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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八章 ...

  •   一个四十余岁穿着华美的弃民女子走上台前来,台下的客人们都开始鼓掌向她致意。这女子年轻的时候显然是个美人,即使到了这样的年纪,照样风韵犹存,一双眼眸顾盼生辉。
      "这位是明月阁的老板常红玉常妈妈。"白夜小声介绍,"熙街上最不能得罪的人,就属她了。"
      "哦?"看那常红玉向众人问安时的举止,再加上她的身材和容貌,想必以前也是花魁中的一位吧。
      "常妈妈曾经救过端梁镇一半以上的弃民。"白夜继续道,"为此她放弃了自己赎身的机会,那好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刘瑄惊讶的问。白夜的唇角微微翘了翘,没有回答。
      "……下面由幽花别馆的若兰姑娘为大家献舞!"常红玉说罢对着台下一礼,走下台去。
      "耶耶?"刘瑄望着台上。出场的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弃民女子,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遮挡住了大部分面庞。女子撑着一柄纯红的油纸伞,一步三摇,柔弱的身体说不出的凄清委婉。
      这是走贞子路线么?刘瑄疑惑不已。长发+白衣在刘瑄看来就是经典的女鬼造型。敢情青国人偏爱女鬼装扮?
      琴声一振,若兰抬起头来,脸庞从长发中显露出来。场内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若兰脸上恰到好处的施了淡粉,衬得丰润的红唇更加鲜红欲滴。一双媚眼儿虽不是特意看着谁,可是被瞧见的人都觉得她是在看自己。这样清雅中带着一几分妖艳的装扮让人移不开视线,就连琉璃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真是天生惑人的尤物啊!"
      但是刘瑄的心思却不在这里。那一声琴音让刘瑄想起了在无烟境的时候风吟弹奏的那首曲子。虽然乐器不同,但是那种感觉却是极其相似的。刘瑄急忙竖起耳朵,琴声如流水一般从幕后倾泻出来,像是印着残月的夜色,满耳凄清悲凉。
      不,幕后的那个乐师不是风吟。刘瑄看着若兰在舞台上舞动着腰肢柔若扶柳,心中仍是一阵失落。也不知道风吟现在如何,有没有找到八大门派,有没有跟他们火并,有没有受伤……眼前的舞蹈对刘瑄来说只是一个化妆成女鬼的女人在扮柔弱装,根本没多大看头。心中有事,人也不免跟着烦躁起来。刘瑄巴巴的盼着这个什么若兰赶紧下场,不要在这里碍眼。
      终于熬到若兰退场,在满场的掌声中刘瑄呼出一口气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琉璃看到刘瑄一副"终于解脱了"的样子,眼珠一转道:"……公子可是不喜欢若兰姑娘?"
      "不是不喜欢她。"刘瑄放下茶杯,凭心而论若兰跳的确实不赖,"我只是不喜欢这种舞罢了。"
      白夜不予置评,捡了块点心丢进嘴里。
      第二个上场的是群芳楼的花魁梦姝。梦姝相貌清雅,有种江南女子小家碧玉的感觉。刘瑄暗暗惊奇这样靠北的地方居然会有这么相貌这么细致的女子。梦姝对众人盈盈一礼,从空中化出数只彩蝶伴舞。她竟是个幻术士!刘瑄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开始专注观看梦姝的舞蹈。梦姝和若兰一样,都穿着素白的衣服,舞跳得不如梦姝那么精彩,可是她会在刚刚好的时机变换衣服和彩蝶的颜色,看上去犹如彩蝶仙子在蝶中嬉戏一般,舞罢之后的喝彩声倒是比若兰高出很多。刘瑄留意了琴音。虽然自己对乐理没有什么研究,可是这琴音的确和风吟有很大的相似之处。第二个花魁下场,刘瑄又觉得幕后的乐师极有可能就是风吟。
