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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Chapter 61 ...

  •   命运像娼妓一样,有意向叛徒卖弄风情,
      助长他罪恶的气焰。——摘

      老欧!

      他径直走到四个警察面前,没什么动作,但不论是身上散发出的日积月累的酒气,还是胳膊上一直凸起的粗犷青筋,都让人十分不舒服——恶臭、腥膻,像是被下水道里残忍嗜血的野兽盯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他暴起咬一口。

      最终,他将视线停在谢长亭身上,低低说了一句:“原来是这个妹妹的生日。”

      谢长亭一个冷颤没打出来,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不由自主往叶煊身后靠。

      老欧眼光一转看向吴一用,“Monica有些话没说对。”话音刚落他反手就赏了Monica一耳刮子,将女人扇倒在沙发上。

      Monica的头发被打散,落在脸边遮住了表情,她垂下头一声不敢吭。

      谢长亭紧紧拽住叶煊的小臂,手指微微发抖。

      老欧接着说:“上门是客,只要客人高兴,在百乐门想干什么都可以。”说着却突然叹了口气,“只是很不巧,就在刚才我们接到通知,风声紧,上面有动作——这批货不但今晚不能出现在百乐门,以后也不行。”

      “上面有动作”是什么意思?哪个“上面”?

      叶煊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没等他理出个头绪,吴一用没心没肺大剌剌说:“当我们傻吗?风声每天都紧,没看新闻天天嚷嚷扫黑除恶,满大街都在构建和谐社会,也不见真流氓进局子玩蛋去!我和胖哥谈的价你们不满意可以直说,别搞这些虚的,小爷我有的是钱。”

      老欧看着他冷声说:“再有钱,见了棺材也得哭。”、

      周文生怕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拉吴一用劝道:“算了,别扫兴。”

      “是他丫的扫我们的兴!我还真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怎么着吧?”吴一用心里就一个念头,既然事情已经捅出来,今晚无论如何也得把货带出去,否则功亏一篑白来一趟,实在不划算。

      周围的人都往前聚了聚,眼看这剑拔弩张的气势只等老欧一声令下。

      吴一用把周文往身后挡了挡,握紧了拳头。

      叶煊却不见一点惧色,仿佛这世上没有能吓住他的人,冲桌上的Macaron扬了扬下巴,笑了:“我这哥们儿也是听胖哥说这药带劲儿,又不上瘾,好奇想试试,谁知道这么巧赶上了,还一不小心坏了规矩,今晚是我们办事不地道。袁哥是吧,就当不打不相识,往后来日方长,百乐门的酒我们没喝够呢。您说是不是这道理?”

      混迹这么些年什么没见过,老欧不吃这套,刚想说话又停住了,似乎蓝牙耳机里有人在跟他说话。

      不知这边的情况,突然没了声音让禁毒队的心都高高悬起,尤亚忍不住问:“情况控制住了?”

      谢长亭细若蚊蝇冲叶煊说:“哥,没事了吧?”

      叶煊看她一眼,眼神不露痕迹滑过她耳垂上的装饰品,安慰道:“没事,再等等就带你回家。”

      几分钟后,老欧示意Monica过去,两人退开了几步不知道在交代什么,Monica脸色不好,但温驯得像条讨食的母狗,老欧说着说着伸手捏住她的小脸,几乎将大红唇挤得变了形,大庭广众凑上去亲了一口,又狠狠掐了一把她的屁股。

      “去,把事情办好。”

      Monica一言不发点头,叫走几个人。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托盘回来,站在老欧身边看向叶煊,眼眶有点红,眼妆也早晕开了,残妆黑糊糊一圈黏在睫毛和眼睑上。

      老欧阴晴不定说:“不过Monica倒是有句话没说错——你们没少花钱。我们做生意的,老板说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何况吓着两个漂亮小妹妹也不对。”

      Monica端着托盘上前:“给两个妹妹调了酒,赏个脸喝了,袁哥说这事就当没发生。”

      她微不可见地冲叶煊皱了一下眉,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四人齐齐将视线钉在酒杯上。

      谢长亭和周文互看一眼,心里都在打鼓:喝还是不喝?

