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风又起》琉轩

17、第十六章

　　“雪凝？”朱妍诧异的看着面前作出行打扮的刘瑄，“你这是……”
　　“进去再说进去再说。”刘瑄推着朱妍进了门。
　　“你打算出门？”朱妍一边走一边问。
　　“嗯，你上次说要去找传说之城，我想去。”刘瑄回答。
　　“可是现在还早啊，还有大半个月呢。”
　　“哎呀我的好姐姐。”刘瑄拉住朱妍的袖子，“咱们就提前走吧。”
　　“提前走？为什么？”
　　“我今天在丧席上学的话姐姐可听清楚了？”刘瑄问。
　　“听清楚了。就你丫头胆大！”朱妍轻轻点了点刘瑄的脑门，“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世家的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还盯着越王的眼睛瞪人家，想吓死我啊？”
　　“嘻嘻。”刘瑄笑着躲开朱妍的手指，“所以啊，我可是把越王殿下得罪惨了。要是继续留在云城，别说越王，就是我爹也不会再放我乱跑的。”
　　“所以你就巴巴的跑到我这儿来？”朱妍佯怒道，“你这丫头惹了事往我这里躲，我可帮不了你。”
　　“我的好姐姐！”刘瑄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这么急着偷跑出来找你，就是因为我现在只有你可以依靠了！反正你迟早也要走的，那不如赶紧收拾收拾动身吧。越王说十日后就要下聘礼了，你现在带我走，我还能多活几天，你要是不帮我，我可只有十天可活了！”
　　“你真的就这么不愿意嫁给越王殿下？”朱妍认真的问。
　　刘瑄用力点头。
　　“他就那么讨人嫌？”朱妍不解，“我觉得他非要娶你一定有什么理由。”
　　“他有什么理由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刘瑄皱起眉头，“我不喜欢他，不想嫁给他，一见他就烦，这又不是能够强求就来的事情。好姐姐，你行行好，我们快点走吧。再晚了家里人就发现我跑了，到时候我想走都走不了了！”
　　“这是得罪人的事儿啊……回来以后你怎么办？”朱妍问。
　　“回来再说回来再说。”刘瑄热切的望着朱妍，“我们快点走吧？”
　　“什么？你呀你……好吧好吧。真受不了你！”朱妍听刘瑄的回答不禁失笑，最终还是同意了。
　　“朱妍你太好了！”刘瑄高兴地抱住朱妍的脖子。
　　“你这丫头，完全被三公子宠坏了。”朱妍道。
　　商人家做事果然有效率，没过多久出行所需的一切物品便已经打点妥当。刘瑄趁朱妍收拾的功夫给沧雪峻和沧愈各写了一封信，交代给朱家的下人，让他们到了晚上再送去沧府。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朱妍看着心花怒放的刘瑄一脸满足的窝在马车车厢里，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越王殿下一表人才，多少名门闺秀和诸侯公主都想嫁给他，而且到现在为止他也不过是收了两个侍妾，你嫁过去除了越王本人又没有其他人管你，为什么你就不愿意？”
　　“他又不是我的心上人，我为什么要嫁给他？”刘瑄撇撇嘴，“他娶我完全是出于权力的目的。我爹爹门下学生众多，虽然现在早已辞去丞相之位，但在年轻一辈的臣子中还是有相当高的威望。沧家若是和越王结为姻亲，那么越王就可以得到更多年轻臣子的支持，名正言顺的把帝都里的御座弄到手就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沧家也可以借此再度成为整个胤朝最为耀眼的世家。虽说是双赢的交易，可我不愿意做这个利益交换的牺牲品。”
　　朱妍细细思索了一番刘瑄的话，叹了口气：“可是身为女子，哪里又有那么多选择？”
　　“事在人为啊。”刘瑄说，“不去抗争，怎么会有可能？我又不是沧家养大的，虽然沧家对我有大恩，但是我不觉得这样就应该付出我的终身幸福做回报。女子也有选择自己夫君的权力。”
　　“你啊。”朱妍摇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
　　“也许是这样，但是我愿意开这个头。”刘瑄严肃的说，“我不信所有的女孩子都愿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朱妍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刘瑄的说法：“你三哥呢？你的想法他怎么看的？”
　　“他赞同的。但是……”刘瑄犹豫了一下，心里很是惭愧，“三哥为我向我爹解释，惹恼了大哥，被大哥打了一巴掌。”
