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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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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迹象告诉项萸,顾长越走了,那套被留下的衣裳就是证据。
先前项萸让他自己再去弄套衣裳,他以会被人发现为由拒绝了,让项萸给他缝一套。项萸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反问他为什么要去偷?被偷是会被人告官的,那他可以买嘛。
总之她打定了主意不会再给顾长越做衣裳,顾长越无奈,最后还是自己想办法弄了套粗布衣裳来换洗。不过虽有了新衣裳,他还是特别喜欢项萸先前给他缝的那件,只要干了,也不管身上那件脏没有,都要立即换上。
本来料子也不好,又因为穿得多,袖口都磨出毛了。
此刻衣裳好好的放在床上,另一套却不见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离开了。
这惊喜来得毫无征兆,同先前顾掌柜给她的契约书一样,项萸开心得差点没端住手里的碗,激动的把碗一放,三两步奔到窗户前,拉过窗户关上。
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锁,项萸想着明日天一亮就让吴林帮她安上。
不用跟人分半张床,项萸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在床上摆大字,一个人的感觉太好了。
太兴奋的后果就是……项萸失眠了,二更梆子敲过,她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点睡意都没有,最初的兴奋过去之后,开始觉得床有些空。
项萸认命地滚到里头,天快亮时,终于酝酿出些许睡意,就在意识即将陷入混沌之际,“砰”的一声让她倏地转醒,灵台一阵清明。
她猛地坐起来,朝窗前看去,黑暗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墙前。
“你不是走了吗?”
项萸脱口而出,太熟悉了,光看轮廓都能认出那是顾长越。
“走?我能走哪里去?”
虽然看不见,但项萸依旧能够感觉到他似乎奇怪看了自己一眼,尔后驾轻就熟地摸黑走到床前,躺下睡觉。
白高兴一场,项萸本还想问他既不走,为什么把衣裳留在屋里,结果顾长越躺下就睡着了。
项萸:“……”
大约睡意是会传染了,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的项萸也累了,此时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眼皮开始变重,叹了口气躺下转过身睡了。
人既还没走,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项萸一点也不好奇他晚上干嘛去了。
不过起床时,她从顾长越旁边下床,目光自然向下落到他脸上,见他好像很累的样子,似乎是赶了远路。项萸不由猜测,他是在积极寻找离开的路子?
若是这样,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要他自己想走,那就一定能走,项萸能做的,就是为他走得更远创造条件。比如,准备干粮。
年妈现在放心将早饭交给项萸,项萸烙饼时就多烙一些,给顾长越时她话不好说太明。
旁敲侧击的说:“天气开始热了,整日闷在屋子里也不是事,多去周边走走是好的,只要小心些不被人逮住就好。”
顾长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上午前面很忙,项萸抽不出时间回后院,等下午她觑着空当回房一看,顾长越果然没在,看来她的暗示顾长越听懂了。
当天晚上顾长越没有回来,他是第二天晚上二更敲过后到的,回来后倒头就睡,同上次一样。
项萸一点也不奇怪,丝毫没有半点被吵醒的不悦,当天早上又给他烙了更多的饼——
掌柜的待她这般好了,她还要掳客栈的羊毛,项萸心里很有些过不去,便找了张纸,将每日用在顾长越身上的食材记录下来,待顾长越日后离去时,找个由头补还给客栈。
两天的路程,这代表顾长越的探路又远了一大截,离她摆脱这个魔头也更近一步。
项萸做好了他“消失”更久的准备,然而他的探路好像遇到了问题,止步不前,每隔一晚必定会准时出现在窗户前,直到夏天过了一半,也没能走得更远。
项萸有心要问,又怕打草惊蛇,耐心在一日日等待中被磨平,后来也不关心了。他走,她不问,他回来,她给准备吃食。
不过这日收工回房,见早上还在的人依然还在屋子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脱口而出:
“你怎么还在。”
坐在桌边的顾长越看了她一眼:“你很盼着我走?”
