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四号堡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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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输机安稳地飞行了一整夜，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顺利抵达四号堡垒。与在平原上建立起来的三号堡垒不同，四号堡垒地处大山大河之间，以山为墙，以水为屏，人们在峡谷间建立起数道堤坝，同时兼顾发电和防御功能，不同族群的移民们各自在山水之间的空地上开辟出居住区，区域与区域之间则依靠穿山隧道和悬挂式电车相连。洛英泽从前因公来过四号堡垒多次，但都是夜间到来又行色匆匆，像这样迎着朝阳鸟瞰四号堡垒全貌还是第一次，因此也禁不住为这座堡垒城市的美丽恢弘而感叹。
运输舰飞过堡垒外围三道防御坝，在堡垒东侧的军用机场降落。舱门一打开，洛英泽一行便察觉到外面气氛的不稳。只见一队灰衣人马来势汹汹，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亚洲男性，他瞪着双眼，怒火中烧，也不顾忌有客人在场，见到遥光便直接冲过来。
“森遥光！你为什么又单独行动！”男人大的吼声震耳欲聋。
“喂喂，你不用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遥光一面抗议一面捂住耳朵。
“给我站好！”男人命令道。
遥光撇撇嘴，慢条斯理地立正站好。
“森遥光，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男人板起脸质问道。
“我是谁，你不都替我说了吗？”
“不许用质问的口气跟长官说话！”
遥光翻了个白眼：“我说马长官，我在出发前的确没跟你打报告，但我也是奉命行事，更何况你不要忘了，我虽然挂名在你的队伍里却是有单独决策权的。”
遥光的话让男人瞬间脸色铁青：“你……别以为有水道桥给你撑腰你就能胡来……”
遥光冷笑：“我就是要胡来，你能奈我何？”
眼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起来，洛英泽想开口调解，而此时几人身后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我不过是来晚了五分钟，你们怎么就吵起来了。”
几人向声音发出的放向望去，只见远处走来一个身着白色研究服的老人，他面色沉稳，目光中却透露着一分不似研究者的锐利。
“老师！您怎么亲自来了！”首先发话的是沈兰溪，洛英泽这才发现他今天一反常态，穿得十分整齐，换上了一副新的眼镜，甚至在头上摸了些发胶。他神色诚恳，毕恭毕敬，话语中还有那么一丝小紧张，“我还以为您工作忙来不了呢……哎呀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兰溪你少油嘴滑舌。”老者显然不领情，依旧板着脸，把视线转到森遥光这边，“我要是不亲自来，你们是不是准备在这里打起来？”
森遥光撅着嘴不出声，而高个子军官则向男人敬了个礼：“岑所长。您能解释一下吗？”
男人清了清嗓子：“马队长，是我拜托遥光去接人的，战场上瞬息万变，我怕耽误了时间惹出其他事来才叫他赶紧去，请你不要介意。”
中年男人的话显然比遥光有分量，军官虽然面色不悦但已松开了紧锁的眉头：“既然是岑所长的命令，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他此时才终于转过头，将视线移向洛英泽，“我听说银龙早已因伤退役，这个时候有精力找一个离开战场许久的老兵来救场，不如多花些心思在我们自己人身上，您说呢？”
军官的话明显带着敌意，但这种毫无意义的挑衅却并不能在洛英泽心中激起任何涟漪，反而让他觉得幼稚可笑，令他禁不住冷笑起来。
洛英泽嘴角微微带起的笑意则点起了挑衅者眼中的怒火，可是当着白衣老者他无法立刻发作，只好咬着牙扭开头去：“我还有很多事，就先告退了。”他说着又瞪了洛英泽一眼，“四号堡垒由我们四号堡垒自己人保卫，不需要外人插足。”
“我以为四号堡垒是个开放的城市，看来也并非如此。”望着姓马的军官离去的背影，付峥低声吐槽。
“不。”沈兰溪接下话来，“这种人正是因为四号堡垒相对开放的证据。因为一个开放包容的地方绝不会拒绝任何一种声音——就算它听起来刺耳或者毫无逻辑。”
