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又想套路我》九希

30、第30章

　　接连兵荒马乱之后，项萸总算在常平客栈安顿下来，当然，也包括顾长越。项萸无可奈何地安慰自己，这样也好，不用再提防着他随时窜出来，弄她个措手不及。

　　年妈没有骗项萸，药膏确实不错，没过多少日子顾长越的伤口就已经开始结痂愈合。只是毕竟伤口深，要想痊愈，里面的伤口都长好，起码得要半年。

　　这些日子，顾长越就待在项萸屋里，吃喝都由项萸趁人不备时送回去。

　　三个人的饭量年妈心里有数，每次都做得大差不差，只是早上蒸馒头或者烙饼时会多做两个，防着吴林和项萸有时肚子饿时能垫吧垫吧。但吴林都在柜台上，几乎没加餐的机会，项萸正好包圆了，拿回屋里正好给顾长越吃。

　　早饭好解决，午饭就不行了，项萸不能总往房间跑，那样容易引起人注意。

　　顾长越理解：“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我会自己解决。”

　　项萸心说谁担心你，别自作多情好吗？

　　不过他说是自己解决，但项萸看他晚上那顿总是很能吃，怀疑他中午根本没吃。于是下一次项萸便趁晚上厨房没人时，给他煮一大碗面，或者烩饭什么的，管饱。

　　晚上年妈睡得早，吴林在柜台那边一般不到厨房，她有时间慢慢弄。不过有两次正在煮面时，年妈忽然进来，把她吓了个半死。年妈自己也被吓着了，她以为是进了小偷，没想到是项萸。

　　项萸只好解释说晚上没吃饱，夜里饿了起来找吃的。

　　年妈不疑有他：“怪不得近日见你高了一些，原来是吃宵夜的缘故。吃吧吃吧，能吃是福。”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么。

　　.

　　日子在有惊无险中向前滑行，常平镇的还未恢复自由通行，但驻扎在镇外的官军撤走了一半，其余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镇上的居民不得不接受这个现状，慢慢恢复生活和生产，客栈竟也有了些生意。

　　大约这些日子人们都在家憋久了，亟需一个发泄的出口，客栈一楼用饭的地方就被他们当成了茶肆，一杯清茶便能坐上一两个时辰。

　　项萸要在前面端茶上水，不像以前有太多时间留在后厨，白日里更鲜有时间回房。

　　她把一叠饼放在桌上，告诉顾长越晚上可能会回来晚些，要是饿了就吃饼充饥。和年妈熟了之后，年妈有时候会让她帮忙做早饭，比如今天，她就趁年妈不在，多做了一些。

　　顾长越正想问她是不是把自己当猪养，早饭而已就给他这么多饼，闻言望过来：“前面很忙么？”

　　项萸摇头：“不是，年妈说掌柜的晚间会过来，要见我。”

　　到常平客栈已经半月有余，项萸还没有见过掌柜的一面，说来也是奇事。

　　顾长越闻言哦了一声，项萸见他没什么事便准备回前面去了，转身时余光扫到他衣摆上的泥点子，不由眉头微皱，那衣裳是她昨夜才洗过的。

　　“你出门了？”

　　顾长越正伸去拿饼的手在空中微滞，很快恢复自然，对项萸说：“整日在屋里憋得烦闷，趁着天未大亮时出去走了走。”

　　项萸理解，也不疑有他，只嘱咐道：“小心些，别被官兵发现了才好。”

　　他要作死无所谓，可不能连带她一起死。

　　.

　　掌柜的是卯时来的。

　　时节已是初夏，白昼变长，夜晚缩短，他踏进客栈时天还未完全黑，年妈在后厨做饭，吴林在扫地，项萸正拿着帕子奋力擦桌子。镇上没有外来人，白日里喝茶磕牙的人们都已经各自回家，这会儿客栈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项萸眼尖，见着有人进来，忙迎上去，问他住店还是用饭。镇上就那么些人，来来回回她都认识，唯独这个人面生。

　　男子约莫四十多，敦厚和煦，看上去分外和气。

　　听到项萸问话，他摸着下巴打量着项萸，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项萸正一脑门子糨糊，不晓得他打什么哑谜时，那边扫地的吴林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对男人鞠了个躬，尔后转头对项萸说：“这是我们掌柜的。”

