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等着》邀森

5、第5章

　　徐致前脚刚走，徐谨后脚从床上爬起来，他一天都没吃东西，刚站起来眼前就一片黑晕。

　　“啧，这种时候就别逞强了，赶紧躺着，陆谦寻说你今天饭也没怎么吃，正给你做呢。”

　　徐睿在他耳边噼里啪啦一整念叨，听得徐谨更为烦躁。

　　“不用这样，我的身体我知道。”挥开对方的手，徐谨揉了揉太阳穴，快速地运转起了大脑。

　　徐睿见他驴犟不听，也不多说什么，自己的新婚妻子还搁家里等着他呢，他也没那耐性搁跟个好手好脚的大男人耗下去。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徐谨胡乱点了点头，没多在意。徐睿眼底闪过一丝冷芒，看着他叹了口气，摇着头出了门。徐谨现在满脑子事儿，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异样。

　　他从不久前徐婕被劫持的那个夜里开始整理，一直到今天的相遇，越想越是心惊。尤其之前被无意掩埋起的种种，现统统暴露出来后，没有给他豁然开朗的清明，反而是更加杂乱了。

　　徐谨想得脑仁都疼。

　　他强撑着站起来穿好衣服，刚跨出门便迎面撞上陆谦寻。对方手里正端着一些清淡的饭菜，正打算说话，被徐谨先一步抢走了托盘，刹车一样将他想说的话摁了回去。

　　徐谨把食物端到楼下餐桌上，慢悠悠吃起来，后面的拖油瓶也老实发挥作用，闷着不说话。

　　眼看着徐谨吃完，陆谦寻犹豫着开口：“徐总，您要出去？”

　　徐谨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可是，致爷刚走也没说去哪儿，要不您还是在家里呆着吧……”陆谦寻很少去质疑上司的决定，劝阻的话说的着实不多，“而且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休息……呃！”

　　陆谦寻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望着眼前黑洞洞的木仓口，一时无言，背上却被猛地惊出一身汗。

　　徐谨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接着又忽的一乐，笑得暖暖地说：“不开玩笑，目前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徐谨放下家伙，把餐具收进托盘里，往陆谦寻面前一推，“我哥给我放假了，这里的事暂时交给安静处理，他也很快就会回来，不用担心。”

　　陆谦寻欲言又止。

　　他作为徐家的一份子，按理该是担忧家主的，可徐谨才是他的直属上司，现在说出这样的话，让他有些不安。尤其是对方提及安静时的表情，更让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徐谨拿了东西往外走，在门口与来人撞个正着，又被那人面上明媚的笑意闪到了眼睛。

　　是安静。

　　“你刚醒又要去哪儿？”安静穿了身白大褂，皱着眉头，对徐谨不要命的态度相当不满。

　　徐谨才想起来，这人现在是连他家的医生也一块儿兼职了，还不是空口白话的那种。说起来可真算得上是样样精通又面面俱到，就这样的神秘人物他哥也敢继续把人放在身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徐谨脸色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只是莫名对着安静说：“你只要管好我嫂子和侄女就行了。”

　　安静也觉得好笑，“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我可不是你们佣人。”

　　“我没求你，是徐致求你。”徐谨盯紧了她的眼睛，“还是要我提醒你，当初可是你自己主动来的，没人强迫你。”

　　这也算是他不待见安静的理由之一，他总觉得对方出现的时间诡异，态度又过于暧昧。而且对他们隐藏了重要的信息，而这个信息或许就跟徐致现在所查的事情有关。每每想到这儿，徐谨内心就直觉警报器就不得安宁，恨不得她立马滚蛋才好。

　　对此，安静不置一词，只扬着胸有成竹的笑容回视他。被挑衅的多了，她早就理出一套应付徐谨的法子。

　　果然，徐谨一见她又是那副明知所以却高高挂起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气得他往外走撞到她对不起都不想说，飞快的出了门，不想在这里继续多呆一秒。

　　安静被掀到一边，回头看陆谦寻，得到一个无奈的摊手。

　　那厢徐谨坐在车里，再次懊恼自己的不冷静。

　　但很快就被手机铃声打断。

　　进来一条新短信，是徐睿。上面是一条由车牌号查出来的个人信息，徐谨简略翻了一下，心里惊起波涛巨浪。

　　徐谨一直知道对方的手段灵活有时脸他哥徐致都比不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已经查到这个地步。关键是他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就已被解析到这个地步，心里不免发凉。虽有拨过去问个究竟的冲动，到底还是忍住了，所以现在徐谨心里唯一想的，就是求证，来证明一切。

　　深吸一口气来稳住乱跳的心脏，徐谨一脚油门，朝着那个地址驶去。

　　*

　　顾莱一个人在沙发上发呆，或许正因为眼睛看不见，想象力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拉也拉不住。

　　记忆里徐谨的气息就像隐藏病毒一样，删一下弹一下，扰得顾莱直想将自己敲晕，来个彻底的死机，来个重启又是一条好汉。

　　半晌后顾莱才记起，她好像有件事忘了问。

　　唐纪正在厨房上蹿下跳的弄吃了，那动静跟作/案/现/场似得。顾莱顺着声音摸过去，直接搁门口喊：“唐纪，房子怎么样了？”

　　其实她更想问什么时候能拿到手。

　　哐当——

　　一声巨响。

　　顾莱马上收紧了呼吸，才感知到面前的一地狼藉，而罪魁祸首正蹲垃圾桶旁边装蘑菇，一声不响，呼吸孱弱。

　　顾莱当即变了脸色，一个箭步上去拎起唐纪，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成还是没成倒是给句话啊。