      就在吴一用盘算自己一脚踹翻酒杯彻底撕破脸的后果有多严重时,叶煊心里千回百转闪过很多念头,最后似乎定了定心,脑子里冒出一句不着调却豪气冲天的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心志坚定,好像生生死死都不过转眼浮云。

      他的手刚动,一闪而过一道白影挡在身前,众人都没来得及有反应,两杯酒已然下肚。

      真可谓是个豪爽人。

      四个警察同一时间都惊呆了——秦觅怎么会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完全没人注意到此人从哪里蹿出来的,打手们一下回了神围上来,Monica被人一拉摔倒在桌上,果盘和酒杯被撞翻,哗啦一下蔬果滚了一地、杯子碎了一桌。

      几乎是同时,一阵混乱的推搡中叶煊将喝酒的人猛地扯到身后。

      “我让动手了吗?”老欧突然厉声道。

      随后他有点不甘心地看了看谢长亭和周文,吩咐手下:“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贵客还在楼上等着,别磨蹭。”又对五人说,“你们酒也喝了,请吧。”

      吴一用几人都看叶煊,他还没发话就被秦觅抓住胳膊,重重捏他:“走。”

      这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秦觅的手开始颤抖,牵动着他的身体也抖起来,给人一种随时摇摇欲坠的不安感。

      他怎么了?
      是酒劲儿太大,还是酒里真加了东西?

      “不必送了。”叶煊没多看一眼老欧,当机立断拉过秦觅的手臂往自己脖子上一架,另一只手搂住腰,让他把重心移到自己身上。

      周文在前开路,叶煊架着秦觅紧随,谢长亭抱着一堆衣服和包搀着秦觅一只手臂,吴一用则走在最后面压阵。五人以这样的阵形一路从酒吧角落里往大门走,明知明处暗处有不少眼睛盯着,还是表现得相对镇定,不慌不忙。

      刚出电梯谢长亭的手还在抖,却依然保持着冷静,在衣服和包的遮挡下塞了什么给叶煊,低声道:“乱起来后我偷偷拿的。”

      叶煊一摸——竟然是Macaron的小瓶子。

      真不愧虎父无犬女,那种情况下谢长亭竟然有这本事把桌上的那瓶Macaron偷走,叶煊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没吭声顺手把小瓶子塞进秦觅的裤兜。

      而他们刚走没多久老欧接到了马光元的电话。

      说话的人却是范崇立:“他们是警察!”

      同时,Monica在身后说:“袁哥,那瓶153不见了!”转头对打手吼:“去找!有没有掉在别的地方!”

      老欧脸上的横肉跳了跳,双目凶光四射,咬牙切齿说:“拦住他们,别让这几个条子跑了。”

      打手们倾巢而出。

      五人到了一楼一路快步往外走,叶煊鬼使神差地回头往二楼看,竟然见到范崇立和和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就站在大理石护栏后,遥遥来了个对视。

      只一秒,叶煊忽觉得从范崇立眼中看到了一只隐藏极深的妖兽,封印多年,如今嗅着血腥气破土而出,前来索命。

      叶煊说:“老尤,我们可能暴露了。”

      正巧经过,秦觅抬起左手一拳锤在大厅柱子的火警警报器上。

      警报声骤然响起。

      同时,打手们从电梯、楼梯等各个出入口追了上来:“站住!”

      周文大约是做久了遵纪守法的好人,回头愣了一下。

      叶煊一点不客气地推她:“走!赶紧走!”

      五人健步如飞冲出大门,周文穿高跟鞋很不适应,战战兢兢小跑起来,吴一用一把托住她的手肘将人拉到怀里,几乎是以挟持的姿态护着人走。

      “站住!”

      追出来不少保安打扮的人,五人环顾四周,漆黑的夜色中,有一时间真真实实感受到了四面楚歌的危机,却在下一刻听到了熟悉的警笛响起。

      很快就看到早有准备的禁毒队警车陆续出现。

      “追上来了吗?”谢长亭声音发颤问。

      吴一用回头看却见老欧带着人停在了门口,“保安”们在警笛和火警警报的交响乐中徘徊不前,极不甘心。

      “没,没有。”吴一用喘了一口大气,“就差一点,真他妈悬乎。”

      叶煊领着他们一路到了街边,拦车时交代:“你们仨先走,别回家也别回市局,今晚哪儿人多去哪儿,千万别落单,知道吗?”

      周文拦下车一溜烟儿就钻进副驾,“他们没看见我们的脸,有面具,你别担心。”

      “范崇立看见了,他绝对认得出来。妈的。”叶煊骂完顺手把谢长亭往车里推,“也别给任何人打电话,有情况找老尤,走!”