“没有没有,就是有些日子没在白天见着你,有些意外。”项萸忙关上门,借着倒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就听顾长越哦了一声,声音温和的说:“前些日子出了点小麻烦,不过都处理好了,不会再出门,以后白日你都能看见我。”
项萸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谁想看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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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萸这几日明显兴致不高,连年妈都看出来了,晚上两人收拾厨房时,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如何能说?便扯了个由头,道:“官军也不知道何时才撤走,常平镇这样封下去,客栈一直没有生意也不是办法。”
哪晓得年妈听完竟然笑了,说:“快了。”
项萸:“?”
见项萸茫然,年妈解释道,昨日她上街买菜碰到掌柜的,掌柜的对她说最迟不过半月,官军便会全部撤走。
这确实是好消息,项萸神情大震,一改这两天的颓唐,不过她没打算把这消息告诉顾长越,准备等官军一撤,马上撵顾长越走。
两个月都等了,还在乎这半个月么?
心情好干起活儿来效率也高,连带着被找茬儿都不放在心上。
“人呢?眼睛都瞎了吗?老子站这儿老半天了,也不见来个人招呼。”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黑着脸站在门口。
正在掺茶的项萸循声望去,只一眼就知道他是本该驻扎在镇外的大兵。她放下茶壶就要迎上去,来者不善,她提醒自己要小心。
刚走两步,胳膊一紧,吴林拉住她:“没开水了,你去厨房拎一壶出来。”
壶里的水还有大半,项萸心知他是让自己回后厨避过,感激地看了吴林了一眼。吴林虽然话少,两人平日里也不怎么交谈,但项萸时常能够感受到他那不露痕迹的照顾。
她转身朝后厨去,余光看见吴林快步朝大兵走去,恭敬地把他请进来。
“客官,请跟我这边来。”
一开始告示上说让大家放心,官军驻在镇外不会进来,更不会扰民,但日子久了,也会有个别不安分的,穿上百姓的衣服进镇上消遣。
项萸曾听两个人大兵小声议论,说镇上的居民虽不能拿他们怎么办,但他们一旦被军营里的头头抓住,可是会被重惩,所以得小心行事。像这么张扬的,还是头一回。
回到厨房里项萸同年妈说怕闹起来,年妈宽慰她道:“不打紧。你别看吴林比你大不了多少,但这小伙子有颜色,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不会有事的。倒是你……”
项萸耳朵竖起来正要听,前面一阵乒乒乓乓的打砸声打断了年妈的说话,两人对视一眼,俱是神情一紧。
“你留在这里不要出来。”
年妈把项萸往里一拉,自己拧起水壶往前面去,项萸如何能坐得住?尤其前面动静越闹越大,还伴随着脚步声尖叫声……所以年妈前脚刚走,项萸后脚就跟了过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喝茶的人都走光了,通通站在街上看热闹,客栈一楼满地狼藉,杯子碎木块……桌椅板凳完好的没两个。
好在人没事,吴林抄着手站在一旁冷眼瞧着,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就砸。大兵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正在祸害剩下的板凳。
“哎哟,不是让你待在后面吗,你怎么倒出来了?”
项萸刚一露面,年妈就把她往后推。项萸扯了扯嘴角,正要说不打紧,余光一闪,一个东西朝她这边飞来,在视线中不断放大。
大兵本就是故意来找茬儿的,哪晓得吴林是个棉花样的性子,往旁边一站不动如山,大有他把客栈砸了都不皱下眉的架势。心头正憋屈,刚好年妈说的话被他听见,定睛一看,对方是那个见自己就躲起来的姑娘,顿时火冒三丈,有了发泄的出口,想也不想抓起手边的杯子就朝她扔去。
他的目标本是项萸,谁知年妈转身来推她,那杯子便直直冲年妈后背飞来。年妈背对着堂子看不到,项萸却是看见的,吓得神魂分离,当即就把年妈往旁边一推,尔后她要再躲也来不及了,咬着唇死死闭上眼,等待即将到来的剧痛。
“砰”的一声闷响,项萸头皮炸开,可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她忙不迭张开眼,顾长越铁青着脸伸着手臂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