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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潜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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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恕神色闪过动摇的星火,昙花一现地乍起乍落,转眼间又聚起了锐利的眸光:“你骗人!你们政府公仆说的话,没一个能信的!”
“可是,你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吧?”白荠面无表情地把人渐渐逼入绝路,“要不杀掉我来泄愤,要不随我到SPS的总能源那儿,见证我把它关掉。如何?”
虽是威胁话语,可好不容易遇上个肯退让的高官,陈恕脸色也不由一亮,心中的希望从残存的半点灰烬逐渐蔓延成团团火簇,把胸膛烧得炙热。
他一脚缓缓移了半步,在人质身后移了出来。
马千媛和凌泰打了一眼色,趁不为意,乘机绕到陈恕身后,以为不时之需作拦截。
人质看刀刃从脖子挪开了一掌之遥,当机立断从他怀里挣脱而出,与此同时,一道绿色的激光射出,正中陈恕左臂。
陈恕呆呆看了眼胳膊,又呆呆看向开枪的余洛斯,身上一点伤也没有,站在那儿莫名其妙。
余洛斯:“......”
咦?这把枪不是用来攻击的?怎么好像没有杀伤力?射的还不是子弹?话说那道光是什么东西?
虽然余洛斯对此状况一头雾水,可发现大家都在注视他时,还是情不自禁捏了把汗。
马千媛首当其冲开喷:“你傻呀?瞄准头啊!瞄准头!”
余洛斯茫然至极:“啊?”
为什么打头?这种情况不该是先夺去他的行动能力么?一来就取人性命?这么不人道的么?
尽管如此,这把枪却貌似没有杀伤力......
这一枪把本该进展明朗的局势瞬间扭转,陈恕刚才定下的心思骤然泛起汹涌巨浪,手舞足蹈地失控咆哮:“你们果然没一个好人,假惺惺,全是骗子!”
余洛斯方始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只见陈恕一个扭身往回逃跑,正好撞上从后拦截的马千媛。陈恕看她身为女性怕是手无搏鸡之力,二话不说一刀划去,马千媛几根手指马上喷溅出热腾腾的鲜血,洒了一地。
她忍着嘶喊下意识松开了手中的Cleaner,被陈恕反身一刀胁持着。
陈恕声嘶力竭:“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众人腾地一惊,顿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余洛斯有样学样,把本来想要追上去的冲动压住,等陈恕胁持着马千媛朝后步进升降机时,才敢继续投入应战状态。
余洛斯忽然鞠躬道歉:“真的很抱歉!”
白荠没有回应,双目无神,不发一语,反倒是凌泰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放心吧,千姐刚才朝我打了个眼色,她心中有数,不会有事的,说实话,以她的战斗力,我反而比较担心陈恕呢。”
余洛斯激动地抓了抓他的手,对这位能安抚人心的男人,竟有种马上结拜的冲动。
当然,尽管马千媛的女汉子力再强悍,犯人到底还是逃脱了,现在形势严峻,实在不容多想。
白荠应机立断,立刻给了下一步指示,他在手腕的智能手表上划了划,一副全息影像立即凌于空中,张修哲一张放大的脸摊在上面。
白荠指示道:“张队,情况有变,启动Plan B。”
“收到。”张修哲正色应了一句,显示屏瞬息收了回去。
白荠一个抬头,循序渐进地吩咐道:“凌泰,你留在这里盯紧监控,随时汇报犯人情况。新人,你跟我上楼。”
白荠扬一扬下巴,把余洛斯招了过去,可一边走,余洛斯还一边挠头,他很想告诉白荠,自己叫余洛斯,不是新人。
涵街的民政大楼只有五层楼高,由于建在旧城区,不论内部还是外墙装潢都贯彻旧区风格,残旧至极。事实上,民政大楼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翻新,似乎是这边的分局局长不作为,或是中饱私囊,每年的拨款都不知到哪去了,就任由这栋大楼随岁月而衰老。
白荠和余洛斯不负自己一身壮健体魄,鼓足口气便一股劲儿地跑了上去。此时,白荠收到凌泰的消息:“科长,千姐被胁持到五楼的一个房间里,听职员说,那里是数据库,他现在把自己和千姐反锁进去,不是那么轻易能闯入的。”
“知道了。”他边回应边加快步伐,一口气飙上五楼,气也不喘一下。
五楼除了数据库和用作摆放清洁用品的阳台外,主要是高层的活动范围,会议室和茶水间一应俱全,分局长自己的办公室也在这里,只是这天正好外勤,逃过一劫。
白荠和余洛斯摸到数据库门外,尽量放轻脚步,不让陈恕发现,与此同时,一众特警人员已透过另一侧楼梯,声势浩大地齐刷刷跑上五楼,那嚓嚓的脚步声有如阅兵队伍,惊天撼地得,能踏出地震的效果来。
以致他们在走廊另一侧正要和两人会合时,就被白荠比划手势拦住了。
现在各方纹丝不动,皆因谁也不敢截断白荠的思路。他脑中浮现出张修哲提供的平面图,把它对应现在的位置后,清楚记得数据库没有一扇窗户,里面是完全密封的空间。
