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之心》玉渊潭

7、第 7 章

　　云渐抱住安德烈，安德烈战栗不止。没有人说话。
　　晨曦熹微，一点点柔和的金光洒在云渐脸上。安德烈已经不再颤抖，云渐悄悄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安德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谁也不会丢下谁，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去到有吸血鬼的地方，我会保护你的，好吗”
　　安德烈干涸的嗓子里流淌出的声音虚弱又平静；“你没有必要和我一起送死，阿渐。”
　　云渐冷笑；“可事实就是这样，我早就被决定要死在吸血鬼手里了。我的爷爷是联邦的总统阁下，十年前他踩着妈妈的尸体缔造了《和平条约》，十年后我也要和妈妈一起走向地狱。”
　　“阿渐，你……”
　　“哪怕你现在变成吸血鬼，我也会和你待在一起的，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父母吧？我把你藏起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们都不是孤身一人。”
　　安德烈渐渐闭上了眼，好像睡着了一样。云渐感觉得到他身体的温度在缓缓流失，他的心脏跳动慢慢减缓，就像冬日里渐封的河流，潺潺流水很快就化成坚冰，杜绝生机。
　　云渐贴近安德烈的脸，直到他耳朵里的绒毛都无法感受到安德烈口鼻的微弱气流，直到安德烈变成一具冷冰冰的东西 。
　　云渐在等，等所有的事情结束。
　　他忽然听见了敲门声，是拉尔夫神父。云渐没有出声回应，也没有应声躲藏。他麻木地想；随意吧，反正我马上就要走了。
　　拉尔夫推开门，面色和悦，甚至连看见安德烈都没有任何一点点出乎意料的表情。他的声音和蔼而温柔，就像昙花乍现，奇异得有些不真实。他道：“阿渐，安德烈已经死了，你不需要太难过，他会和天使们一起在天堂里护佑你的。”
　　拉尔夫见云渐没有动，甚至上前来帮他抱开了安德烈的身体，只是走路的步子有些不太协调，他亲切地抚摸着云渐的发顶道，；“亲爱的，我猜测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难过，对吗？”
　　云渐再也无法压抑情绪，所有感动、难过、苦涩、恐惧、绝望，都化作眼泪，对着拉尔夫宣泄出来；“爸爸，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对吗？对吗？”
　　尽管隔着厚厚的衣物，无法感受到父亲的体温，云渐还是从内心深处得到慰藉，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一个永远爱他的父亲，他并没有孤身一人。
　　云渐感觉到头顶的声音更温柔了：“哦，亲爱的，你的父亲会永远爱你，所有的苦痛都会流向地狱，而你最终会回到天堂，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忍受这一切痛苦，完成你必须要做的事，这是上帝赋予你的使命。我会在你身后，永远陪着你。”
　　拉尔夫不等云渐反应，又对他说:‘“亲爱的，你想知道…你妈妈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吗？”
　　“难道不是妈妈自愿献出生命吗？”
　　“你妈妈是一个坚强倔强的女人，我是一个外乡人，她为了和我在一起，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你的祖父母，他们自从我和你妈妈在一起之后再也没有相认，哪怕是你的祖父还在镇里当镇长，甚至是你出生。”
　　“你知道以前吸血鬼常常会圈养人类吗？就像人养动物一样，他们掠夺男女，把他们养在城堡的最下层，被投喂最劣等的、没有加工过的食物，甚至活的动物。人们没有刀具和火种，于是他们茹毛饮血，生吞皮肉，人们见不得光，所以他们没有羞耻心，胡乱媾和，等到他们的吸血鬼主人有需要的时候，才把他们提出来榨取血液。”
　　‘‘““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在上上任北国的吸血鬼王还在任的时候。幸运的是，我因为外貌的原因勉强摆脱了家禽的命运，成了能陪主人戏耍的狗。因为我在卡拉扬卡佩的身边认真尽职，忠心耿耿，对外界一无所知，所以我成了他近侍，一条能睡在房间里的狗，也能悄悄地接触那些无关紧要的神学书籍，开始对曾经我的祖父辈生活的地方满怀憧憬。想逃离那个没有秩序的原始世界。”
　　“我终于等到了机会，我趁卡佩兄弟互相残杀的时候逃跑了。也许是上帝指引，我依靠泉水和野果走到了约克镇，在我最困顿不堪的时候遇见了你的母亲，当时镇长的女儿。”
　　“我们很快坠入爱河，我成为了镇里的牧师，我们一起生活在我们一起建的房子里，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不久之后我听闻卡拉扬成了兄弟战争的胜利着，成为了新的王。从此以后我每天提心吊胆，不断祈祷他会忘记我，再养许多新的狗。让我安静的渡过此生。你的出生安慰了我，之后我渐渐淡忘了这件事，专心过着平静的日子。不久之后你的祖父升迁，离开了约克镇。”
　　“忽然有一天，一辆华丽的马车来了，代为转达你祖父母对你母亲的思念，希望能见她一面。当时你的母亲欣喜若狂，以为他的父母真的接受我们了，就跟着马车走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杳无音讯。”
　　“大概一年之后，我收到了一封来自云石的信，代为告知我，卡拉扬卡佩签订《和平条约》时追加了新娘指定权，可以要求任何一个非联邦政府所属官员作为血奴被送给血族之王，并指定要云漪作‘新娘。’”
　　‘“我知道卡拉扬没有忘记我，他想要我永远活在阴影里，他想要我生不如死，作为背叛他的代价。‘’
　　“卡拉扬死了，两年前死在他儿子的手下，我为此欣喜若狂。但是，他新的续约要求，是你。”
　　拉尔夫的神情由追忆往昔的愉悦变得狰狞，他的手紧紧攥着，没有血色。铭心刻骨的痛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他。
　　云渐越听愈加动容。拉尔夫把恶意放进了他心里，他头脑里有一团炽火，心却冷得像冰。
　　拉尔夫忽然看向他，眼神如毒蛇般直勾勾的盯着云渐，几乎语带恳求对云渐道：“阿渐，你能帮帮我和你的妈妈吗？”
　　云渐毫不犹豫道：“当然！”
　　拉尔夫解开腰上拴着的刀鞘，里面是一把象牙白质地的并不锋利的匕首，递给云渐道：“这是我从血族王宫里偷出来的，能杀死血族之王的武器。你可以用它轻易的刺破任何吸血鬼的皮肤，我希望你能用它捅进现任血族王菲列特卡佩的胸口，挖出他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菲菲要被切了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