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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Chapter 59 ...

  •   真实,这残酷的真实。——摘

      夜色中,黑色SUV在高速上疾驰。

      秦觅不愿过多打扰耄耋之年的邹老,留下过夜的盛情虽难却,他还是坚持晚饭后从市郊疗养院赶回城区,尽管要在高速上跑一个多小时。

      天黑得快,让人有种深夜独坐的孤独感。

      尤其是独自赶夜路的人,夜色包围下仿佛天地间都只剩这一辆小车和自己,机械性沿着笔直的国道往前,不知这一条大路通向何方,前面无边的夜色中又会有什么在等待。

      未知和孤独是孕育恐惧的摇篮,轻而易举就能吞噬一个人。

      可也有人不惧黑夜。

      归途中的人,心里始终亮着一盏灯,魂牵梦萦,好像这一生无论漂泊到哪里,都可以望着这一束光追回去。

      回到使他灵魂得以平静之地。

      大约是考虑到旅人多种多样的心情和需求,五花八门的电台节目应运而生——此时秦觅的车载电台里正播放一档乏善可陈的情感节目。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频道男主持人正用富有磁性的嗓音朗诵《致橡树》,不知是在替热心观众隔空表白,还是做总结语,总之反响颇佳,所以这个老套环节保留了下来。也不奇怪,连一贯把电台节目当BGM的秦觅都被分散了注意力,可见有一定道理。

      想必这样悦耳动听的声音不论说“我爱你”还是“操/你妈”,总归都是有人买账的。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霓虹。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嗡——

      “感谢各位听众朋友收听FM……”

      秦觅瞥了一眼来电,没有备注,但号码他有印象——早上刚刚拨过,接通电话的同时顺手把电台关了:“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第三人民医院心理咨询科室的负责人秦先生吗?”

      “我是。您是哪位?”秦觅明知故问。

      “秦先生你好,这边是通达国际运输公司。”电话那边略一停顿,看秦觅没接话便提醒道:“您今日一早联系过我们,关于医院心理咨询科室工具和器材的运输问题。彭总对此很感兴趣,让我确认近几天的行程后第一时间给您回复,您现在方便的话,我可以立刻为您安排预约,尽早与彭总见面。”

      “我的时间相对有弹性,看彭总吧。”

      女秘书就喜欢这样爽快又随意的人,立刻笑了:“那天好了,您看预约在下周……”

      “请等一下。”秦觅礼貌打断了她。

      秦觅的语气依然很温和,但能听出不容置疑的严肃和慎重,“我不确定贵司是否能满足我们这边的要求,早上接电话的人应该转达过——这一批医疗器材器械要的很急,在海关那边最好可以不浪费时间,运输过程也需要格外小心,东西倒不是有多宝贝,只是一些零散的工具短时间很难在国内找到趁手的,弄坏弄丢都太可惜。”

      女秘书立刻笃定说:“这您绝对可以放心!运输安全和速度这两点,通达在业内有口皆碑,您这边之所以选择我们不也是出于信任吗?”

      对此秦觅不置可否,用手指压了压蓝牙耳机,有点不近人情说:“我们之所以考虑选择贵司,是因为脱敏疗法和厌恶疗法中需要用到的一些器具和辅助器材可能会比较难运输,各种层面上的。而据我所知,贵公司以前接过类似的单子,”说到这里他语气加重了些,“且当时合作双方都很愉快。”

      “看来您对我们确实很了解,珠宝展览和拍卖我们也有合作,过程非常顺利。不会有任何问题,您放心。”

      秦觅用有点茫然的声音问:“这样啊,我这边了解到的是贵公司这两年曾为一家美容院多次运输过进口美容器材,不是吗?”又补了一句,“和我们的情况很像。”

      女秘书显得有点摇摆不定:“应该……有,有的!单子太多我一时记不清具体情况,但我们连最易碎昂贵的珠宝都能接,您可以放心。”

      秦觅有意沉默了两秒后才说:“我也是为公家办事,想尽量谨慎一些,对医院负责,也对病患负责,希望你们谅解。可以的话明天能和彭总见面聊吗?”

