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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林中休憩 ...

  •   玄凌踱步上前,将身上衣物一一解了,也进了那汤池子里。言熠本闭眼静气,听见池中动静,猛地睁了眼,慌道:“师,师父。”

      玄凌捂着左肩伤处,看着他笑道:“泡汤池子不叫我,你这小子,自私的很。”

      言熠沉着头,不敢看他,“师父当时睡的熟,我不敢叨扰。”

      池子中央咕嘟咕嘟往外涌着热气,玄凌刚进去就觉得身子舒展了些,被暖汤一泡,先前发白的唇色渐渐转红,他靠在池边,将胳膊搭在一旁,头一仰,整个颈子就这样落在言熠面前。

      “昨日,是你扛着我来这儿的?”玄凌仰着脑袋问道。

      言熠侧过头,尽量不去看他,回道:“嗯。”

      “重不重?”玄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自语道:“近些日子也没好好吃饭,应该是不重。”

      “还好,”言熠说着,往他放衣服的地方移了移。

      “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玄凌见他抓起一旁的素衣就准备套上,好似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我泡好了,”言熠边说边将素衣裹紧了些,“师父定是饿了,我先去弄点吃的来。”说着便一脚踏出池子,奈何另一只脚还没迈开,就被身后的玄凌一把拉了回来,刚裹好的素衣上又溅了一身的水。

      玄凌将他的双手箍住,嘴角隐笑,缓缓靠近,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耳语声道:“我昨夜做了场好梦,你要不要听?”

      言熠心慌,想起昨夜唐突之事,只觉羞愧,眉间紧皱,慌忙回道:“师父好梦长久,我下次再听。”

      “不行,”玄凌将他的脸缓缓掰过来,迫使他直视着自己的眼,柔声道:“我还没说是什么好梦,你怎么就知道此梦长久?”

      言熠胸间起伏,素衣已被浸湿,眉间皱起更甚,却不再说话。

      “为何不说话?”玄凌略比他高些,贴近了的气息尽数吐落在他鬓间,好似有意无意的要将他心中曲折勾绕出来。

      言熠有些恼了,被人这般逼着直视自己心中隐晦,说到底就是脱光了给旁人看,是及其让人丢脸的事,他发了狠,挣脱了玄凌箍着的手,没好气的道:“师父失态至此,还记得上下尊卑全在礼节之事吗?”

      “礼节?”玄凌轻声笑了出来,盯着他那双恼了的眸子道:“昨夜相拥而眠之时为何避而不谈礼节?”

      言熠喉间动了动,故作镇静道:“师父当时人在病中,风寒起病急,我不得已为之。”

      “哦,这样啊,”玄凌摸着下巴思索道:“原来是不得已而为之,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玄凌双手扶在池子旁,将言熠围在中间,缓缓道:“我还以为你这小子胆大包天,竟敢贪图你师父的美色,看来是我想多了......也是,如今这个样子,分明是我贪图你的更多些。”说罢,眼睛往言熠湿了的素衣瞄了瞄。

      言熠双手抱臂,将胸膛挡了个严实,顾左右的问道:“我们还要在这池子里泡多久?”

      玄凌撇着嘴,指了指左肩的伤口,用近乎撒娇般的口吻道:“我这儿还疼呢,总得让我泡舒服了才行吧。”

      言熠抿了抿嘴,道:“那你泡着吧。”说罢又准备走。

      玄凌见状,一个假摔顺带着一声“哎呦”倒在池子里,湿漉漉的看着要走的言熠道:“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受了伤,你要是先走,我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言熠扶额,想出口辩解又在心里果决的放弃了辩解,摊上了这么个师父,你说一句,他便有一百句等着,既废了嘴皮子,还逃不了人的手掌心,言熠驻足片刻,只得又回了那汤池子里,闭眼沉心。

      玄凌见他又回来泡着,便未在多话,也随他一起闭了眼,静躺在池中休憩。想到昨夜之事,玄凌便在心里偷笑。虽说昨夜他生了场风寒,冷颤打的牙齿都疼,人也迷迷瞪瞪的昏睡,但是并不妨碍他感知到身旁有人在拥着他,并且是持续而长久的拥着他。

      言熠怀里软软的,像塞了团棉絮一样的软,玄凌躺在他怀里,就像是坠入了什么了不得的温柔乡,一陷进去便怎么都不想出来,但凡出来了也是万般留恋,只琢磨着下次再怎么找机会钻进去。

      头疼的是,除了受伤生病之外,还有什么法子才能再钻一次言熠的温柔乡?玄凌咬着牙,恶狠狠的想,实在不行就直接撂开了说,我想抱你!

