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角儿养成计划》飞花斋叶

16、第 16 章

　　陈公铎走后没几日，章岩便带着林参月上门去见那个俞老四。

　　俞老四原是不想见他的，后来听说是林参月也来了，再加上他也知道章岩和陈公铎有些交情，也不想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所以便答应了见一面。

　　俞老四这几日养伤都住在别院，这也跟他家里人觉得他丢人现眼的看着碍眼有关。因为之前那些烂事被弄了个全城皆知，他那个赵姓的太太也气得回了娘家，这没人管的日子自然也是过得挺滋润的，只是那脸上依旧还挂着徐沛官当日打他留下的彩，瞧着甚是可笑。

　　一见到林参月他本是想伸手去迎，但是手还没伸出去，当天那落在身上的拳头带来疼痛记忆又在瞬间唤醒，甚至让他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连表情都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章岩带着惯有的笑容跟他打招呼：“俞四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俞老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摸了摸似乎仍在隐隐作痛的脸颊，道：“你看我这样是别来无恙的样子？”

　　“那倒是章某人不太会说话了，还请四爷见谅。”

　　俞老四哼了一声，道：“也就是看在陈公铎的面上，我才见你一面。”

　　“这倒是，像章某这种身份的人，若是想要结识四爷您这样的身份的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的。”

　　“从集瑞班出来，你人倒是变得圆滑了很多。看来陈公铎把你调教得很好。”

　　章岩面带笑容的说：“四爷您说笑了。”

　　似是被章岩的一番话拍得有些飘飘然，俞老四说话也没有最开始那样的带有攻击性，再加上林参月一直低眉顺目的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他更是口气开始缓和了起来。

　　“说吧，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儿？”俞老四将腿放到茶几上，整个人也摊在了沙发上道。

　　“四爷您是明白人，不用我说自然是知道我今天来这里的意思。”

　　“我看你们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这么说吧，看在陈公铎的面子上，我给你个痛快话，也不绕圈子，要我放了他那是不可能的事儿，这事儿就算是陈公铎出面来说我也是这个话，”

　　“四爷，瞧您这话儿说的，仿佛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求您放人这事似的。再则说了，这徐沛官跟我既不沾亲，又不带故的，我倒是犯不上为了他来跟您求情。”

　　“哟，听你这话的意思，今天倒不是为着他来的了？”

　　“实话不瞒您说，您也是知道我原是在一个小茶园子票戏挣点糊口钱，这徐沛官不知道哪根筋犯了，前段时间也将我打了，我还正找不到机会好好的教训他，眼跟前您也出了这样的事儿，把他给拷起来了，我还真是得好好谢谢您，正好给我出了这口恶气。”

　　“倒是不知道你也是遇上这样的事儿。”

　　“可不是嘛，那小子下手忒有些不知道轻重，上次我还为此住了几天院。您要是不信还可以去问问XX警察局和XX医院，当时就是那里警察抓的他。”

　　“我又没有说不相信你的事，不过照你这样说，既然是他打了你，你怎么又带着这位来了？”俞老四抬了抬下巴指了指他身边的林参月。

　　“所以说这事可就这么巧了。那个刘福刘班主您也是知道的，出了那事儿，西苑的活儿我也没法再去了，连大杂院都回不去住了。所以刘班主为了赔礼道歉，就给我另寻了住处。这孩子，”章岩一边说着一边把林参月拉过来，“这孩子一听说是自己师哥惹了祸事，就见天的来伺候我。别的我倒是不好说，参月这照顾人的活儿倒是不含糊，不仅做得一手好饭菜，还贴心贴肺的关心我照顾我，这日子一长了，我倒是对他有些舍不得。前些日子一听说徐沛官出事了，就挨我面前哭，真真儿的是把我哭得心疼死了。所以这就不得不腆着脸的上来见见您，希望能见见您老人家，给您当面赔罪，至于那徐沛官的罪，我可是一点都不想求您饶过他，不过是这孩子希望能见见您罢了。”

　　俞老四抽着烟，拿眼睛瞟了林参月一眼，道：“林老板要见我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儿，怎么就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因为之前我和刘班主来见您，都被您家的门卫给拦在了门外。”林参月说这话的时候略带了些哭腔，一双美目直盯着俞老四，波光粼粼的，像是眼里带泪。

　　俞老四原本对他就有意，见不着的时候倒还好说，就这样被他一瞧，那心里倒是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他坐直了身体，咳嗽了两声，道：“到底是哪个不知道死活的，竟然敢拦林老板？”

