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梦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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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衍火急火燎地赶回阶梯教室，发现楼梯旁空无一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邹黎不会乖乖等他，也幸好那位大爷随性惯了，不怎么听他的话，不然臣衍还真没想好该怎么向他解释。
手机铃声掐着点响了起来，臣衍看一眼来电提醒，莫名心虚，恭恭敬敬地按下接听：“你好，我是臣衍。”
“呵。”对面未语先冷笑，寒气扑了臣衍一脸，“玩够了吧？还不回？”
“……”臣衍小声反抗，“我没玩。”
邹黎不想废话：“无所谓。我饿了，我要吃老徐家的绿豆糕。”
“哦。”臣衍打开备忘录，语气超乖，“还要点啥？”
“还有林记的八宝饭，百味轩的虾仁烧麦，福又满的炸杏鲍菇，多辣，不要醋，别忘了带两瓶酸奶，邹一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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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刚过十二点，赵依依就接到了室友阮兰的电话，那时她正坐在学校医务室的病床上，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臣衍的睡颜。
赵依依是隔壁人类体质学专业的学生，至今只和臣衍见过三次面。两人身份悬殊，如果不是邹黎故意找茬，也许直到毕业那天都不会产生交集。
阮兰温声细语地让她帮忙带午饭，赵依依不敢拒绝，颤抖着答应了。准备离开时她注意到臣衍眼下的乌青，私心里希望他能多睡一会，于是没有叫醒他。
受伤的脚踝严重影响了赵依依前进的速度，每一步都像踩着刀尖跳舞，因此等她带着午饭回到宿舍时，已经比平常晚了接近二十分钟。
阮兰从她手里接过温热的饭菜，不咸不淡地说了声谢谢，之后就自顾自开吃。
其他人依样画葫芦，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吞咽声。
赵依依垂着眼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的床位，将室友放在她床上的睡衣拿下来叠好。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脚，也或许有人注意到了，只不过她们习惯了无视。
赵依依低着头，鼻腔有些泛酸，但她知道哭泣没用，很快将泪意憋了回去。
阮兰最先吃完，垃圾一如既往丢在门口，回头时发现赵依依正拿着她的衣服，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厌恶，语气却温和：“那啥，依依啊，我的睡衣脏了，能麻烦你帮我洗一下吗？我胃有点不舒服，不想下楼。”
旁边的钱薇听她这么说，咬着筷子把自己还没来得及洗的裙子也一并递给赵依依，笑眯眯道：“还有我的，辛苦了辛苦了，晚上我们请你吃饭。”
赵依依低着头嗯了一声，长刘海遮住她的半张脸，让室友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们也不想花精力看清。
除了赵依依，505宿舍还住着其他四个人，每个人专业都不同，上课时间也不一样。
赵依依经常被要求带饭、洗衣服、倒垃圾……也许在别人看来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是室友们关系和睦的证明，对赵依依来说却是持续了整整两年的噩梦。
一开始阮兰让她带吃的还会给钱，发现她爸是商圈大佬每个月都会给她很多生活费以后，就干脆连跑路费都不给了。
赵依依为了和室友们处好关系，一直有求必应。渐渐的，更多人加入进来，对她实行软暴力，不打不骂，却用言语奴役。
一旦她有拒绝的意图，室友们就会联合起来排挤她，故意装作听不见她说话，宿管查人时说不认识她，完完全全把她当成空气。
她明明可以直接搬出去，但她没有。
不管在哪里她都是一个人，那位所谓的商圈大佬从来不会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
她怕自己搬走后连奴役她的人都没了，现在至少证明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她不过是想被认可而已。
赵依依听话地下楼洗衣服，出门前带走了室友吃剩下的垃圾。
关上门的时候，她听到阮兰笑得很大声，和钱薇讨论晚上去哪玩、吃哪家的川菜，她们计划了很多，却唯独没有把她算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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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衍照着备忘录来回跑了小半天，终于买齐了邹黎想吃的所有东西。
他顺着梧桐街回家，路过花店时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臣衍快走了两步，迟疑地打了声招呼：“少泽哥？”
男人听到声音诧异地转过头，发现是他后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小衍？！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帝都上学啊，我家就在这附近，你要不要上去坐坐？”臣衍很高兴，他和谭少泽已经好几年没见了，乍一看到差点没认出来。
