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风景旧曽谙》狠狠正经的

6、第六章（大修）

　　鬼使神差的，车子停在了顾遥住的小区门口。

　　他握着方向盘，正犹豫要不要下车就听见个极找抽的声音窜进他的耳朵里。

　　“小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下，可以吗？我承认以前是我不好，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啊，我保证以后不做畜生的事。”

　　荀世超说话不紧不慢，听不见一丁点的悔意。

　　顾遥的身影从江景则的车窗处一晃而过，她走得很快，正低头慌忙在包里找东西，没注意到车内的江景则。

　　匆匆而过的身影，慌张不知所措的神情，让江景则好像又看见六年前那个疯子般躲进自己车里的女人。

　　江景则直接下了车，在荀世超伸手抓住顾遥的同时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

　　荀世超被打得身形不稳，踉跄一步，握拳揉了揉唇角才抬起头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 。

　　江景则将顾遥挡在身后。

　　荀世超捻了捻从唇角沾染在手指上的血液，冷笑着对江景说，“江先生，你这算什么？”

　　“哦，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哪个变态在骚扰我家遥遥呢。”江景则扬起下巴，眼神鄙夷。

　　荀世超咬了咬后槽牙，看了眼他身后的顾遥：“我只是跟我妹妹说两句话。”

　　“妹妹？”江景则嘴角一勾，抬手上前打招呼，“哟，原来是大舅子啊。”

　　荀世沉敌视的目光越来越锋利。

　　江景则自动忽略来自荀世超的敌意，继续挑衅：“大舅子不好意思，我跟顾遥还要回家吃饭，改天再聊。”他抬手做再见的手势，转身搂着顾遥进了小区大门。

　　进到电梯后，顾遥才悄然脱开江景则的保护，两人各站一边，都没说话。

　　江景则从电梯侧边的镜面上看到顾遥沉冷的表情，透过镜子看像是覆上了一层薄冰，与之前的恐惧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住在十二楼的1206。

　　江景则站在门口瞧着门牌上的号，胸口一窒。

　　顾遥已经输入密码开门先行进屋：“进来吧。”

　　江景则跟上她，他不是非要进来，只是因为顾遥邀请了。

　　顾遥弯身从玄关的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的地板拖鞋，“如果不想换也没关系。”

　　他当然会换，不换随时可以走，换了，还有穿鞋的时间磨蹭呢。

　　低头看着那双黑色的拖鞋，一边脱鞋一边蹙眉酸道，“给谁准备的，这么大？哪个男的？我认识吗？”他不紧不慢地把右脚的鞋子先脱下，好心提醒，“我脚臭，你过后给他买双新的，这双名拖有主。”

　　他说着把脚往拖鞋里一塞，不大不小，尺码正好。

　　他瞧着已经塞进拖鞋的右脚，高兴好一会儿才掀眼看向女人整理客厅的背影，悄悄扬起的两侧唇角：“很合适。”

　　顾遥没说话，自顾自地去厨房用电水壶煮水，走路的声音踢踢哒哒的好像很忙的样子，江景则把拖鞋穿好，拾起皮鞋放在门口。

　　房子不大，七十平左右，南北双阳台，阳光充足，空气流通，窗明几净  。

　　他敲了敲鞋柜上放着的长方形大鱼缸，鱼缸内的微观缩景五彩斑斓，但没有鱼。

　　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客厅，客厅南侧一套帆布沙发加大理石茶几，六十四寸挂壁电视占据背景墙大部分面积。

　　北侧是餐厅，玻璃餐桌上有一套玻璃杯具，椅凳摆放整齐看样子好像不经常动，桌对面就是厨房。

　　顾遥蹙眉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杯牛奶和一杯开水。

　　江景则意有所指地说：“一个人住嫌大，两个人住就有家的感觉。”他上前接过顾遥手上那杯开水迅速放在餐桌上，“这么烫，你就不能一杯一杯往外拿吗？”

　　她不回话，江景则也没说话，索性就搬开凳子坐在餐桌前，把玩手机——他并不打算走。

　　顾遥掀了一眼，端着牛奶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某玛丽苏偶像剧，台词尬人，听得江景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当初不听我解释，现在要我原谅你，是你傻还是我傻？”电视里的女人说。

