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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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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眼前的高大男子让芙蕾拉疑惑地皱了皱眉,当纤细的身影从男人后面蹿出来时,她才明白这个男人的身份。
“雌雄大盗啊……”
她的语气不难听出揶揄,卡米罗咧嘴笑了笑,还是跳着欢快的舞步滑到芙蕾拉面前。
“嗨,芙蕾拉!”
“桑妮。”芙蕾拉板着脸坚持自己的假名。卡米罗耸耸肩,伸手介绍同伴:“这是比曼。”
那个高大的男人忽然单脚跪下:“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援助,夫人,我愿用生命回报您的恩情。”
芙蕾拉摇摇手,有些淡漠地说:“没什么,互相利用罢了。”
“喂喂,桑妮,人家好歹是在感谢你吧,怎么这么冷淡啊。”卡米罗没有比曼那么拘束,嘻皮笑脸地搭上芙蕾拉的肩。
芙蕾拉低头叹了口气,苦笑地看着比曼:“伊利沙德说他身上带着热病,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所以你才跑去琼斯罗?”卡米罗目光闪了几下,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比曼,起来吧,我收下你的谢意了。”
“琼斯罗可是我们的根据地哦!”卡米罗骄傲宣称道,“还有,比曼在牢里被仔细检查过了,他并没有染病。”
“我知道。”芙蕾拉扯了下嘴角,像是嘲笑自己的愚蠢一样,“既然连你也知道了我的行踪,那么他们也……”说着,她的脸不觉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转开视线。
“你说求婚那事是吧?知道的!大个子那时候几乎气疯了,要不是穿黑衣那家伙拦着他,他肯定跑去琼斯罗大闹。”
“我就知道……”虽然无奈地叹着气,她的心里却泛起丝丝甜蜜。
“回神啦!”卡米罗重重拍她,“我们留在这里,除了要当面谢你,还要把这个给你。”
展开的掌心上躺着金黄色的流星石,芙蕾拉愣了愣,难以置信地反问:“给我?”
“早知道偷它那么麻烦,就不碰它了,还害得一个无辜工匠送了命。”卡米罗难过地垂下眼,把流星石塞到芙蕾拉手里,“魔法的东西,由魔法师保管比较好。”
“可这个是特拉巴国王的象征啊……”
“不是的,重要的是指环,在比曼被捉的时候已经让皇太子收走了,宝石只是为了显示气派的装饰罢了。”
流星石上的力量像是扑进母亲怀里的孩子,欢快地和己身的精神力融合,一旦握住便不舍得放手。芙蕾拉低头郑重地道谢,然后问:“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卡米罗望了比曼一眼,枕起头眺望天空,朗朗说:“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喽。老实说,这里吃得好住得好,我都快懒掉了,再下去连墙怎么爬都会忘记掉的。”
比曼轻声责备他,芙蕾拉则笑出声。被卡米罗狠狠瞪了后,她敛起笑,微微忧伤道:“你们还是要继续那样的生活吗?难道就不能过正常的日子,你的舞跳得那么好,用这样杰出的身体去飞檐走壁不是太可惜了吗?”
气氛忽然冷了下来。尴尬的沉默后,卡米罗轻轻开口:“如果能过正常的生活,谁不希望安安稳稳?没有谁是天生喜欢当强盗的。如果这个国家不改革的话,迟早会烂掉的……啊啊,太阳这么好,说这些话太煞风景了!蒸发掉,统统蒸发掉!桑妮你可什么都没听见哦!”
芙蕾拉怔了怔,张张嘴什么也没说,无奈地轻叹一声:“说的也是,王位这种东西不过是那些人争抢的玩具,无论是这个做国王还是那个做,对百姓来说没多大区别……”
也许兰登教训得没错,自以为是参与到特拉巴王位抢夺中去的自己,似乎真的是做了件愚蠢的事。
“啊,别说我们了,你也为自己考虑考虑吧,老大不小了,你就不打算生几个孩子吗?像你这么大的女人,应该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吧!”
“谢谢操心了!可是抱歉,我就是不像个女人!”
“啊哈啊哈,脸红了哦……别打别打,我不说了!好啦,东西也送到了,谢也谢过了,我们已经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了。”
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不过听到告别的话,芙蕾拉还是升起惜别的情绪。
“别一副哭出来的表情,虽然我知道我的离去会让你心碎的。来来,开心地看我给你跳一支舞吧!”
卡米罗用力拍了两下手,在木质地板上击打出欢快的节奏。余晖漫射,在血色的夕阳中,他飞转的双腿画出快乐的旋律。在这一刻,芙蕾拉觉得,他是幸福的。
没有谁是天生喜欢当强盗的。可惜这样的话,是传不到忙于勾心斗角的统治者耳中的。
从窗户望不见蒙多哥城,仔细嗅嗅,还能辨出一丝半点焦味。芙蕾拉能够想象得到城中的景象,趾高气昂的军队和惶惶不安的居民。无论怎样正义的借口,战争就是战争,只会给平静生活的人们带去灾难,除了上位者谁都得不到好处。她很清楚自己厌恶着这一切,可是却又不得不用战争这种手段去捍卫平静,捍卫活着和逝去的人们所期盼着的幸福。
长长呼出口气,芙蕾拉撑在窗台上,幽幽道:“我是不是太过多愁善感了,炙龙?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是不必要的。”
“那不是你的问题,小家伙。”炙龙慢条斯理地说,“这是你的体质引起的——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
“嗯?”
