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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Vol.001]深与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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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龙马我们分手吧,我玩腻了,不再喜欢你了。
于是她就真的走了,再也没有回头过。
再也没有回头过啊,迹部绯月。
……
请柬是迹部景吾寄来的,看到飘过大洋彼岸的红色请柬时他刚拿下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大满贯,满场举着话筒的记者旁敲侧击地打探他的感情生活,他冷着脸回了句“无可奉告”就绕过他们径直回到了休息室。
经纪人告诉他日本那边来了信。
看到那红色请柬的时候他神色怔忡地盯着那上面的名字发呆。
新娘的名字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就连在睡梦中也会咬牙切齿地念着的。至于新郎的名字,他来来回回地嚼着那几个字,发现他的记忆里浑然没有那人的痕迹。
——不是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前男友的任何一个。
中间夹着迹部景吾写的字条,仿佛只是在郑重其事地向他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绯月要结婚了。对方门当户对。不是你。”
越前龙马在看到那句话时,忍不住在心里轻嘲。
眼角却陡然掉下泪来,连自己都未曾察觉。湿润的水光沾湿了字条,他的手指微微发颤。
都来不及计较那句话里刺骨的挑衅,断断续续拼凑成了那么几个字。
……
她要结婚了。
对方门当户对。
不是他。
……
门当户对是什么概念呢。
是他拿再多的大满贯,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是从美国到日本那样的距离。
是越前龙马此刻,与迹部绯月的距离。
新郎是与迹部财阀齐名的集团的大少爷,相貌好,品性好,哪里都好。最重要的是,家世好。
而那都是奈奈告诉他的,他没有刻意去关注这些。
越前初奈是这场婚礼的伴娘,事实上迹部绯月那人表面上是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样子,但骨子里却透着骄傲,那么多年她真正交心过的朋友也只有越前初奈和秋元凉兮。
日媒评价那对未婚夫妇为金童玉女,天生一对。铺天盖地的报道甚至掩盖了他休假回国的消息,似乎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讨论这场世纪婚礼。
那些人里没有他。
而越前龙马却想起三年前那人决绝离开的背影,她说:“我不喜欢你了。”
……
别再缠着我。
我不会回头。
……
然后她就真的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那人狠起心来,比谁都狠。
就像现在,不动声色地予了他致命一击。
他那时没有挽留,迹部绯月是习惯了众星拱月,但从小被女生宠大的他又何尝不是。迹部绯月的出现本来就是意外,倒追得轰轰烈烈的人是她,告白得满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人是她,先离开的那个人,也是她。
所以在迹部绯月狠心绝情地说出那句话时他只是怔了一瞬,问:“决定了?”
“是。”
于是他压低了帽檐,淡淡地“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得可怕:“好。”
他与迹部绯月在一起六年,那天刚满六年。
他是迹部绯月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一任男朋友,就连桃城学长在某日喝醉了也拍拍他的肩膀说,难说他们会走到最后,到时候可别忘了请他们这些老朋友。
他摸着震得发麻的头抱怨说“好疼啊阿桃前辈”,然后悄悄弯了嘴角。
可惜六年的感情还是没能走到最后。
六年前的今天迹部绯月在青学门口拦住他,鼻尖冻得通红,笑容张扬,说:“呐,你就是越前龙马,青学的那个越前龙马?”