“我倒是希望马建邺这种人能少一点。”遥光对着他的长官离去的方向吐了吐舌头，“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还特别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
“遥光，不要这么想。”此时老人开口道，“马队长虽然在能力上不及你，但他沉得住气，又是IUF中带兵的老手，我当初把你拜托给他，就是因为你有的时候做事太过跳脱，希望他能多照应你。”
遥光翻了个白眼不再接话，老人知道他这是在闹脾气，倒也不生气，只是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向洛英泽：“你就是三号堡垒的洛英泽吧？”
“正是。”洛英泽点头。
“久闻大名。”老人伸出手，“我叫岑有山，不才在担任水道桥重工担任主任研究员，同时也是四号堡垒IUF防卫总部委员会的一员。这次是我拜托的兰溪，谢谢你们能在这个时候来帮忙。”
老人沉淀着岁月痕迹的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说话不卑不亢。岑有山的名字洛英泽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在传言中这位被誉为“机甲兵之父”的大科学家性格孤僻，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可此时真正见面，洛英泽却发现传言似乎并不准确。
“三四号堡垒本就是自家兄弟，同气连枝，互相帮助是天经地义的。”沈兰溪道，“更何况是老师您亲自请求，我和老武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见沈兰溪开口，老者的神色却忽地严厉起来：“兰溪，两年不见，奉承的本事长进了不少，怎么不见你在学术上也有这样的长进？”
提到“学术”，沈兰溪的脸顿时白了：“老……老师，咱们刚见面，这里又有我的部下在场，您就给我留点脸面吧。”
然而岑所长却并没有就此饶了沈兰溪的意思：“你这臭小子，以为我不了解你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以为回了三号堡垒我就管不到你了吗？之前给你传的文献看了吗？”
“当然看了，当然看了。”沈兰溪陪笑，“您先别说这个了。大家在风口上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咱们先进屋再说吧……”他说着便带着老者往不远处的建筑走，却还是没能成功转移话提，一路上被岑有山从头到尾数落个遍。
头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沈兰溪，付峥又觉得好笑又顾及着自己和沈兰溪之间的同僚关系笑不出来，于是偷偷向身旁的森遥光打听：“沈参谋和这位岑所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吗？”遥光收起在岑所长面前装出的不高兴，坏笑起来，“岑所长表面上说是沈兰溪的入门导师，但其实可以算是他的半个爹了。”
“这话怎么说？”
“沈兰溪的父母当年来东亚军工研究所，也就是水道桥重工的前身进行研究，而岑所长正是他们的研究助手。沈氏夫妇育有两子，沈沧海和沈兰溪，但他们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照顾两个孩子，沈沧海年纪大一些还好，而沈兰溪年纪小，身体又弱，基本可以说是岑所长一手拉扯着长大的。”
“还有这种事……小遥光你是怎么知道的？”付峥昨晚已经成功依靠在酒精上的共同爱好和遥光混成了朋友，对森遥光的称呼也从“红樱大人”变成了“小遥光”。
“因为岑所长是我的……嗯，监护人。”森遥光回答，“我，沈兰溪还有武林枫，我们仨是从小一起玩儿大的，他的什么破烂事儿我都知道。小峥峥你想不想听？”
付峥虽然很想询问遥光的年龄，但却对自己上司的八卦更感兴趣：“说来听听？”
“你别看沈兰溪这家伙现在活蹦乱跳的，他小的时候身体很不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多跑两下都会晕倒。可他虽然身子弱，却满脑子都是坏主意，整天就知道搞事情。所里长大的小孩子就没哪个没被他整过，被他整的最惨的就是武林枫。武林枫小的时候傻兮兮的，不仅不计较还帮他背黑锅，话说武林枫最近怎么样了？他怎么没来——”
“老武忙得很，可不像某个家伙整天就知道在别人背后嚼舌根。”
两人同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凉意，回过头，便见到沈兰溪双手叉腰，冷冽的视线从反光的眼镜后面射出。
