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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明国度 ...


  •   喧嚣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能瞧见各种装束的行人经过,间或还夹杂着一些高鼻深目金发碧眼的外邦人,很明显此地的市集上常年糅杂了天南地北的商旅路人,本地人对各类奇异的打扮也都见怪不怪了。
      一个带着垂纱斗笠,怀里还抱着个婴儿的孤身女子,在这条街上倒也不算显眼。

      将怀里沉睡的婴儿往上颠了颠,晚音低头瞧了瞧睡得安详、一只小手仍不忘攥着她衣襟的小孩儿,还挺佩服在这吵闹的大街上,他还能睡得如此安然的。

      抱着孩子走进一条小巷,晚音准备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歇一歇,她今日上午就跟着一队贩粮的商人进了这城里,走了近两个时辰,还没找着能落脚的地方,身上剩下的银钱顶多够买两个馒头了,晚音不禁又发起愁来。
      前几日帮村里的大户赶跑了两只孤魂野鬼,大户给了不少银钱,于是晚音当下就决定动身去寻个人口密集的地方,多方打听后,选择了就近的一处叫临州的地方,听说正位于四通八达的要道,住户多,有钱的人自然也多,于晚音而言,她施展的机会当然也就越多。

      一路上风尘仆仆地搭车赶路,晚音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岁时跟着师父白手起家的艰辛岁月。
      这种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她倒是一点儿不怕,就是担心自己的便宜儿子跟着受苦。
      一路上她省着自己的吃喝,也得想方设法给孩子弄些好的,这方面一点儿也不省着花钱,加上路途中搭别人车马给的犒劳,她身上的银钱便也所剩无几了。

      奔波的途中,晚音还趁机打听了一些信息,得知这一块地界如今是在一个什么邕安王的管辖范围内,其实不久前还属于清乐国的边界,只不过那清乐王太无能,主动挑起战乱,结果却战败身死,他的地盘自然就被人家占为己有了。
      凭借仅剩的历史知识,晚音确定自己想不起丝毫有关这个时代的线索,她也就索性不纠结这些了。于她而言,考虑怎么从最底层开始谋出路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管他哪个王上位了呢,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一条相对幽静的位置找了个石墩,晚音刚坐下不久,怀里的娃娃就醒了,一个劲儿用小脑袋拱她的颈窝。
      晚音不禁轻声笑了,拍拍婴儿的背:“豆包,别乱动啊,娘很怕痒的。”

      唐豆包是她给这娃娃起的名字,因为瞧着他白白嫩嫩的,跟她以往最爱的那种豆沙包贼像,晚音便果断地决定以后就叫他豆包了。

      豆包比初见时瘦瘦小小的可怜模样圆润了不少,晚音这几日抱着他都明显感觉到沉了许多,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啊,啊呀,啊呀呀……”豆包抱着晚音的脖子咿咿呀呀地叫。
      晚音耐心地引导他:“豆包,叫娘亲,来,跟我学,娘……”

      前几日路上遇见个妇人,带着俩比豆包大几月的双胞胎,晚音听着那对双胞胎一人一声地叫那妇人娘亲,脆生生的,心里很是羡慕,因而现在一有空就教豆包说话,期待着哪天也能听见他叫自己一声娘亲。
      光想想就觉得甜得不行。

      逗着豆包时,由于一直戴着斗笠,晚音没发现不远处有几人一直不怀好意地打量自己,直到有脚步声靠近。

      晚音抬起头,就见三个流里流气的壮汉朝这边走来,脸上柔软的神色瞬间变得漠然,把豆包往怀里一揽,警惕地盯着几人。
      豆包也似有所觉,紧紧搂住晚音的脖子,往她怀里缩了缩。

      “哟!小娘子一个人赶路啊?怎么不见你夫君呢?”
      其中一个大胡子笑着上下扫了眼前的女子一圈,见她虽然戴着个破斗笠挡住了面容,但身段倒是这粗布衣裳也掩不住的窈窕,他们仨观察了半晌,确定她只是孤身一人带个孩子,就大着胆子过来了。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挤了挤眼睛,嘻嘻笑着道:“小娘子一个人多孤单啊,不如跟哥几个去喝杯酒吧。”
      说完三人就一起哈哈笑了几声,那模样又猥琐又傻缺。

      晚音冷漠地扫了三人一眼,都是典型的流氓无赖样儿,完全不想搭理,起身就打算要走。

      其中一人见状,立即上手就要拉她的胳膊,嘴里还调笑着:“哎哟,小娘子别走啊,哥哥们可会心疼人了,先一起玩玩儿嘛。”

      晚音抬脚就稳准狠地给了他命根子一下,那男子发出一声破了音的拔高尖叫后,颤巍巍地夹腿歪在一边,痛得满面涨红,一手捂裆,一手指着晚音说不出话。
      其他两人见了大惊,反应过来都怒不可遏。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看我们不好好收拾你!”
      说着就要上来抓人。

      此时这窄巷里忽然穿过一阵风,两人还没来得及上前几步,就见那风掀起了女子斗笠上的纱布一角,露出了半张极其阴森诡异的脸,在本就被遮挡了大半光线的巷道里,显得尤其渗人。
      那三人见了皆是汗毛倒竖,回过神立即转身就跑,被踢中要害的那人也顾不上疼痛,一瘸一拐跟在同伴们身后逃命,三人边跑还边不停鬼叫。
      “鬼!有鬼啊!”