      “你们呢?”谢长亭从窗户探头出来,满脸的担忧。

      叶煊“砰”一声关上车门。

      车远远开走,吴一用回头去看也只来得及从后窗玻璃里和叶煊对了一个眼神。

      而他说不清那究竟是个什么眼神。

      百乐门前的老欧怒不可遏扇了好几个手下的脸,在警察和火警来之前给马光元回了电话:“让他们跑了。”顿了顿,“带走了一瓶153。”

      “废物。”范崇立没忍住骂了一句。

      其他人不敢作声,老欧当没听见,对马光元说:“大哥您放心,我想办法讨回来。”

      马光元平稳的声音传来:“不必了,警察来的那么及时,他们是早有准备来钓鱼来了。”顿了顿,“讨回来?今晚要不是范总在,指不定折进去什么呢。”

      这么一提点,范崇立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行不妥,歉然道:“我也没帮上忙,临到头才认出他们是市局的警察。”还补充了一句,“不瞒马兄,犬子牵扯进的小案子似乎就是这几个警察负责侦办,我打过交道,都是热血小青年,没什么真才实学,不足为惧。何况我今晚过来就是警示你们赶紧撤走153这一批货,权当凑巧吧。”

      “范兄说的是。”马光元说,“老欧你先把外面找上门的警察应付了,别惹事,今晚已经够闹腾了。”

      在警笛声中叶煊和秦觅也上了计程车,大概夜班司机脾气都不太好,语气生硬问:“去哪儿?”

      “您往前开就行,先走着。”叶煊侧身看秦觅,脑子里堆着一万个问题,但一看秦觅的脸色又全都压下去让它们往后靠,着急问:“你怎么样?”

      秦觅紧紧抿唇没说话,只摇摇头。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发愁道:“你可别吐我车里啊!”

      “前面绿洲大酒店,停车。”

      “停什么车,去酒店干什么?”叶煊说,“你什么感觉?去医院吧咱们?”

      秦觅冲他拉了一下嘴角:“不用去医院。”

      “哎师傅,往最近的医院开。”叶煊才不管他,凑近了点用手擦掉秦觅鬓角的汗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吐出来会不会好点?我们下车给你催吐吧?”

      “酒店马上到了,千万别吐啊哥们儿!”司机巴不得他们赶紧下车。

      秦觅坚持不去医院,到了酒店两人开了房间一路踉踉跄跄上楼,谁见了都绕行,确实像是一对酗酒醉鬼。

      可谁能想到秦觅只喝了两杯。

      不管是出于对秦觅酒量的盲目信任,还是Monica当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叶煊现在已经认定那两杯酒里加了别的东西,只不过他不确定是什么。

      他也不敢想会是什么。

      搂着秦觅进了房间,他关上门就先问了两个最迫切的问题:“酒里有什么?你怎么会来?”

      秦觅却一言不发挣开他,跌跌撞撞进了卫生间,叶煊当他要解决个人问题,出于礼貌没跟进去,站在门边说话都急了:“我问你话呢!你这反应不正常你知道吗?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万一他们加了毒……”

      他气息一滞,自己把自己吓懵了,还是没敢说出来。

      相反喝了酒的人更冷静些,秦觅和他面对面站在里面,手扶着门框,言简意赅说:“你没回家,私人电话是尤队接的。”他浑身颤了一下,差点没站稳,叶煊扶住他又被推开。

      他又强调了一遍:“不去医院。”然后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叶煊站在门外等了两秒,突然听到清脆的“咔哒”声,脑子里突然绷紧了弦,急切拍门:“你锁门干什么?”

      秦觅不理他。

      叶煊更着急了,连连拍门说:“开门!你现在这状态就是尿尿也给我开着门!秦觅?秦觅你听见没有?”

      又等了五秒,叶煊确定自己不能再等了,哪怕秦觅在里面拉屎他也得开门看一眼,掰了几下把手不见动静,他想起酒店都会在房里放钥匙,干脆地绕到床头柜和办公桌旁去翻找钥匙。

      皇天不负有心人——钥匙在手的叶煊三两下就扭开了门。

      接着他看见秦觅侧身倒在地上。

      此情此景,叶煊瞬间就被吓出一身冷汗,三魂七魄差点从头顶蒸发出去,脚下踉跄两步来了个滑跪,直接跪倒在秦觅身边。

      “秦觅!秦觅?”叶煊心惊胆战摇了摇他,“醒醒,跟我说句话!秦觅!”

      秦觅的眼睫毛颤了颤——也许是被汗水打湿的缘故,眼睫尤其黑亮浓密,眼角处更是被衬托得修长,比平时还要精致好看。

      叶煊无暇多看,凑近了轻声说:“是我,秦觅,我知道你难受,我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去医院。”秦觅喃喃道。

      叶煊突然来气,不客气地把人打横抱起来,正打算出门就听秦觅又说了一遍:“不去医院。”

      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哭腔。

      叶煊感觉怀里的人软绵绵、湿漉漉的,甚至有点黏糊,被一句话说的心里一软,男人的劣根性疯狂滋长,让他往东就没法往西,两番拉扯下决定再观察五分钟。

      他把秦觅抱到床上放好,极力克制肝胆俱裂的担心,用商量的语气十分坚定说:“不管酒里有什么,我们去了才知道,去医院好不好?”