　　没想到这就是他们要等的掌柜，闹了大乌龙，项萸红着脸向掌柜的问安，待他落座后送上茶水。

　　先前项萸从年妈哪里得知，掌柜的叫顾荣，老家在禹州，家中是做药材生意的，因为经常到这边收货，索性开了家客栈，想着既能做中转之所，也是门营生。哪晓得因地处偏僻，客栈开张后生意不佳，只能做中转。

　　“掌柜的就没想过把客栈关掉吗？”

　　项萸当时问年妈，年妈笃定的说不会，顾家生意做得大，不差这点儿。她当时说话的表情有点奇怪，项萸没有再继续追问，但也晓得了掌柜不关客栈，肯定还有其他原因，只不过年妈不说罢了。

　　她不说，项萸也不会主动去问。

　　因顾掌柜的先前知会过要同他们一起用晚饭，年妈这会儿正在厨房奋战，拿出浑身解数，誓要做出一桌丰盛的菜肴，表示她这段时日完全没有懈怠。

　　项萸送完茶水就预备去厨房给年妈搭手，刚抬步，掌柜的叫住她：“小萸，你先别走。”

　　项萸停步，转过身来对上掌柜的目光，很有些忐忑：“掌柜的有何事？”

　　“不用这么紧张。”顾掌柜让她坐：“哦，我叫你小萸，不介意吧？”

　　项萸扯出一抹笑，摇头，心道来了。

　　虽然掌柜的表现得很平易近人，但项萸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从早上年妈告诉她掌柜的要过来见他，她就隐约有些不安。客栈先前没有生意，虽然这几日有些茶水钱进账，但同开支相较，完全不值一提，所以掌柜的是后悔了当初留下她，终于要让她走吗？

　　若换个时间她是不怕的，可眼下外有官兵，屋里还藏着个不能见光的顾长越……项萸怎么想，都认为此时离开客栈只有死路一条。

　　就听掌柜的问：“你来常平客栈也有这么些日子了，还习惯吗？”

　　“习惯。”项萸顿了一下，鼓起勇气开口：“是不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

　　“不是。”

　　掌柜的听音知意，摆摆手打断她的话，再一次安抚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要赶你走。先前有事耽搁，没空和你详谈，眼下既然你在这里也习得惯，那么我们是不是立个字据什么的，对双方都有保障？”

　　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项萸觉得自己在做梦，她掐了一把自己，疼的，不是做梦。

　　顾荣见她没反应，试探着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我愿意。”

　　项萸回过神来，激动不已的点头，起身给顾荣行了个大礼：“谢谢掌柜的。”

　　有了契约书，项萸的心也安定下来了。顾荣同她说先签一年，待用工期满后，双方愿意的情况下再续约，至于工钱，就和吴林一样。

　　晚饭很丰盛，鸡鸭鱼齐齐上桌，桌子上摆得满满的。

　　顾荣尝过后表扬了年妈的厨艺，他放下筷子，那巾子拭过嘴角：“你们慢吃，我就先走了。”

　　虽然顾荣让大家不要起来，不过三人还是起身将他送到客栈门口，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转角，才回屋继续用饭。

　　年妈做得太多了，有两道菜完全没碰，年妈收起来，对项萸笑道：“正好，夜里饿了也别吃面了，热了一热就能吃。”

　　项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从那天半夜年妈来厨房撞见她后，每天晚上炉子上的火都没熄过。

　　不过这会儿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想赶紧回去告诉顾长越，她拿到用工文书了，这样便是官军一直不走，他们也可以一直留在客栈里，安全是没问题的。

　　得知项萸有了契约书，顾长越果然很高兴，半响，他若有所思的说：“要不，我也去求求掌柜的，让他同意我留下来吧。”

　　项萸一惊：“你疯了。”
　　那不就等于暴露了么？

　　好在很快顾长越自己反应过来，马上否定了刚才的念想，道：“算了，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

　　项萸瞧他说这话时语气颇为遗憾，心里又是一惊，生怕他真的动了这个念头，那样即便官兵走了，两人还要朝夕相处，她得疯，无论如何都得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她还在想要如何劝说顾长越，好在接下来顾长越没有再提起。

　　这日项萸依旧最后一个离开厨房，洗完碗后端着给顾长越准备的晚饭疾步往回走，推门一看，笑容僵在唇角。

　　屋里没人，衣裳整齐地叠放在床头，那是顾长越唯一存在过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