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死结》行甜粽

14、第 14 章

　　Chapter1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大老远跑来找我吃快餐。”Ellie望了一眼手中的牛肉汉堡，表情类似emoji里的笑哭一样复杂。

　　“快餐怎么了，快餐不挺好的么。”Ailey饶有兴趣地用叉子叉着沙拉里的玉米。在拉着闺蜜穿过数条街道，路过数家餐厅的时候，终于在快餐店前站定了脚步，然后快活地拽着不情愿的Ellie走了进来。Ailey神秘地眨了眨眼，纤长浓黑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我觉得今天会有大事发生。”

　　“什么大事？”Ellie咬了一口汉堡，含糊不清道。“难道是因为你平常初春都穿羽绒而今天只穿了大衣？”

　　“这都不是重点。”Ailey小声道。“其实压根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来。”

　　“说起来——”闺蜜适时地切换了一下话题。“你在那边读研，就没有考虑过找对象的事？那边的男孩有没有像国内一样疯狂，大半夜在楼下点蜡烛喊喇叭？”

　　“并没有。”Ailey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实际上，理工科男孩——你懂的嘛。不过我的的确确很喜欢我们的学校，景色和氛围都很好。西海岸整个都好极了，我每天都会出去转——”

　　Ailey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Ellie只疑惑地扫了她一眼，就迅速地拿起手机开始自拍，从前置摄像头里，她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

　　那个男人一如各式各样采访中的样子——又或者比视频里稍壮一些，看着有点肉肉，皮肤却很白，此时目光似乎也若有若无地瞟着这边，看似不经意，却又像有意而为之。这样的举止神态，非常像一只发现猎物正在隐藏的白熊。

　　所以说，果然是有大事发生？？？

　　Ellie迅速地把手机按灭。“真……真假的？”然后又压低声音。“他好像在看你，你的偶像在看你。”

　　Ailey没有讲话，她优雅且迅速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棕发，要比自家闺蜜镇定的多。只不过，她亲爱的闺蜜瞧出了端倪，那不是镇定，是掩饰。

　　没错，在隔了近五个座位之后，坐着她的偶像、一个神话一般的男人，Elon Musk。

　　ELON MUSK是什么人，有人说他是第二个乔布斯，有人说他是伟大的梦想家，也有人说他是偏执狂、疯子，但是在Ailey眼里，那个男人只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将爱情与数据类比在一起的、一只成功的大白熊。

　　两个人在目光交汇的时候，一条隐形的线就被牵了起来，起起伏伏、收收放放。

　　“我真是太崇拜他了。”Ailey若无其事地呷了一口咖啡，冲着自己的闺蜜笑了笑，言语之间却非常不冷静，甚至扣着杯子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我要不要去找他？”

　　“千万不要。”身为Ailey的第一僚机，情感高手，她的闺蜜Ellie说。“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有兴趣。像这样势在必得的男人，会放弃送上门的肥肉吗，我们只需要等就好了，他们差不多聊完的时候，我们起身走。你不用操心，听我安排就好了。”

　　Ailey的大脑有些懵，当Elon的视线又投向她的时候，她神使鬼差地给了对方一个Wink。Elon手上的动作顿了顿，Ailey的脸瞬间变红。

　　“差不多了。”Ellie低声道。“我们结账吧。”

　　纽约的夜风有些冷，两个女孩站在门口不远处，Ellie压了压帽子，Ailey则紧了紧大衣的领子。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Ailey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正在此时，那个男人出现在了两个女孩的视野里，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认识了那样，微笑着问。“你们还没走？”

　　Ailey很想说在等你，但是又没有好意思说出口。这时候，Elon迅速地补充了一句，那双深邃的眼在望向Ailey的时候，突然充满了趣味，只不过又迅速地和善了起来。“我看你好像没怎么吃的样子，可以约你吃宵夜吗？”

　　他很直接。

　　第一僚机迅速接话。“Ailey，我不能陪你了，家里有猫要喂，先走了哦~”

　　然后迅速消失。

　　Elon望向Ellie离开的方向。“那是你的伙伴么？”

　　“是的，你要夸她好看吗？”

　　Elon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她很识趣。”

　　Ailey不由得笑了笑，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而Elon的步伐已经迈开了，Ailey便紧紧跟上。那个男人说。“我也不饿，只是想单独约你，我总觉得我们似曾相识，你给我一种熟悉的归属感。”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兀自笑了笑，非常诚实地说。“也可能是见色起意。”

