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脱贫》一十五九

23、林织梦生病

　　季潜文的饭量真的打破我对他这么多次观察下来塑造的形象。
　　他是真的能吃，和我在学校食堂见到的大部分男生都一样。对他们来说，一份饭是不够的，两份饭是凑合的，三份才是吃撑了。
　　我口味重，菜好吃的时候可以不配米饭干吃菜。这家的菜味道不错，而且量也不小，我几乎是艰难地吃完了我的那一小碗米饭，剩下三碗都是季潜文的。
　　最后结账还是他去的。之前说我请客其实就是约饭的由头，我们的关系其实还没到可以互相请客的地步，他不接受我请，我也没脸要他请，于是我们几乎没有沟通，他便起身去结了账，也让我加了微信，接收了我的转账。
　　在此之前，我站在女性独立的角度抨击过菟丝花总让男人买单的行为，这学期学了经济学，又动摇为支持恋爱以及婚后男性的经济付出。春秋百家争鸣，现代思潮丰富，也不遑多让。只不过各家的理都能服人，却不能使人。真正遇上喜欢的人，他做什么都是正确的，我做什么都是顺其自然的。
　　吃完饭，季潜文带着我重新回到了公交站，这次没有等多久就上了车。我们就此分别。
　　回到学校时才晚上8点多，但是临近林织梦睡觉的时间了，我就没有回宿舍。四六级考试快到了，之后紧跟着的就是期末考，所以自习室的留守人员开始大幅增长。庆幸我开直播并不发声，所以带着来教室也不干扰旁人学习。
　　之后的一周都过得无波无澜，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自习，以前我怕一个人，倒不是觉得孤单寂寞，而是怕被人家看到了，说我孤僻古怪，不合群。现在倒是脸皮越来越厚了，我真的不再强逼自己寻求一份友情，也不再时刻关注他人的看法，真的轻松了许多。
　　周六日的时候到拳击馆，和季潜文过招，基本上每次见面都要比上一两场。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这哪是对暗恋的人该有的态度，天天见面就是打，都快打出了惺惺相惜的兄弟情。
　　社会主义兄弟情，可以可以。
　　在打完休息的时间里，我们两个就坐着看别人的比赛。我是个看什么都喜欢评说两句的人，说也就算了，思维还到处乱跳，常常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偏了。但是季潜文什么话都能接，恰好我们都是隐藏的狂人，憋起来的愤青，只不过我更冲动，而季潜文更理智，但是在说起某些话题时还是能彼此附和，互相支撑。
　　和三观相同的人聊天是聊不够的，最后还是被刘教练讽刺偷懒耍滑，来拳击馆开咖啡厅之类才收敛谈兴。
　　这样的日子平静又不失快活，我竟真的天真到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
　　直到又一个周日的晚上，我从拳击馆回来，还带着熨暖的心畅想着要不要将拳击馆的会员续期。
　　可能是林织梦的主角光环太过强大，我这样一个炮灰终于被派上了用场。
　　我因为日子惬意昏了头，打包了晚饭想要回宿舍偷一回懒。一进宿舍门，就看到林织梦的床上拉着帘子。我放轻手脚，正准备离开时，听到寂静的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
　　我不放心，将饭放在桌子上，正对着林织梦的床站了一会儿。
　　那种低弱的痛苦呻吟消失了，反而让我更加不安。
　　我还是决定问上一句，不管对方承不承情都无所谓，但求心安理得。
　　“织梦？”我低声问她：“你怎么了？”
　　帘子里过了好一晌传来一句：“我……疼……”
　　我也忍不住了，掀开她的帘子朝里面看，遮光帘营造的昏暗中，林织梦的脸苍白到惊人。她的脸上脖子上全是豆大的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织梦！”我轻拍她，“你哪儿疼？是胃病又犯了吗？织梦，织梦！”
　　她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像是已经听不见我的声音了。
　　这就糟糕了，我也不敢耽搁，赶忙拨打了急救电话。
　　等到救护车过来，在隔壁宿舍的帮忙下，我将林织梦从床上背下来，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好遇上医护人员，一起将她带到救护车上。
　　跟着救护车一并到了医院，医生初步判断林织梦是急性肠胃炎，给她输了水，我得陪着她，很多事情顾不上就更加慌乱了。
　　除了瞧病人，医院我几乎没有踏入过，一切事项都是陌生的。
　　“病人还有家属什么的，也可以联系一下啊。你一个人顾不过来。”
　　护士的话提醒了我，我什么都没想就给季潜文打了微信电话，他二话没说就赶了过来。
　　在医院忙忙碌碌的走廊上，我看见飞奔而来的季潜文，一瞬间特别想哭。
　　他跑到我身边，对我说了一声“谢谢”，便进了病房。
