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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   农忙时节,地里都是人,其中有不少妇人和小媳妇儿,不少人频频把目光投向顾长越,项萸听不清她们说了些什么,但从那羞红的脸和闪烁的眼神,也可揣测一二。

      项萸隐约生出危机感来,不是因为顾长越被人觊觎,而是——这才多久啊,若是日子再长些,便是顾长越哪天青天白日里将她绑走,村人只怕也会熟视无睹,只认为是顾长越要带她去享福。

      回到家后,项萸一改先前的雀跃,连鸡妈妈也去不看了,坐在院子里发呆。

      顾长越以为她走了一上午累了,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发烧,柔声道:“我给你煮碗糖水鸡蛋,吃了回屋睡一会儿,正好我把种子送到暖房去,再回来做午饭。”

      因为兵役,张家村有许多人家里缺少壮劳力,所以大伙儿一起修了个暖房集体育秧,为保证温度,暖房得日夜柴火不断,还要有人看守。所以每户人家轮流值夜,直到秧苗长出来,再各家去领回来,栽到田里。

      项萸哀怨地看了一眼入戏太深的顾长越,他真的是全情投入在做一个庄稼汉,也是很用心的在照顾她,把她当娇小姐一样,好像他才是出身农家的糙汉。

      面对这样的顾长越她连气都生不起来,这才是最可恨的。

      项萸没有睡觉,等顾长越一走就开始做午饭。多天没动过手,好不容易摸到锅铲,竟有些生疏。看吧看吧,这就是顾长越的险恶用心,让她啥也不会,只能去给他卖命。

      顾长越一进门就闻到饭香,没见着人,先见着院里支着的小饭桌了,有菜有肉,热气蒸腾。

      “回来啦?”

      项萸端着汤从厨房里出来,看见立在门口的顾长越,笑吟吟地招呼他吃饭,一改先前的颓唐。

      顾长越快步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汤碗:“怎么没去睡一会儿,不是说我回来做饭么。”

      项萸吹着被烫红的手指,说:“大白天的睡觉可不叫人笑话,我又不缺手缺脚,不能事事都等着你来。”

      顾长越不乐意她这样说自己,轻斥道:“不许这样说自己,我乐意照顾你,也断不会让你有什么好歹。”

      项萸不以为意地转开视线,拿起筷子:“先吃饭,一会儿菜凉了。”

      顾长越见她眼珠咕噜噜地转,不晓得她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别看她平时笑嘻嘻的,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明显感觉到项萸对她的防备丝毫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难道是他表现得不够亲切,或者还不够入乡随俗?顾长越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两人各有心思,难得谁都没有说话,在沉默中用完了午饭。

      项萸放下筷子,没有立即起身,望着顾长越有话说。

      “先前置办家什,你已经所剩无几了吧?刚你不在家时我盘算了一下,如今咱们只有田地里的出息,照前些年来看,便是老天赏饭吃收成好,除去赋税也捉襟见肘。我没我娘那样的手上功夫,思来想去只能靠山吃山。春天山里蘑菇多,也鲜,我准备从明日开始,进山里采蘑菇,晒干后拿去镇上或卖,或换些日用品,都是可以的。”

      顾长越:“……”

      若是现在说他腰缠万贯,让项萸不必担心银钱问题,项萸会不会把他打出去?

      为了打消项萸顾虑,顾长越才谎称自己一无所有,好让她安心,谁晓得反被自己挖的坑埋了。

      项萸佯装不懂,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他眨巴眨巴,还体贴地征求他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顾长越没有拒绝的理由:“好吧,不过你一个人进山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

      项萸抿嘴一笑:“自然。”

      顾长越肯定她在打什么主意,话锋一转:“不过张家的那些田地需要重新翻一遍,等这两天忙过,我们再上山。”

      项萸别的没有,唯独时间不缺,她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成。”

      心定之后,项萸也不毛躁了。张家田地不少,说是两天,真正耕完花了好几天,地里的油菜尖都长到可以吃了。

      连着几日两人早早吃过饭,项萸带着水囊和顾长越一起下地,快到中午时又回到家做午饭送到田间——这是顾长越要求的,说这样可以早点翻完地,来回浪费时间。

      顾长越没有一点儿形象包袱,待项萸把篮子放下,直接往田埂上一坐,接过碗便吃,吃完拍拍屁股又起身下地了。

      风吹又日晒,他曾细腻白皙的皮肤变黑变糙了些,哪里还有半分记忆中贵气逼人的样子,项萸甚至都有些想不起他刚出现时的模样。

      顾长越如此勤劳,很快就翻完了地,只差最后一块水田。

      项萸家以前是没有水田的,也就没有这些农具,更别说套犁铧用的水牛,只能去找村里的人借。顾长越这些日子的好感度没白刷,一出面很快就借到了,不仅如此,借工具的张明义还帮忙把牛赶到田里,又套好犁铧,这才上田让顾长越下去。