六年后的迹部绯月头也不回地离开。
后来他听说迹部绯月又换了几任男朋友,只不过他无暇顾及了,因为新一轮的征战,又开始了。他好像又变成了以前那个一心只有网球与比赛的越前龙马,迹部绯月那人,也已经很少想起了。
只是偶尔,坐在美国酒店的落地窗旁发呆,想起那人明亮的眼眸。
直到今天,收到了迹部景吾寄来的似挑衅的请柬,那些尘封在时光里的记忆才慢慢浮出来。
时至而今越前龙马也没能明白他对于迹部绯月的感情,好像是不知不觉就烙在了心上,又好像不是。
*
他回国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媒体知道还是偶然在机场撞见的。
接机的人只有奈奈一个。
只是幸村精市那家伙也来了,他在与奈奈复合后就寸步不离地粘着她,在外人看来是如胶似漆的亲昵,他却觉得那人实在是没有眼力见,碍眼得很。
“好久不见,越前君。”
“幸村前辈还真是闲得发慌啊。”
他说话带刺,而幸村精市也毫不畏惧地以微笑回他,暗自握紧了越前初奈的手。
“哥哥,欢迎回来。”
越前初奈习惯了那么多年两人的互掐,通红着眼抱了抱他。
身旁的幸村精市温柔地望着她,那个眼神从中学起就没有变过,就像那份喜欢的心情,一直都在。
而以前网球部的前辈们从报道上知晓他回国后,久违地聚在河村寿司店里。
当初的青学三人组和那两个小姑娘也来了。
英二前辈抱怨他太过冷淡,连回国也是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告诉。
他说他是回来参加迹部绯月的婚礼的,用那种跟往常一样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那人的名字。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用那种过分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他,像是看着易碎的瓷器。
说起来中学时期的那些人都算是他和迹部绯月的见证者。
那场爱恋太过于轰轰烈烈。
然而结局却是惨烈收场。
归根到底只是因为迹部绯月不够爱。
阿桃前辈笨拙地安慰他,说话磕磕绊绊的:“别难过啊,越前。”
他这么些年吵吵闹闹终于和橘杏走到了一起,并且在去年顺利地让橘杏改名姓桃城。他一如既往地不会安慰人。
越前龙马歪着头看他,问:“为什么要难过?”
他也这样问自己。
桃城卡了半晌,别扭地转移开了话题,问他为什么不在美国拐个金发美女回来。
没有金发美女,只有一个缠人缠得一天到晚像老妈子一样啰哩吧嗦的凯宾,这次偷偷回日本被他知道了以后,他在电话里讲了半个小时的口水才放过他。
这么些年投怀送抱的人不少,但他愣是一个也瞧不上,总会忍不住在心里跟迹部绯月比较。
迹部绯月那人看起来闹腾得很,但她是真的好,至于好在哪儿,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像她那样了解他的人,不会再有了。
……
不至于说有多深情。
只是因为,好像那些人做什么,都不及她。
……
一如既往恬静地笑着的龙崎樱乃抿了一小口茶。
是涩然的。
早已嫁做人妇的小坂田朋香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几下。
其实去年龙崎樱乃飞到美国找过他,当初那个怯懦得不敢表明心际的小姑娘大着胆子告诉他那么多年来她的心意。
他怔住了。
说了一句:“抱歉,龙崎。”
龙崎樱乃攥着手帕问他:“难道你过了那么久还没有忘掉迹部桑吗,龙马君。”
越前龙马脚步一顿,压低帽檐走了。
——其实不是忘不掉。他只是,没办法接受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
只要想到以后跟我共度余生的那个人不是你,我就难受。
·
前辈们喝得东倒西歪的被他们的家属给搬走了,橘杏临走前还踹了醉醺醺的桃城一脚,然后架着他骂骂咧咧地走了。
越前龙马其实是个很克制的人。
也许是这次久违的聚会让他找回了当年的感觉,他喝得有些放肆。
他觉得他是醉了。
龙崎樱乃局促地坐在一旁,那些前辈都走光了,只剩他们两个。她深吸一口气,说,“龙、龙马君,我送你回家吧。”
越前龙马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瞅她,慢条斯理道:“龙崎啊。”
她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不知怎么的就红了眼。
越前龙马怔住了,微微皱眉问:“你哭什么?”
小姑娘嗫嚅着说:“她怎么可以……”
他是越前龙马啊。
他是她搁在心尖上那么多年求而不得的少年啊。
那个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真狠心。
怎么会有那么狠心的女人。
“别哭了。”
倒是越前龙马反过来安慰她了,龙崎樱乃一直觉得龙马君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他不擅长表达。但她此刻却觉得他温柔得有些残忍。
因为他下一句说。
“……我都没有哭。”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龙崎樱乃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越前龙马在光与影的交错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而龙崎樱乃蹲在他身旁,听了他一夜的梦话。
他在梦里皱着眉,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那人的名字。
……
——绯月。
……
龙崎樱乃记得那是个活力四射的姑娘,笑起来双颊有浅浅的梨涡,很好看。那时她就觉得,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活得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龙马君很宠她,她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不善言辞,性情冷淡,但看向迹部绯月时的眼神,却写满了温柔。——那是越前龙马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了。
扭头就走。
再也没给过自己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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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念得太深。
而她爱得太浅。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来自单身狗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