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配宁古塔【流放】》玉纹暖

46、迁回

　　无论是因为什么方式结束的，恶少事件终于告一段落。

　　最高兴的莫过于险些由于胆小怕事而因公殉职的季佐领了。这回没有发生大的械斗伤亡，也没有得罪死四喜少爷，暂且算是保住职位了。

　　宁古塔内的日子再次回归平静，学堂复课，人们也重新忙于准备过年的热闹之中。

　　林喜好不容易给自己绣的花样的过年衣服都烂了，也没法重新缝补一遍。徐氏狠狠心，掏钱给姐妹三人各自置办了新衣。也算给她们压惊了。

　　林若谷的灵位被恭恭敬敬的摆放在案桌上，前面饭碗里，因年节将近，上供的食物多了猪头肉配白粥。

　　徐氏看着眼前的灵位，越看越眼熟，这雕工图案竟与林家灵堂款式几乎完全一样，不禁有几分诧异。“没想到林牧这么不开窍的家伙，当木匠倒还行，在这细节上不算含糊。”

　　“是啊，”林墨及林喜等倒是已然意料之中了。

　　其实他们没说，送给徐氏的那几样年礼就是找林牧做的。毕竟他有当初在林府见过原版实物的优势，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样，且不会为了挣钱，拿这同样的图样去批量制作卖给别人。比宁古塔当地的木匠靠谱。

　　“娘，要不要把他召回来给咱家当下人？我听闻他在其他方面干活好像也都不错，做饭也挺香。”林喜才不会说自己偶尔在饭点儿时路过林牧的窝棚，那做饭的香气简直要让人馋的走不了路，回到家再吃徐氏做的饭，更加的难以下咽。

　　“这……”徐氏也有点心动，要是能让林牧当使唤下人，自己休息休息，省心省事有个过年的样子。

　　“不行，”林墨反对，哪个正经世家会有这样做派，“他又不是妾生或奴仆的私生子，这样出去说咱欺负他，不好听。”

　　“哥，这怎么能叫欺负呢，咱们明明是帮衬他啊。你看咱们现在的日子，虽然清贫，但也吃饱喝足，且渐渐有了声望，你替杜师爷抄书也算是吃起了官粮。反观林牧，整日的跟那些泥腿子庄稼汉混在一处，一点风骨也无，还给猪牛羊狗看病，已经堕落市井的不成样子了。来咱们这干活，起码不那么丢人。”

　　徐氏也听闻了林牧当兽医的事，部分认同林喜的话。“这林牧早已有自甘堕落的打算，不会来依附咱们的。要不怎会放弃科考，浪费时间学那医术、脉理当做退路？咱们又不是医典世家或药材商人，他自学就顶多在街头巷尾当个游方郎中挣钱度日。”

　　林喜道：“他那是自知资质不足，当个蹩脚兽医都费劲，亏得这里是宁古塔，要放京城根本没他的生意做。”

　　林墨叹了一声，这里是宁古塔，他年纪轻轻前程大好，本有家业继承，又自诩能考上功名从科甲出身，可在世家公子里高人一等，如今又有什么用了呢？“行了，好歹那日出事之时他冲来帮咱们了，就别揭他短了。”

　　“陈述事实嘛。”林喜吐了下舌头。早习惯了吐槽林墨姐弟俩，没觉得什么不对。“或许此时林牧正为自己这手艺沾沾自喜呢。”

　　林牧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继续收拾东西，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最后把窝棚拆了，用小推车拉着，一批批往外拉。今早得了消息，宁古塔城内坚壁清野守城之令彻底解除，允许搬到城内临时住所的人回归山野。

　　林牧有些兴奋，虽然没有具体的告示，但他相信一定是年团团她们打了胜仗，而且既然消息都传回来了，估计她归来也不需要太久。

　　“小林要搬走了啊？”住在附近的鞋匠看到林牧忙里忙外，确定对方真是要搬家了。“我来帮你吧。”

　　“谢谢赵叔！”林牧简直是迫不及待要回田间地头，就没拒绝对方的好意。再说，还有一大堆养的鸡鸭狗兔的活物要抓要运，他自己一个人弄挺麻烦的，不如有个帮手轻松。

　　“要我说，你真该再多隔城里住些日子，撂这荒野地的，有点啥事儿都没个邻里帮衬。”

