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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她轻薄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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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后隐隐约约传出水声,鬼切拿着一件外袍认真等候。
约摸一刻钟后,源赖光赤脚走出。
鬼切替源赖光披上外袍,触碰到湿润的发丝后又道,“主人,鬼切可以替您洇干头发吗?”
源赖光点点头,视线偶然瞥到鬼切,忽道,“还戴着?”
鬼切顿觉那种奇怪的热意又染上了耳廓,他拘谨的垂首,“这是……主人给鬼切的。”
源赖光莫名被取悦了。
手一伸把人禁锢到怀中,源赖光在鬼切的耳边暧昧的吐息。
“只要是我给的,鬼切都愿意接受吗?”
鬼切顺从无比,“主人的一切命令鬼切都愿意遵循。”
源赖光沉默半晌,约摸是刚沐浴过热气蒸腾得脑子不清醒,他低声问,“所以哪怕有一天,你发现某些事情并不如你所想?如你所愿?”
鬼切眼里浮现了些许困惑,他小心翼翼的问,“主人,是鬼切……做错了什么吗?”
源赖光松了手,撇开视线,淡声道,“没有。”
没了桎梏后鬼切单膝跪地,“鬼切相信主人做的事情必定有主人自己的考量,鬼切会作为主人的利刃,为主人扫清一切障碍。”
“很好。”源赖光唇角勾起笑意,却丝毫不像是笑了,他的眼瞳里分明泛着丝丝冷意。
直到物是人非后再回首往昔,鬼切才终于明白那个夜晚源赖光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冰冷。
但是现在的鬼切只能感受到主人生气了,他无措的想说什么,又被源赖光一句话打断。
“不是还要替我擦头发吗?”
鬼切动了动唇,他莫名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过去,但是对上源赖光的目光后又低下了头,“……是。”
那丝丝缕缕纠缠着的冷意早已从那双猩红的眼瞳里散去,快得就像是鬼切的错觉。
而他的主人,依旧是那个深谋远虑却又万事不入心的执棋者。
源赖光坐于廊前,那朵白槿静静躺在他手心,而鬼切就在他身后细致的擦拭着他的万千烦恼丝。
夜风从两人的发间抚过,蛙鸣声从庭院池塘的方向传来,点点的萤光从蒲草中飞起。
“鬼切。”
鬼切下意识抬起头,一瞬间他看到所有的光芒都落进了源赖光的眼睛里。
就像是燃起的烈焰。
在他愣神时,那朵白槿被递到了眼前,柔软的花瓣上隐约闪过几许流光。
原已接近枯萎的花重新焕发生机,甚至于上面附着的灵力旺盛程度已经让它绝不可能在短期内凋谢。
源赖光施了阴阳术。
鬼切接过,愣了半晌,忽道,“主人,您听见什么融化的声音了吗?”
“冰?”源赖光往室内看了一眼。
鬼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像……”
就像雪山之巅上的万年冻土,缓缓融化成清澈的溪流,雪水自山巅蜿蜒而下,润泽出一片万物生长。
忽的院外一阵骚动。
“少主,少主——”
源赖光转身看向门口,唇边勾起冷笑。
鬼切跪坐在源赖光身后,小心翼翼的把那朵白槿花收入怀中,面观鼻,鼻观心,不置一词。
侍从脸上很是惊慌,单膝跪地带着颤声道,“少主,我家大人不……不好了,还请您去看看吧!”
“哦?”源赖光便问,“怎么回事?”
侍从解释,“就在刚才,我家鹤姬小姐去看望大人,还没说几句话鹤姬小姐就突然出来大喊,说是出事了。”
“结果后面再进去看,我家大人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鹤姬,听到这个名字不由便想起那开了满院的木槿花。
鬼切想,若是全部推倒重种的话……有点可惜。
源赖光罢了罢手让侍从在外面侯着,侍从想说什么,又始终不敢冲撞了他。
源赖光低头看替自己系着腰封的鬼切,突然就道,“你想说什么?”
