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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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泛起鱼肚白时，云渐刚有困意，忽然瞥见窗外有一座小屋，破旧矮小，藏在稀疏的阔叶林里，好像老人因岁月磋磨而皱缩的苦脸，伛偻在树干之间，不甚醒目。出了公爵府没多久就无杳无人烟，又一直沿着小路走，树丛里的景致早已腻味，幸好车架足够慢，一座藏在林子里的破草屋竟然也入了云渐的眼，他没飘多远的神智被瞬间拉了回来，睡意也破，脸上爬上三分兴奋神色，没头没脑的朝窗外低低叫道：“房子！”
菲列特正在翻看一本手札，听见云渐的话倒是也起了些兴趣，叫停了车架，目光投向远处隐匿在林中的草屋。
“这里怎么忽然有人住了？”云渐感到新鲜。
“这里本来是条约规定的缓冲区，也许是公爵府或者其他贵族的奴隶，偷偷逃出来，藏匿在这里。”
“那这里离目的地应该很近吧？”云渐忽然问道：“会不会是那伙人留的哨岗？”
菲列特思索片刻，把车夫唤过来，问道：“离交易地还有多远？”
“按马车的速度大约还有一小时，陛下。”
“我们去探探路吧，阿渐？”菲列特笑问。
云渐求之不得，菲列特吩咐好车夫后便与菲列特一同下了车，朝草屋走去。地上铺着一层枯叶，踩上去时枯枝败叶崩碎的脆响和清晨的露水都附在鞋上，云渐因知道菲列特的能力，也没有刻意放缓脚步，二人皆走向草屋。
“里面有吸血鬼。”菲列特忽然道。
“真的吗？这种房子里居然住了人？”云渐讶异。
云渐听到菲列特的大帽子底下传来一声轻笑，菲列特揉了揉云渐柔软的黑发，“一般平民当然不会住这样的房子，但奴隶佃农的寓所并不讲究，一般材料都是泥沙木板，条约签订之后食物来源变少，很多平民能力退化，就给贵族坐佃农耕种畜牧以维持基本需求，新的奴隶大多住茅草房。”
其实不怪云渐惊讶，就以约克镇为例，那里土地贫瘠，每户人家种的地都很少，人们靠给工厂手工和纺织维生，由那里的少数供货商卖出去，再向联邦购买粮食和生活用品。尽管联邦和作为工厂主的官员收税苛刻，但足以维持温饱，建筑水平也相对平均，大家住的都是砖瓦房，区分只是豪华程度。
“那像护卫约瑟夫那样的呢”
“他们是大领主的骑士，是领土的护卫者和执法者。准确来说，约瑟夫是个中特例，一般骑士都是从领主的附庸小贵族中挑选出来的，服完役就可以继续回去当个地主，约瑟夫是从平民的后代中提拔出来的，如果裴迪南家不封分土地和奴隶平民给他，他退役后还是无法谋生。”菲列特耐心的跟云渐解释。
那为什么要续订和平条约？总不能真是为了我一个人吧，云渐想，但肯定不能直接把这句话问出来，只好换一个问题“那约瑟夫还可能是杀人凶手么？”
“可能，如果叶莲娜许给他更好的采邑。”菲列特的语气有点漫不经心，也不知认不认同这个答案。
“到了，亲爱的，你去敲门吧。”
“……我去敲门吗？”云渐第一次被任命打头阵，有些受宠若惊，但菲列特不由分说，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向前，“你就说自己是逃出来的侍卫。”
云渐试探似的向前走去，走到近处居然听到一个甜美的小女孩轻声娇笑，还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嗔怪。
云渐清了清嗓子，手局促的理了理衣襟，才在那扇斑驳的木门上敲了敲：“打扰了。”
门里那点声音霎时间消失了，以云渐的耳力，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云渐见里面半晌没有回声，只好又敲了敲，道：“请问有人在吗？我能和我的朋友进来躲避片刻吗？”
屋内任然悄无声息，只有檐上茅草摩挲。
云渐几次求见无果，只好无奈的摊手，看向菲列特求援。
菲列特也走上前来，这次并没有敲门，反倒直接开口，而且他所说的语言并不是之前用的贵族语，而是一种极其快速粗鲁的发音，中间都是揉碎的单词，云渐能勉强拼凑出大义，说他们是裴迪南公爵家的普通男仆，两人是恋人，但是菲列特之前因为做错事而被惩罚至毁容，但云渐不离不弃，趁这两日公爵府纰漏逃了出来，想要在边境谋生……
这想象力也太过丰富了吧？？云渐被菲列特的爱情故事雷得外焦里嫩，浑身上下没一处不尴尬，心道能编出这种故事，小话本肯定没少看，这要是写成小说，肯定要被卖脱销，里面的人要是能信简直有鬼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菲列特本人就是不讲道理的存在，这么不讲道理的话居然打动了屋子女主人的心，她终于发声询问了几个问题，用的也是菲列特那种古怪的语言，都被一一回答后，破旧的门微微咧开一条缝，里面透出一只眼，端详许久后，门缓缓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泪痕未干、衣着朴素，面容虚弱的女人，她微微欠身，邀请二人进来。
屋子小的几乎坐不下三个人，那个女人也还尚存一些防备，两只手攥着裙侧，笑容僵硬的看着两人，菲列特则是自然的半搂住云渐，让他尽量倚靠在自己身上，还向女人解释云渐是平民出生，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女人说了一句不知意义的话，云渐猜应该是同意或者道歉，随后用不太流畅的正常语言道：“你们好，我是安，从公爵府逃出来后就在这儿了。”
“你一个人在住在这里吗”菲列特问。
“哦…还有我的丈夫…”安的回答有短暂的一点停顿。
炊具旁的土层动了动，发出了细微的响声。安紧张的目光即刻投去，仿佛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幸那里再也没有动静了，可安仿佛被抽了魂魄，语言结结巴巴起来，前言不搭后语，活像滑稽的扯线木偶一般。
菲列特没有追问，倒是处处替她圆话，随口聊了几句乱七八糟的天气后，她僵硬的对话终于有所缓解，内容终于变得正常起来，但始终游离于这所房子之外，不用听都知道她想刻意隐瞒她的女儿，明显是对他们二人不太放心的样子，至于那个丈夫还不知真假，要看她是否是想恐吓他们走了。
门外又有了一串脚步声。
这脚步声宛如一针强心剂，安的脊背瞬间就挺直起来，门开了，是一个男人坚实可靠的躯体，他说：“哦，亲爱的，你不知道，真是太累了…他们是谁？安？是你让他们进来的吗？”
菲列特见男人紧绷的身体肌肉和怀疑的语气，只好又把和女主人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并且还适当的加上了一些肢体动作，云渐也配合的展露‘我无辜我可怜我爱他’的眼神，果然又一次撩起了男主人的同情心，虽然有些戒备，但还是邀请他们留下来共用晚饭。
安凑到他丈夫身边，应该是询问了是否让女儿出来的问题，男主人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叫安却准备晚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