　　林牧知道对方好意，循规蹈矩的解释说：“我也知道在城里方便，但毕竟这边才是宁古塔将军安置我的地界，总赖在别处我怕不合适。而且等开春了，还是在这边离田地近，种着方便。”

　　“还有就是，你家女匪打仗快回来了，你怕她找不着你，想提前准备准备迎接一下吧？”赵鞋匠打趣他道。

　　“嘿嘿嘿。”林牧傻笑。

　　“小林呀，叔不是想泼冷水啊，就是觉得吧，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这战场前线哪那么容易一点伤也不受，万一……算了，大过年的不能乌鸦嘴，希望平安无事，平安无事。”赵鞋匠想说什么，却又憋回去了。

　　“我知道，赵叔。”林牧摸摸自己脸上的刺青，“人生无常嘛。我都想过。”

　　刀剑无眼，林牧打定主意，无论年团团受怎样的伤，无论缺耳少目、毁容断肢，怎样我都接受。她没嫌弃过我，我就一生以报，金钱权势啥也没有，但照顾人的体力时间耐心，养活人的手艺，我还是自信能有的。就算是抬回来个半死人，我也一定用心照料。

　　“心里有数就成，我看你就是老爷们儿能扛住事儿。有需要帮忙的就吱声，她这一趟是为了咱宁古塔上的战场，回来不能让她寒了心。”赵鞋匠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谢谢赵叔。”

　　在宁古塔城内住的日子攒了不少家底，忙活了四五趟，林牧才完全搬了家。大方的拎了一只肥兔子感谢赵鞋匠帮忙，对方觉得破费，三推五拒不肯收。林牧拗不过，只好又拜托对方替自己做双鞋给年团团，鞋匠这才满口答应，收下了肥兔。

　　鞋匠回去后，鞋匠老婆很是高兴，“这玩意可不好养活，猎户打着的可瘦这呢，还都不便宜，也就林牧能弄明白这些动物，还喂的这么肥肥胖胖，咱过年正好跟着鸡肉黄蘑一起炖，够当硬菜儿压住一桌年夜饭了。这么大个兔子，你回头给他家女匪做鞋子可用这皮毛，做厚实点。”

　　“不用嘱咐，我又不会砸自己牌子，更何况是为了他俩做的。”

　　过了几天，鞋匠如约送来了一双漂亮厚实的兔毛鞋子，真是出乎林牧意料之外的好看，连忙又送对方一张绒毛密实的兔子皮作为感谢。

　　鞋匠又是一番推诿后，喜滋滋的拿回去，家里小闺女看自己做鞋时就羡慕兔毛漂亮，羡慕得不得了，这回又得了毛皮，正好能给老婆和小闺女各做一个兔毛暖手筒子。

　　做完以后，鞋匠心里还惦记着林牧那的兔子，要是林牧一直养的话，倒是可以商定兔皮供应之事。猎户那边的兔皮不多，又很抢手，他总是争不过裁缝铺子。林牧这边，他倒是可以靠关系拿下，货源稀缺，厚鞋紧俏，兔皮当然多多益善。

　　林牧也不清楚自己快要养到泛滥成灾的兔子，在别人眼里这么吃香。

　　林牧自己都没想到，无论年团团抓的，还是别人作为劳动报酬给的，兔子会比鸡鸭好繁殖这么多。看着这些家伙不好好冬眠，又又又生了一窝小兔，林牧都犯愁。换作一个月前的他绝对不会相信，继鱼之后，他会在缺食物的冬季，有吃腻的第二种肉类。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林牧敲了敲鸡笼子，最近鸡都不下那么多蛋了，孵化成功的更少，他馋了只能拿前些日子腌的咸鸡蛋来吃了。

　　老母鸡们只是咕咕咕的叫着，一点都没有自己不如兔子勤奋的羞愧之意。老娘自己瞎溜达找草籽和虫子吃，当然比不上你特意弄苞米杆干菜叶喂的兔子吃得饱。

　　不特意喂也不行，养兔需要看牢，要不容易打洞逃跑。不能像家里鸡鸭一样放牧似的养。还好及时搬回野外，要不他还真不好找这么多喂兔子的枯草干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