      女秘书有点为难说:“实在抱歉,彭总刚刚结束一个会议,今天半夜还要飞洛杉矶,下周三才回国。”顿了顿,大约在核实行程,“或许,您现在方便来酒店吗?我让司机过去接您。在彭总离开蓟城前应该能抽出两个小时和您见一面。”

      秦觅脱口而出:“今晚?”随即觉察自己有些失礼,又补了一句,“不会打扰彭总休息吗?”

      “没关系,工作要紧。”女秘书干巴巴笑了几声,估计平时没少加班加点,敢怒不敢言。

      秦觅略一思索,声音依然温和,还带了点遗憾:“那只能这样了,我尽快过去。地址发给我就可以,你们工作也很辛苦,刚刚入职更不容易,谢谢你。”

      没等女秘书又惊又喜问“你怎么知道我刚入职一年”,挂断电话,秦觅无缝衔接又拨通院长的电话,事无巨细把置办器材的事说了,又给心理咨询科主任做了报备,一路保持通话中下了高速,转头就上了环城高架,直接导航去酒店。

      马不停蹄一整天,在酒店洗完澡的秦觅一翻手机才发现,自己遭到了语音和文字的双重轰炸。

      【怎么还不回来?】

      【到哪了?】

      “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几点了大哥,你人呢??”

      “再不回来我可不留门了啊!”

      “你怎么回事,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打算和我漂流瓶联系吗以后?再不回话五分钟后我报警了!”

      五分钟后果然有一条语音,一秒不差踩着点发的。

      “市局民警小叶为您报时,提醒您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有事没事给家里人报个平安——现在是蓟城时间20XX年1月9日凌晨一点二十六分四十四秒……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这不太靠谱的报时好像永远不会停止,只要你不关上手机,他就能冲你念叨一辈子似的。秦觅也不嫌烦,真就一直耐心听报数,对方也出奇地执着。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一,二……

      大约数了一两分钟后,这位报时的民警才终于忍无可忍,以一个单字不文明用语结束了骚扰。
      秦觅却拿着手机站在洗手间里无声而笑。

      回复完他一抬头瞧见镜子里的自己,刚刚洗去这一天的疲惫,头发还在湿哒哒滴水,只用酒店的毛巾裹住了下半身。

      秦觅从不是一个自恋的人,哪怕在最中二的时期,他也没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的习惯,更不可能大半夜一个人在这里和“自己”来一场极其“坦诚”的眉目传情。

      对他来说这是一起“不可能事件”。

      但眼前镜子里那人的眉梢上,确确实实有难以掩藏的笑意。

      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玩手机——秦觅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疑问,随即有个声音立刻答复说“条件变了”。

      什么,什么变了?

      这时他打了个哆嗦,觉得不穿衣服实在有点冷,别的顾不上就只猛甩了几下头,水撒的镜子上都是,才随手把干毛巾往脑袋上一盖,抓了睡衣就出去。

      他发出的那条语音在第二天一早才被叶煊读取。

      “三十五。”

      叶煊的第一反应是:秦觅居然发语音了!

      我一定没睡醒,随后得出结论。

      叶煊猛揉眼睛猛甩头,又点开听了好几遍,终于接受事实并陷入沉思:他说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大概因为睡得晚,脑子好一阵才正常运转起来,他也总算找到这个“三十五”的由来——昨晚他无聊的报时最终止步于“三十四”。

      叶煊坐在床上愣了半天神后终于咂摸出点儿意思来,心头一顿狂喜,热血上头地掀开被子两步就跳到门边,拉开门一路窜进卫生间跑了一圈才在马桶旁站住。中途险些和早早守在卧室门外的人民币发生踩踏事故。

      叶煊穿着印花大裤衩单脚踩在马桶盖上,深吸一口气,思考了几秒后发回去一条语音:“这什么东西,是我反射弧长还是你反射弧长?”

      发送完成又后悔了。

      他对着尿急的人民币征询道:“哎你说,欲擒故纵这招会不会弄不好一不小心杵到肺?”

