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搞事业不说爱》一方豆腐

93、092

　　092

　　药灵谷夜风微薄，轻轻扫过树叶吹进屋里，只惹烛火摇曳。
　　屋里没有侍女，只有隋彼岸独自接见来客。这本不应该是见客的时辰，不过既然来的是本不该来的人，那是什么时辰，又有何关系呢？
　　隋彼岸没有坐在上座，只在堂下与池潦面面相对而坐。她的指尖摩挲温润桃枝玉珏，玉珏表面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她没有注入灵力。
　　“隋姑娘，”池潦唤出十二层镇水塔，轻轻放在手边的茶几上，说道：“我已按照你给阵法样式，在申州所有的水道上布置镇水塔，如今，我们已经可以这个塔来控制各地水脉的涨退流向，那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
　　虽然已经答应与隋彼岸结盟，可池潦没有想明白，他们结的这个盟最终到底要得到什么。他固然是为了重振池宗，可隋彼岸呢？费这么大的劲，就只想要药灵山庄？这个宗主夫人的位置在他看来可没这么值钱。
　　可还有什么呢？苏行的爱吗？不对，苏行与隋彼岸的关系在仙门是路人皆知的，他们可以是表亲、可以是同门，甚至可以是夫妻，唯独不可能是爱人。苏行对隋彼岸的态度是写在明面上的，他的拒绝是清晰明了的；至于隋彼岸，所有人都看得见她的一厢情愿。
　　隋彼岸缓缓放下玉珏，道：“过去的仙门五宗，宸海楼、金鼎山庄，他们远离仙道、染得一身俗气；迎风楼窝藏魔凤遗骸……如今仙门格局已变，五宗只剩你我仍有能力成为仙门之首。而且，宸海楼和金鼎山庄也教会我们，仙门，也可以不仅仅是个门派。”
　　“等一下！你说……迎风楼窝藏魔凤遗骨？”
　　“那是桃华说的，不知真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已经在神主要清除的人的名单上面了。那就正好，让这仙门的格局改得更加彻底一点。”
　　“从你涉足俗世之事开始吗？”
　　“不然呢？之前的疫病，除了是为你我在仙门中建立声望，也是我们进入朝廷的敲门砖。凌霄渡的声势现已在你千水渡之上，光凭药灵山庄的运单，你如何能回到以前的声势。只有与朝廷交好，承保官运，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同是押运，我们能做的，凌霄渡怎么就不能了呢。”
　　“池潦啊池潦，你这宗主到底是怎么当上的。”隋彼岸讪笑道：“凌霄渡走的是天空的航道，每次升空都要消耗灵力和灵石，他们的优势在于快。朝廷官运数量庞大，按这个数量，朝廷根本负担不起凌霄渡的运费。也只有你们，才能走这条路。”
　　闻言，池潦如醍醐灌顶。“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我们很多人都没有想到，但宸海楼提醒了我们。我们自诩修道之人，可成仙之前，谁不要吃喝拉撒睡，加之要养活门人，没有钱谈何修道。”
　　“你……要的不止这些。”
　　“呵呵，”隋彼岸低眉浅笑。烛光微弱，却足以映出她的美貌。“池潦，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
　　“你说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我与神界之前有契约，可我不想中间有人分我们的功劳。”
　　“就是你说的那个……桃华？”
　　“我见识过他的能为，此人野心勃勃，可能力低下。不过就是神主身边一个传话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与神主之间，不需要人传话。”
　　“你打算怎样？”
　　“借刀杀人。”

