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风景旧曽谙》狠狠正经的

5、第五章（大修）

　　凤华集团是文化业的巨头，网文，漫画，动漫，出版都做，旗下大站小站，子公司分公司一个一个，一堆一堆，一条链着一条，一家捆着一家，盈利漫天。

　　可那些董事，尤是已经赚得脑满肥肠仍旧不肯歇歇，继续深挖那些尚未触手的行业，以期将所有能赚钱的都抓在自己手里。

　　“暂不同意这个提议，现在凤华从下往上现有的商业链都没理清楚，内部存在的问题整理成文件都有人高，你们又想搞游戏开发？”

　　江景则很少说这么多废话，看着底下十几个衣冠楚楚的中老年人，他尽量降低分贝，“大家都是生意人，想赚钱我理解，不过还是先解决眼前存在的问题。”

　　“江总，还是投票表决吧。”

　　有人打断江景则的训话。

　　循声望过去是凤华集团的老董事周成华，虽然和江浩天年纪相当，但看上去要比江浩天老一圈，他下巴的肉已经被他的脖子推了出来，看着都觉得呼吸困难。

　　周成华是和江浩天一起打拼过来的，除了江浩天他谁都不放在眼里，包括江景则。

　　他此刻正板着脸，法令纹深刻，一双眼被岁月侵蚀的浑浊。

　　江景则扫过在座的十二个董事，低下头唇边不明的笑意一闪而过。

　　江浩天把公司交给江景则后，底下有些老家伙一直不服气，周成华这次挑头怕是准备开始撬他底了。

　　“好。”江景则面无表情，“同意游戏开发的，举手。”

　　他话音还未落，周成华就迫不及待举了手。

　　底下几个周成华的人紧随脚步，剩下的踌躇不定，周成华冷眼扫过一圈，又有几个家伙哆嗦着举了手。

　　江景则低笑一声，食指轻敲着会议桌面，身边进行会议记录的秘书已经冷汗涔涔。

　　周成华油腻的脸上洋洋得意：“七对六，江总还是尽快安排大会，准备……”

　　“对不起，我来晚了。”

　　顾遥打开会议室的门，站在门口，一套白色收腰西装衬得她干练强势。

　　会议室的大佬们都疑惑地看向顾遥。

　　顾遥不卑不亢慢步走进，转身关上会议室的门，瞄了一眼空位就坐在江景则右侧的椅子上。

　　从进门到坐下，那些人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顾遥伸手到江景则助理面前，“小帅哥，能把会议记录给我看下吗？”

　　小助理低头向江景则寻求同意。

　　一直在桌面上弹跳的手指顿住，江景则点点头。

　　顾遥接过平板电脑，看了眼：“游戏开发？”她恍然大悟似的挑了挑眉，看向江景则，“怎么，江总想入这一行？”

　　“我不想，但如果顾董事想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答应。”江景则上挑唇侧，眼角却没半点笑意。

　　“好啊。”顾遥笑道，“听说隔壁公司最近开发一款手游，日入千万不止，想想都馋。”她说完又扫了会议桌一圈，冲着在座的各位点了点下巴，特地把目光定在周成华的身上，“要不，再表决一次？”

　　周成华自然是不愿意的，因为他已经赢了。

　　再表决，谁知道这个小姑娘会做什么决定？

　　他犹豫其他人也不好说话，顾遥挑眉，“周董事不是已经打算撤股去对面大楼上班了吗？还这么操心我们凤华的业务，真是敬业。”

　　江景则悄然抬头望向顾遥。

　　她嘴角勾笑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上，从容自若：“周董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一句话就把周成华推到了不仁不义的尖刀上，气氛一下子就被压到零界点，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很默契地把眼睛都盯在桌上。

　　很久，一个戴着眼镜，四十上下的中年董事终于打破僵局：“要不，再表决一次？”

　　顾遥点头，应承极快。

　　江景则没说话，双手一摊，表示无所谓。

　　周成华脖子上的肉实在太多，本来呼吸就不顺加上被顾遥搅局，愤怒的脸已经憋成紫色，他狠狠瞪了两个光鲜亮丽的年轻人，把自己身后的凳子踢开，径直离开会议室。

　　会议不欢而散，小助理额上冷汗涔涔，跟江景则打过招呼后就立马跟随其他董事先出去，识相地给江总和顾遥关上会议室的门。

　　江景则和顾遥特别有默契，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

　　“抱歉，我以为你不想参与凤华任何工作，所以没让人通知你今天的会议。”江景则双手交握斜靠在椅背上。

　　顾遥右手撑着脑袋，手指按着太阳穴，漫不经心道：“是以为我不想参与，还是不想让我参与，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景则蹙眉，有些委屈：“我没有，我只是……”

　　顾遥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推到江景则的眼前，打断他的话：“昨天刚拿到手的，周成华想搞事，你自己小心。”

　　“你昨天说有事走不开，就是周成华的事？”江景则问道。

　　顾遥没回他，起身准备离开：“不用谢我，我把周成华的事告诉你，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去打扰小远。”

　　她说完往会议室门口走。

　　顾遥走到门口时，男人突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去见顾远？”

　　“监狱又不是菜市场，小远出狱的时间多出来一辆车，我自然会多留出心眼。”

　　顾遥拉开会议室的门，刚开了条缝就被身后的人重重关上。

　　江景则一只手撑着门，目光锁在女人的身上，他想跟她说些好听的话弥补这五年来的遗憾，可话到嘴边又很害怕。

　　“你不是要对付凤华吗？”他带着期盼问她，“为什么要帮我？”

