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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安夏番三 ...

  •   不久后,我接到了一封信,关秀才发来的。
      她是我们的了,他在信中如是写道。
      我渴求她到来的心情,但那心情不知来自于哪。
      可能是我对自由的渴求吧,但又有些不是。
      我把他的信丢到火里,随即拟就回信:马上把她送来。
      做完这些,我只须坐等,等了一天,又一天。
      等到第三天,她就来了。
      我命管家去接她。
      尽管我坐在屋里好像感觉到她在靠近弈书居。
      然而,马车回来了,因为雾大,没接到她。
      当连府管家给我请安时,我问道:“有小苏的消息吗?”
      管家:“大约会很晚到,怕那时小姐已经睡了”
      却被我舅舅听到我低声发问,他挥手命连府管家退下。
      “安夏,你宁肯跟下人说话,也不肯跟我说话?”他说道。
      管家走后,他变得暴躁易怒。
      我却无所谓,与我何干。
      我在床上躺了一整夜,时睡时醒,心中压抑着她人在近旁而形像未明的念想。
      我必须马上见到她,在去舅舅书房之前,否则我怕我会病倒。
      一早起来,我就叫奶娘带她来见我。
      门上响起叩门声。
      我该如何是好?
      我招呼她的声音,听上去会否有些怪异?
      她是否屏住了呼吸?
      我知道我是。
      然后我自觉脸上变了颜色,我强自抑住涌起的血色。
      门开了。
      奶娘先进来,有一瞬的犹疑,她出现在我面前:柘苏,是小苏,茶壶面孔,轻信的女孩,她将自我处得到我的一切,然后赋予我自由新生。
      正当我立在原地,感到血流不加掩饰地涌到脸上,一个丫鬟进来,捎来一封信,关秀才的信。
      我已忘却了对此信的期盼。
      我已忘却了盘算我们的计划,我们的远走高飞,我们的婚姻,失心疯医馆那若隐若现的大门。
      我早已将他抛到脑后,而我现在必须想起他。
      我接过信,颤抖着,拆开蜡封。
      他写道。
      你是否跟我一样急不可耐?
      我明白你也是。
      她现在在你身旁吗?
      她能看到你的脸吗?
      样子要开心点,微笑,傻笑,这就够了。
      我们的等待结束了。
      江浙城的事务已办妥,我就要过来了!
      然后,我们聊了一会。
      我要走了,去那个恶心的地方。
      我叫她到时间来接我。
      她来接我时,有些小插曲,不过没什么事。
      待我们走回房间,我问她,怎么看待我舅舅?
      她以为他在编纂一本传记。
      后来我们一起散步,我竟鬼使神差的和她一起走到了我母亲的墓前。
      我从来未带人一起来过,她可能不一样。
      她让我很放松。
      不像其他人。
      那么的那个。
      后来,我们来到河边。
      我们无聊的看着河边,草地,天空。
      不过,她竟然教我水漂,我一个大小姐,别人眼中温文尔雅,不过我喜欢这个。
      玩的过程中。
      我感觉心跳全程都保持在一个我说不上来是什么速度的速度。
      不像是一见钟情或者和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紧张的心跳加速,反而像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而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温馨的速度。
      这很莫名其妙!
