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之心》玉渊潭

8、第 8 章

　　云渐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手里紧紧的攥着父亲给他的匕首。
　　他本以为把安德烈带走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但实际上当他在清晨费力地想把安德烈搬上车、被车夫发现时，车夫只是恭敬的应答了一句：“是的，子爵大人，只是此事需要告知来接应的血族。”
　　现在安德烈正静静躺在座椅下面，没有任何反应。云渐答应过安德烈要和他一起走，尽管安德烈现在看起来像一具尸体，云渐还是相信他会醒来。
　　山路崎岖，虽然马车内的座椅很柔软，但沿路的躁声和颠簸仍消磨着云渐的意志，使他半梦半醒，神志迷离。
　　云渐清醒过来时，天光渐亮。白桦树枝叶的缝隙里落下一点点日光，并不刺眼，寒鸦从一个枝头，一声清脆的闷响，几片深色的叶子飘下来。
　　云渐腹中空空，但并没有人送给食物。他凝视窗外的山林，路很窄，光线也有些昏暗。云渐对于目的地的幻想就更加偏向于黑暗森林里的古堡了。
　　森林下起了雨，氤氲雾气弥散开来，乌青的树叶和灰白的树干隐没在雾里，如梦如幻。自此没过多久，马一抬头带的车几乎要甩出去，最终被一块石头磕住才勉强避免了冲动。云渐听到车夫的咒骂声和马匹的嘶鸣。不多久，车夫就打开车门，布好脚垫，恭敬地请云渐下车。
　　鞋踩着湿滑柔软的地面，稍一动脚还能闻见叶子糜烂腐败的淡淡臭味，湿漉漉的空气中裹挟土腥味和一点点草木香，微凉的天气让人胸口淤积着不明的烦躁。
　　就在前方不远初，云渐隔着雾气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一身黑色着装，旁边还有一辆马车。
　　云渐命令车夫把安德烈的身体搬下来一起运走。不知何时那个黑衣男子竟然走到了面前，他蓄了两颊一点络腮胡子，打理的十分整齐。他的头发偏棕色，眼睛是没有生机的灰绿色。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衣褶的下衣襟，鞠半躬道：“请您上这辆马车。”
　　云渐道；“我能把他也带过去吗，他是我的朋友。”
　　“可以。”他睨了一眼安德烈，道“但他不是陛下的鬼，不能一同去城堡。”
　　云渐立刻同意了，只要能带安德烈离开联邦就可以，之后如何随机应变就好。云渐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后面的囚车一眼，犯人有绝望、有麻木，他甚至能听见有一人道；“都是给吸血鬼吃的东西，他和我们都一样…”
　　马车门被关上，隔绝了流言蜚语。坐垫很软，相较于之前那辆马车宽阔了一倍不止，云渐甚至在扶手旁边找到一盒曲奇，精致的盒子分成一格一格，里面有奶油状、牛鼻状、圆形、菱形等各种花色的曲奇，上面点缀着各色果干糖霜，奶香扑鼻。云渐太久没有进食，腹中空空，想到反正不过多久他就要死了，就不顾其他，大嚼起来。
　　曲奇果然就像看起来那样美味，酥脆柔滑，入口即化。云渐不经有点怀疑起来，这真的是出自血族之手吗？难道吸血鬼也需要食用这种甜品？他们也有烤箱，能供给堪比人类社会的奢华食物吗？那可不同于往日对吸血鬼的界定了。在他的印象里，吸血鬼与动物之前除却外表，别无二异。
　　车一直平稳的行径，云渐盯着窗外，一直到夜里什么也看不见为止。这次居然比昨夜睡得更安稳些，只是他手里依然紧紧攥着父亲给的匕首。
　　云渐在第二天的清晨忽然被惊醒了，他看到一座极大极华丽却又非常古旧的庄园。有美丽的尖顶、钟楼和围墙，庭院里的一草一木都修剪得十分规则，只是庄园斑驳的外墙可以清晰的表现这栋古建筑历史悠久，仿佛一位高雅的贵族，你能从他脸上看到岁月的沟壑，但他的气度从不会就此磨灭。
　　云渐心里牵挂着任然没有醒、不知被安放在何处的安德烈，木然的被那位来接应的血族带向高大的、镌刻有复杂花纹的大门。
　　“哗-”大门被推开，里面明亮的灯光打向云渐的眼。
　　云渐被光迷了眼，他再次瞪开眼时，看见那座横贯厅室的大理石阶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没有语言能形容他的美貌，就像是大天使失去了翅膀，不幸坠落人间。他碧蓝的眼里流露出极其温柔和平的目光，他伸出手，淡色嘴唇轻启，流露出天籁般让人沉迷的声音，他说：“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可劲吹菲菲，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