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脱贫》一十五九

15、拒绝胡胜兵

　　在入口处交器具费的日租费用，我们到旁边的储物柜区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换上滑雪的装备。只是再抬头，我竟然找不到小姐姐的身影，这时门口一阵热闹，跟着走过去瞧，小姐姐扑在一个男人身上，周围的男教练们全在一旁取笑。
　　“小周，这时候不骂臭男人了吧？”
　　“哈哈哈哈，咱们男人可总算沉冤昭雪了。”
　　“今天是你生日，你家这位早就跟我们打好招呼了。”
　　一个看着像老板一样的男人挺着肚子站出来，“就这趟来玉龙，也是你家这位的主意，因为你喜欢雪。”
　　小姐姐捂着通红的眼睛，这时应该已经冷静了一些：“这……全依我的喜好，多不好意思。”
　　老板大声笑了几下，说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问过他们，都愿意迁就你。”
　　一个男教练在旁边补充：“对啊，谁让你是咱馆里的一枝花，小公主呢？”
　　“对啊，你老头以后要是敢对你不好，咱们兄弟们全是你的靠山！”
　　“就是就是！咱们的拳可都不是白打的。”
　　“义气为先！辉煌拳击馆牛逼！”
　　“哈哈哈哈哈，老板你的广告真是无孔不入！”
　　在一片善意的笑声中，小姐姐又开始掉起眼泪，别说她，连我都被感动得要命。
　　只不过这么一来，小姐姐就没办法陪我了，胡胜兵“趁虚而入”，扶着我走进了滑雪场。
　　没有理会主动过来询问是否要指导的教练，胡胜兵带着我到一旁的空地里练习平衡。滑雪场人很多，三个坡度上都挤满了要起飞的勇士，一路横冲直撞下来，甚至会带翻许多无辜的人，更常见的当然是几个“飞行员”互撞，“砰”地摔在地上，看起来都疼。
　　胡胜兵护着我以免被人冲撞，躲闪时不小心就将我抱住，我下意识推开了他。
　　“小笙。”
　　他难得认真地叫了我的名字。
　　“不可能吗？”他问我。
　　如果在拥抱之前，我也许会顺着他回答，毕竟选择跟着一起过来，本身就代表了我的一种态度。但是就在他抱上我的那一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炸了开来，除了抵抗，我不做他想。我果然……还是无法将就。
　　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这种事情努力不来，也伪装不了。
　　于是，我只能说：“不可能了。”
　　这种时刻，道歉与发好人卡都显得过于虚伪，即使那句亏欠，那声认可都是发自真心，在被拒绝的一方看来，也都假得要命吧。
　　胡胜兵对我一向照顾，可是很奇怪，他的好就是走不到我的心里去。
　　我张嘴还是想说声抱歉，只不过他却没让我继续说下去：“就这样吧。”
　　他摆摆手便离开了我。我的目光跟随他的身影，见他最终也卡上滑雪板去玩儿了，才放下心来。
　　我挪动大脚板龟速移动，心情经历片刻的愧疚之后，便是轻松。并不后悔，也不觉得可惜，看来之前真的完全是在勉强自己。
　　就在我准备尝试着去划上一段下坡路抒发一下内心的畅快时，身后一个猛烈的冲击直接将我撞到在地，即使如此，那人依旧没有停下，又往前趔趄几步，带翻了另一个女生才算结束。
　　胡胜兵似乎朝这里看过来了！
　　我顿觉羞耻，急忙手撑地，将脚扭了半天猛地站起来，装作无事发生。而我前方的那个同样被撞倒的女孩子索性趴在地上不起来，撞人的那位吓得不行，急忙上前去扶，小声询问，很快，他的朋友们也都赶了过来，一群人围着不愿起来的小姑娘各式温柔。
　　我一脸懵。
　　不好意思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个被撞到的是我吧？
　　那受伤最重的也该是我，没错吧？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女汉子没人权啊？！连个道歉都不配拥有吗？
　　好气哦！
　　等我再向胡胜兵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他已经找好了下一个目标，目前正细心地扶着另一位女孩子。
　　伤心男人？我看是情场老手吧！这么一会儿工夫，小姑娘已经半靠在他怀里了。
　　而我这边，那个撞倒我的男生倒是回头看了我一眼，估计是见我好好站着，于是再也没理过。专心地和那个小女孩说起了话。
　　好的，在下认输。你们混情场的，都牛逼。
　　临走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这两对最后都成了，我可是最大的红娘。一个在意外事件里先奉献自己强壮的身躯做缓冲板，之后退居二线促成莽撞男与小娇花的经典配对。一个在偶像剧里充当有眼不识泰山的女炮灰，成功为男主与女主相知相遇铺路搭桥。
　　我太伟大了。
　　本人虽无爱情，却向人间播撒爱的火种。这是多么高尚的情操！
　　自吹自擂，哄得自己开心之后，我放弃了爱情这个游戏，也放弃了滑雪这项运动，别着脚，一步一挪地回了休息室。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姐姐叫上了我，她似乎也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坐到我身边，跟我说：“你也别伤心了。老胡这个人……是挺好的，就是在感情上吧，有点中央空调，跟谁都能搞暧昧，你要是当真了，才是个傻子。之前我也没法劝你，曾经还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多管闲事来着。现在既然他已经找好了下一个目标，你就收拾收拾心情，趁这个机会和他斩断那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哭笑不得，也不好评价许多，干脆顺着她的话问道：“那我一会儿就想离开，不知道怎么走？”