      "若是没有幻术帮衬,这个梦姝根本称不上花魁。"白夜啧了一口,显然是对这个所谓的花魁极为不满。
      第三个上场的女子刘瑄已经没有兴趣了。想必这些花魁都不怎么样,刘瑄急着想见见那个幕后的乐师,于是站了起来。
      "瑄儿,你要去哪里?"白夜问。
      "我想去后台看看。"刘瑄不敢说出自己疑惑着后台的乐师是风吟。
      "我陪你去吧。"琉璃也站了起来。
      白夜挑了一下修长的眉毛。
      "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你一出去那些花魁的风头都要被你抢了。"刘瑄忙说。
      白夜皱眉想了一想,点头同意了。
      出了包厢,琉璃向侍立在外面的婢女打听了如何去后台。刘瑄心中忐忑不安,明知道风吟没可能来这里,可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如果是他会怎样?如果不是他又怎样?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着小鼓,刘瑄伸头向隔着一层幕布的舞台后面望去。
      他果然不在这里。操琴的是一位花白头发的弃民老妇,乐师中并没有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刘瑄心里顿时空落落的,鼻子有些发酸。自己总是这样,明知是没可能的事情却还抱着幻想,结果却总是和自己希望的大相径庭。
      "姐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琉璃握着刘瑄的手小声问,"你有点怪怪的。"
      "没事。"刘瑄摇着头回答。自己早知道是这个样子的,可惜每次都要情绪低落。
      回到包厢里的时候第四个花魁璎珞出场了。璎珞人如其名,穿着打扮无一处不华丽,一双杏核眼电力十足,配上完美的面颊和精致的妆容实在是前四个出场的花魁里面最漂亮的一位了。璎珞是完完全全的翔族,舞动起来的身体灵活轻盈,似是要从舞台上飞起来一般。她的舞蹈热情奔放,发梢上缀着细小的金铃,和她手腕、脚腕上的金铃一起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闪着细碎的金光。说实话这是刘瑄最喜欢的一个舞蹈了,可惜情绪低落的刘瑄始终提不起兴趣来细细欣赏。
      "瑄儿,你到底是怎么了?"白夜也看出了刘瑄的异样。
      刘瑄摇摇头:"我没事。"自己想念某个人的心思,有时候不想被别人看到。
      白夜紧紧的注视着刘瑄,握着酒杯的手指节有些发白。
      "白夜,你可知道我们如何能道翔族的浮岛上去?"琉璃瞥了刘瑄一眼,转移话题。
      白夜摇头到:"这要看那些翔族的意愿。他们若是原意,浮岛可以在这里停留数月之久,若是不愿意,就算是等上个三五年见不到一个。"
      "那我们岂不是要等很久?"刘瑄诧道。白夜的话成功的让她暂时把风吟放在了一边。
      白夜不可置否,向着舞台望过去。璎珞在舞台上飞速的旋转着,像一个彩色的陀螺,金铃和越来越快的乐声混成一片,突然间停住旋转,双臂向着天空举起。台下静了几秒,突然间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掌声。璎珞微笑着把挡在眼前的头发甩到身后,施施然向众人一礼,回到台后去了。
      "其实不用等很久也说不定,找到门路就很轻松了。"白夜这才开了口,"云浮城每年都会有人下来和端梁的青楼做交易,我们可以向青楼的妈妈们打听消息。"
      "交易?"刘瑄瞪大了眼睛,难道说做的是人口买卖的交易?素知翔族看不起地上的其他种族,尤其是对弃民有蔑视和厌恶的复杂感情,这样的种族也会和他们做交易?