      锄头简单,用过两次就顺了,耕水田的犁铧却和它完全不在一个难度值上。纵使顾长越一心想要做个庄稼汉,可架不住农具不听招呼哇,以至于想法和现实之间还有一段路好走。

      如何让人、牛、工具三者间很好的配合,这默契需要时间来培养,项萸看着顾长越颤颤巍巍地扶犁铧,另一只手不是挥舞这鞭子驱赶着水牛往前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不停默念着快放弃吧快放弃。

      顾长越没听到她的呼声,虽然动作很别扭,也没停下,犁铧在他手中要倒不倒,却一直没倒,就这样耕完了大半。

      胜利就在前方,顾长越笑着朝项萸看去,下一秒笑容僵在唇角,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俊脸有些许扭曲。

      就这一分神的功夫,犁铧划到了脚,锋利的边缘割出一条口子,登时鲜血淋漓。

      “放下放下,快过来。”

      项萸见顾长越手上,裙子一撩就要下田,顾长越连忙抬手制止:“你别下来,我这就上去。”

      等顾长越走进,项萸伸手扶他坐到田埂上:“疼吧?怎么也不小心些。”

      别说这点小伤顾长越不觉得疼,便是疼,在这样的软言抚慰下,也好了大半:“别担心,我没事。”

      项萸不担心,但也没幸灾乐祸,只愿他能早日体会到庄稼人的辛苦,早日迷途知返回禹州。她倒出水囊的清水给顾长越清洗伤口,尔后掏出帕子将伤口包扎好。

      四月的微风吹拂着垂落的发丝,露出红扑扑的脸庞,顾长越不由看失了神。前世果然是他眼瞎,项萸是对的,什么权势名利,都不若这平凡的幸福叫人心头踏实。

      “好了。”

      项萸打好结,抬起头来:“伤口有点深,别下水了,村里没大夫,再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没耕的地方不多了,顾长越就没再坚持,项萸让他坐在田埂上休息,自己去找张伯。

      借了用具理应清洗干净再还回去,牛也要喂饱,可眼下顾长越不是受伤了么,又拦着不让她下田,少不得要麻烦张明义自己动手,后面再打两斤酒向他告罪。

      走到半道上碰到张明义,张明义听说后,先是问了顾长越的伤,得知没有大碍后,爽快地摆着手说:“赔什么礼呀,邻里间本该互相帮助,剩下的田我帮你耕了就是。”

      项萸推拒不掉,只好任他将剩下的田耕完,等他扛着犁铧牵着牛走后,才扶着顾长越往家里走。

      一路无话,不过遇到坑什么的,项萸会小声提醒顾长越小心。

      顾长越本想说这点小伤完全不值一提,然而项萸那紧张的模样让他无比受用,便装着很疼的样子,一副站不稳的样子往她身上靠去。

      在他挨过来时项萸下意识要躲,随即想到他腿上的伤口,抬头看了一眼他皱着的眉头,忍住没动。

      说是靠,顾长越怕压着项萸,暗里控制着力道,只伸手揽着她单薄的肩膀,相互依偎着往家里走。他私心盼望着这条回家的路能长些,再长些,重逢这么久来,这是项萸第一次没有抗拒他的亲昵之举。

      因为受伤的缘故,顾长越不能久站,厨房又回到了项萸手中。

      项萸握着锅铲站在灶台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前面老老实实烧火的顾长越,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虽说这几天都是她在做饭,可毕竟是因为顾长越不在家,一旦他腾出手来,厨房就又跟她无关了。眼下顾长越在,却只能烧火,这让她再次找回了主人的权威。

      顾长越连久站都不行,更别说爬山了,可项萸不愿再等,晚饭后和他商量给他做好一天的饭,让他明天留在家里,自己上山。

      “不行。”

      顾长越想也不想就否定了项萸的提议:“我不能陪你上山,你还可以找别人陪你上山,总之你不能一个人单独去。”

      项萸摊手:“我也想,可眼下大家都忙,怕是没人会在这个时间上山吧。”

      顾长越却说有:“张表叔的小儿子刚接过门的媳妇。”

      项萸:“……”
      也真亏顾长越想得出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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