      人民币才不管肺的事,眼下致力于出去解放膀胱。

      可叶煊对他“人”的痛苦视若无睹,继续自言自语:“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来啊?他那么正经一人,还动不动就脸红,好不容易拉下脸来……不行,撤回算了!”一转脸又变卦了,“撤回不是哥的风格啊!”

      就在他刚下定决心打电话过去,先好好说道说道“夜不归宿”问题,电话自己先响了。

      他手比脑子快,看都没看就接通,软言软语说:“早上好!”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真应该让王队也听听你大清早春意盎然的声音。”

      叶煊:……

      “醒了吗?没醒我再给你十分钟。”

      叶煊立刻反唇相讥:“呸!我怎么也得再来半小时,十分钟这个数据你从哪统计的,不会是尤队自己吧?”

      尤亚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代表蔑视的、高冷的、不和凡人计较的“哈”。

      叶煊看了一眼表,怨声载道:“有完没完,不到七点就骚扰我,说好的朝九晚五呢?”

      尤亚反问:“你不早醒了?”

      叶煊:……

      尤亚又说:“别废话,赶紧过来一趟。”

      贫完叶煊着急忙慌赶到市局,只来得及伺候了人民币,自己滴水未进,和尤亚前后脚打卡完,一人买了个肉包子凑合,两人一路往办公室走。

      “1.2案暂时被我压着,勉强算有主动权吧,但时间紧迫,人手也不够,这次我估计只能给你打下手,别抱太大希望。”

      尤亚淡淡说:“听说了,你和王队闹得很不愉快。”

      叶煊一口包子噎在喉咙里,心说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艰难把包子咽下去:“老尤你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我是为谁趟这浑水?1.2案的报告我一字不漏看完,反正从我的角度分析确实没毛病——奚白烟这一次就是自杀。我们要拿不出新东西就只能结案,赵局说话都不管用。”

      “什么叫‘这一次’,她还死过几次吗?”尤亚问。

      叶煊囫囵道:“和你没关系,只是最近接触的几起案子老是和自杀搅一起,搞得我特敏感。”

      尤亚果然不再多问,“那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为谁趟这趟浑水’。”

      叶煊猛地往远处挪了挪,还特地在两人中间放个坐垫,正人君子般说:“咱俩没戏,我和你连纯洁的同事情谊都谈不上,纯粹是出于信息对等交换的利益合作关系。”

      尤亚端起豆浆喝了几口,“那你真是误会了,我想问的是‘浑水’。”他看向叶煊,“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这简直是有一万种答案的开放性送分题。

      1.2案不论案件侦破本身的复杂程度,单单扯进来的各种企业家和权贵就够写几千字小论文了,更不用说还牵扯了大兴分局冯局长和市局施副局长的家属,同时又刚好卡在冯局长和陈宗竞选下一任市局局长的关键节点,说不定连大兴区改建计划都能扯上点关系。

      这案子毫无疑问已经是一根搅屎棒,结果又被徐放一个隐藏大招爆出更惊人的内幕——涉案人员和杨子玉牵出的贩毒网也搭上了线,其中细节令人不敢深想。

      对此叶煊的直觉是:这绝不只是搅混水,根本就是搅动腥风血雨的定海神针。

      而现在这根棒槌的一端正小针般戳在叶煊的神经上,每时每刻都在对他进行灵魂审问——到底要做手持金箍棒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彻底搅他个天翻地覆;还是做放下屠刀西天取经的斗战胜佛,适当收敛,做好分内之事。

      叶煊一直在考虑的这个问题,到此时被尤亚这么一问,下意识就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似的,心里清清楚楚明白尤亚想要的不只是一个答复。

      他在寻找同类,或者可以说在排除一些人。

      “老尤,我能信你吗?”叶煊问。

      他问的突然,尤亚却没觉得唐突,喝着豆浆说:“虽说刑侦和禁毒分了家,但进的还是市局同一扇大门。”

      “这么说你很信任我了,”叶煊缓缓道,“那为什么没说和杨子玉、范崇立见面的第三方是谁。”