“修行精神系魔法本就会让感知能力格外敏锐,加上半精灵的体质,外界过于强烈的情绪能够让你感同身受。虽然这多少能让你了解对方真实的感情,但轻易被别人的情绪左右的话,怎么也不能算是有益处。”
“被别人的情绪左右?你是说……”
“就是救特拉巴皇太子那次啦,如果不是感染了那个牧师的情绪,你不可能傻到不跑反而去救人吧。”
“原来是这样!”芙蕾拉恍然拊掌,“确实不能算好事,我怎么能像同情心泛滥的白痴小姐那样!有什么办法可以抵制吗?”
炙龙打个大哈欠:“得靠你自己了,这也算是精神魔法的副作用,我可从一开始就对你说明了,修行精神系是风险很大的。不过从另一方面也可以说,你的能力提高了,以前的你是不可能有这种感知力的。”
“真是谢谢你难得安慰我了。”芙蕾拉耷拉下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墙,“还有什么负面影响?你就不能一次全告诉我吗?每次都是事情发生了才解释!”
“年轻人要有点探索精神。”
“这种事情再怎么探索也没用的吧!喂……喂!你这条懒龙,怎么又爬回去了!”确认炙龙不再理她后,芙蕾拉只能很无趣地看着夕阳一点点没进地平线,喃喃着,“精神感知吗……也许以后站在风里,都能听到呜咽声了吧……如果乱世真的来临的话……”
微微闭上眼,之前听过的那种仿佛用整个灵魂奏起的旋律缓缓袭来。她一惊,蓦然睁大眼,一直忽略的那一幕浮到眼前。
维格躺在地上……
手指紧紧扣住窗框,犹豫在去或不去之间。“只是去确认下那个诅咒法术的伤害。”她这么劝自己,猛地冲出房间,和正好开门进来的兰登撞个满怀。
“芙蕾拉……”
“啊啊,抱歉兰登,我要去见个人!”
“卡米罗吗?他们已经走了。”
“呃,我知道——不是他们。”
兰登微讶了下,忽然沉下脸:“不许去。”
“兰登!”
“跟你说过了,不许再掺和进去。”
“兰登……”
兰登摸着她的头,平缓又坚定地说:“听话,芙蕾拉,别胡闹了。”
“胡闹?”芙蕾拉怒气顿生,狠狠甩掉他的手,“你认为我只是在胡闹吗?!”
“亚尔斯的问题该由亚尔斯自己解决,不需要其他力量的介入。而且,就算你帮伊利沙德夺得皇位,政局未稳的他会分出力量帮我们吗?你想得太天真了。”
“没错,我就是天真,就是不成熟,你尽管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吧!”芙蕾拉冷冷道,用力把兰登推出去,重重甩上门。
万籁俱寂,宵禁的街道只回响着军人沉重的脚步声。蒙多哥最华丽的房间里灯火灰暗,正中的大床上躺着年轻的牧师,安详地、永远地沉睡着。
伊利沙德一动不动坐在床边的姿势几乎维持了半天,此时微微颤了下身体,瞄了眼被搅动的空气,轻轻说:“你来了。”
“维格他……”
“走了,去了他最讨厌的神那里。”
呼吸声骤然紧了下,然后是长久的沉默。还是由伊利沙德再度打破安静,暗哑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嘲意:“我有那么可怕吗?你要用幻象来见我。”
“我……”芙蕾拉咬了下唇,“我是来和你说……交易中止。”
“是吗?你也要走了……”伊利沙德异常平静地合上眼。
“现在的你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了吧。虽然听上去有点奇怪,但是,请你无论如何做个好国王……”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就算再孤独……”
“呵,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特拉巴强盛不就更加威胁到亚尔斯吗?”
“即使我们是敌人,民众是无辜的,这话可是你说的。”
又是沉默。许久,伊利沙德舒展身体靠上椅背,倦怠地开口:“回去吧,这个样子要消耗你不少精神力。你根本不用特地来跟我申明的,原本我就没打算借给你力量——应该说,没有力量能借你。”
芙蕾拉苦笑一下:“你到底跟我说过几句真话。”
“走吧,你不是说你的时间并不多吗?让我看看,芙蕾拉•芬顿,那样神气地叫我别小看女人的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伊利沙德偏头朝她微微笑道,“这句话是真的。”
“哼,绝对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芙蕾拉昂起头,身体渐渐转为透明,最后化成几道蓝光消散在空中。静静向她消失的方向默了半晌,伊利沙德转回目光凝视住右手上代表皇权的指环。
就算再孤独吗……
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谢尔曼扫了眼冰冷的饭菜和沉默的兰登,微微扯出点笑意:“我倒不知道,你们还会吵架。”
“……抱歉。”
“不应该跟我说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兰登。”
“……抱歉。”
“其实你是在生自己的气。你在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你厌恶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谢尔曼目光炯然地盯住兰登,“不管伊利沙德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该受他的挑拨。”
沉默了阵,兰登忽然无奈地笑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分析下伊利沙德的情况,很容易得出这样的推测。”
“你说的没错。把怒气撒到她身上,实在不算是个男人。”
“不能说是撒气,你只是管的她太多了,明知道她是最讨厌我们把她当孩子看的——虽然,的确是个孩子。”
带着苦笑,兰登抚着脑门道:“我会注意的,可是,确实是太令人担心了……”
“只要在背后默默守护就够了。”谢尔曼盯住自己的黑手套怔了一会,回神道,“先去道个歉,她还没吃晚餐吧?”