　　小姐姐这会儿可能正替胡胜兵不好意思呢，于是非常仗义地说：“还怎么走，跟我们一起走，我老头下午真有事儿，我也不想玩儿了，决定下午和他一起离开。咱一块儿呗？”
　　“好啊。”
　　“那你等我一下，我得和他们说一声。”
　　“好。”
　　我在这边将器具都归还，领了退回的押金便不好意思再回到原来的地方休息，就朝着他们吃饭的地方走去，如果幸运的话，正好能碰见小姐姐。
　　然而一直到我走到餐厅的门口，从这边的玻璃门向里面望，发现小姐姐仍然在和自己的同事们说笑打闹。隔了一会儿我再看，竟然又坐了下来，手里拿着筷子碗，像是要在这里吃上了？
　　小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什么东西？
　　“怎么在这儿站着？”
　　我抬头，胡胜兵正在我面前，身后离得很近的地方，跟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看起来羞答答的，十分娇弱可爱。大约1米6左右的身高，站在大高个子胡胜兵的身边，还真有种最萌身高差的味道。
　　这时候说实在的，还真有些尴尬。虽然我并不喜欢胡胜兵，也不为自己拒绝了他而惋惜后悔，但是毕竟自己也刚刚和胡胜兵结束了一段BE结局的狗血暧昧剧，这还没有两个广告的时间，无缝衔接了下一部同一男主的逆袭爱情偶像剧，还公然打擂到我面前，试问我这头部戏的小女主是不是也该礼貌性地表示一下在意？
　　在意这位胡同志之前对我的示好到底有几分真心？
　　只是胡胜兵不愧是兼具当红炸子鸡的流量与影帝级别的入戏出戏，我这边还略有生涩地回了一句：“哦，我在等小周姐。”胡胜兵就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示意我让开，对我的漠视与转头对新一任女主的周到对比不要太鲜明哦！
　　这下子把我气的，胡胜兵你要不要这么小气？这么没礼貌的行为你也做得出来？但是转念一想，我都拒绝人家了，人家将满腔热情掏给别人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此刻我倒是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答应了胡胜兵。这样的男人也许一部分女生会特别欣赏，就目前来看，对自己认定的人很好，对其他女生又不理不睬，这不就是忠贞的好男人嘛！但是我不喜欢，和女朋友之外的女生保持距离是好，但是不能以伤害她人自尊的方式吧？这就涉及到素质问题了。
　　想到这里，我也不生气了，虽然被人指着让路很不爽，但是能及早认清我们两个不合适也算是因祸得福。最起码现在我也不用对拒绝了胡胜兵这件事报以愧疚了。
　　小姐姐那边花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出来，等得我腿都麻了。出来后能看到两个人的脸色不是很好，小姐姐的男朋友几乎全程黑脸，车内气氛凝滞，一路无言。我也不好意思多蹭，路过一个公交站时就下了车，接着一辆公交车就回学校去了。
　　回宿舍就难免被盘问。一推开宿舍门看到林织梦和夏成欢齐齐坐在屋子里，我就已经心中大叫不妙。果然，夏成欢一脸八卦地拉着我问道：“今天和小帅哥怎么样啊？！”
　　知道她们也就是想看个热闹，我也就不藏着掖着，添油加醋地把白天发生的事全说了一遍，最后下个结论：“没成。”
　　“唉、唉……”
　　接连两声叹气，夏成欢的表演时刻又到了。
　　“小笙你真的太可怜了，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
　　“他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没想认真和你好啊，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不行，这种渣男你怎么能轻易放过他，我要是你，就直接在那个小姑娘面前捅破他的真面目，让他找不到下家！”
　　“不过也可能是被你伤到了，爱之深责之切啊！你为啥不答应他啊一开始？”
　　“诶！他多高，长得怎么样？什么学历？”
　　“哪个学校的啊？现在工资多少？”
　　“老家是哪儿的？”
　　她一连问我几个问题，虽然我烦她，又做不到真的不搭理她，就在最后回了她一句：“不知道。”
　　夏成欢第一反应就是问我：“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和他暧昧那么长时间啊？”
　　我呵呵了，这下干脆不理她了。
　　大概她总算还有一点眼力见，看出我不愿意多说话，于是又找了一句心里话作为以上发言的结束语：“哎，真可惜，你差一点就脱单了呢。”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我正在收拾东西的手瞬间就攥紧了！在夏成欢看不到的地方，我使劲用拇指指甲划了掌心一道，才堪堪忍住没有当场发脾气。等那股气散下去了，却又像连我的精神气也都一并散没了。
　　那一刻，突然就觉得人生乏味，活着又甚是无趣。
　　虚伪的人们、虚假的感情、恶心的社交、压抑的脾性、并不喜欢的专业、体现不了价值的人生……
　　只不过是怕死而已，我才苟延残喘至今。
　　任由命运压我低头，咽下污泥一样的现实，丧失寻找快乐的自由。
　　当我想要爬起来，抓起地上的污秽破口大骂：谁想吃屎谁去吃，老娘不吃！
　　这时抬头看，四周空旷无人。
　　我的世界只有我一个，没人能强迫不快乐。
　　原来只不过是我自己，一边叫着屎难吃，一边懒得爬起来伸手够一够头上的苹果。
　　很可笑的是，这个道理，我花了很久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