鬼切抬起头,心有犹疑,却不敢隐瞒,“主人,这里……很奇怪。”
摇曳的灯火中,源赖光看到鬼切眼角有一颗不太明显的泪痣,衬得那张绝色的脸更显艳丽。
源赖光罢罢手让鬼切退开自己系好。
“主人,我……”鬼切显然自责。
“慢慢来就是。”源赖光不甚在意。
他的赤眸中闪过一抹轻蔑,佩刀安纲握在了手中,“若非奇怪,我也不必来这趟。”
侍从带着他们穿过重重帷幕,到了门前,一位白衣雪发的美丽女子正面色戚戚的垂泪。
源赖光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这位就是鹤姬小姐?”
女子不答,哽咽着点了点头。
“人如其名,果然美丽。”源赖光意味不明的夸了一声,回身对鬼切道,“在外等候。”
“是。”
侍从推开门,源赖光迈进。
初一踏入,一股浓稠得几欲凝成实质的阴气扑面而来,丝丝缕缕令人作呕的阴毒寒意跗骨直上。
“少主。”躺在层层帷幔的床上,那个据说不行了的老人直挺挺的僵立起来,声音像是声带坏死了般的粗沥沙哑,
源赖光像是没发现眼前的一切有多诡异,面色如常,他说,“我道是你们这些低贱的妖怪对源氏恨之入骨,却原来还会喊主人。”
说话间手中刀光一现,安纲出鞘转瞬间砍掉了领路侍从的头颅,血溅七尺。
头颅滚下,侍从的人脸迅速变为了青面獠牙的鬼首。
“该死的阴阳师!”老人被激怒了,阴气疯狂在屋中流窜,烛火被吹得明明灭灭。
安纲挡住老人扑来的利爪,源赖光反欺而上,刀锋寒芒闪烁,直取头颅。
老人吓得连忙跳开,非人的柔韧度救了他一命。
“就凭尔等杂碎,也想取我源赖光性命?”源赖光环视了一圈屋内藏身在阴影处对他虎视眈眈的众多鬼怪,不屑冷笑。
老人桀桀怪笑一声,“我们是不能,但要是加上鬼切呢?”
“他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侍卫长随,而是血统纯正的大妖怪吧!”
源赖光皱起眉,刀锋一震,一串晶莹的血珠震落,森冷的杀意转瞬间弥漫了整间和室。
“鬼切大人。”白衣雪发的女子柔柔一唤。
鬼切专注盯着紧闭的房门,像是全然没有听见。
鹤姬掩唇一笑,眉目间万千风情流转,“鬼切大人,对源赖光大人真是忠心呢。”
鬼切不答,鹤姬迈着婀娜的步伐向他走近。在几乎与鬼切面对面时,一把半出鞘的刀横在了鬼切身前。
鹤姬脚步一顿,她饶有兴味的打量鬼切。
“鬼切大人这么信任源氏,却不知道……源氏不过是一群虚伪的骗子呢。”
鬼切终于看了她一眼,“主人所做的一切自然有主人的理由。”
鹤姬脸色一变,忽的急声厉色,“哪怕他欺骗了你?!”
“主人不会欺骗鬼切。”
话间,鬼切半出鞘的刀刃全部拔出。
“愚蠢!”鹤姬愤怒的瞪大了眼睛,鬼角自鬓发中冒出,清濛的脸庞生出艳丽的妖纹,庄重的和服褪变成半遮不掩的短裙。
一朵绘制着龙胆的印文徽章落于她的锁骨之下胸口之上。
鬼切一惊。
鹤姬冷笑,“你和我,都不过是源氏……”
她的话再没有机会说完。
冰冷的刀刃穿过了她的胸膛,钉入那朵盛开的龙胆,鲜血喷溅而出。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鬼切,犹自不相信这个男人会没有一丝动摇的杀了她。
“叛徒而已。”
鬼切收回刀,鹤姬倒在地上。在她身后,源赖光立足门前,满意的看着鬼切。
“主人。”鬼切恭敬的单膝跪地。
源赖光经过鹤姬的尸体来到鬼切面前,偶然瞥到她的打扮,不喜的蹙眉。
“她轻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