　　在那一瞬间，Ailey的目光对上了Elon的视线。那个男人并不清瘦——他的体态弹性总是很大，这和他的工作量有关，只不过今天的他看着挺Q弹，兴许最近不太忙的缘故。

　　Ailey迅速地移开了视线。

　　Elon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唐突？”

　　“并没有。”Ailey的声音很低，但是却稍带着急切。“我很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你是我的偶像。”

　　Elon的唇角勾了勾。“那你也像他们一样，觉得我是第二个乔布斯吗？”

　　“没有吧。”Ailey笑着说。“你像一只白熊比较贴切。”

　　Elon从喉咙里哼出一个模糊的笑声，他没有说“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这样的话，而是将目光在女孩身上顿了顿。女孩并不是娇小可人的类型，她很高，只不过在Elon面前，依然可以做到无差别俯视。从Elon的角度看过去，女孩的轮廓非常立体，是非常立体且充满少年感的东方长相。她很漂亮、也很年轻，Elon想。

　　所有人都对美好的事物感兴趣。他也不例外。

　　纽约的夜非常繁华，车辆川流不息，各色的霓虹灯闪烁着。一丝冷意突然袭来，Ailey不由得缩了一下，将大衣又紧了紧，女孩身上的大衣毛毛的，有点扎手，此时此刻，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像两颗透明的玻璃球，于是整个人就像一只优雅的猫。

　　那一瞬间，Elon想将面前的女孩攥进怀里。这样的女孩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莫名的冲撞，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只是Elon很清楚，他不能这么做，实在有失绅士风度。

　　于是Elon迅速地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女孩身上。他里面穿着一件黑色Polo衫，服服帖帖地绷在身上。Polo衫并不显身材，但是从Ailey的视线看过去，Elon是在胸围可观，因此平添几分色气。

　　男人笑着说。“其实我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那说明你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正在此时，男人的视线仿佛被几个字符吸引了。Ailey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家冰淇淋店。

　　Ailey眨了眨眼睛。“你想来一份巧克力豆曲奇味的冰淇淋吗？”

　　Elon不由得挑眉。“这么了解我？”

　　Ailey岔开话题。“我想要酸奶味。”

　　两人的座位沿窗，华灯初上的夜里很为这两个座位增添一种朦胧感。不再赶路安静下来的时候，躁动的心也很平静。这样平静的氛围里，很适合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但是Elon好像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他似乎对冰淇淋上的巧克力豆很感兴趣，又看了一眼Ailey的酸奶味。

　　Ailey说。“和你一起消磨时间很开心。”

　　Elon不由得抬起下颌，闷笑了一声。“我的台词。对了，你是在纽约上学？”

　　“我不在纽约，我只是趁着春假来找朋友。”Ailey道。“我在斯坦福。”

　　Elon眼里的光不由得亮了亮。“斯坦福？”

　　斯坦福是硅谷的一部分。

　　“你好像有点开心。”

　　“是的，这说明我们还可以见到。”

　　这仿佛是一个引子，有了这个引子，两人的交流便越来越无障碍。这一刻，Ailey面前坐着的好像不是什么科技巨人、或是全民偶像，而只是一个朋友，一个和自己愉快交流的朋友。两人的话越讲越多，Elon甚至还得知了Ailey的航班和座位。

　　Elon很少有这么轻松的、消磨时间的情况，他显然很喜欢面前这个东方女孩。

　　在分别的时候，Ailey将他的大衣还给他，男人也就顺从地弯下腰，任着对方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异常乖觉。

　　在为他系上风衣衣带的时候，Ailey的手指触碰到了Polo衫紧绷着的小腹，那里是温热的，细微地起起伏伏。在触到身体的时候，男人的味道在一瞬间卷上女孩的大脑，高定香水的味道参杂这一股干燥而清新的味道，这就是男人给她的全部印象。

　　女人向来对感知很敏锐，于是在回想她的偶像Elon的时候，什么耀眼的光环、所有人崇拜的目光都不复存在，她不记得男人身上的任何标签，就只记得纽约繁华而又微凉的夜里，她的手指触碰到了男人脆弱的小腹，然后那种独有且舒适的香味便席卷整个思维。说来也奇妙，她是回忆起了那个味道。按理来讲，味道是回忆不起来的。

　　这时候，Ailey笑了笑。她小声道。“你看我新买的衣服好不好看？料子怎么样？像不像，做你女朋友的料子？”