　　“你三哥太宠着你了。”朱妍有些羡慕的看着刘瑄，“我那两个哥哥每天都忙的连个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回来也是交代事情。你有个三哥宠着你，你还不满足？”
　　刘瑄想起沧雪峻温暖的手掌和笑容，微微一笑：“满足。”

　　朱妍此行加上刘瑄一共只有三个人。除了小姐俩，还有一个跑腿驾车的中年男子，朱妍管他叫“德叔”。德叔是看着朱妍长大的，朱妍在各处游玩从来都是由德叔驾车，在刘瑄看来，朱妍对于德叔的亲近远在自己的两个哥哥之上。德叔也是个性格开朗之人，谈吐幽默风趣，一路上给刘瑄讲了不少朱妍小时候的糗事，仅仅是从云城到丽水的一百多里路上，刘瑄就抓到了朱妍的不少把柄。
　　丽水镇是个靠河建起的小镇，西北处有座小山，山青水秀，风光明媚，比起人口众多的云城来别有一番闲适风味。此时正值金秋，三人便在丽水停了一天去山上看丽水著名的“十里霜红”。漫山红叶翻飞，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第二日一早诸人在客栈里吃完早饭准备上路，突然有人向三人搭话了。
　　“有扰三位，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声音听起来好耳熟，刘瑄与朱妍一起转过头来。问话的是一个身着天青色袍子的少年，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相同颜色衣服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刘瑄看了看问话的少年，惊讶的跳了起来。
　　这少年的个头，身材，相貌，甚至连那黝黑的皮肤都和自己认识了那个十几年的孙皓一模一样！只不过眼前的这个人留着一头长发，扎成了一束马尾，腰间悬着一把长剑，小臂上带着护腕，一副江湖侠客的打扮。
　　“你……”刘瑄瞪着少年说不出话来，不住的打量着少年。难道孙皓也穿了？不会吧？很多小说里可是有不少跟主角认识的人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呢，就连自己都碰到一个翻版。这个人会是孙皓么？
　　少年看着刘瑄怪异的举动，问：“这位姑娘，在下可是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姑娘？”
　　“呃，没有。”刘瑄回过神来，仍然打量着少年。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怪不得听着耳熟。可是孙皓不会这样跟自己说话。
　　“那？”少年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不好意思。”刘瑄把脸偏到一边，眼睛却还是在不住的瞟着少年。
　　“这位少侠有什么事么？”朱妍看出两人是行走江湖之人，神情有些警惕。
　　“在下蜀云堂弟子青麈，这是我的师妹云渺。刚才听到这位小姐提起暮阳城，想必几位是去暮阳的吧？”青麈向刘瑄微微示意。刘瑄心里十分失落。他不是孙皓，若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没理由认不出自己。
　　“我们是要去暮阳，不知有什么可以效劳之处？”朱妍问。
　　“我的师妹昨日受了伤，行动有些不便。我们急着赶路，一时找不到空闲的马车。不知小姐可否带我两一程？”青麈说。
　　刘瑄看了看青麈身后的云渺。小女孩长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一双圆圆的眼睛水灵灵的十分动人，肤色白净，似乎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脸色略略有些苍白。这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让刘瑄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粉嫩的小脸，看看这个女孩的皮肤到底是不是细瓷做的。
　　“车上地方有的是，两位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一起走好了。”朱妍略略打量了这对师兄妹一番，答应下来。
　　“多谢姑娘。”青麈和云渺向朱妍一礼，“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我们都是从云城来的。我叫朱妍，这位是我的好姐妹沧雪凝，这位是为我们赶车的德叔。”朱妍挨个介绍道。