      晚音不屑地嗤了一声,然后抱着豆包悠悠然转身,从另一头出了巷子。

      此时大街上依旧人流如织,晚音寻思着得尽早去找单生意,不然她和豆包今晚就得露宿街头了,忽然一阵喧哗鼎沸的人声自身后传来。
      回头一望,就见着远远有一大队车马浩浩荡荡驶了过来,身边的行人见状,都停下步子自觉分到道路两边,给车队腾出了路中央的位置,就连街边商贩们都停下吆喝站在一边,一副恭候那队车马经过的架势。

      晚音也顺着人流站到一边,瞧着那气派的车辇四周旗帜飘摇,心里还在琢磨是谁这么大阵势,附近一人就小声说了句“大王来了”。
      晚音愣了愣。
      大王?难不成就是那个风头正盛的邕安王?那岂不是和以前那些只能在电视里瞧见的大人物一个级别的,那我可得好好瞧瞧。
      如此想着,晚音便伸着脖子朝那边张望。

      先是一队身着铠甲手执长矛的士兵开道,之后是几十个骑马佩剑的军士经过,最中间则是一辆由好几匹高头骏马牵引的车辇。那车盖就有将近一米高,镶着整块的玉石圆顶,车檐的琉璃镂金垂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晚音看得啧啧不止,有钱,真的有钱。

      车辇正从面前经过时,旁人都碍于邕安王的威名不敢抬眼直视,只有晚音目光如炬,硬是从层层垂帐随车辇移动而纷纷飘扬时,窥见了端坐在里头那人的侧脸一眼。
      这邕安王看起来竟还十分年轻,二十出头的模样,下颌的线条锐利流畅,仅是匆匆一瞥,晚音就莫名感到了一种凌厉的压迫感,甚至在某一瞬间,那人漠然的眸光似乎微微动了动,让晚音生出一种被他发现了自己在窥伺的错觉。

      不自觉的,晚音就恍惚了一阵,再回神时,整队车马已经从眼前完全驶过,此时周围的人群也开始松懈,不少人跟在车队后高呼着“大王万岁,大王威武”。

      晚音后知后觉的在心里感慨了一番,想不到这威名赫赫的邕安王,长得竟然还挺带劲儿的。

      等人群完全散了,晚音又抱着豆包在街上穿行,时不时四下张望。
      捏了捏豆包软嘟嘟的小脸,晚音煞有介事地对他道:“豆包,娘以后努把力,咱们争取也坐大车骑大马好不好?”
      豆包精神头儿正旺,激动挥舞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想表达些什么,晚音看着他这模样笑得眉眼弯弯。
      “好好好。”晚音鸡同鸭讲地应和着豆包的自说自话,点着头道,“娘这就去寻些生意,赚钱给咱们豆包买好吃的……”

      天色渐晚,街道也变得安静了许多,晚音的脚步停在一座大宅子外,抬头看了眼那高高的院墙边冒出的榕树顶,映衬着昏暗的暮色,在微风里有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
      唇边挑起一抹笑,晚音低头对怀里的豆包小声道:“豆包,咱们在这儿的第一个大客户,终于找着了。”

      两座石狮子间,是一扇看起来很有排场的朱红大门,晚音走上阶梯,伸手叩响了这扇门。

      隔了好久,那门才被人从里头打开条缝儿,一个肤色蜡黄的中年男子探出头,看了眼晚音,很不耐烦地挥挥手:“要饭的?这里不给吃的,不要再敲门了,快滚到别处去。”

      这人态度很是轻慢,晚音也不生气,一伸手挡住又要被阖上的木门,凑近了小声道:“麻烦这位大哥跟你们主子通报一声,就说外头有人求见,能捉鬼的。”

      晚音意味深长地把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那家丁原本不耐的神色闻言一僵,又上下打量了晚音一番,满脸地犹豫不决。

      晚音往后退了一步,悠然道:“我方才路过此地,瞧出这院子有些异样,怕是已经闹了好几天了吧?”

      那男子一脸的惊疑不定,顿了顿后抛下一句“你先在这儿等会儿”,就又关上了门。

      晚音也不急,继续悠闲地站在门口,还一边颠着昏昏欲睡的豆包,一边轻轻拍他的背,这段时间下来,她对豆包母亲这个角色,倒是适应得很快。

      没等多久,那门果然又开了,这次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媪,一脸精明样儿,上下扫了眼晚音,面上倒挺客气,对她往里请了请道:“姑娘随我来,我家老爷说想见见你。”

      晚音微一颔首,便一派从容地跟着她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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