      但是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因为这让我感觉很舒服。
      然后我带她回去。
      后来。
      我们过着好像主仆的生活。
      有一次,我偶尔听到她在打听我,不过我知道她得不到什么消息,因为这里没人会说多余的话,至少我没听到过。
      不过,我在想,如果,如果她知道我是什么人,她会离开我嘛,应该会吧,还很后悔认识我。
      我们一起待了不久。
      关秀才就来了。
      我和他就开始了计划。
      她一直以为是他和她,却不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却是我和他。
      在树下的时候。
      其实我和那个关秀才在树下“亲密无间”的互动,不过是做给她看的,可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可一点都不亲密。
      有一次,我拿酒与她喝,没想到她竟然没喝过酒。
      那我更想让她喝了,谁叫她竟然还让我嫁给那个关秀才,虽然是假的,但我心里就是不舒服,哼。
      但没想到,就一杯,她竟然醉了,还动手动脚。
      但我没推她,我竟还有心思逗她。
      结果,把我自己“逗”给了她。
      她摸到我的手,紧紧攥住,将我手拿到她嘴边,亲吻着我的手指,将我手心覆在她面颊上。
      我感觉到她面颊的分量和形状。
      我感觉她眨着眼。
      她没说话。
      她闭上双眼,面孔在我手中更有分量了。
      她抖了一下。
      热气从她身上飘散开来,如同某种鲜花气息。
      我又伸手拽起毯子,小心仔细地替她将毯子掖好。
      一切的一切,我对自己说,都改变了。
      以前我以为自己是行尸走肉。
      现在她已触到了我的生命,我的本质;她令我起死回生,她开启了我的世界。
      一切的一切都改变了。
      我仍然感觉她,在我身体里。
      我仍然感觉到她,身子压在我大腿上。
      我想像着她醒来,遇到我的目光。
      我想,那时我就会告诉她。
      我会说:“我本打算欺骗你。现在我再不能骗你了。这都是关秀才的阴谋。我们可以让它按我们的意志进行,我们可以主导这个计划,我觉得;要不然,我们也可以完全放弃这个计划。我只需从弈书居逃出来:她能帮我逃脱,她是个小偷,她聪明得很。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江南,去拿到我们自己的钱…”
      我如此算计着,她头枕着我的手,仍在沉睡中。
      我心跳再次加剧。
      我心中满满当当的,好像充满了色彩和光线,充满了对我们未来共同生活的憧憬。
      然后我又睡着了。
      估计是在睡梦中,我肯定是翻身离开了她,要么是她翻身离开了我,然后她醒了,被日光刺醒,她就起来了:因为我睁开眼睛时,她已经不在了,床也凉了。
      我听见她在自己的房间里,还有水流的哗哗声。
      我从枕头上坐起来,胸口的亵衣敞开着:是她在黑暗中解开了带子。
      我腿动了动,我仍旧是潮湿的,出于她的手的游走和按压。
      你是珍珠。
      她曾如是说。
      这时她过来了,遇到我的目光。
      我的心要蹦出来了。
      她视线转开了。
      开始,我以为她只是笨。
      我以为她害羞,她静静地在房间里忙碌,拿出我的衬裙和裙子。
      我站着,好让她给我梳洗更衣。
      我想,现在她要开口了。
      可是,她没有。
      当她看到我胸前的淤青,那是她嘴唇留下的痕迹,还有我两腿间的潮湿,我好像看到她身子一震。
      到这时我才开始感到恐慌。
      她叫我到铜镜跟前来。
      我望着她的脸。
      她的脸在铜镜的反射中似乎有点怪异,带着些不老实和忐忑的神色。
      她将别针别到我头发上,眼睛却始终落在她自己那双忙乱的手上。
      我想,她一定是害羞。
      于是,我开口了。
      我声音非常轻:“我睡的很沉?”
      她眼睑扇动,声音颤巍巍的:“你是睡得很沉,应该没做恶梦”
      我说道:“有,不过那是个,美梦呢。我觉得你在那个梦里,苏…”
      她闻言色变;我看到她脸渐渐红了,再一次,我感觉到她亲吻我时的压迫感,我们那些卤莽的,不完美的亲吻的撕扯纠缠,她手上的急切探索。
      我原打算蒙骗她。
      现在我不能再骗她。
      我想要说: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以为我是好姑娘。我不是好姑娘。但是有了你,我可以开始学着做个好姑娘。那都是他的阴谋。我们可以主导这个计划。
      但我没说出这段话来。
      她从我身边走开:“梦到我了?我不觉得,小姐,不是我,我应该说,我应该说,我猜可能是,是关秀才,对,梦里模糊可能不清”
      她磕巴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下去:“你要还是等着,那就要错过他了”
      我头昏目眩地坐了片刻,仿佛被她甩了一记耳光;然后我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到窗前。
      我一直站在窗前。
      她没动,站于原处。
      如果天色够暗,我就能看到自己的面孔。
      一切的一切都已发生改变。
      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压根儿都没变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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