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脱贫》一十五九

19、争吵与放弃

　　“你别这样说！”夏成欢从床上下来，脸上带着些难堪。
　　我今天势要把这事情的是非曲直跟她捋清楚了，继续说道：“好，那我从头说起。当初钱庭远是我先看上的，但是人家没看上我，这我无可厚非。但是我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吗？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我的朋友，打着为我筹谋的旗号，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和我喜欢的人好上了，我不该生气吗？你那还不叫做背叛？你说公平竞争，好，那你告诉我你公平在哪里了？你是明确地告诉我要竞争了，还是正大光明地约钱庭远了？”
　　本来那些事情我都要揭过去了，现在既然夏成欢心里毫无愧疚，如此理直气壮，那我必须得讲一下我的感受了。
　　“然后你们在一起了，也行！我一没骂你二没揍你，心情不好还得对着你强颜欢笑是不是？你说你主动想要消除矛盾，我就问你心里清楚不清楚之前做的事情有伤害到我？如果清楚的话，你有跟我说过一句道歉吗？”
　　夏成欢却说：“我没意识到你的执念这么深，但是强扭的瓜不甜，庭远不喜欢你，这是他的选择，我也做不了主。况且我只是在追求自己的爱情，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没错。”
　　我遏制住怒火，气得差点跳脚，夏成欢根本就是选择性听我的话，只抓她想关注的点。
　　“我郑重声明，我罗笙，早就不喜欢钱庭远了，从他属于你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我这里消失了！我没那么贱！”
　　林织梦在一旁拉架：“小笙对钱庭远没多余的想法，欢欢你也别多想。”
　　夏成欢委屈道：“这我也没说什么啊，全程不都是被罗笙质问么。”
　　我看不惯她这幅样子，又说道：“我不该质问吗？夏成欢，我自问没什么对不起你的，钱庭远的事更是你理亏在先，所以我没有想到原来在你心里，我才是错的一方，而你倒是又委屈又正确……”
　　这个场景与今天下午那一场争端多么类似啊！现在轮到我做一个咄咄逼人的泼妇了。这种认知让我觉得荒谬又可笑，但是要争下来的那口气却被戳破了口袋，“嗤”的一声散了大半。因为此刻，看着并不觉得自己有错的夏成欢，又看看不在状态的林织梦，我不知道自己吵这一架到底图的是个什么。
　　认错是不会认的，道歉可能也不是真心实意。我能从她们那里争来什么？不过是浪费口舌。
　　从夏成欢眼中的固执坦然就能看出来，她根本不曾质疑对错。很少有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能做出奇葩事的人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所作所为甚是奇葩。
　　看我突然不说话了，林织梦拉拉夏成欢。夏成欢便开口：“对不起啊罗笙，我不该背后说你坏话。”
　　所以你只认这件事错了，其他的任然坚持己见。
　　我摇摇头，我计较的根本就不是背后说坏话这件事。我也曾在别人背后说些什么，自然也能接受别人在背后说我什么，父母亲朋尚且有怨需要发泄，更何况舍友这样的塑料情谊。
　　我只是受不了，你这样不讲道理地诬陷我，不分青红皂白地贬低我。但是现在看来，我讲的是我的道理，你认准的是你的原则，谁都说服不了谁。而我，也不想就钱庭远这个人再继续谈下去，怕被你当做旧情不忘的证据更加猖狂。
　　“太累了。”我转身爬上床，一时冲动鼓起的争吵勇气也散尽了，现在只想窝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离夏成欢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见。
　　我刚鸣锣收兵，夏成欢竟然不依不饶地又说了一句：“背后讲你是我不对，但是你录我们的音也有点过分吧……”
　　“好了！欢欢！”林织梦大声拦住夏成欢的话，不用回头，就知道她又在劝夏成欢息事宁人。
　　我再次坐起来，靠着墙冷笑道：“别拦，让她说。不敞开来说，还不知道在你心里我心机该有多重呢！”
　　我把手机打开，给在场的两位视力健全的女士看：“真是辜负你对我的期待了，我也只不过是今天直播时遇到了突发事件，走的时候忘带手机也忘了关掉直播，你的话被录下来，只能说是你撞了大运！我可没那个本事预测到你今天会提早回来在宿舍里嚼我的舌根！当然，也没那个闲工夫。”
　　夏成欢梗着脖子还是说：“我也没说你故意的！你录了我们的音总是事实吧？”
　　“怎么？你要告我啊？那得找个律师好好问一下了，到底是我侵犯了你的隐私，还是你损害了我的名誉！”