      尤亚终于把豆浆喝完,空塑料杯轻轻往桌上一放,反将一军,“彼此。你不也没说给你提供这些情报的人是谁吗?”话锋一转又说,“作为禁毒队队长我当然信任你。如果我连刑侦队副支队长都信不过,我们那些死在毒贩手里的同事和被记录在册的荣耀,不都成了白白送死的冤魂和自欺欺人的笑话吗?就连你我此时此刻坐在市局办公室里的开诚布公,都成了一纸空谈。”

      “但作为你个人却不想和我合作。”

      “倒不是信不过你。”尤亚苦笑了一下,沉吟道:“你知道我送走过多少人吗?全国禁毒口的一线干警每年会有多少人光荣?三四百!这还只是能公开的人数。我亲眼见过比我年长的、比我年轻的,和我同岁同年甚至同月的……有的还能体面些,盖上国旗躺在烈士陵园接受亲友的探望,甚至死后多年也能上新闻接受嘉奖,成为所谓的‘永垂不朽’,倒也多多少少给亲友带来一些慰藉和荣誉。”

      尤亚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但其实他们中绝大多数是死在金三角和中缅边境某个不知名的树林里,或者被扔进湄公河一泡就是几个月。很多缉毒警从隐姓埋名的第一刻开始,到死都不能见光。这辈子走到哪里倒下了,坟墓就在哪里,说好听是‘天地为盖,魂归故里’,实际就是‘曝尸荒野,无着无落’。每到这样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尽忠职守’这个词太讽刺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不管为了多崇高的理想付出生命,如果一个人在死前连最后见一见自己想见的人,都做不到,他这一辈子到底算活没活过?”

      叶煊从没听尤亚说过这么多话,一时有点懵,出神般坐了好一会人才说出话来:“我家老爷子,是真扛枪打过仗的人,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我跟我爸入职前他总念叨,人这一辈子必须得有血性,得有些东西是比命还重要的。至于死去的人,他们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会一直活在我们的骨血里,成就我们,也成为我们。咱得记着他们。”

      尤亚意味深长笑了一下:“是啊,不能忘,也不敢忘。”

      警察,永远站在打击犯罪的第一线,所谓“正义的化身”却常常意识不到他们自己离罪恶有多近,也许就是一线之隔。

      徐放口中的“一步之遥”。

      所以在一个人如履薄冰、步步惊心的时候,总得有点什么拴着他,在他摇摇欲坠的时候拽他一把,或者哪怕只是扯住一根手指头拉了一下,能让他在迷失方向时惊醒:

      人的价值在遭受诱惑的一瞬间被决定。【注】

      有一瞬间叶煊很好奇,拴住尤亚的那根线是什么。

      “有烟吗?”

      叶煊微不可见挑了一下眉,“你不是不抽烟吗?”说着把烟盒拍在尤亚面前,“抽了我的烟,从此就是自己人,看着办。”

      尤亚没吭声拿烟点了。

      等一根烟燃尽,尤亚又恢复如常,接上了之前的话题:“我的人顺着线索查到市面上新流通的一种薄片药丸,不是毒/品,但形状类似摇/头/丸,被叫做Macaron,效果不确定,兴奋、致幻都有,但能肯定是国家违/禁/药。”说着他打开手机递过来,“见过吗?”

      叶煊仔细看了照片,摇头问道:“和杨子玉贩毒集团有关?”

      尤亚不答反问:“你不是问我杨子玉和范崇立见面时,在场的第三方是谁吗?”顿了一下,“你知道百乐门吧?”

