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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   张家村因为都姓张,多少都沾亲带故,顾长越口中的张表叔名叫张志,大儿子张春海从军不在家,小儿子张春元半个月前刚成亲,媳妇儿是山那头一个村子的姑娘,叫秦容容。

      秦容容模样没得说,就是不能说话,是个哑巴,据说是小时候发烧把嗓子烧坏了。不过张家却不敢嫌弃,张春元幼时爬树摔断了一条腿,救治不及时落下残疾,成了瘸子,这瘸子配哑巴可不正好?反正又不影响生娃。

      张家好不容易娶到媳妇儿,自然得供着。加上张志的老婆王氏是料理家事的一把好手,也用不着秦容容帮衬,所以秦容容没事干,就陪着张春元下地。

      张春元在地里劳作,她就在田埂上看着,张春元不时抬头去看她,秦容容便笑,张春元赶紧转开视线不敢再看,脸红了一片。那新婚情热地模样旁人看了都眼热,少不得调笑几句。

      王氏听了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张春元再下地,她就不许秦容容跟着了。

      张家村没有女人不下地的说法,放眼望去,整个张家村就秦容容和项萸两个大人无所事事——几岁的娃子不算,在这里,十岁以上都当大人用。

      项萸只好上张志家一趟,她其实觉得张家把秦容容看得这么紧,门都不许出,又怎么可能同意她上山呢?

      哪晓得事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刚说明来意,王氏就一口应下。

      王氏非常热情,说上山少不得要一日来回,她准备些干粮,明早让秦容容带着来找她。说完又让项萸以后常去找秦容容玩,两人年纪相仿正好作伴,秦容容虽已成亲,不过也才十六岁,比项萸大不到两岁。

      闻言项萸不由得又一次去看秦容容,她来时秦容容就坐在院里纳鞋底,看见她点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还低头继续纳她的鞋底。

      除了不能说话这一条,项萸找不到她有何缺点。就是放在她那个时候,秦容容也算得上美人胚子,她五官极秀气,又柔美,此时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美得像副画一样。

      这样的媳妇也难怪张家要供着了,若不是哑巴,怎样也轮不到张春元,项萸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同情来。

      察觉到她的目光,秦容容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项萸。

      她走过去,握着秦容容的手,柔声道:“明日咱们上山去采蘑菇玩,好不好呀?”

      秦容容眼睛一亮,随即黯下去,转头去看王氏。

      王氏笑着点头道:“去吧。我知道你待在家里闷,这个时节山里不止有蘑菇,野花都开了,好看着呢。”

      秦容容暗下去的眸子这才又亮起来,看来她确实闷坏了,想出门。

      项萸和王氏约好时间,回到家,进门正好撞见顾长越抱着被子从卧房出来。

      “你去哪里?”

      顾长越说:“暖房今日正好轮到张明义家值夜,白天他不是帮咱们犁田吗?我帮他值夜还他人情。你晚上在家把门锁好,明日进山可累,早些睡,天不亮我就回来了,给你备些吃食送你到山口。”

      他嘱咐完项萸就走了,项萸站在原地许久没动,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不相干的画面,最终画面定格在一辆奢华的马车上。

      .

      冬日的长街,刚下过一场大雪,白茫茫一片。

      车轮滚滚,在上面压出一道道车辙,在街道旁跪着一个眼神呆滞的姑娘。她乱糟糟的头发上插着一根稻草,在身前,还铺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母。

      马车驶过她身前,徐徐停下,随行侍卫拉开轿帘,便见一身披大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目不斜视径自朝姑娘走去。

      察觉到什么,姑娘于万籁俱静中抬起头来,看着男人一步步向她走来。一站一跪,一个气势滔天,一个贱如蝼蚁,对比太鲜明,仿若云泥之别。

      天神一样的男人在她跟前站定,摘去她头顶的稻草:“你的命,是我的。”

