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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贵客 ...

  •   第八十三章贵客
      “公子,进城了”一句话惊醒撝,他坐直身子,刚才迷糊一下,没想到睡过去。他双手搓了搓脸,脑子十分清醒。顺手撩开车帘,几滴雨点吹进车厢,一阵凉风撩去了连夜赶路的些许困倦。马车行走在朝歌宽阔的街道上,沿街铺面灯火通明,宋郑大战在即,朝歌不仅没有萧条,反而出现一种不太正常的繁华。
      大周二百余年,宋国这片土地上多是商朝遗老遗少后代,居住在朝歌的前朝贵族后裔,家产败的败、卖的卖,有的沦落为平民,靠授课、做仆役为生,有的干脆离开朝歌,去到外地谋生,有去就有来,不少新贵迅速崛起,高车华裘、奴仆成群,招摇过市,在遗老遗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自尊得到空前满足。
      鳞次栉比的铺面一一从眼前滑过,公子撝下意识坐直身子,,眼珠不错地盯着外面,灯火在他脸上忽明忽暗,陡然,他眼神一亮,跺了跺车厢底板,喝令道:“停下。”马车戛然而止,停在一处铺面面前。这是一处酒馆,一枚接一枚红灯笼高悬,照如白昼,门口迎来送往熙熙攘攘,酒楼三层楼面人头攒动坐得满满当当。
      自从颁布禁酒令,酒肆酒馆里已经酒踪迹全无,可人人都知道,禁酒令禁的是普通百姓,对权贵无效。眼前这家酒楼主人非是旁人,正是正考父弟弟正仲平。全宋国高层都知道,太子司空、彭城龙氏以及正仲平是郑国走私酒的最大代理商,不仅郑酒,还有郑国其他畅销商品。这酒楼明面上看不到一滴酒,实质上只要出得起价钱,可以喝到天下任何美酒。公子撝对这些自然知道,正考父是他师傅,对正氏的事他了解不少。
      师傅过世,正氏的生意似乎没有受多少影响,依然火爆。只是没有了正考父这株参天大树的正氏不知还能红火多久,无论以后君位上坐着的是司空还是自己,恐怕正相以前众多政敌都会向正氏开战,自求多福吧。撝收回目光,冲赶车汉子喝令道:“去王宫。”
      掌灯时分,王宫宫门早已落锁。守卫王宫的金甲将军听说是公子撝,忙不迭赶到宫门口,也顾不上下雨,一溜小跑赶过来给撝行礼。公子撝和金甲将军十分熟络,两旬前他女儿满月,撝还去他府上喝酒来着。“老泥鳅,我刚出使鲁国回来,给里面送个信,我要求见君上。”撝跳下车站雨里拍着金甲将军的肩老嘎嘎地。金甲将军脸一苦,贼头贼脑往四外看了看,把撝往僻静处拉了拉,低声道:“公子,您先回府,明日午后进宫。”
      以自己公子身份没人敢怠慢,何况老泥鳅一向是个分得清轻重的明白人,否则怎会混到王宫护卫将军这么个眼热的差事。他这么说一定另有隐情,公子撝不由疑窦丛生,问道:“我出使这个把月,朝歌有何异动?”老泥鳅张了张口,最后无奈地道:“臣只是小小宫门守卫,不敢背后议论国君,望公子见谅。”言罢,抱腕弯腰行礼不起。公子撝拍拍他,一言不发上车离开王宫,老泥鳅其实已经告诉他,国君有异常。
      公子撝的府邸在王城西面,东面是太子司空府邸,他虽然一年回朝歌的天数加起来没有几天,但府邸还是要有的。马车向西走了约五六里,右拐沿宫墙前行约三里,然后左转,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路出现在眼前,一大片黑压压建筑群坐落在路的两侧。与街市上熙熙攘攘的热闹截然相反,这里安静肃穆,整条路两旁一对对对称的石柱上挂着气死风灯笼,明亮简洁,远远望去如一条火龙,颇为壮观。
      与街市上熙熙攘攘热闹截然相反,这里极为安静,三四辆马车安静地行走在青石板路上,雨越下越大,公子撝的马车终于驶进了府邸。他下来马车,院子里黑压压站了一群仆从,以家老为首,撑着油纸伞在雨里迎接主人。
      下来马车,公子撝一眼看到人群前面右侧一个熟悉的男装丽人,不由嘴角扬起。楚玥紧走几步躬身潇洒施礼:“见过公子。”公子撝笑道:“我派人请姑娘来府里候我,这天黑雨大的,姑娘不会怪罪我吧。”
      楚玥莞尔道:“公子出使才回来,不顾旅途劳顿一心操持国政,玥感佩还来不及,哪里敢言怪罪二字。”公子撝朗声笑道:“不是不怪,是不敢怪,那就还是怪了。”楚玥连连摆手:“口误口误,”二人一路说笑向正屋走去。仆从在后面小心翼翼给二人打着油伞,大气不敢出。一位贵为国君亲子,且很有可能继承君位,另一位,虽然一介女儿身,却是宋国新晋大富豪,生意买卖遍及天下,单是朝歌城里的铺面不计其数,结交来往的多是各国权贵,时下朝歌最眼热的红人,公子的座上贵宾。