      听他语气如此笃定,叶煊才有点确认这个“百乐门”是自己知道的那个,“你是说静安区沿江路最大的高级娱乐会所,那个建得跟皇宫似的百乐门?”【注】

      尤亚点点头,又问:“杨子玉和范崇立那次见面就在百乐门,在场的还有百乐门里大名鼎鼎的管事,‘老欧’。”顿了顿,“他其实姓袁,叫着叫着就有了这个诨号。蓟城的百乐门是千禧年以前就从香港进入内地市场的企业家投资建成的,招牌是老招牌,那个年代比朗豪坊叫得还响。那会儿政府大力支持改革开放,大批外商涌入,发展很快……”

      “直接说百乐门前身带点帮派性质就完了,绕这么大一圈不嫌累。”叶煊打断他,“洗白后成了高级娱乐会所,正经生意人,我懂,你继续。”

      尤亚咳嗽一声,瞥了他一眼才继续:“具体情况涉及外商,时间跨度也大,一时查不清细节,但可以确定,明面上的正经生意都是马光元说了算,百乐门本身的顶级娱乐会所和旗下各KTV、酒吧都没什么大问题,不止没问题,马光元热心公益和慈善,在西南、西北贫苦地区建了不少‘光源小学’,国内外名声极佳。”

      “但娱乐性质的生意可没那么好做,夹在黑白两道中间混饭吃哪有那么容易?何况百乐门还是外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什么马什么光能让百乐门在蓟城站住脚,这么些年还稳坐第一把交椅,绝对不是靠建学校刷的好感度,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发言权啊,还不如用高级会所的洋酒笼络权贵来得快呢。”

      “你……”尤亚语塞好一阵才说,“你是警察,注意你的措辞。”

      “有一说一,只是讨论有这种可能性。”叶煊耸耸肩又环视四周:“再说就你和我,还有谁能听到吗?”

      监控只有画面,何况那么早没几个人,尤亚懒得废话:“百乐门见不得光的生意几乎就是由这个老欧打理,很有手段。”

      “见不得光的生意指?”

      尤亚说:“小打小闹这些年没断过,旗下酒吧打架斗殴的事年年都在分局榜上有名,但厉害就厉害在从没有大问题,号称毒、黑、赌三不沾。”

      “那就是涉/黄了?隔壁扫/黄大队了解一下。”叶煊倒是很敏锐。

      尤亚压低了声音:“小道消息——老欧手下确实养了一批人,专给所谓上流社会提供性/服务,五花八门。这个范畴恐怕不是扫/黄大队能处理得了的。这也就是我一直没跟你提的原因之一。”

      叶煊点点头表示明白,抠着耳朵说:“所以你推断这批新的违/禁/药是从杨子玉他们的贩毒网到了老欧手里,再从百乐门流向市场的?”

      尤亚纠正道:“我怀疑。”

      “有这个可能。那你再想啊,”叶煊把二郎腿一翘,“有没有可能是……杨子玉和范崇立之间做交易,但出于谨慎,他们不希望在对方的地盘上露脸。你肯定清楚,毒/品交易中人货分离是常态。所以他们只能折中,选一个双方都信得过的第三人,为他们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场所进行交易。毕竟现在坏人也不好当,万事需谨慎。”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尤亚对叶煊刮目相看,语气也客气下来,甚至带了点商量的口吻,“我的人查到范崇立近期会过去,我怀疑会有动作,其中一个线人大费周章拿到了会所的白银会员卡,我们打算动手,摸一摸百乐门和范崇立的底。”

      “什么时候?”
      “今晚。”

      叶煊没料到这么紧迫,瘪瘪嘴道:“那看来尤队是有求于我了。”

      被他说中,尤亚不生气反倒一改往常,好声好气直言道:“我需要你的人去。一来,现在我手头上能调动的人不多,同一批人在同一娱乐场所短时间内出入太频繁,容易被认出来,二来,你的人在这件事上更有优势。”

      叶煊哭笑不得看他一眼,“说白了,你就是想让我组队带那几个二世祖去本色出演呗?”

      尤亚不置可否说:“我只想用最小的风险获取最大的利益。”

      “哪儿学来这一套假模假式的资本论?”叶煊嘲讽完往沙发上一靠,抱着手臂说,“可以。查范崇立也是我计划中的一步,只不过稍微提前了。但我有要求——这大小也算个卧底行动,指挥权可以给你,大方向你把握我没意见,但进了百乐门后我们的人必须听我的,我说了算。”

      尤亚只想了几秒就一口应下:“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Chapter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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