　　刹那间，什么泪水都干涸了。
　　我如坠冰窖。
　　过了好久才重新启动肢体器官。
　　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谢谢呢……因为里面的是他的女朋友啊……
　　我忘了，拳击馆之外才是现实。
　　病房内林织梦悠悠转醒，看到季潜文就开始落泪，梨花带雨般娇弱可人。美女连哭都那么好看，所以世界才放任她们想哭就哭。
　　季潜文大概也在心疼，他握上了她的手，拨开了她额前汗湿的头发，不介意她难得的狼狈模样，低头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
　　这是我第一次，直观见到他们的亲昵动作。我不觉得刺眼，这一幕，刺心。
　　我的胸口堵上了一块石头，它横亘在那里，压得肺部无法呼吸，压得心脏难以跳动，压得血脉不畅，头昏眼花，几欲逃离原地。
　　我当然不能立刻就走，我得好人做到底，趁着林织梦有人陪的时候把费给交了，再去医生那边跑上两趟，做个称职的配角。
　　等任务完成，我才能解脱。
　　一路小跑，也赶上最后一趟夜班车，我蹲在地上无声大叫。
　　待到有话要说时，又气虚声弱。
　　季潜文，你为什么不是我的。
　　为什么……
　　给林织梦发了微信，把我已跑好腿的事情一一说了，也免得她还要操这一份心，之后有季潜文在那里陪着她就够了，我就打车回了学校。
　　林织梦这事儿闹得不小，当时很多人都看到救护车抬走了一位女生，我们班里面基本上也都知道了。班长联系我问了问情况，连辅导员都打来了电话，我一一应付过去，告诉他们林织梦已醒，休养一夜应该就好多了，明天就可以给她打电话问情况。
　　等解决完这一切事情，我疲惫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是医院里见到的那一吻，越不想看见，脑子就越要重复播放，非要致我心灰意冷，万念俱消，想起对季潜文曾有的那些期盼就自觉恶心才好。
　　我就应了身体的需求，点开微信，拒绝了刘教练的挽留。
　　从下周起，再也不去拳击馆，再也不要见到季潜文了。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林织梦就回来了，看起来状态不错，一见到我也是一副笑模样。
　　“小笙，谢谢你。”
　　林织梦坐在我身边，说起昨晚发生的事眼睛就泛泪花。
　　“要不是你昨晚发现我不对，我可能真的疼昏过去了都没人知道。”
　　“怎么会。”
　　“当然会！我睡觉早，等你们回来了，我早就昏过去了，你们可能也只以为我是睡着了。而且我和潜文这两天也正冷淡着，我不和他互道晚安他也发现不了不对。真的，小笙，多亏你细心。”
　　我惊讶于小公主竟然也有想得这么深刻的时候，更惊讶于她这样一个恋爱脑，在经历了男朋友的陪伴之后，竟然还能记住我的付出，这真是太难得了。
　　我不由感慨一句：“你想得挺远的。”
　　林织梦则说道：“要不是潜文告诉我这些，我自己也想不到。他说完之后我真的一阵后怕，也更加感激你了。”
　　原来是他。
　　“之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不好？”林织梦恳切地看着我，“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这一刻我真的很想拒绝她。
　　告诉她好个屁，我喜欢你的男朋友，我们不做敌人就好，还做什么朋友？
　　告诉她过不去，伤疤就在那里，你的本性也在那里，我再和好，就是有坑继续跳。
　　可是我学会了骂，学会了打，学会了迎难而上，有话就说，唯一没学会的，就是拒绝别人。
　　“好。”
　　于是我说。
　　于是我笑。
　　人生兜兜转转，该来的劫躲不掉。
　　我删掉了季潜文的微信号，将我们两人的私下交往彻底斩断。
　　而林织梦，她的态度也变得奇怪，似乎是为了报恩，她对我有些过于的好。没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她问我：“小笙，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笑着告诉她：“我想要……一个男朋友。”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这让我很奇怪，又没指向任何特定的人，至于起这样的反应？
　　当时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的话题也不了了之了。
　　真的到了生日那一天，林织梦递给我一张照片。
　　“这是我一个哥哥，”她指着上面和她相似基因下同样的优秀面孔，“重本毕业，今年二十五，已经接手家里面的企业三年了。性格特别好，长得也帅，身高有185cm，目前单身。你觉得，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