      公子撝和楚玥进屋里落座,家老亲自指挥仆从给二人端上美酒佳肴,公子撝边洗脸边打趣道:“我平时都没这般待遇,家老这是看楚姑娘面子,我跟着沾光嘞。卫伯,您老这是敲了楚姑娘多少竹杠。”叫卫伯的家老吓得连连摆手,急得脸红脖子粗:“公子说笑、公子说笑,小人平日里弄点外快是真,但楚姑娘的钱袋,打死小人也不敢呐。”
      “卫伯,吓成这样,不至于吧,”公子撝搁下洗脸巾,端起茶盅浅浅抿了一口,笑道:“您老看我长大的,连您都不信任我还能信任谁。”楚玥在一旁含笑不语。
      待家老带上门退下屋里就剩他们俩,公子撝优雅地吃了几口菜压压饿,然后才开口道:“楚玥啊,人都说你左右逢源出手阔绰,可有一点我不明白,”楚玥端起茶盅手心里把玩,茵茵笑道:“公子请说。”她吃过晚饭过来的,此时以茶作陪。
      “就拿我府中这些个仆役,”撝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居然没有一人得过你一金,卫伯一贯贪财,试问朝中文武凡是有求于我的谁没贿赂过他?偏偏你是个例外,这明显不符合你行事风格,我可是听说朝歌各府上上下下都得过你好处的。”
      楚玥搁下茶盅,看着公子撝道:“我贿赂那些个权贵嘛,公子心知肚明,要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公子显贵,做的都是利国利民大好事,楚玥能助公子一臂之力万分荣幸,毋须贿赂人。卫伯爱财不假,但拎得清轻重。再说,”楚玥故意拖长音调:“我若是把府上个个打点了,公子岂不怀疑我的用意?恕楚玥直言,公子疑心症还是有的。”
      公子撝朗声大笑,边笑边点指楚玥道:“你知道吗,楚玥,我就喜欢你这个性格,或许在别人看来口没遮拦,可在我眼里恰恰是实话实说。”
      楚玥明眸皓齿,在火烛的照映下份外迷人,公子撝心里一阵哀嚎,这个女子惹不起啊!再说目前更重要的事。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弄清楚一件事,于是问道:“我离开的这些日子朝歌有何变故?”兰心蕙质如楚玥,她立马猜到怎么回事,于是反问道:“公子进宫没见到君上?”撝颔首道:“宫门口被拦下来。”楚玥轻轻叹了口气:“朝歌的确出了点事,我细细说与公子。”
      正相遇刺身亡后,偌大的正氏一下失去最大靠山,虽说族中有些子弟在朝为官,但都是不入流的芝麻绿豆官,正考父为相十几年,得罪人无数,尤其那些老氏族,对以正氏为首的这些个新权贵恨之入骨,正考父过世不到一个月,正氏在朝中仅存的三五个子弟都被下了大狱,一时间正氏人心浮动,惶惶不可终日。
      公子撝眯缝着眼道:“他们连等到和郑国打完仗都等不及了。”楚玥心里明镜一样,以正氏今日之处境,放到任何一国皆是如此,身为正考父弟子,面前这位也不会怎样照拂正氏,毕竟无论对于他还是宋国,正氏如今仅仅是个可有可无的商人,但她也不想点破。只听公子撝继续道:“如果这一次宋败给郑,他们的獠牙就像对付正氏一样戳进我的身体,哈哈哈,”他眼里泛出一丝病态的激动“楚玥,我都能想象他们兴奋的嘴脸,我是庶子啊。”
      楚玥淡淡地道:“朝堂争斗多半如此,公子不用多虑,那个我继续?”公子撝略有歉意地挥挥手:“抱歉,你继续。”楚玥接着往下介绍朝歌的变化。
      正氏自是不会坐视家族倾倒,正考父的弟弟正仲平不远千里从北方林胡草原重金购得一对异族姐妹,“这俩个女子一头金发、妖艳绝伦,与中原女子的温婉天壤之别,正仲平特地给她们西大街盖了一座娇娃苑。公子,你猜这对女子陪一顿酒多少钱?”说罢,楚玥竖起左手晃了晃。
      “五十金?”公子撝往高里猜,要知道,五十金可是一户中等人家一年的收入。“五百,”楚玥放下手。公子撝倒抽一口凉气:“正仲平这是嫌正氏死得慢?”楚玥一一列举:“陪酒五百、出客一千,卖艺不卖身。”
      公子撝身子完后一靠“我明白了,身子等着卖给父亲,保他正氏一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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