　　然后迅速溜掉。

　　Chapter2

　　说实在的，Elon向来是个直球选手。

　　他可以直到丝毫不避讳地说自己喜欢漂亮女人，也可以直到像个孩子一样渴望半夜抱抱睡，因此他的人生里只有“直”，而对“撩”这个字一无所知。

　　所以按照惯例，他应该直接留下面前的这个女孩，就算不做什么，也要共度良宵。然而当Ailey轻飘飘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Elon便有些发怔，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孩已经不见踪影。

　　因此，他对这一晚印象深刻，譬如在夜风中微微打着卷的棕色长发、譬如灯光下女孩像玻璃球一样明亮的双眼、譬如相谈甚欢的时候牵起的那条隐形的线、譬如女孩大衣略有些毛躁的触感，都能让他想起当晚的月色。

　　Elon开始后悔没问她要个联系方式。

　　同样，Ailey也有些许后悔，谁能想到撩一个直男会是这样的后果呢？

　　Ellie看着她一脸愁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回程的时候，Ailey又回到那家冰淇淋店，买了一杯冰淇淋。只不过这次她没有买酸奶味，而是买了巧克力豆曲奇味。味道和当晚男人压在她唇边的勺子里的一模一样，但是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吃着吃着，她觉得好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Ailey乖乖巧巧地上了飞机，盖好小毯子，然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

　　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对身边坐了谁漠不关心。

　　直到飞机起飞，窗外从杂乱无章的大地变成洁白柔软的云层的时候，她听见旁边有人轻咳了一声。女孩隐约觉得有点熟悉，但却也没有在意，便靠着椅背，昏昏沉沉地入睡。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和Elon Musk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然而这家餐厅却非常有趣，是个空中花园，高高地凌驾在白云之上，像个月亮般高悬中天。这个梦很清晰，但是却有些过于清晰了。

　　清晰到她在梦里都感受到这一切是假的，但是幸福感却非常的强烈。在那种清晰而又不甚清晰的梦境里，他们漂浮在云层之上，或者说也不是漂浮，而是脚踩在云层那种不分虚实的感觉。总而言之，云朵是洁白且柔软的，就在脚下，可以触碰到、也可以踩得到，甚至还有棉花糖一样甜丝丝的气味。

　　这令女孩的幸福感瞬间封顶。

　　就在此时，一阵饭的香味却是真真切切地飘了过来。

　　Ailey就是在这一瞬间醒来的。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份现做飞机餐就被摆在了女孩的桌前，Ailey正打算道谢，却在看到那人的腕表时愣住了。

　　Elon同款腕表。

　　所以身边有可能是……？

　　女孩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正好看见男人的侧脸，他正好拿起一个小面包，迅速咬了一口，甚至还趁着空闲问了一句。“醒了？”就好像他们同坐了无数次飞机一样自然，头等舱的座椅十分舒适，舒适使人慵懒，因此这句话就变得更加自然。

　　无数个问题在女孩心里炸开，诸如。

　　大名鼎鼎的Elon竟然坐在自己旁边？

　　他竟然没有坐自己的私人飞机？

　　最主要的是，这么久了，她竟然对自己偶像坐在自己身边一无所知？

　　女孩心里的字幕，男人是看不到的，因此他只能惯性推测。“牛肉不合胃口？”

　　“你——你一直在我旁边？”

　　“是啊。”男人回答得很自然，甚至还嚼了一口沙拉。“我看你睡了，就没打扰。”

　　Ailey一时知道说什么好，她默默地垂下头，叉了一块牛肉。

　　男人兀自解释道。“因为你之前告诉我了航班和座位，所以我就来陪你了，唐突吗？”

　　“没、没有。”女孩草草地嚼了几口，心里总算是不那么忐忑，刀叉碰撞餐具的声响也小了很多。“我很意外，”接着又缓缓补充了一句。“也很惊喜。”

　　男人低笑了一声，那声音很带着种磁性。“看来再见到我，你是开心的了。”

　　“是的。”紧接着女孩又压重字音。“我特别开心。”

　　“我很喜欢你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男人又笑了两声。“你今天的衣服——看起来像是换了一种料子？”

　　像是突然对上了梗，女孩小声道。“没什么差别。”又补充道。“我刚才梦到你了。”

　　“梦到什么？”

　　“梦见我们一起吃饭。”

　　Elon看了看飞机餐，淡淡地“哦”了一声。“梦得不赖。”