      鲁莽,太鲁莽了......

      玄凌迅速在心里放弃这个念头,转而寻求新的法子。然而他慢慢发现,自己注意的点好像不仅限于抱抱了,他睁了眼,看着对面闭着眼的言熠。

      被蒸气熏透了的额角,沁着水珠的唇,还有膛间的一片风光......玄凌闭眼默念,无欲无求,四大皆空。

      放屁。

      他转脸又否认了方才默念的那两句,重新将眼睛睁开,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人。

      又不是那九天的神,为何要箍在这欲|求之下?就是要有欲而有所求,才不至于真成了死木头。

      玄凌从前只怕言熠明白了他的这份念想而厌弃他,如今却不再怕了。自昨夜从他怀中窥出那几分热意,玄凌就不再怕了,并且在此之后,为了验证那份热意是否是同他一样的炙热,玄凌决定自己掌握局势,由他来引导。世间情爱这般多,众生皆敢耗上余生,他玄凌又有何怕的?

      何况眼前这人竟让他连余生都舍不得耗,一分一秒皆是金贵,又怎么能说是耗呢?

      被这样瞧了许久,言熠仿若有感觉似的,睁了眼便对上玄凌的那番打探。

      “看什么?”

      玄凌侧头,“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玄凌笑,“哪儿都好看。”

      “又来了。”言熠捏了捏肩颈,侧头抻脖拉筋,“一会儿我去那山洞里把剩下的狼肉烤了,几天没好好吃饭,饿的人连气都运不上来。”

      玄凌皱眉,“狼肉?那能吃吗?”

      “这时候就别挑了,”言熠缓的舒服了些,才又出了池子,“吃完还得赶路,这林子里说不定就有要找的东西,浪费了这么些天,找到那无根草之后我就得回去办事。”

      玄凌摆摆手,“行,那你先去准备,我再缓缓。”说罢就又合了眼,仰倒在池子旁,活像尊佛爷。

      言熠撇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裹好了衣服便去烤狼肉了。

      临武朝。

      青相归来,便给武皇细说了天帝处罚夜神二人之事。武皇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案上言熠递上的结案册子,道:“青相此去辛苦,既然此事已了,便回去歇歇吧。”

      青相颔首作揖,伏身出了偏殿。

      刚一出门,许阚就迎上来。

      “青相辛苦,乾仁处已经备好了静神药,请随小的过去服药吧。”

      宋清自出了九天,就觉浑身瘫软,失神乏力,本想着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却没想到乾仁处竟早已备下了药,他微微点头,道:“还请许副司引路。”

      刚坐下,药便盛了上来。宋清一口饮尽,身旁侍人便递来擦嘴帕子,他抹了抹,转头道:“多谢。”

      许阚冲那侍人点了个眼色,侍人便静静下去了。

      “许副司心细,宋某嘴拙,在此谢过。”

      许阚立马起身,冲着宋清揖道:“青相不必言谢,少主司临行前嘱咐好的,我只是照实办了。”

      宋清敲了敲桌子,道:“坐下说,你们少主司除了说备药之外,还嘱咐你什么了?”

      许阚落座,将袖中藏着的一张纸递给宋清,道:“青相先看看这名单上的人,有几名是您府上的人?”

      宋清接过那张纸,细细看了会儿,道:“约莫十几个,都是我府上办事的人。”顿了顿,又语中带疑,道:“怎么了?这是什么名单?”

      许阚直言,“都是九天的人。”

      “什么!?”

      许久,宋清出了乾仁处。身后许阚跟着,将他送至门口。宋清几度顿塞,喉间仿佛被什么堵着似的,久久说不出话来。许阚见他神色不好,便安慰道:“青相回去还要多加注意,该防着的还是要防,现下既已知晓此事,便有法子解决,也不必为此过于焦虑,待少主司回来,再好好商议一番。”

      宋清点点头,什么话都没再说,便走了。

      许阚看着他的背影,只觉此人的骨子里散着股说不出的硬气,是敢于背着万人而驰的那种硬气,因他生了这股硬气,才可立于现下的朝堂,不附任何脚踏,只靠着武皇的信任,坐上了相爷的位置。

      可如今武皇的信任恰恰成为了他最大的负担,正因为信任,所以由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才十分重要。现下这样杂乱的一桩事就摊在他头上,许阚摇摇头,任放在谁身上都不会轻松的。

      武皇将那份结案看了几遍,言熠多次提到的东一部给他印象深刻,片刻,他抬手唤来身旁侍人,道:“你把这个叫杨可俞的人给我叫来,我要见他。”

      侍人闻声下去,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杨可俞入了偏殿。

      “杨可俞,我今日唤你来,可知我要问你何事?”