　　林织梦看起来头大得不行，忍无可忍地对还想继续说的夏成欢说了一句：“你别再多说了！本来事情都要了了，你现在干什么！”
　　“别呀，你让她说，”我这会儿冷静下来了，不如一开始语无伦次的愤怒，也不如之前不想多说一句的心累，现在我头脑清楚，说话也跟着有条理了起来，“顺便讲一讲刚刚我忘掉的问题，我怎么就对别人男朋友没分寸了？”
　　“我记得好像是你亲口说的，你最喜欢做电灯泡了。单身的时候总是跟着闺蜜和闺蜜的男朋友一起出去玩，并且立志要和所有闺蜜的男友做哥们。呵……你这样的倒是很有分寸啊。”
　　夏成欢可能没想到我翻旧账，当时脸色就很不好看。我心中冷笑，咱人傻，但是记性好，你们自己都忘了的话，我至今都还记得一清二楚。现在倒在我的面前抢占道德制高点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冲锋枪进水了没？
　　“我到底对你们的男朋友做了哪些没分寸的事情，你们倒是举个例子说出来。夏成欢，自从你谈恋爱，我有和钱庭远说过一句话没有？织梦，我们倒是有时候会在一块儿，你说，我有多看过一眼你男朋友吗？我恨不得自己离你们这些谈恋爱的十万八千里，能躲就躲，这样还不够？你们男朋友没给够的安全感找我来要了是吧？”
　　此大规模武器一开，直接轰得敌方有些招架不住，我就不信了，做到我这种地步，她们还能从哪里找到证据指责我没分寸！
　　我那么喜欢季潜文……如果有不规矩的心思，也不至于到现在在他那里还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你们不是说防火防盗防闺蜜吗？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们解除这样的危机。”
　　我深深地看了林织梦一眼，说道：“不做闺蜜就好了。既然彼此提防都很累，干脆就直接拉开距离省得私下里操碎了防卫的心。”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是林织梦也不会再挽留什么了。她是公主，即使没有惹人厌的公主病，也有公主该有的高傲与自尊。对她来说，有我没我都没什么所谓。她的朋友众多，宠爱她的人也数不胜数，我早就明白，能站在她身边，虚得一个朋友的称谓，也不过是因为目前我在她身边，离她最近。不说以后毕业，只说节假日分开，与她联系都得不到一丝回音。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多是我腆着脸皮不停地主动。
　　我在大学里人际关系处得很一般，周围同学多是女生，个个都有捧高踩低、欺软怕硬的臭毛病，见我忍耐可欺，便全都对我爱答不理，损够了我的面子，我自然也不愿意再和她们多说上一句。林织梦是唯一的意外，我对她主动，她亦对我友好，瞧，我要的真的不多。
　　只不过，人心都是不满足的，我想要更多，最起码是平等的友爱，可是林织梦给不了，这让我痛苦。然而更加使我煎熬的是她对我无休无止的猜忌。我压抑满腔的喜爱，在季潜文面前不言不语，甚至不敢有夸张的动作，就怕会引起季潜文的注意，让林织梦误会。我把我的爱连根扯出来，踩在脚底，忽略它的膨胀鼓动，挣扎哀嚎，尽最大可能地不打扰你们的生活。我如此忍让，换来的是什么？你的一句担心就能合法伤害我的感情。
　　就如我现在看着你，织梦，你脸上有气愤，却没有惋惜，我对你的确可有可无。我是缺爱，却也不想贱卖，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一句话换来一场难得的寂静，这是沉重的寂静，我不是不难过，我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在乎这样一份友情，为此消沉，无心学习，放弃自我，现在，却还是一场空，更可悲的是，在最后的关头，又证明了我曾经以为的奉献牺牲，最后也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手机里有田一笑发来的微信，我点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还是笑了。因为此刻，没有比笑更适合我的表情了。
　　田一笑：你们解决完了吗？我还要回宿舍睡觉。
　　多好啊，我的舍友。
　　一个假好人虚伪至极，一个真公主高傲冷漠，还有一个最精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想起高中临近毕业时大家讨论的一个话题，那就是上大学之后必须要完成的目标是什么？有的同学说挣钱，有的说进学生会，有的说领奖学金，只有我的愿望朴实又带着些许的卑微。
　　“新环境，当然一定至少要有一个好友才算安稳啊！”
　　我奋斗了一年半，把自己打磨得面目全非，终于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