　　江景则食指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他忍不了这些糟糕的台词，觉得在影射自己。

　　偷偷瞄了眼顾遥，她什么反应都没，心说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然后没忍住就嫌弃地说了句：“你这都多大年纪了，还看这些……”

　　顾遥拿起身侧的遥控器把电视剧叉掉，又换了一部。

　　然而，接下来的台词又是跟江景则作对的。

　　“如果死者的前男友有暴力倾向并且在分手后还在持续骚扰并且殴打死者，为什么死者的现任男友一点察觉都没有？是眼瞎还是眼瞎啊？”帅帅的警察蜀黍说。

　　听不下去了，江景则尴尬到嘴角抽搐，“你还看刑侦剧啊？换一部呗。”

　　顾遥喝了一口牛奶，无奈叹声：“干嘛？”

　　江景则终于能明目张胆地看她：“我老觉得他们在说我。”

　　顾遥一愣，惊愕地看向江景则，两人四目相对，沉默良久。

　　她关掉电视，放下牛奶，轻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嗯。”江景则说，“抱歉，郑悦阑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你跟我说什么抱歉？”她说，“又不是你打我。”

　　听别人说和听到她自己承认，很不一样，江景则心倏地被抓紧，他右手紧握问道：“他，他……”

　　他想问荀世超有多过分，可又担心揭她的疤。

　　“别问。”顾遥重又拿起牛奶，饮了一口，“以后也别来这，我会搬家。”

　　“搬家？”

　　顾遥起身走向厨房：“猎人找来了，我这只猎物当然要换个窝，难不成等死？”

　　江景则嗖地站起身跟着顾遥进到厨房，“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正在清洗杯子的手停下来，水哗哗地往下流。

　　顾遥回过神，拧紧水龙头，“我曾试过对抗。”她顿了很久，面无表情地将杯子放在柜子里，“可我失败了。”

　　江景则脸色暗沉下去，“你为什么不报警？”

　　顾遥从他身侧走过：“荀世超出事，荀信不会放过我们姐弟。”

　　“能不能不逃？”江景则说，“有我在啊。”

　　顾遥脸色一滞，双颊的轮廓忽而变得锋利。

　　夕阳的光照进来，光影下的人像幅画。

　　“我还能信你吗？”她说着深呼吸一口气擦干净自己的手，一手叉腰靠在柜子边上看向江景则，“再说，你不是应该报复我，提防我才对？现在要保护我是怎么回事？”

　　江景则沉默，张唇几欲要把真相告知，可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他打了招呼就离开顾遥家。

　　顾遥在客厅放空很久，才打电话给郑悦阑让她过来帮忙收拾行李，其实也没太多东西。

　　顾遥从超市买来不少蔬菜还有火锅料，她打算晚上吃个火锅爽一下。

　　郑悦阑吐槽：“开空调吃火锅真是小资。”

　　“夏天吃火锅，冬天吃冷饮才是真的。”顾遥从厨房拿出两只空碗，“来，开饭！”

　　从厨房出来，并不见餐厅里郑悦阑的身影，身后玄关处却传来哐咚哐咚搬东西的声音。

　　她凑身望向玄关。

　　江景则推着行李箱从容进门，额上满是大汗，他低头嗅了嗅鼻子，把架在行李箱上的电脑包放在了鞋柜上：“吃什么呢，这么香？”

　　站在门口给江景则开门的郑悦阑惊得合不拢嘴，顾遥亦是目瞪口呆。

　　江景则没有理会她们的惊愕，顺手关上门，撸起衬衫袖子换上那双黑色拖鞋，绕过郑悦阑走向餐厅。

　　“江景则，你来干什么！”

　　郑悦阑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追在男人身后厉声斥问，在她眼里，这个家伙不仅是个怂货还是个混账王八羔子。

　　江景则侧头，理所当然地说：“搬家啊，怎么了？”

　　顾遥心情烦躁：“江景则，赶紧回你自己家去。”