“门被她用魔法封上了。”
“这倒符合她的性格。”谢尔曼笑着,起身道,“我去哄她。”
普通的一扇门,此刻表面亮着鲜艳的魔法阵,红色的光芒仿若暗示着房内人极度生气中。谢尔曼拉紧手套,手在特殊材料制成的手套保护下轻松穿过魔法阵,叩响门。
“是我。”
好半天,房里才冷冰冰扔来一句:“我睡了。”
“不饿?”
“放心,饿不死我。”腰带里存着行军干粮,芙蕾拉故意发出大大的咀嚼声。
“我的部下准备了一些菜肴迎接你——不过你既然已经睡下,那就算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又过了一会,浓烈的食物香味悠悠荡荡从门缝里飘进来。
“煎小羊排……起司烟肉批……红酒烩牛柳……可恶,都是我喜欢的!”使劲吸着鼻子,芙蕾拉狠狠咬着干粮,“想这样把我骗出去,门都没有!”
“你到底为什么生那么大气啊?这样会让男人很没面子的,小家伙。”
“关我什么事!本来就是他不对!”
“他只是说了事实吧。”
“问题不在这里,炙龙!他根本没把我当成对等的成人来看,他根本不承认我是将军!”
你哪里有将军的样子了……炙龙暗想,嘀咕道:“最近火气很大啊,该不是怀孕了吧?”
“呦呦,看不出来,你这条龙对人类还挺有研究啊,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不是我,是龙魂之心里的家伙们,他们在为你是否怀孕下赌注呢。”
干粮几乎被捏碎,芙蕾拉咬牙切齿地说:“他们,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吗!”
“吃不到东西也别把火撒我头上呀……这样的女人居然嫁得出去,真是奇迹了……”炙龙嘀嘀咕咕地甩甩头沉进意识深处。
“别走!来跟我研究下这个。”芙蕾拉掏出墨绿水晶球,翻来覆去地细看,“秘方已经抄录一份在魔法协会了,王太后为什么还要追着我不放呢……”
“因为没有这个水晶球就炼不出神之金属,这个才是真正的熔炉。”
“吔?啊——!”芙蕾拉指着水晶球惊讶地快要说不出话来,“这这这,这个是熔炉?!这么小的东西!”
“亏你还是魔法师,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觉丢人,魔法的东西能简单以外表判断大小吗?”
芙蕾拉放弃跟它斗嘴,端详得更仔细:“可是,要怎么炼呢?精灵族长没说呀。”
“那表明,她不希望你们人类得到神之金属。”
“是这样吗……可怜我,还为这东西不断遭到追杀。”
“不过——”炙龙忽然扬起音调,“精灵族曾经把炼制方法告诉给蒂奇伯恩,相对的,他们也知道龙魂之心的秘密,所以,族长是想让蒂奇伯恩来判别你是否有资格获得神之金属吧。”
芙蕾拉眨了会眼,小心翼翼地问:“那,既然蒂奇伯恩老师让你把熔炉的秘密告诉我,是不是意味着……我获得资格了?”
“啊哈哈,小家伙不笨嘛!来来,正好你有材料,我把炼制方法告诉你。”
“诶?现在?!”
“没想像中麻烦啦,一晚上不睡就差不多了。”
“嗯,好……但是炙龙,你不觉得奇怪吗?精灵族严守的秘密,王太后是怎么知道的?”
“巧合吧。”炙龙轻描淡写地回道,继而兴高采烈地叫着,“快开始快开始!神之金属,我也才见过一次,快点炼出来让我看看!那玩意可真是漂亮!”
炙龙的声音在脑中轰然回荡,芙蕾拉被它吵得不得不依言拿出材料。关于王太后的谜团太多了,她总有一天要弄明白。她望了望窗外,上弦月朦胧出不真实感——
传说中的神之金属,要出现了。
晨光熹微,芙蕾拉跺跺发麻的脚,打个大大的哈欠。什么一晚上不睡就可以了,炙龙老是信口开河,等她把所有材料费力地熔合在一起后,它说还要静置上七天。芙蕾拉顿时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郁闷地把水晶球往怀里一塞准备小酣一会,沉重的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开门,有萨肯的紧急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