　　“幸会。”青麈和云渺道。
　　“幸会。”刘瑄向两人打了招呼，难以抑制心中失落。原来自己竟然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穿越到这里来的，刘瑄难过起来，脸上也罩上了一层氤氲。
　　蜀云堂与青水门、越岭山堂、潜龙谷、逆风盟、泰霖教、逸云楼、夜隐门共称为“八大门派”，是公认的名门正派。眼下绝大部分术士的本领几乎都是师从八大门派，比如曾经压制沧雪柔咒术发作的那个覃先生，就曾是泰霖教的弟子。
　　八大门派对各种法术都有研究，各个门派各有所长，难以分出胜负高下。就拿法术来说，比如青水门和潜龙谷，这两派虽然主要修习的是水系法术，但青水门更重视借助水系法术修习其他精神系法术，潜龙谷则是更加注重自然元素法术的修习。
　　常年修习法术没有好的身体是不行的，各个门派都有一部分弟子同时修习武术与法术，只不过这样的弟子虽然身手要比只修行法术的同门要好很多，但在法术的效力上远远比不上只修习法术的同门。
　　蜀云堂在距离西荒高原不远处的蜀云山上。此次青麈和云渺下山是为门派找一样东西，结果遭遇到敌人的袭击，云渺使用法术过度遭到反噬。虽然云渺及时终止了法术，但是想要骑马或者是短时间内再使用法术，却是不可能的了。青麈本想说服云渺先回师门调养，无奈云渺说自己头一次下山，对师父立了誓，不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没脸回去。青麈拗不过她，只好找一辆车子继续赶路。
　　青麈虽然只有十九岁，却是蜀云堂青子辈里最有前途的弟子，为蜀云堂办过几件大事，与喜欢四处游历的朱妍相谈甚欢。十五岁的云渺则是从小到大都一直在山上做乖乖女，此次下山对诸般事物都觉得十分新鲜，与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不够深入的刘瑄倒是有不少共同话题。
　　“沧小姐刚才见到在下时十分吃惊，不知为何？”青麈问刘瑄。
　　“呃。”刘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下意识的说，“我还以为是我的铁哥们也过来了。”
　　“铁哥们？”青麈不解。
　　“是这样，你和我的一个很要好的朋友长得很像，吓了我一跳。”刘瑄解释道，“我还以为青麈少侠是我那位很熟的好朋友呢。”
　　“原来如此。”青麈摆摆手，“沧小姐叫我青麈便是。我从小被师父收养，还是头一次见沧小姐，没想到竟与沧小姐的好友面貌相似。”
　　“我也没想到。”刘瑄说，“青麈，叫我雪凝就可以了。”
　　“你们俩都太客气了。”朱妍在一旁哧哧的笑了起来，“我可是很想把云渺认作干妹妹呢，有这么水灵的妹妹，我说出去面上多有光彩啊。”
　　“朱妍姐姐不要说笑了。”云渺听到朱妍称赞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青麈微微一笑，刘瑄观察着青麈。没来由的就想信任这个人，看到他就觉得自己真的见到了那个陪自己疯陪自己闹，关心自己听自己哭诉的铁哥们，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两人太过相似？如果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跟他说话的时候也觉得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看着朱妍和云渺嬉闹的青麈发现刘瑄在观察自己，转头看了刘瑄一眼。刘瑄连忙把目光移开。既然已经确定了不是他，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青麈看看刘瑄，没有说话，冲着看向两人的云渺做了个鬼脸。
　　朱妍和云渺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德叔嘴里叼着一根麦草，向身后的马车里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这些个小鬼，还真能折腾。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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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青麈的名字读音为zhu，二声，通“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