　　“我不！”他微微垂着脑袋，像个闹脾气的孩子，语气坚定。

　　顾遥还要说，他迅速拦在她前面开口：“荀世超可在外面看着我进来的，我要再拉着行李箱离开，你猜他会不会上来。”

　　“他在下面？”顾遥不确定地反问。

　　江景则点点头，已经坐在桌前啃鸡腿。

　　郑悦阑骂道：“他想干什么啊！”

　　顾遥走到餐桌前：“我哪知道。”

　　她脸上一看就是有事，不过不想说。

　　郑悦阑坐在餐桌前，拿起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又调低了点，对江景则说：“等荀世超离开，你再走？”

　　“我不打算走！”

　　顾遥面无表情：“你不走，我也会走。”

　　江景则摔脸，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顾遥吼道：“你难不成想逃一辈子？”

　　“关你什么事啊，江总！”

　　顾遥的分贝突然提高，吓得郑悦阑一个哆嗦，拿着筷子噤若寒蝉地坐着头也不敢抬。

　　江景则气得想掀桌，抿着嘴凶神恶煞地看着女人足有半分钟，最后拎着自己的东西进到某个房间。

　　“哐！”

　　客房的门被某人摔上，郑悦阑手上一只筷子应声落在桌上，背脊挺直地屏住呼吸望向脸色铁青的顾遥。

　　顾遥把手边的蔬菜和羊肉卷哗啦倒进锅里，沸腾的水一下就没了声音。

　　郑悦阑拾起掉在桌上的筷子试探问：“顾遥，你没事吧。”

　　顾遥嗯了一声，没多说。

　　火锅也没当火锅吃，只当是瞎几把炖菜，三下五除二解决温饱之后，郑悦阑问她要不要留下来陪她。

　　“明天你还要替我去看顾远，早点回去休息。”顾遥道。

　　郑悦阑离开后，顾遥收拾妥当就进房间坐在床上玩手机，但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对门睡着江景则这件事。

　　这个家伙内里还是一点都没变，想做什么做什么根本不会听别人的意见。

　　心烦意乱下，她开始打包归理好的杂物。

　　顾遥刚用胶带封好箱子，就听见门外江景则大吼道：“啧，你家热水器坏的？怎么都是冷水！”

　　她嫌弃地冲房门口白了一眼，然后起身走去开门。

　　江景则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昂着脑袋。

　　顾遥伸手推开江景则走进浴室，把热水的阀给打开，转身出去的时候却被江景则堵在浴室门口。

　　“你也不排斥我住这里，对吧。”江景则挑眉笑，“你肯定不排斥。”

　　他幼稚的行为一如当初，顾遥冷瞥一眼指着自己刚刚出来的那个房间说：“洗完澡，直接去那个房间。”

　　江景则忍不住扬起弧度：“你还真是迫不及待。”

　　“是啊，迫不及待地想睡觉。”顾遥假笑说。

　　江景则笑意愈发挑衅：“那要不，一起洗一下？”

　　“哦，我不习惯。”顾遥说着点了点下巴，“能让我先出去吗？我把房间整理下。”

　　江景则侧身让开。

　　顾遥出去就进到房间把打包的箱子都给搬到走廊，拍了拍手叉着腰看向站在浴室门口的江景则轻笑了一声，然后走到江景则的房间把他的箱子，衣服，手提包放在一起扔了出来。

　　江景则见状，冲进房间要阻止她，但已经晚了一步，女人已经关上门。

　　“你干什么！”

　　顾遥站在房里头，对着门外的江景则说：“不好意思，这是我房间，对面才是客房，不过我一直当储物间罢了。”她无声勾起唇角，“我明天一早就走，这房子你是要想住，回头我让悦阑跟你谈价，晚安啊，江总。”

　　“你不洗澡的吗？我就不信你不出来！”江景则大吼，他好生气，自己被耍了呢，但是骂不出什么啊！

　　好急。

　　顾遥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有独立浴室啊，江总你真是习惯性眼瞎啊！”

　　江景则恨不得一拳砸穿门板，唇越抿越紧，眼观四下，眉梢一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