      老杨伏身顿了顿,道:“应是和山阴巷的孩子们有关的事吧。”

      武沁摆摆手,“不是这个,”他起身,踱步至老杨身前,将他扶起,道:“这桩案子最早是你发现的,但是却久不达天听,听说东一部也为此折了不少的人,是吗?”

      老杨看着武沁,似乎有什么顾忌。

      “你且放心,言主司才上任不久,要怪也怪不到他头上,只是我想知道,乾仁处里究竟是什么人在作乱?”

      老杨微怔,心中也没个头尾的摸不到方向,只是弓着身子道:“此事臣下实在不清楚,乾仁处是天人混杂之地,由九天、人界二界共治,期间若说有什么能阻人不达武皇天听的,想来除了九天之外,也就并无其他了。”

      武沁扶着一旁椅座愣了愣,又问:“你可知先皇病重之时,凤麟城的那次天灾?”

      杨可俞点点头,“知道。弱水侵城,城民伤亡不少。且不说由水淹死的,水灾过后暴发的伤寒、疫症等,几乎让那座城陷入死城之境。”

      “记得当时先皇遣了朝中文官和伏妖处的人去凤麟城,这文官下城中是安抚人心,而那伏妖处呢?伏妖处跟着去又是为何?”武皇喃喃自语,好似从这其中勾绕到了如今才了结的这桩案子中。

      老杨当时并不清楚朝中是怎么安排的,只听乾仁总部里好似有派伏妖处去凤麟城中,听说是为了捉什么人。天灾将至,还未来得及派遣人过去救人,便派了伏妖处过去捉人?老杨有些摸不着头脑,伏妖处是什么地方?那是捉妖驱魔的地方。若是伏妖处派了人过去,那便是去捉妖的啊。

      “当时伏妖处的分司是谁?武皇若是对这桩案子有疑,便可寻他来问一问。”老杨接过内官递上的热茶道:“武皇可是心疑之前的那桩案子同此次孩童的案子有关?”

      “弱水侵城,本是九天之过,先皇大可遣人上去将此事询问个清楚,而后再由九天负责这城中幸存城民,若是好生看管,也不至于沦为死城。可这九天仿佛没什么作为,除了轻飘飘的扔下一句‘仙灵之过’之外,竟别无其他,而后城民死生也不管不顾,先皇糊涂,为何不彻查到底?”

      老杨沉默不语,先皇之时,他就是这临武朝的边缘人物,如今虽得言熠提拔,以至如今能面见武皇,却也不敢多言先皇之事。时过境迁,谁又知道当时的先皇是怎么想的呢?

      “我实在不明白,自千万年来,都说这仙人魔三界分而自治,现下再看,竟是仙家一手全揽了。人界说是自治,这乾仁处又算什么?魔界现由修罗掌着,他之前不也是那九天的人吗?”武皇自嘲的笑了笑,“还不如就正大光明的将这三界全揽了,也好过总偷摸着往我们这儿塞人。”

      老杨抿了抿嘴,“武皇也不能这么想,我等生来肉体凡胎,三界又多邪物,即便练就一身的功夫武艺,也比那仙界少些能力,说到底,乾仁处也算是九天护着人界的一处地方,这么多年来,也算替我们解决了不少麻烦。”

      “解决麻烦也是需要代价的,”武皇缓缓道,“九天护着我们,也就能毁了我们。三界如现在这般太平,不过是大家都没有碰上损了利益的事,或者是,只损较之能力弱的人的利益的事,”武皇抬了头,看着老杨道:“假如换我伤了他九天的人,你猜猜看,天帝又会作何处置?”

      答案不说也是心知肚明,分而抗衡本就只存在于实力相当的势力之间,除此之外,就只是强制弱,弱制更弱之事了。

      “你方才让我寻来先皇之时的那位伏妖处分司问个清楚,我之前早就寻过,他叫木荣,是九天遣下的一个天兵,”武皇侧过头,饮了口茶,“先皇逝后,他便跟着死了,你说巧不巧?”

      “怎么死的?”老杨问。

      武皇抓着杯子,一下一下的敲在桌上,“寻到人的时候,肚子中央穿了个大洞,好似被什么长戟穿了个透。”

      “长戟?”老杨道,“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而后那分司的位置便无人敢替,直到后来,朝中有个人自荐,愿意接下这分司的位置。”

      “谁?”

      武皇道:“陈连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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