      秦觅像是喝断片的人一样断断续续说:“酒里有……不去医院……”

      说着,他用手揪住叶煊的衣领。

      叶煊被扯得俯身下去,眼疾手快赶紧手往两边一撑,稳住后见秦觅也不松手,也不睁眼,只拧着眉头闷声承受什么痛苦似的,他便用手轻轻顺着秦觅的手臂,一下一下捋,想让他放松肌肉,安抚道:“没事儿,我陪着你呢,没事儿。”

      大约是距离太近,他的气息全喷在秦觅脸上,秦觅迷迷糊糊睁眼望着他。

      叶煊看回去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秦觅眼神迷离,无法聚焦似的半垂眼皮,眼下浮起一抹甜腻的粉红,眼角有泪痣的地方更是一片猩红,眉梢和双眼都蒙上了一层摄人心魄的神色,格外诱人。

      叶煊喉咙一紧,赶紧十分正人君子地撑住身体离远了些,在他不知所措想不出措辞的时候,秦觅用力一拽他衣领,将他拉下去。

      双唇才刚刚相触,秦觅就从喉咙里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轻哼,听得叶煊头皮一阵发麻,身体瞬间酥了半边。

      他哪还顾得上管其他,两肘撑在秦觅身体两侧,热情地回应了这个吻。

      就在叶煊的理智神经差一点断掉的时候,他恍惚间一睁眼,看见秦觅坦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面浮起一片不正常的粉红,他倏地受到惊吓般弹起来——

      叶煊,你他妈干什么呢!

      那一瞬间他好像知道了秦觅喝的酒里被加了什么,也好像知道秦觅为什么锁上卫生间的门,又为什么不肯去医院——无数的思绪冲上他的大脑,一下接一下砸在他的理智上,逼得他一时进退维谷,最终化成一口重重叹息,生生被他咽回肚里去。

      说不上他此时是担心更多一些,还是庆幸。

      他凝视秦觅眉间那道深刻的皱痕,继而情不自禁凑上去印下一个吻,他又看到秦觅不住发颤的睫毛和带着水汽的眼角,又情不自禁凑上去吻了吻,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异样红润的嘴唇上。

      “秦觅,我能再亲你一下吗?”

      他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了什么,也不解释,轻声说:“看着我,秦觅,看着我。”

      秦觅已经意识混乱,却还是眼神飘忽一圈定在他脸上。

      有一瞬间叶煊能清晰看到秦觅的瞳仁,深棕色的眼瞳确实有些涣散放大——很可能是酒里加了东西的缘故。但那双眼睛看了他几秒后又挣扎着重新聚焦了。

      秦觅显然从痛苦、折磨和难受中认出了他,竟然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秦觅又从他眼里看到了什么。

      秦觅突然收紧了五指,死死拽住叶煊的衣领,像是溺水的人在慌乱无助中突然抓住一根绳索——力道之大,是叶煊从没见识过的。

      叶煊感觉到秦觅有话要说,可那张嘴却又固执又别扭地紧锁着。

      永远克制,永远内敛。

      想起前面种种和此时的表现,叶煊简直恨透了这种遮遮掩掩的状态,一下子又来了气,一把捏住秦觅的手腕,凶巴巴说:“你想说什么?说出来!”

      然后没给秦觅机会,他凑上去吻了眼前格外倔强的嘴唇。

      两人一番纠缠后叶煊心里的火自然而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戳心戳肺的心疼和游走在理智边缘的旺盛情欲。

      他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动身体,秦觅便难以忍受地哼一声,揪住他衣领的手又会紧一紧。

      叶煊勉强用最后一丝理智凑出一句人话来:“我,我用手帮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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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中一辆白色宾利驶离百乐门。

      后座上的长者疲惫不堪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手却把车窗按开,任由凛冽的寒风簌簌卷进来,连年轻司机都结结实实冻得一个激灵,他却一动不动。

      “范总,”司机小声问,“回去吗?”

      范崇立闭着眼说:“回光明路那边吧。”顿了顿又问,“成江学校什么时候期末考?”

