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脱贫》一十五九

17、程笃直播事件

　　点进了一个老牌的直播软件，我最终还是决定开一个直播间日常打卡，监督自我。
　　第一次直播时，我特意挑了一个宿舍没人的时候，折了一个夹子卡住手机，让镜头对准桌面，左手边放上一个厨房定时闹铃，就开始了每日份的练字时间。
　　我的字结构松散，笔画顺序也不对，从小学到高中，不断地被老师点名字体太乱，不工整。但是我还真的好好练过，字帖买了很多，也写了很多，都没什么效果。还是之前看某乎，有大佬推荐临摹的方式练字，这次就想这么尝试。
　　观察横竖长短，比较撇捺幅度，临摹的时候用手、用眼、用脑，比描红花的心思更多，却也是第一次在练字时有了将这个字体融入笔墨的感觉，还不赖。
　　当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时，还真的吓了我一跳。自己都没发现，时间已经到了。
　　我这个厨房铃买的早，当时就图个新奇，最多能定30分钟。一旦时间就大声响起来，声音尖锐刺耳，惊醒效果十分出众，非常适合不喜欢看锅的家庭煮妇。当初塞给我妈后，第二天就被扔了回来，嫌吵得慌。我现在倒是十分理解我妈说着话时的心情了。
　　还真是，吓得人心慌。
　　我取下手机，切换镜头，直播间还是空无一人。早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我也不太失落，在屏幕里打上下一轮的任务，就又将手机挂了上去。
　　这半个小时我准备画画。《零基础学漫画》、《素描从入门到精通》、《新手漫画大师》……这样的书我在图书馆看了很多，有一段时间还认真地跟着里面的步骤画了一段时间，还是狗屁不通。然后我算是明白了，所有打着一本就能教会你画画的旗号的书，全都在耍流氓！透视、结构、光影，这些难中又难的东西一笔带过，省下的纸张基本上就是成品画作的展览，我就想问作者，你是对“零基础”、“新手”有什么误解，还是对“精通”、“大师”有什么意见？
　　在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方法之前，我选择了与练字同样的路线，那就是临摹。选上一部自己喜欢的漫画，挑出最爱的角色，一天一张图，目前是这样规划的。
　　关掉“小秘”贴心的提醒，我拿着自己的成品举高高。嗯……我画的……这货是谁？！
　　男神！我对不住你！
　　我趴在桌子上自觉开除粉籍两秒钟，为玷污男神形象的行为忏悔。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我拿过来，是动漫社的社长程笃给我发的一条微信：开直播了吗？
　　生萝卜难吃：刚开，没有一个人。宝宝哭.jpg
　　飞鸟嘟嘟：摸头.jpg
　　飞鸟嘟嘟：我刚开直播，喊上你一块儿来玩儿？
　　生萝卜难吃：好啊！我给你捧场，等我！
　　输入程笃的房间号，就进了她的直播。程笃与我不同，她是很多女孩子都喜欢的美妆博主，偶尔也会开个直播和粉丝聊聊天，在美妆界也算是小粉红一枚。
　　这次她想要画一个cos妆，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和粉丝介绍自己这次的装扮。
　　一时冲动闯了进来，我有点不敢发声。在某些方面过于要面子，导致我不想通过别人的引流增加自己的关注度，因此进了程笃的直播间，反而让我连和她打声招呼都做不到。
　　我本准备就这样当一个安静的粉丝就好，谁知在程笃上粉底的时候，弹幕里突然出现一些很不和谐的声音。
　　【阿玛尼滴管？主播不是说自己贫民窟女孩，发达了就忘本？】
　　程笃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面不改色地继续画了下去，倒是有几个粉丝看不过去，回了两句。
　　【嘟嘟用自己的化妆品，关你什么事？】
　　【阿玛尼滴管很贵？再穷攒攒也能买到好吗？】
　　【嘟嘟做美妆教程的，用个好粉底液对皮肤好一点怎么了，现在的人能不能不要酸？】
　　然而那个人也不甘示弱地怼了回来。
　　【她用啥我是管不着，但是她以平价妆容做噱头搞营销，那我作为观众当然可以指责她挂羊头卖狗肉喽。】
　　【也就你们这些傻白甜粉丝还在替她洗地，人家挣着你们的钱不知道多潇洒。】
　　【请你们粉丝睁大眼睛看看她的往期视频，哪一个不是以百元妆容当标题吸引人的？】
　　【没技术只能走这种夺眼球的手段，现在知道用好的保护皮肤了？当初你接广告推广那些廉价护肤品的时候想过粉丝吗？！你也知道贵价粉底好啊？你倒是用你自己之前推荐的产品啊！把别人的脸毁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咚！”
　　程笃的化妆刷掉在了桌面上。