      六个字,便注定了她的一生。

      那姑娘就是她,不,准确的说是原主,而男人正是顾长越。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从此后刀光剑影,血海尸山。隔着记忆,项萸似乎都还能闻到那浓浓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也正是这犹如镌刻在鼻尖的铁锈味,把项萸从记忆里拉回现实。

      不,她不允许自己拥有这样惨无人道的命运。

      在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成了“项萸”那一刻,就决定要改变这命运,在遇到顾长越前,先离开张家村。

      虽然因缘际会,到底没能躲得过,如今还被迫同住一个屋檐下,但这依然不能动摇她那颗离开的心。项萸收回目光转身往厨房去,今夜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正好可以好生洗洗。

      若说家里多了个男人有什么不便,就是这洗澡了。

      以前项萸和项蔚晴两个没有这方面的困扰,项蔚晴还在时,每到冬天,她都会挑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提前烧一大锅水把木桶装满,然后让项萸泡进去。她则在旁边不时添加热水保温,直到项萸整个人都泡酥了,热水也用没了才算完。

      自从顾长越来后,项萸再也没有那样舒心的日子。不是说顾长越没考虑到这个,他心里也知道项萸在此事上不方便,每隔两日便会烧上一大锅水,再借故出门。不过项萸依旧不敢,每每快速用热水擦一遍身子算完,就怕他中途突然回来。

      难得能爽快泡个澡,自然是要尽兴。项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大木桶搬进厨房,装满水后将门锁好,想着顾长越不会回来,也就没拉帘子,直接解开衣服坐了进去。

      入水那一刻,舒服得项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半眯着眼扒着盆子边缘,说不出的惬意。

      氤氲水雾蒸红了她的脸,粉嫩嫩的像苹果,叫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顾长越喉头滚动,寻常男人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做爹了,他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心跳如鼓,呼吸乱了,别开眼不敢再看,深吸一口气竭力调整呼吸。

      人没动,还守在窗户下,竖着耳朵警醒地提防着周遭动静,万不能让别人瞧见里面迤逦的画面。

      他不是存心的,走到半路想起忘了拿水囊,于是折回家来。水囊放在厨房,他想先看一眼项萸,进了院子先朝卧房看去,窗户是黑的,想来已经睡下。

      正觉遗憾时听见厨房有动静,房门锁着,暖暖的光透出来,他以为是来了小偷,当即放轻脚步走过去,想要抓个正着,谁晓得顺着窗棂的缝隙往里一看——

      其实看不见什么,那木桶本就有那么深,加之项萸像没长骨头似的软在水里,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

      她懒懒地扒着木盆边沿,漆黑的秀发铺了满背,只瞧见白生生细嫩嫩的胳膊,以及清丽的小脸……顾长越连忙打住,不敢再想下去。

      前世顾长越不是没见过项萸换衣裳,可那时顾长越从未将她当女人看待,再好的风光也入不了他的眼。

      这些日子两人一直同居一室,他满心都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晓得不会放手要娶她为妻,但也仅止于此,便是让她在衣服里绣上鱼水,也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好在来日方长,以后余生都是他的。

      顾长越这样想着,眼里迤逦之色被柔情取代,听里面的动静项萸快洗完了,为了不让她发现自己从而尴尬,顾长越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厨房,绕到屋子背后。

      厨房隐蔽的角落有一条小沟向外面排水,顾长越刚站稳,就看见源源不断的水从里面流出来。

      项萸把木桶里的水倒完,拿清水将桶洗干净,擦着头发往外走,木桶留着明天再搬。

      今儿个算是她穿越后过得最舒适的一夜了,索性舒服到底,这会儿浑身都泡得软软的,连带那些糟心事都好像被水化了去。

      寂静的夜里吱嘎声清晰可闻,房门一开一合间,项萸进到卧房,反手将门锁上。听到关门声,顾长越从屋后走出来,静静地立在院墙下,直到卧房的灯熄灭,才抬脚从家里出来前往暖房,上扬的嘴角再没放下来过。

      原来守护就是这般滋味,只叫人说不出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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