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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莺啼花眠醉春宵 ...

  •   莺花坊这种地方,只要有美人,不论白天晚上都是热热闹闹的。陆清久和段瑞安算是这儿的常客。更别提陆清久还长了张招人的俊脸,他往这门口一杵,来来往往的公子少爷小姐丫头都得多看两眼。花姐很快便得了消息,娇笑着亲自邀了下来:“哟,王爷您可来啦,昨个兰芷还跟我提呢,说她新编了支小曲儿,可惜王爷好久没来了,还有杏醉那儿也说,前些个月埋下的桂花酿又有几坛到时候了,还想问您要不要呢?”

      段瑞安拿着把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扇子,从一边儿蹿了出来:“花姐姐,怎么,只有姑娘想王爷,没有姑娘想我么?”

      花姐丝毫不给面子的朝他飞了个白眼:“你没事儿就来我们这儿晃荡,要不是段大少拘着你,你都恨不得在我这儿要个房住下了。日日看着你这张脸,没嫌你烦已经是因为爹妈给了你一副好皮相了,还指望姑娘们想你?”

      段瑞安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换来陆清久一声轻笑:“姐姐莫怪他,他脾性如此,你也不是不知道。兰芷姑娘和杏醉姑娘的好意清久领了,若是有空,必当拜会,但是今儿个却是因为听段二说,姐姐这里来了个冰肌玉骨貌若天仙的大美人,来见世面来了。”

      “呵呵”花姐掩嘴轻笑了两声,“也就段二一直往我这儿跑的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姑娘说是没地方去了,自己跑我这儿来的,估计有些西域人的血统,俏丽的很。
      因为想让她整顿两天,再加上花名也没起好,所以还没在外头挂牌子。您今天既然来了,不如帮她把这名头也给起了,让她也沾沾您的贵气。”

      陆清久点点头:“起个名头倒是没问题,只怕清久文采浅薄,埋没了美人。”
      那花姐得了陆清久这番应承,脸上快要笑出花来:“王爷哪儿的话,您等着一会儿,我这就去叫那姑娘下来。”

      陆清久应了声,便和段瑞安两人坐下喝茶静候。

      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却依旧不见人下来,段瑞安屈指轻叩桌面,有些不耐烦:“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花姐怎么还不来?我去看看。”说着就要起身去寻,却被一旁的陆清久按住了。
      段瑞安有些狐疑的看着他:“怎么了?”

      陆清久轻抿了口茶,但笑不语。
      段瑞安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多年经验告诉他,跟着陆清久有肉吃。于是他斜靠着茶案,展开了他风骚的扇子,猛扇了几下。
      陆清久看他烦躁得样子,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你我是什么身份?”
      段瑞安不明所以,老老实实的指了指自己:“四品闲官。”又抬起扇子朝陆清久点了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大梁仅此一个的承平王爷。”

      陆清久听他形容,笑着摇了摇头,放下茶盏道:“这身份尊不尊贵?”
      段瑞安收回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掌心,挑眉道:“自然。”
      “那花姐也不是个不识时务的,自然是值得等,才敢让你等。”语罢,陆清久收回视线,又拿起茶盖,轻轻拂去杯口飘着的翠色茶叶,语气里带着点淡薄笑意,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段瑞安听:“惊扰了美人可是大罪过。”

      话音刚落,楼顶突然就垂下几匹尺余宽的浅碧纱幔来,那轻纱将陆清久和段瑞安两人罩在其中,映得周遭日光都朦胧暧昧。段瑞安吓了一跳,站直了身子,环顾一圈却没看见什么异样。正想掀开那纱帐向外头看看,却听见身后传来悠悠的歌声。

      他转身看去,二楼栏杆前从未拉下过的水红色纱幔不知何时垂了下来,遥遥的只能看见一个女子的袅娜身形,背倚着栏杆,细白的两只脚丫悬空着垂在外头,隔着两层纱,怎么也看不清美人侧颜,只听得那温温柔柔的小调,伴着玉珠走盘似的琵琶声,像搔在在人心上一般。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段瑞安这会儿也坐了下来。穿堂风过,那纱面浮动,撩得人心也跟着荡起来。厅堂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女子碎玉落珠样柔婉的嗓音。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最后一个音罢,没有人喝彩,花姐也没有出声张罗,一时间竟是悄无声息。段瑞安出神的看着那纱幔后的女子,明明什么也看不清,他却觉得那姑娘是抬起了头,朝他笑了一笑,他激动地手一抖,几乎连一直攥在手里的扇子都拿不稳,一声赞叹都说不出口。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偏过头去看陆清久的反应。
      陆清久却是神色如常,既没表现出惊艳,看起来也没有像他一样,充满和人交流内心震撼的渴望,甚至拿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反应出人意料的淡定。

      段瑞安有一种求诉无门的苦闷感,只能憋了半天道:“你都不激动的吗?”

      陆清久放下茶盏,看都没看他,语气平淡的和茶盅里的水一样,毫无波澜的道:“激动啊。”
      …………

      段瑞安看着他,深感无力的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二楼的纱幔荡开,那姑娘不知何时放下了手里的琵琶,整个人站在二楼那细细的栏杆上,绷着的足弓微微挑开一点红纱来,愈发显得那玉足手可盈握,美得撩人。
      段瑞安屏住呼吸,那姑娘竟是在栏杆上跳起了舞起来,身姿轻矫,像柳枝一般软而韧。不知从哪儿传来茶盏的敲击声,那刚刚还轻巧的站在栏杆上游刃有余起舞的姑娘就好像被那清脆声音带来的气流惊扰,一个不慎,就向楼下栽去。

      段瑞安疾步上前,一个纵越,将人揽在了怀里,轻纱缦舞,怀里的姑娘明眸微垂,双颊透着薄红,容色生花。软玉温香在怀,他一时竟不舍的放手,直到那女子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他才回过神来似的将人放下。

      而一旁的陆清久,依旧捧着茶盏,以杯盖轻敲瓷质的杯壁,节奏轻巧,极富韵律,他开口轻轻声吟道:“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音色清朗,锵金鸣玉。念罢,他这才微微朝那姑娘偏过头去,颔首一笑:“姑娘可中意秋蕊一名?”

      那女子拢了拢鬓角碎发,眼神闪烁着,微微福身道:“秋蕊,谢过大人。”

      又喝了两盏茶,寒暄一番,听了两支曲儿,陆清久才拖着恋恋不舍的段瑞安向那秋蕊姑娘道了别。

      坐在马车上,段瑞安还念念不忘的赞叹道:“秋蕊姑娘真是温婉可人,难得还琴棋书画皆通晓,比之京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也不遑多让啊!”
      陆清久看着他,不置可否地轻哼了声:“美即美矣,只可惜雕饰太重,差了点儿味道。”
      段瑞安最听不得他这种忽而晃去的调子,忍不住挤过去,用胳膊撞撞他,讽道:“你总嫌这个不好,那个差点,这回秋蕊姑娘这么好,你还嫌,你倒是说说,得什么样的才能符合你‘天然去雕饰’的审美啊?”

      陆清久想了想,突然偏过脸去,冲他勾唇一笑,桃花眼微弯,飞起的眉梢满是风情,看得段瑞安都有些怔愣,他这才悠悠开口,声音里满是笑意:“我觉得我大梁承平王爷,长得就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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