      司机身兼数职,稍一回忆说:“快了,月中,今年过年也早。”

      “既然期末了,让他明天回去上课,别窝在家里。”

      司机有点为难说:“范总您忘了,是学校碍于警方那边请我们涉案的几个学生暂时在家休养,这次真不是小范总不乐意去。”

      范崇立有一下没一下捏着自己的手指关节说:“学生的职责就是上学。”顿了顿,“不只是学校,家长也有责任督促学生的学习,设施不完善也是厌学的成因之一,我小时候就向往在亮堂宽敞的教室里坐着读书,可惜那时候没条件。我记得张校长先前跟家委会提过扩建化学实验室的事,怎么后来没信儿了?”

      司机讪讪笑了,模棱两可说:“公司财务那边觉得不合适。”

      “支持教育事业是应该的,拨款吧。”范崇立说,“毕竟成江这次也给学校添了不少麻烦,回去上课还要学校多花点心思教育引导。”

      司机应下来又说:“那个死掉的女学生家长听说去过学校几次,都没见到张校长。”

      “可怜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张校长不见他们也纯属无奈,改天你抽空带律师去看看吧,我们也不能做得太绝了,需要钱的话就给一些,劝他们看开点。” 阔气大方的范总在资助了学校的硬件设施建设后又大发慈悲地施舍了受害人家属,一时仿佛圣光加身,荣耀万丈。

      需要钱的话就给一些——打发要饭乞丐的人用的也是这一套说辞。

      “好,那153真要停吗?”

      范崇立沉默了须臾,冷哼一声作为回应。

      同样,在百乐门的马光元坐在真皮沙发上喝了半杯威士忌后,也发出了一声冷哼。

      房间里只有他和老欧。

      “多亏您有先见之明,今晚很干净,禁毒队的那群蠢货什么也没拿到,都打发走了。”老欧仍有些忿忿不平,“就是可惜让那几个警察小崽子带着153跑了。”

      “老欧,别小看市局的警察。”马光元说,“我和尤亚打了快十年的交道,他这个年纪在公安系统也算身居高位了,你以为靠的是什么?年纪轻轻的时候他难道能靠本事混吗?比亡命徒更豁得出去,才有胜算。”

      老欧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浊气。

      马光元看他,不慌不忙说:“你别总想着豁命,不是那个年代了。”说着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得动脑子。”

      “您有本事有门路,我听您的。”

      马光元有点哭笑不得,“不是我有本事——我怎么会知道今晚他们有行动?你也好奇吧。”

      马光元冲他招了一下手,像招呼一条宠物狗。

      老欧上前去看马光元掏出的手机,上面是一条短信,对方的号码全是乱码,显然是黑号,内容也没有任何标点符号----

      凌晨百乐门行动查毒小心。

      值得注意的是落款和时间,落款是三个大写英文字母:GEM,时间则是前一天半夜十点不到。

      老欧是个没读过几天书的粗人,以他的文化程度确实每个字都能看懂,凑在一起他却不明白这条短信说明了什么,好在他不傻,观察着马光元的神色,试探道:“事先有人给您通风报信?”

      马光元目光狡黠冲他一笑。

      老欧脱口问:“是谁?”随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后退一步低下头没说话。

      马光元一摆手将手机扔进放香槟的冰桶里,缓慢说:“杨子玉那个疯女人阴沟翻船,VIR出了事,先生已经很不满意了。153只是试水,大货出来后TAU不能再有问题,范崇立人心不足蛇吞象,早晚要出事,天一亮你就去办,盯好他。”

      “我知道必要时候怎么做,您放心。”

      天际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秦觅在头痛欲裂中辗转醒来。

      叶煊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见他动了才拉开窗帘一角,让阳光斜斜打进来,正好照在沙发旁边的烟灰缸里——足足承载了小半包烟的烟蒂。

      叶煊不是个老烟枪,大多时候只是点上叼在嘴里,随意砸吧两下,很少有这种无节制的时候。

      他静静地看着秦觅。

      刚醒来的秦觅还有点恍惚,撑起身体天旋地转了一阵后,终于注意到自己正衣衫凌乱裹着被子,皮带已经被抽走扔在了床边,而叶煊虽穿戴整齐,上衣却有不少显而易见的皱褶。

      一瞬间秦觅记忆里跑出一双紧紧拽住那衣领的手。

      好像是我,秦觅想。

      然后他略带懊恼皱了一下眉,嘴还没张开就听叶煊说:“我劝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昨晚我不该留下。你锁上门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吗?你可真是新时代舍己为人的活雷锋,锦旗没白送!”叶煊冷嘲热讽后停顿了一下,猛地站起来暴躁说,“那你,你就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万一酒里加的是海/洛/因摇/头/丸,你也打算把我推出去门一锁自己死在屋里是吗!”

      他被气得不轻,末了指着床上的人大骂一句:“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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