　　“四爷，参月能够在这北平城唱戏，全靠您在背后撑着，这次是沛官不对冒犯了四爷您，参月也不求四爷您能放他一马，毕竟这打人终究是不对的。参月只求能够有什么法子能让四爷您消消气，不要因此而责怪刘班主和戏班里的其他人。”

　　“我倒是不知道林老板你是这样识大体的人。”俞老四一边说一边笑着，“只不过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我倒是不知道林老板你到底有没有这样的觉悟？”

　　“只要能让四爷您消气，就算是要我这条命也是我也是不会含糊的。”林参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突然黯淡了起来，整个人也像是陷入了绝望之中。

　　“倒是没有你说的要命那么严重。”俞老四奸笑着道，“我听章岩说你好像是很会照顾人吧？”
　　“谈不上什么很会照顾，幸在章老板不嫌弃我笨手笨脚罢了。”

　　“徐沛官那个小子下手还挺重的，我在家都躺了好多天了，也没有个可心的人来照顾着。家里那些个老妈子，婢子什么时候都也都笨手笨脚的。”

　　“如果四爷不嫌弃，参月愿意过来帮忙。”

　　“这恐怕不太好吧？我之前跟刘老板提过这事儿，他好像颇有微词？”俞老四此时又开始假仙了起来。

　　“又不是生身父母，这事儿参月自己做主就行了，不需得班主的首肯。”

　　“这怎么好呢？林老板您这样神仙一般的人儿，劳您这样的大驾，俞某真是不敢当啊。”嘴里虽是说着不乐意，但是俞老四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开始肖想美人住进来之后，自己要如何疼爱他了。

　　“这本就是参月该做的，若是四爷您一再推迟，那参月也只有跪在您跟前求您了？”林参月话说着就要起身给他跪下，俞老四自然是连忙将他扶起，还顺手在他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得意之情丝毫不知掩饰。

　　章岩勾着嘴角在一旁看着他那样的作态，冷冷的笑着，道：“既是如此，我也算是做了个和事佬。四爷您看林老板什么时候过来合适？”

　　“这事既然就这么定了，我看宜早不宜迟，就明天吧？明天我叫人开车来。”话音刚落，俞老四猛的抽了一口烟，一巴掌拍到大腿上，“不，就今天，林老板你今天就呆在这里不要走了！”

　　“四爷对林老板真是上心，连一晚都等不得。”章岩笑道。

　　“手下的人不知道轻重，怕是怠慢了林老板。”

　　俞老四这样说着，其实心里却是想的这事儿不能走漏风声，不管他让谁去办都不放心，这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生米煮成熟饭，不然这事儿传到家里那个醋坛子的耳朵里又是一团乱。

　　等过了今晚，不管醋坛子再怎么闹，也林参月事后再怎么反悔也是于事无补的了，至于那个小武生，却倒不是他想放过就能放过的，这不是他说了算的事。

　　“今天？”林参月有些紧张，“今天会不会太急了？我还得收拾东西呢？”

　　“你那些破烂玩意儿就不要收拾了，等你过来，你要什么好的，我都给你买新的。”俞老四一边说着一边幻想着美人在怀的日子，脸上横肉释笑，连口水都要流出来的下流模样。

　　“既然是这样，那就听四爷的安排吧？”章岩说着站起了身，“不过于理说，参月今天的确是可以不用跟我回去了。不过他今晚在广聚楼还有戏牌，所以我现在不得不得罪四爷您，还得先把他给带回去了。而且刘班主那里，还得参月自己去说，四爷您也知道，刘班主是个较真的人，我说的他是不一定信的。”

　　得知如意算盘会落空，俞老四有些懊恼，但是同时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这林参月已经是点头同意了的事，今天和明天也就是那一晚上的事，横竖让这宅子里的人口风都上紧点，也没什么差，所以也就点头同意了。

　　“事情既然已经谈妥了，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四爷您好好休息。“”章岩说着站起了身，适时也有仆人过来站在一旁准备给他们带路。

　　俞老四看着章岩，突然道：“陈公铎好像前几天就回天津了是吧？”

　　章岩回头看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事。

　　“看样子他好像没告诉你他回去的原因？”

　　章岩皱了眉，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算了，他既然没说，我也就没有必要提了，反正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俞老四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便回身上了楼。

　　公铎回去的原因？

　　章岩临出俞府别苑的时候脑子里一闪而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很快的这样的想法又被林参月那张死气沉沉的脸给占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