以前谭少泽是一头卷毛，软蓬蓬的，和他棱角分明的帅脸一点也不搭。现在发型服服帖帖，让他显得格外儒雅，黑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最重要的是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镜，让他原本有些凌厉的五官看起来柔和了不少，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
“我家也在附近，昨天刚搬过来。”谭少泽语气温和，看他满手都是东西，贴心地帮他分担了一半，两人并肩往前走。
臣衍想起谭少泽当初的志愿，笑着问：“你现在在帝都工作吗？”
谭少泽道：“嗯。”
臣衍道：“是当老师吧？”
谭少泽笑了笑，也想起早年的那段对话了：“是啊，教语文，最近刚调到帝都一中。”
帝都一中作为一所211附属高中，在全国范围内都很出名，能被调来这里上课，证明谭少泽的能力十分出色。
臣衍真心为他感到高兴，感叹道：“你真的太棒了，祝贺你。”
两人随意聊了聊最近几年的生活，不一会就走到了凯蒂中心城。
臣衍对着其中一栋指了指，告诉谭少泽自己家在二单元21层，后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看来咱们是真的有缘。”
臣衍一问才知道，20层的户主最近移民了，房子本来打算卖掉，发现谭少泽在找住的地方，又恰好教过自己的女儿，就干脆卖了个人情，给他签了8年租房长约，租金比市价便宜不少，就是不包水电。
臣衍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个阿姨人挺好的，上回她老公寄回来的x国特产，她一个人吃不完，还专门拿上来挨家挨户送了一遍。”
说话间电梯到了，两人先后进去，按了21楼。
臣衍道：“我猜你还没吃饭吧，我这刚好有不少吃的，去我那吃点吧，也免得你回去点外卖。”
谭少泽觉得好笑，挑眉看他：“你就这么确定我现在不会做饭？”
“我还不知道你吗？不是会不会的问题，是你做不做的问题。”臣衍摇了摇头，“我爸经常嫌我懒，说我总有一天能把自己活活饿死，结果在你去羽山村玩的那一个月里，他硬是把我夸上天了。”
谭少泽忍俊不禁，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我就说叔叔看我的眼神怎么总是怪怪的呢，还以为我不小心做的坏事被他发现了，原来他在嫌我懒吗哈哈哈……”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21层到了。
臣衍率先往前走，来到家门前才突然想起屋里还坐着几位爷，表情顿了一下。
谭少泽看他停下，不解地发出疑问：“怎么了？”
臣衍正要解释，门恰巧从里面打开了，一位眉眼精致的猫耳女仆从屋里笑着走出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万福礼：“您回来了。”
臣衍：“……”
谭少泽：“……”
等等，你刚才不是说自己单身吗？
臣衍看到这人诧异的眼神就知道他正在发散思维，赶紧伸手补救：“不是你想的那样！”
谭少泽用表情询问：那是哪样？
“就，哎呀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臣衍还没想好该作何解释，话音刚落就看见门被完全打开，另一名女仆从后面笑嘻嘻地跑了出来，对着他糯糯道：“臣衍哥哥你回来啦！”星星眼里满是惊喜和孺慕。
臣衍：“……”
谭少泽傻了：“双胞胎？”
臣衍瞪着死鱼眼，懒得解释了。
他知道这人脑洞大，一时半会估计缓不过来，也不乐意做无用功，拉着他闷头进去，心说我不光有对双胞胎，一会还有个长腿欧巴，吓不死你算我输。
邹黎等臣衍回来等得黄花菜都凉了，狭长的黑眸里隐隐泛着压抑的血光。
他听到门口的对话，倨傲地抬起下巴，蹙着剑眉看臣衍默不作声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呆头呆脑的二愣子。
“这人是谁？”某位大爷语气不善，目光冷酷地定在谭少泽身上。
每当这种时候臣衍就仿佛一只嗅觉灵敏的小动物，反应异常迅速，解释道：“这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比我大三岁，名叫谭少泽，是个语文老师，我今天碰巧遇到他，准备和他叙叙旧，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马上带他出去。少泽，这是邹黎，我的……朋友。”
谭少泽露出了恍惚的表情。
他怎么不记得臣衍交过这么一号朋友。
臣衍被邹黎盯得手指发麻，半晌后才听他平静道：“把东西放下。”
臣衍如蒙大赦，赶紧把满手的食物放在了黑曜石茶几上。
邹黎看了看神游天外的谭少泽，嫌弃地啧了一声，半个字都不屑和他说，对着一旁的双胞胎挥了挥手。
邹一心领神会，挂着得体的微笑架住了谭少泽的胳膊。
邹二有样学样，乐呵呵地架住另一只胳膊，跟着姐姐一起把谭少泽抬了出去，扔垃圾似的随手一丢，然后齐齐转身，“砰”的关上门。
臣衍：“……”
邹黎挑眉：“看什么？他比我好看？”
臣衍赶紧收回视线，认真地盯着他：“没，你最好看。”
邹黎冷笑：“不舍得我赶他走？”
臣衍顺毛：“没没没，舍得，很舍得，你高兴就好。”
邹黎勉强满意：“行了，开饭吧。”
臣衍不敢多嘴，垂着眼伺候他吃饭，在心里给谭少泽说了三百个对不起。
一墙之隔的门外，谭少泽愣在原地，满脸茫然。
他刚才是不是被两个小女生凌空架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梦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