此外,从正门破门而入也不实际,陈恕有人质在手,即便对方是马千媛,可以不那么怜香惜玉,但毕竟陈恕有武器在手,马千媛却手无寸铁,要是有个万一,让她另一只手再喷血,甚至是划伤了那张“花容月貌”,说不定就要白荠以身相许,弥补她嫁不出去的损失了。
白荠思前想后,惆怅得脑袋也不由自主大了两圈。
余洛斯知道他在懊恼什么,现在这种情况,只有杀陈恕个措手不及才能避免无辜受害。余洛斯掂著下巴若有所思,目光无意识游移上天花板,忽然便灵机一触,啊的一声,把白荠的神绪都猛地清空了。
“想到什么了?”白荠没有怪责,直接往重点里奔。
余洛斯指了指空调的通风口:“这里,说不定可以进去。”
白荠仰头一看,恍然大悟。大楼内装的是中央空调,每个房间,乃至走廊都有通风,通风口之间
又是互通的,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不经大门钻到任何地方去。
从通风口摸进数据库中,自然也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白荠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他斟酌了一会,便领着余洛斯走到特警那儿,向他们交代了作战计划,特警们作为纪律部队,一律按指示行动,几个人面面相觑,就心有灵犀般,朝白荠点头示意,准备开展行动。
通风管道狭窄,仅容一人能通过,白荠提议和余洛斯各从不同的通风口潜入,最后在数据库的天花板汇合,如此两人便可同时观察房间里的情况,若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咬著耳朵出谋划策也较为方便。
余洛斯点头答应,在茶水间的通风口潜入,白荠则从走廊处潜入。
通风管道四方八面都有凉风流淌,不像自然风般轻轻吹拂,却如泉水般依从固定轨迹迎面呼呼掠过,划过的每寸肌肤,都能冒起一片鸡皮疙瘩。
管道中没有用作认路的标志性物件,可白荠蠕动的声音却轻轻带出一丝涟漪,引领余洛斯挪到目的地去,绕过一个拐角处,余洛斯发现白荠早已伏在一处通风口旁,不动声色地观察里面的情况。
没有白荠示意,余洛斯不敢贸然开口,他静静挪到光芒透射之处,极近地凑到他面前,毫无征兆下,鬼迷心窍的盯了他好一会,直到白荠下意识抬起了头,余洛斯才作贼心虚地别过视线。
这一颔首,余洛斯才注意到房间里的情景。
马千媛不像刚才那样,被陈恕持刀胁持着,却是不省人事躺在一旁,显然是晕倒了。
她没被什么胶带或绳索绑住手脚,陈恕非常放心地让她倒在地上,自己则不安地左右踱步,时不时还盯着某个角落,好像在蓄谋什么,又好像在思量什么,完全不理会旁边那只熟睡的母老虎,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由此,余洛斯推测出一种可能———陈恕非常肯定马千媛不会醒。
马千媛被下药了。
白荠似乎英雄所见略同,他们交换一个眼神,随后,便传来一把吓人的声响。
啪!啪!啪!
特警拍门的声音震耳欲聋,叫嚷声也随之响起:“里面的犯人请放下手上的武器,举高双手步出。”
陈恕固然并没理会,他举起手中刀刃提高警觉,对着门口屏息以待,看来已准备迎来一番搏斗。
特警们锲而不舍:“请举高双手步出,否则我们会采取进一步行动。”
陈恕终于不再沉默,他捋直了手,仿佛能看到对方似的,绘声绘色地叫嚣:“你敢进来?!你敢进来我就杀了她!”
白荠和余洛斯亲眼见证他的装腔作势,嘴上说得声色俱厉,二人之间却有两米之隔,全然感觉不到威胁的存在。
白荠撩起眼皮打了个眼色,余洛斯瞬间心领神会。虽然没料到马千媛会失去意识,可这并不影响计划进行。
眼看双方争拗持续,陈恕亦在咆哮中再次失控,神思涣散,似乎注意力已成功引向别处,如此一来,便能无声无息潜入数据库中。
白荠掀开通风口盖面,嗖地一下跳了进去,余洛斯紧随其后,也在瞬息间落地。作为团队后勤人员,披荆杀敌的工作自然留给白荠,余洛斯跳入房间后,第一时间察看马千媛的情况,他搂起马千媛脖子,往她的人中深深按了下去,只是,这个心安理得睡懒觉的傻大姐似乎不想那么快回归现实,按压好一会儿了,手指也不动一下。
与此同时,白荠已在搏斗之中,打得酣畅淋漓了,一挥拳一踢腿都功架十足,相比之下,陈恕就显得粗暴横蛮了点。
刚才白荠那一跳跃到底还是惊动了陈恕,他慌乱一缩,直接躲过了白荠的擒拿,挥动匕首扭打起来。虽然他的打斗毫无技术含量可言,可有武器在手多少还是增添了几分胜算,加上长年累月在码头工作,也助他练成一身健硕的体魄,那臂膀的力道,绝不比白荠逊色。
不过,白荠作为刑侦科头儿,当然也不是随便一个喽囉所能击倒的。
他反手一拳袭来,轻车就熟过了几招,便不留情地一脚踹出,直接将他踹倒地上,三下两下把他一举擒获了。
白荠气也不喘一下:“新人,我们走吧。”刚刚才抓到了犯,白荠实在没暇纠结别的事情,一心只想赶快搞定这起难缠的持刀胁持案。
可他没料到,眼前这位空洞地注视自己的人,脑袋里却想着些不着边际的事。
这全因余洛斯在刚才的打斗中,看出一股强烈的既视感来。
余洛斯的记忆不多,几乎一下子就知道这既视感来自哪里。
他诧异地发现,无论是白荠的身段还是招式,都跟蒙面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