“我又没说谎。”遥光耸耸肩，“我可记得你当年的外号——军工所小学大魔王……被你整哭的小朋友能绕小学三圈。”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整天假装萝莉卖萌，骗吃骗喝也就算了，还欺骗无知少男感情！”
“哈？我欺骗谁感情了？是他们一厢情愿好不好！”
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和自己（曾经）敬仰的传奇战士互相揭短，眼看就要打起来，付峥小心翼翼地退后，想要趁着两人都还没注意到自己开溜以免被误伤，然而他刚退了两步就被沈兰溪喝住。
“付峥！”
“到！”感受到沈兰溪话语中的杀气，付峥连忙力正站直。
“既然你这么闲，下午的汇报工作就交给你了。”
“啊？我吗？”付峥没等到预计中沈兰溪惯用的冷嘲热讽，倒是等到了一桩预计之外的工作。要知道以前这种汇报工作不是沈兰溪自己来就是交给洛英泽的。
而沈兰溪则对付峥的惊讶早有准备：“我马上就要赶回三号堡垒去，至于英泽嘛…你刚才也看到那位姓马的长官的态度了。”
付峥看向神色复杂的洛英泽：“队长他干过什么事儿得罪了四号堡垒吗？”
沈兰溪耸耸肩：“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不过许多年前一次IUF联合对抗中四号堡垒引以为豪的精英装甲部队被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鬼单枪匹马打了个落花流水而已。”
“这我倒是听说过…但一次演习而已，不至于吧…”
“如果只是输了一次演习的确不至于。”遥光接下话来，“但这次演习让四号堡垒甚至整个IUF指导都层不得不承认机甲兵的作战能力远超传统部队，从那以后IUF才开始放弃毫无效率的人海战术，转而倾向于以装甲兵和精英战士为核心的重点打击战术。这种战术转变虽然带来了胜利，但也直接导致了一批老派军阀的失势。”
付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是从十几年前就参军的老兵，自然知道IUF从前的乌烟瘴气。那个时候装甲兵还没被应用于实战，面对魍魉，人类联军唯一的办法就是像活祭一样往前线投入一波又一波士兵用以拖慢这些怪物侵袭的脚步。
“我，沈兰溪和武林枫都是那个时候在IUF中站稳脚跟的。这么一想，还是得多多感谢小泽泽才是。”遥光说到此处笑眯眯地冲洛英泽飞了个眉眼，但只换来了对方一声尴尬的轻咳，“只是可惜虽然我们有所建树，但那些老家伙很多人还霸占着各个要塞IUF基地领导层的位置，比如我们四号堡垒……”
“我明白了。”付峥此时转过劲儿来，“沈参谋你这是让我去当。”
“哎呀别这么说嘛。”沈兰溪露出营业式的塑料微笑，“要说咱们队里谁最会说话，谁情商最高，那还不是你吗！你想想，十九现在还在休眠状态，至于英泽……”
“其实我是不在乎。”洛英泽冷笑一声，“只是那几个人中似乎有人至今不愿见我。”
“毕竟谁也不愿意跟把自己精心训练的队伍打得丢盔卸甲，还把自己使诈的事情公之于众的家伙见面啊。还有道格，估计能把会议室给炸了——说起来，道格人呢？”
沈兰溪提起此事洛英泽才发现一向喜欢凑热闹和新鲜的道格今天却一直没有出现：“他不会是生病了吧？”
“他没事。”付峥道，“说是累了，刚才下了飞机就去休息了。”
洛英泽从不在没有必要的事情上制约下属行动，既然付峥这么说他便也没多想，倒是遥光忽然主动起来：“你们说的是那个黄毛小鬼？累也是问题啊。要不我代表四号堡垒去慰问一下？”他笑得狡黠，眼中闪着戏耍猎物的猫科动物般跃跃欲试的光。
“哪……哪能麻烦红樱大人前去啊！”付峥连忙摆手，“还……还是我去吧。”
“不麻烦不麻烦，我最喜欢他这个年纪的小鬼了。”遥光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一副现在就要去看望道格的架势。
“遥光你别闹了。别忘了你下午还得去汇报这次新机体的实战结果。”沈兰溪道，“而且别人不明白我还不知道吗——你哪是喜欢道格，你是喜欢捉弄他这种青春少年而已！”
“嘁……”被捅破了心机的遥光翻了个白眼。
而洛英泽此时终于反应过来：“难道道格是因为昨天输了遥光一筹才避着他吗？我不觉得他是这么小家子气的人……”
听到洛英泽这话，其他三人齐齐叹了口气。要知道洛英泽哪里都好，就是在感情方面实在迟钝得让人心碎。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四号堡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