　　***

　　桃华领了神主的命令与哨官一同监视下界，可他能为有限，根本驱使不了世界镜。他离开万象殿，下了界。他奉神主之命在人界集结力量，利用人界的力量来争夺神族的地位才是他可以做的，至于那些什么上古神器，连神主自己都不能随意支配，凭他一个桃树妖，要来也没什么用途。
　　只要能拿捏隋彼岸等一众仙门为他所用，还怕自己在天界没有一席之地吗。从通天树下来途中，桃华经过那曾经藏着女娲石的地方。
　　这地方就在通道的必经之处，他们上上下下这么多次，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上古之宝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侍奉神主，不止一次听见神主吩咐下面的人，说女娲石的对神族至关重要，务必要找到。可他们找了一千年了，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可灵兽那边却一下就把它找了出来。
　　如果真有天命，也许天命就不在他们神族这一边。如此说来，他就更要往上爬，这世间，没有什么比权力更可靠。
　　他来到药灵山庄，跟隋彼岸说要留下来。隋彼岸不问缘由，只应了声“好”，便为其打点好一切。
　　昨晚才刚与池潦合计要除掉桃华，没想到他今天就自己送上门来。虽然说桃华没有什么大本事，可他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在除掉他之前，她要先把情报都套出来，不然就算没有桃华，还会有别的梅华、梨华。
　　隋彼岸为桃华备了宴席，席间，隋彼岸亲切地为桃华介绍各种人间美食，可桃华却总是兴致不高。他不吃食物，却对那壶桃花酿异常受落。
　　“仙君何故不动筷，是饭菜不合您的胃口吗？”隋彼岸给桃华添了酒，笑问道。
　　“神族只要吸取清气，无需进食。人间烟火只会让我们体内清气不纯，这对修炼无所裨益。”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凡人修炼如此艰辛，原来吃饭都是阻碍吗？”
　　“你们人族生活在地上，没有这口人间烟火连活命都难，更不说修仙了。而神族不一样，我们生而为神，居于神界，只需上清之气便可。”
　　“怪不得桃华仙君生得如此清丽脱俗。”隋彼岸堆起笑，心里暗讽：一个桃妖，真把自己当神仙了。就你那点小伎俩，骗别人还行。起死回生的法术确实厉害，可你也就只能让那根与你同源的桃枝苏生而已吧。
　　“漂亮话，我爱听。”
　　“仙君说笑了。”隋彼岸又给他满了酒杯，顺便话锋一转，问道：“其实这连日来，我都有个事情，想仙君能为我解惑。”
　　“说来听听。”
　　“之前仙君曾与我说道，迎凤楼窝藏魔凤遗骨。可迎凤楼在开宗立派几百年，对仙门也算是贡献良多，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与妖魔勾结，如何就认定他们窝藏了魔凤的遗骨呢？难道仙君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这事……”桃华犹豫半瞬，本不想多说，但想着这事要是他不说，隋彼岸肯定会自己去查，万一她查出什么他不知道的，那对他在神主面前的风评可不好。于是他说道：“远山是魔凤殒命之地，可他殒命之时，没有出现骨灭的异象，我们相信他的遗骨一定在远山。迎凤楼在远山立户不到百年，就能立起这几百年不衰的基业，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闻。”
　　“你们怀疑他们找到了遗骨，得到了凤凰的力量？”
　　“难说。”
　　“可这无凭无据的……”
　　“不需要。只要神主觉得是他们拿了遗骨，那就是他们拿了。”
　　当初神主派他下界查探，他本也以为是哨官发现了什么，需要他下来确认，可回去以后，向神主回报，神主却对他的回禀不屑一顾。他当时就知道，神主不需要证据，他只是想要让哨官知道，他谁都可以用、他谁都不信。
　　“所以，这魔凤遗骨，是却有其事，还是莫须有？”隋彼岸问得小心翼翼。
　　“我当时虽没有找到遗骨存在的证据，可根据神界的记述，魔凤的遗骨一定在远山某处。凤凰属火，迎风楼历代宗主又都能把火系法术修至顶尖，这实在难以撇清关系。”
　　“这么说的话……”隋彼岸眼珠子一转，“如果说迎风楼可以使用这魔凤的力量，那是不是意味着，别人也可以？”
　　“你什么意思？！”
　　“仙君法力功力深厚、法力高强，想是无法体会我等凡人对灵力的渴望。如今我等既然知道有提升灵力之法，当然会趋之若鹜，只望仙君能成全。”
　　“成全？你想我如何成全？”
　　上钩了？隋彼岸心中窃喜，“只要我们先一步找到这遗骨，在仙君上报之前，容我们捡去一两块碎片，仙君看……”
　　“亏你想得到。”
　　“仙君不屑这一点力量，对我们可是可遇不可求。若仙君能成全，我等定当竭尽全力为仙君鞍前马后。”
　　隋彼岸把野心都写在脸上，让桃华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好一个野心勃勃又愚蠢的女人，居然还把心思打到凤凰的力量上。不过也好，要是她没有一点奢望，怕也不好控制。
　　“行，要是你们真能找到遗骨，少几块碎片也不算什么。”
　　“那我等就先拜谢仙君了。”隋彼岸俯首行礼，谦卑的姿态下是藏不住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