　　顾遥能感受到他热烈又压制到小心翼翼的感情。

　　顾遥望着他平平淡淡地回答：“我从来没说过要对付凤华，都是你自己的臆测。”她顿了下继续说，“还有，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和你做交易。”

　　江景则眼里的光迅速消失，失落地垂下眼眸，缓缓放下摁着门的手。

　　顾遥开门，径直离开。

　　郑悦阑一语成箴，知道真相的他确实悔断肠子。

　　回到办公室将所有文件都签好，把紧急的工作处理完，江景则打开私人邮箱，找到他等待已久的一封邮件——关于荀世超的调查结果。

　　这是他在打电话给赵警官之前安排好的事情。

　　荀世超的履历很优秀，五年前，他的确比江景则优秀。

　　但现在不一定。

　　他迅速看了眼，拨通某个号码。

　　“你这些资料没什么用，”他沉声对手机那头的人说，“都是些外人熟知或有所耳闻的传说，并不能解释为什么顾遥怕荀世超怕成那样。

　　手机里传来百无聊赖的女人声音：“还有一个附件啊江总。”

　　江景则将鼠标移到附件上点了预览，手机那边的女人在同一时间开口：“真他妈的，荀世超在我心里已经死了一万遍！”

　　江景则沉默。

　　“顾遥七岁的时候父母车祸双亡，被爷爷领回去养了一年，一年后爷爷中风去世，八岁的顾遥和四岁的顾远去了当地福利院，半个月后荀信就去福利院把顾家姐弟接到荀家抚养。”

　　女人只是在概述，附件里的信息更详细一点。

　　“可以说荀世超和顾遥是青梅竹马。”她干咳两声，果断转移话题，“不过我特地找荀世超的狐朋狗友问了下，在你和顾遥确定关系之前，荀世超从来没承认过他和顾遥的关系。”

　　这点附件上并没有写，江景则将注意力转移到手机上：“什么意思？”

　　“说白了，荀世超就是把顾遥当玩物，要不是你那年当着全国观众说要娶顾遥做压寨夫人，荀世超根本不可能把顾遥放在眼里。”

　　江景则一时无语，他移过目光继续看附件上的故事，一分钟后他在附件上看到很重要的关键词，“疑似暴力倾向？”

　　“荀世超曾经殴打过他的两任女友，都被荀信用钱打发了。”女人一直都侃侃而谈的调调突变，“江总，你之前说顾遥见到荀世超的时候特别害怕，会不会她也被打过？他那些酒肉朋友跟我唱黄调的时候，也说荀世超有特殊爱好……”她意识到说错话，赶紧说，“啊，我也只是猜测……”

　　江景则没太听清手机里的声音，他的眼里只剩下暴力倾向这四个字，盯得时间久了四个方方正正的汉字拆拆捡捡的就零散起来。

　　他记起，和顾遥相识的契机好像就是因为她在逃。

　　江景则记得那天晚上有些冷，他跟一群朋友吃完火锅准备回家。

　　停在马路牙子上的车是哥哥给他新买的，性能不错，他打算挑一条宽阔点没人走的远路飙车爽一下，启动后要过一会儿才能开，他双手已经冻得发紫，四下望了一眼想买点什么暖和下。

　　他开了警示灯，然后下车去前边的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是香芋味的，他不怎么喜欢，但那天好像就剩香芋味的了。

　　捧着奶茶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就看见一个人影窜进了他车子的副驾驶。

　　以为是偷车贼，江景则拎着奶茶就往车子奔过去。

　　女人见他突然冲过来反应极快地扒在驾驶位的车门上。

　　“咔哒”一声，她把车门给锁上了。

　　车钥匙还在车里。

　　两个人都愣住，隔着雾气朦胧的车窗对视数秒后，江景则狠狠地踢了一脚车门：“你特么给老子滚出来！”

　　江景则连踢数脚，心疼车子也心疼自己的脚，可这女人跟完全没听见一样，坐在副驾驶上像个木头一样发呆，模糊的视线下江景则觉得她的眼神涣散，充满恐惧。

　　见女人没有半点反应，他拿着刚买的奶茶砸了车门，奶茶口瞬间就破掉，芬香的香芋味立刻扑鼻而来，散在空气里吸引不少路人驻足。

　　江景则无可奈何报了警。

　　警察来之后，她才乖乖从车里出来，借着路灯他看清楚了女人脏兮兮的脸，她头发蓬松又乱跟鸟窝没什么区别，黑眼圈很重，眼袋下拉可怕，唇角还有淤青。

　　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在严冬里，她只穿着一件露脖的针织衫，右侧锁骨处有明显的伤痕。

　　警察问话的时候，她双手自然垂放在身侧，声音极小却很流利地回答问题，那双清透好看的双眼会警惕瞄向周围，像只逃出生天的猎物在提防随时而来猎人。

　　“咚咚。”

　　慢条斯理的敲门声打断江景则的回忆，他迅速关掉邮箱页面后将手机切成黑屏。

　　“进来。”

　　小助理推门而进，左手捧着三份文件夹右手不安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走进来将文件递给大总裁。

　　江景则迅速签完文件，打发走小助理，又对着手机说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离开公司后不想回江家，一见到娄芳母子，他就血气冲脑，为避免不必要的争吵，决定开车瞎晃晃，晃到他们母子离开江家的时间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