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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廿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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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洗了澡,气好像还没消完。其实明知道没什么好生气的,宁培已经很够哥们了,可不知为什么,心底里莫名地烦躁。
我捏捏大象的腿,听了几遍生日歌,又对自己说了几遍“除了那小子谁记得你生日啊,为这怄气不值得,他也没说什么”后,缓缓拿起电话。
电话自己响了,我按了接听键,宁培的声音异常可怜:“行行好,给开个门吧,小苟兄想回去了。”
我顺着他给的台阶开了门。
进了门,宁培默默地看了我好一阵子,叹气说:“有不开心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他说完这句话,我忽然明白了,其实不关宁培的事,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我一直耿耿于怀的,还是当初不能保护以琳的无力和悲哀。
最终我还是把过往原原本本告诉了宁培。奇怪的是,我跟敬轩说起的时候,只觉心如刀绞;跟宁培再说一次时,却平静了很多。
讲完之后,房里头异常安静,我扭头看了看沙发那头的宁培和我们中间的小苟,有种回到现实的感觉。
当晚宁培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只是赖在我屋里头不走,吵着要讲他童年的故事,一直到我眼皮撑不住了,他还在唠叨着“……然后我的作文又被老师表扬了,还当场读了出来……”
最后怎么睡着的都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我的手诡异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横在我腰上。
“你又没洗澡上我的床?”我摇醒他,到处摸手机看时间。
“谁说的,我来你家之前洗了的。对了,我昨晚还没说完呢,后来上高二的时候,我参加了一个作文竞赛……”
OMG!我长嚎一声,真想掐断他的脖子!
本学科四年一度的国际会议今年在斯图加特举行。宁培收到风,马上在MSN上笑我:“没准在街上逛逛能遇到那个谁。”
“他又不是你。”我回复完有点纳闷,这好像没什么关系啊?
果然宁培马上说:“又关我什么事?”
虽然知道茫茫人海撞一个人是不现实的,但说到底还是有点心存侥幸,敬轩如果还在关注这个学科,一定能猜到我赴德开会,他会不会去会场?
临走前,我把门钥匙给了宁培,因为他说懒得搬狗窝和狗粮,我干脆让他自己过来照顾小苟。反正他赖我房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也没什么隐私怕他看的。
到下榻宾馆时已经是夜晚了。因为六小时时差,我到凌晨还没什么睡意。上了MSN,宁培没在线。我敲了敲他,也没反应,估计是去打球了。
第二天起来,精神不大好,一进会场就到处找咖啡喝。会场供应的咖啡大概是德国本土的,口味挺重的,提神大好,我灌了两杯就挺振奋了。
每次开会都是这样,唯有大牛的报告是爆满的,其它人作报告的时候,很多大老板纷纷以透气为由,出来闲聊闲逛。我进进出出透气的频率最高,除了找敬轩外,也希望敬轩能找到我。
折腾了两天有点失望,和他年纪身高相仿的年轻人很多,可惜都不是他。拐弯抹角向德国实验室的中国人打听,竟然都不知道敬轩出来了。
晚上在酒店上MSN,我看宁培终于上线了,就问他:“这两天怎么没上来?”
“怎么?想我了?”
“是啊,耳根真清净。”
“没去找敬轩?”
“不知道上哪找。”这是实话,虽然我也很想知道敬轩的近况,但实在有心无力。而且,也许他真的不想见我。
“嗯,不说了,我还有事。对了,你试试这个地址。”
我发呆的时候,宁培发了个英文夹德文的地址过来,就下线了。
本来想问他怎么得到的,但以他的性格,应该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所以我还是作罢了。地址上显示的是一个研究所的名字,离会场大概一个半小时车程,搜索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名气,只有一个挂在其它机构下的网站,上面也没显示出全部人员。
会议的第三天下午听完报告是自由讨论的时间,很多人已经三三两两约好去附近咖啡店详谈了。我口袋里装着抄下来的地址,犹豫着要不要转车去。
“Vincent!” 正想着,有人拍了我一下。
“Summer姐?你怎么会在这?”没想到在这能遇到Summer。她老公以前在我读博的学校做faculty,她就在附近开中国食物店,我经常去那吃炒面炒粉,混得很熟。
“我离婚了,又结婚了。现任是德国人,我跟他在美国认识的。”她指向一个高鼻子、棕头发的中年男人,“我在他们实验室当秘书。”
“哦,原来Philipp是你先生。”本届组委会委员之一就是他。
“你有节目吗?要不一起去喝一杯?”看得出她有点无所事事。
“我有点事要办……”我看她的眼神有点失落,可能她以为我在敷衍她,就拿出地址实话说,“想去拜访一个故人的朋友,还不知道怎么去好。”
她看了地址,又看看表,爽朗地说:“我送你去,一路上好说说话。”
我渐渐明白她坚持要送我的原因了。一路上,Summer就像几十年没讲过国语的话痨一样喋喋不休地讲她这些年的经历。也难怪,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语言本来就是个大障碍,她老公还是个沉闷不爱讲话的人。
偶尔她也会停下来问一两句:“你呢,说说你的情况吧。”但问完之后,她又自顾自继续倒苦水了。
末了她还抱怨:“Vincent,你现在怎么这么沉默了?我记得你以前很能侃的,一开口笑倒一片的。”
“不会吧,我有过那么丰富的喜剧细胞?”也许还是那句话,Time Changes Everything。不服老不行了。
她的GPS显示目的地即将达到,我开始没来由地慌张。拜访,也得先打个招呼吧,这样子,会不会太突然?敬轩会是什么反应?
“到了,快五点了,可能都下班了。我跟你说啊,这边研究所的生活节奏不是一般的慢,经常四点半一到就集体走人了。”
车子在研究所门口停下来,果然没什么人迹。Summer把脖子伸出去研究了一会儿,指着大门口一个类似传达室的小间说:“要有人开门才行,要不你去那边打个内线电话,让你朋友按一下开大门的电子锁。我顺便给Philipp打个电话。”
我下了车,脚步有点沉重地走到传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