　　唐纪摇头，小心得将自己从她手里放下来，“已经被人拍下了，我想买过来对方不答应。”

　　“多少钱都不愿意？”顾莱不死心。

　　唐纪苦笑，不敢明说不是钱的问题。

　　他不语，顾莱又看不清他的脸色，脑海里已经自顾自将情况臆想到最糟的局面。

　　“什么人啊，应该不会是我们家的债主吧？不对不对……难道是以前认识的人知道我回来了以此来……不会，我已经死了这一点是事实，那么到底是……”

　　唐纪望着已经陷混乱的顾莱，实在是不敢现在言明对方的身份，就怕她知道，自己就要做她刀下的亡魂了。

　　他只好将顾莱推出厨房，“收拾收拾我们出去吃吧。”说完也不顾她的反应回身收拾那些乱七八糟的。

　　不过等他弄完一出去，寒毛顿时竖起。

　　不远处顾莱靠在墙上，眼珠子直勾勾望着他。说是望也不太准确，顾莱只是将把一片的空气‘盯’紧了，唐纪出门就被那整片的气势压迫住了。

　　粘腻腻的空气让唐纪很难受，他感觉自己在对方的目光下压抑。不是心理上的那种，而是真真正正的被一团东西包裹着寸步难行，甚至连呼吸都被对方掌控了。

　　不过却准许了他的发声自由，这一副坦白从狂的架势看得他是苦笑不已。

　　“姑奶奶……”梗着脖子，唐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些，“咱可以出去，边吃边说呃——”

　　气团猛地收紧，逼得他将那口气倒回去，差点没活活憋死。

　　此刻的顾莱，眼珠子就真的跟装饰一样，在黑色里散着莹莹蓝光，透着寒气飘渺的虚无感。接着又慢慢暗下去，恢复成一个人类的样子，随着飘在半空中的头发落下，唐纪周围那紧迫逼人的空气终于消散。

　　顾莱垂着头，长至脚踝的头发散在面前让她看起来十分沮丧。

　　“走吧，”不等唐纪说话，她就恢复了原样，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肩上，回头威胁道：“你要跟我说那人是徐谨，我就弄死你。”

　　唐纪：“……”

　　他面上带着笑，心里慌成狗。

　　不过等唐纪换完衣服出来看到靠在玄关沉思的顾莱时，心里不免冒出一丝生机，尤其对方还转过来沉着嗓子问他：“真的是他？”

　　唐纪生存的欲/望溢了出来。

　　他绷住了没有回答，只是冲着门口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便见顾莱顿时垮了脸，委屈得不行。

　　顾莱转头开门，刚一打开只觉有一人影之际却被砰得甩上了，唐纪眼皮子一跳望向她。对方没说话，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左手缠着长发，丝丝绕绕终不得回应。

　　唐纪只好自己去开门。

　　果不其然，门外站着徐谨。

　　看见他，对方还好脾气地笑了笑，只是那眼珠子黏在顾莱身上，怎么也转不过来。

　　场面一度尴尬。

　　但是自家门口没有怂的道理，唐纪整整脸色壮着胆子上了，“好巧，又见面了。”

　　“是很巧。”徐谨这才看向他，眼里的深意让人不寒而栗。

　　唐纪假装没看到，笑呵呵地丢出一句：“我们正要去吃饭，您看您方便的话嘶……”

　　不怪他失态，一个大男人被捅了腰，真是说不出的痛，唐纪含泪说话下半句，“当然你要是不方便的话……”

　　“我很方便。”

　　“呃……”真的好疼。

　　“我的意思是，我很荣幸。”徐谨当做没看见，移开了眼睛。

　　“呵呵呵，这样啊。”痛并快乐着的唐大少爷在心里留下的悔恨的泪，举着一背的伤，踏上不归路。

　　三分钟后，两辆车子齐齐开到高架上，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奔向城市一角。后面的红色法拉利里，顾莱自上车起就没再说话，倒是唐纪，像是在弥补自己失误般喋喋不休。

　　“这次真的不是我，但是他也不可能怎么快找到我呀，难道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

　　顾莱沉默。

　　“你说会不会是他顺着你找来的，也不对啊，他不是昏过去了吗？”

　　顾莱靠着窗沉默。

　　“诶你真别这样啊，这有什么嘛，有我在他还真不能拿你怎么找是吧？”

　　顾莱斜眼‘瞪’他。

　　“啧，不过以前真不知道是谁说的，前男友这种生物，在大街上尽管碰他个十回八回，根本不带怂的。”

　　顾莱狠狠‘瞪’他。

　　“况且现在你家房子就在他手上，好好说话说不定人家就送给你了呢。”

　　“你闭嘴，劳资才不要！”

　　法拉利瞬间漂移压线，幸好唐纪被及时拉回来，他也不说了话，就怕自己把人惹毛了，上来就是几脚，她倒是跑得脱，自己可就要倒大霉了。

　　顾莱见他老实了，重新坐回去，一路咬着牙到了目的地，还是放松不下。等着脚终于不僵后开门准备下车，开到一半车门被人接过去。

　　徐谨就站那儿，一手扶着车门，一手向她伸来。搞得顾莱一时间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情况僵持良久，一边的唐纪下了车也是看热闹，没一点搭救的意思。

　　终于，顾莱一晚上被各类陈年酸菜侵蚀的牙根一抽，齐刷刷倒了，扶不起来了，只能搭上对方的手，由着他小心翼翼地扶下车，连头发丝儿都不曾惊动一根。

　　下不为例吧。

　　顾莱酸溜溜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