　　那个人还在弹幕里不停地大骂，情绪越来越激动。可是除了她的声音，这次再也没有粉丝出来说话了。
　　我看着程笃苍白着脸，终于抖着手关了镜头。屏幕里一片漆黑，主角已躲进了黑暗里，而那些留言像是张开了大口，涎水四溅，腥气冲鼻，随时都要将人撕碎吞咽。
　　我立马将账号从直播平台退了出去，甚至还想将这个软件卸载。但是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当务之急是联系程笃，看她的情况如何。
　　没有她的手机号，我只能通过微信联系她。一连十多条消息她都没回我，我只好在最后问了一句：“我很担心你，如果你需要人陪的话可以找我。我离你的所有圈子都远。”
　　有些话越是亲密的人越是说不出口，还有些话，只适合说给陌生人听。在躲避熟悉的交际圈时，我遇上了季潜文，也撞见了程笃。他们每一个都那么优秀，看起来不缺朋友，但是偏偏，只找到了我。
　　“好。”程笃回复我。
　　……
　　“嗤——砰！”
　　程笃打开一罐啤酒递给我，“喝吗？”
　　我接过来，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拒绝，于是就小喝了一口。
　　程笃抱着两罐酒，地上还扔了三四个空罐子，直到这时候，喝得已经有些微醺，她才开口：“是我的错。”
　　她又喝了一口酒：“那个人原来是我的粉丝，很忠实的那种，跟着我从小透明到现在。这种感情很深的。她经常私信我，各种花式夸赞，有时候连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有些仇富，喜欢我的原因好像也是因为我总发一些平价产品，她看着很舒适。”
　　“她说的那个产品是我接的第一个推广，我甚至没收到多少推广费。当时全网都是这家的广告，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因为我的推荐才买的。但是我提到了，敏感肌要做皮试，慎用一切化妆品护肤品！这不是常识吗？！”
　　“后来她用那个粉底过敏了，这怎么也能怪到我头上了？！我又不是商家，更不是厂家！好，就算我推广了，我理亏，但是我赔钱了啊！我私底下给她补偿了！也道歉了！甚至被她闹得不行的时候，我还买票过去看了她！”
　　“她当时说原谅我了，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她想毁了我！”
　　程笃突然尖叫一声将手机扔到床上，屏幕亮着，我正好能看见里面的话和图片。
　　“！！！”
　　我也是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图片里的女生满脸红斑，看起来惨不忍睹，偏偏每张照片她还都是直视镜头，斜瞪着双眼看起来诡异非常，令人惊惧。
　　她的话也全都威胁性十足，最新的一条是：“你以为就这么完了吗？我知道你的学校，我会来找你的。”
　　程笃像是被吓坏了，她缩在床脚，瞪着大大的眼睛满是惊恐地问我：“她要怎么对我，她会不会突然从路边窜出来泼我硫酸？！”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坐到她身边安慰她说：“你别怕，咱学校这么大，她找不到你。更何况平日里你上课回宿舍都跟着一堆人，她看到人多肯定也不敢做什么。”
　　程笃抓着我又问：“万一她真的发起疯来怎么办？”
　　这我哪能知道，于是我就说些自己力所能及的：“我练了一段时间拳击，你要是害怕，我保护你。”
　　程笃明显不相信我，还是战战栗栗的，“万一……万一……”
　　“既然这样的话，我有最后一个办法！”
　　在程笃期待的目光下，我缓缓开口：“有困难，找警察。”
　　……
　　接下来的两天都风平浪静地度过了。
　　周六日，我得去拳击馆，程笃也不会真的依靠我给她安全感，说等周四没课之后便跟着男友一起出去玩。
　　能躲出去也好。
　　因为下了军令状，不允许自己因为任何事情而动摇学习的毅力，我换了一个直播软件，仍在继续我的每日打卡，甚至为了记录自己的进度，还开通了录播功能。
　　这几日坚持下来，难免被舍友撞见。林织梦知道我在直播之后，甚至兴冲冲地说要带着季潜文一起支持我的上进。
　　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有任何私密的情绪产生，她就敏感地闭上了嘴，将这个话题揭过去不再提了。
　　周四下午，我正戴着耳机练字的时候，程笃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声音极尽颤抖。
　　“我看到她了！”
　　她没说完，我就丢了手机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