      白夜点点头:"他们把各个青楼里才貌双全的弃民女子送入翔族的王宫里充当舞姬,而青楼的老板会得到非常丰厚的收入。这便是端梁镇地方不大,但是青楼妓馆却占了半个镇子的缘故。"
      原来如此。刘瑄在端梁的这几日里一直在奇怪这个没有什么特产的镇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青楼,原来这些绝色的女子都进了王宫。想必这个赛舞大会也是为了提高这些花魁们的知名度吧,以便日后能够更容易的获得翔族王室的青睐。
      谈话间,最后一位花魁出场了。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衣的女子缓缓走上舞台。这便是明月楼的头牌映雪了。映雪一出场,台下的人们便欢呼起来,喝彩声比前面所有花魁都来得热烈。
      "天底下竟有这等美人!"刘瑄忍不住赞叹。映雪的五官长得并不十分漂亮,可是组合在一起就美得让人不愿意离开视线。翔族特有的体型显得映雪更为轻盈,她真像传闻中的那样看上去轻若鸿毛,像是下一步就会飘走。只见美人眼波流转,一双深蓝的眼眸冷若寒星,唇边的笑容却又如同四月的春风。映雪向观众们一礼,缓缓抬起手臂,衣袖顺着小臂滑下来,露出羊脂玉一般的手腕。乐声响起,映雪开始了她的舞蹈。刘瑄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映雪,看着她如同流云一般纯净的舞蹈,刘瑄心里连一丝嫉妒都没有,有的只是对造物主的无限感慨。与映雪相比,前几个花魁的舞蹈都匠气十足,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上。
      "映雪是纯粹的翔族女子,自是与一般的弃民女子不同。"白夜看到刘瑄看映雪跳舞看得出神,轻笑一声,"瑄儿,你的口水要流出来了。"
      "唉?"刘瑄连忙擦了擦嘴,瞪了白夜一眼。
      "呵呵。"琉璃捂着嘴在一边笑了起来。
      "不许笑我!"刘瑄气恼的说。这两个家伙真是捣乱,害自己要错过美女的舞蹈了。刘瑄连忙把目光转回舞台,正好看到映雪凌空跃起,竟是轻盈的像是没有体重一般,直奔着舞台上方悬着的花篮而去,从花篮里捧出一大把花瓣,尽数抛在空中。花瓣在空中如同雪片般飞舞,映雪就是那雪中的仙子,世间任何色彩都在她面前失了颜色。唯有她,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一抹亮色。
      "太美了!"怔了许久,刘瑄和观众们一起拼命鼓起掌来。此生能见到这样的舞蹈,也不枉自己穿越一次了。
      映雪顺其自然的得到了这次赛舞大会的最高奖赏。映雪在舞罢之后就回到了自己房中,身为花魁是不能随随便便在人前露脸的。根据白夜的说明,花魁们参加这样的赛舞大会实际上是为了做给混在人群中的翔族细作们看。这些细作会向翔族王室派遣的官员禀报自己的观察结果。通常只有一到两个女子会被选上,这对花魁们来说是唯一"登天"的机会。
      从熙街出来后,刘瑄还觉得映雪的影子在自己的眼前晃,毕竟那舞让人如此难以忘怀。琉璃费了很大劲才让刘瑄安安稳稳的躺到床上睡觉。没想到一进入梦乡,刘瑄就再一次梦到了风吟冷漠的眼神。与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有人在自己身后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回头望去,那人却是一脸疼惜的白夜。
      梦醒了,天还没有亮。刘瑄擦去脸上的泪痕,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下来穿上鞋子。琉璃在一旁的小床上睡得很熟,刘瑄尽量动作轻微的穿好衣服,悄悄走出门去。夜里冷极了,刘瑄没有披上琉璃挂在架子上的大麾,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很久没有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出过门了。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晚上睡不着,经常大半夜的站在院子里看星星。走到客栈的院子里,刘瑄呵出气暖了暖手。青国比琅国还要冷,夜里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人。
      还是回去吧,刘瑄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站下去只怕牙齿都要打颤了。正转身要回去,却听到一线笛声淡淡的飘进自己耳中。刘瑄一愣,那笛曲便是风吟在旅途中常常吹来解闷的曲子,但是笛声不大,在静谧的夜中似有似无。刘瑄止住脚步细听,分辨出一个熟悉的颤音,像是中了一道符咒,顿时僵在原地。
      是他,是他在吹笛!刘瑄连忙从院子边上的小门里跑了出去。黑黑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可是刘瑄完全不觉得害怕。那笛声就像是黑夜中指路的明灯,刘瑄向细微的声音来源跑去。能够见到他了,终于能够见到他了,巨大的喜悦充斥全身,刘瑄只想快点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紧紧地拥抱他。突然间一声清越的琴音划入夜空,竟与那笛声相合在一起。刘瑄怔住了,因为她跑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熙街的入口。
      平日里熙熙攘攘的熙街今天居然冷清异常,所有青楼都关门歇业了。刘瑄并没有对这些表示诧异,令她震惊和费解的是,那笛声和琴声居然都是从熙街深处传来的。是他么?他会去那种地方?刘瑄咬住嘴唇,颤抖着走进那条并不宽敞的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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