　　紧接着，两个人像是都找到了各自的事情做。用餐、喝水、收拾桌子、听歌、睡觉，再没有什么对话。

　　直到一同下了飞机，男人的身影在风中分外挺拔，有风拂起了他大衣的衣摆，男人突然转过身来，手机屏幕就那么亮了亮。“留个联系方式？我这边有事要忙，没法送你去学校。”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段时间洛杉矶的天气是一年之中最潮湿的，男人递给女孩一把伞，转身上了专车。在那一瞬间，Ailey的心里也骤然滋生出了一种潮湿的情绪。

　　Ailey更加怅然了。她留了联系方式是没错，但却是单向的，像Elon这么忙的人，会再次想起她吗？

　　许是因为情绪作祟，Ailey这一周的心情都不大好。她是个好接触却不好接近的人，对人谦逊有礼，却总是喜欢独来独往。在以往的那么多日子里，她都没有感受到所谓的“孤独”，又或者说她一直在享受这种感觉。

　　但是当周末她例行一个人逛商场的时候，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有一种莫名的孤独和不适应感在心中滋生蔓延。

　　就像是被浸泡在一桶透明的胶水里，瞬间与万物都产生了隔阂，她好像丧失了感知能力，看不到、听不到、也感受不到商场里的嘈杂。

　　她有些麻木地停下了脚步。

　　商场正中央换上了巴洛克风格的华丽吊灯，中心正发出神秘而又朦胧的光。Ailey记得不久前正是圣诞，圣诞树跨越了四个楼层，站在四楼正好可以摘到礼物。而高大的圣诞树已经被换掉了，那些金色的小礼物也都不见踪迹，楼上从漂亮的金色和绿色主色调，也变成了国旗上大气的蓝色和红色。

　　在这种光芒的映衬下，红色与蓝色的撞色显得异常和谐好看。

　　正在此时，女孩的手机猝不及防地震了一下，她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是一条短信息，号码却是陌生的：“你在四楼吗？”

　　身后传来了孩子们的笑声，Ailey转过身，一个熟悉的男人便映入了眼帘。这一场面太过和谐，女孩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想说“嗨，好巧”，始终却没有说出来。实际上确实是很巧，像这种天造地设的巧合，她只在书里看见过。

　　孩子们在父亲的指挥下竟然诡异而又乖巧地站成了一排，笑眯眯地看着Ailey。Elon十分自然地伸手触了触女孩的肩，说。“这是Ailey，我的朋友。”

　　然后俩人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就好像是无意识之中的目光交汇。

　　“一起逛逛？”Elon提议道。

　　几个小朋友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好像并不在意两人，从手上拆了乐高的玩具，一起摆弄起来。

　　Ailey和Elon并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个吵吵闹闹的小朋友。Ailey的反射弧极长，突然道。“真巧啊。”

　　Elon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接着说。“是啊，只在书里见到过。”

　　Ailey突然微笑起来，Elon有些疑惑了，面前的这个女孩总是会露出一个温和的、半含在唇角的、软糯的弧度，仔细去看的时候，又好像并没有笑。“你一直都是书里的人啊。”她说。

　　“那现在，书里的人走到你的面前，你有什么想法？”

　　女孩突然抬起头，目光正对上男人的视线，只不过就在对上的那一瞬间，两人又迅速地移开了目光。女孩说。“胖了。”

　　“……”

　　Elon不满地理了理自己的灰色T恤，Ailey偷偷去瞄这个男人，发现从她的角度里，男人非常立体、像是刀刻一样的笔挺。虽然保养得很好，但是依然有几丝白发，这几丝白发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反而平添了几丝性感。

　　男人眼里的光是收敛的，而在那一瞬间，Ailey却想起某种丝毫不相干动物——企鹅。

　　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男人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是却非常想摸摸女孩的头，于是他也这么做了。女孩的发丝看起来很顺滑，摸起来却是毛茸茸的，Ailey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抚摸——他的手掌有些粗糙，甚至指腹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茧。

　　Ailey顺从地蹭了蹭Elon的掌心。

　　两个人的动作很快，就那么一连，又迅速地分开。

　　“其实我很讨厌别人摸我的头发。”

　　“哦？”Elon眼里的光芒闪了闪。“那可能是人不对。”

　　“也有一定道理。”Ailey说。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的电影要开场了！”

　　Elon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拿出电影票在女孩眼前晃了晃。“同款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