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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Chapter 44 ...

  •   人的心只容得下一定程度的绝望。——摘

      他盯着叶煊的眼神淡漠而平静,丝毫看不出一点不悦,可叶煊轻而易举就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生气的意味,这才清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可能会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们可能正面临一场信任危机。
      换作别人可能会乱了阵脚,或是隐隐担忧自己的回答会引发何种反应,可叶煊偏偏是个不一样的。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趴在床上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打算把这一年的笑点都贡献了:“我监听你干什么,除非你打算始乱终弃一支红杏出墙去,给我戴原谅色小帽儿,我可能会失去理智……”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叶煊。”
      叶煊两只手肘一撑,把头从床上抬起来看秦觅,脸上的笑意瞬间被收起,肃容说:“我没监听你,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我记得我说过一次,”顿了顿,“现在再说一次也可以——我信任你,任何时候都信任你。”
      所以我不可能、也没理由监听你。
      秦觅很准确地领悟了这层意思,却好像还是不放心似的:“你没有,别人呢?”
      叶煊也很默契地明白他指什么,认真想了想才说:“理性分析,警察现在没有监听你的必要。”然后觉出点不对劲,“你非问这个干什么?”
      秦觅没回答,只是从《圣经》里抽出一张书签似的纸,递给叶煊的时候说:“因为当时我不确定监听郑仪的人是谁,未免有后患留了一手。刚才一定要你回答也是因为我必须确定,现在这个房间里我们说的话只有你我知道。”
      叶煊接过纸轻轻打开,一时间有点坐立难安:“你想说什么?”
      “郑仪什么都说了?”秦觅不答反问。
      “都交代了。我留下就是想跟你说这事。”叶煊翻开纸,“这不是我们那天画的……”
      秦觅松口气说:“那就没事了。”
      叶煊看着手里那张写着人名的“连线题”,终于反应过来:“所以在花园里你不让郑仪说出口,反而让她用写的给你留了线索,是怕监听的人会动手脚,让我们彻底失去目击者证词。”
      秦觅点点头,歉然一笑:“现在看来有点多此一举。”
      “不不,你不知道,梁延那小子被金柯几句话就说服了跑来跟踪我,这几天我们就徐放的事把分局一干人等挨个问了个遍,他说是金柯告诉他我们内部有问题。我当时觉得金柯纯粹是出于对我的不信任才会那么干,现在看说不定你的担心真有必要。徐放可能只是其中之一。”
      秦觅咳嗽了一声,有点难以置信:“分局这边牵扯那么大吗?”
      叶煊说:“不好说,还在查。”
      两人几句话间就把事情说开,心结打开反而一下都沉默了。
      所以吴一用和其他人进来看见的就是两人相对无言的画面,想起刚和叶煊摊牌过“是不是喜欢秦觅”,一下子有点懵,不知道该不该进这个门,站在门口硬生生化成人形防盗门。
      “怎么不进去?”江北桥轻轻问了一嘴。
      见吴一用没动静,周文扒开江北桥和王浩宇,一推吴一用的背:“愣着干什么,进去!”
      吴一用踉跄进了屋,一秒都不停留瞬间转身往外走:“打扰了,告辞。”
      “哟,来了。”叶煊站起来,“往哪儿告辞,赶紧进来做口头汇报,等你们半天了。”
      大家无视别扭的吴一用鱼贯而入,找了个位置站定后低头翻着自己的文件夹,细细簌簌的声音此起彼伏。病床对面前前后后错落着站成一排的五个人,秦觅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吴一用、周文、谢长亭、江北桥、王浩宇,最后投给叶煊一个征询意味的眼神。
      叶煊说:“郑仪的证词对我们帮助很大,这一点秦顾问功不可没,所以我让他们几个专门针对受害人和加害人,梳理了目前掌握的证据和线索,现在是集中讨论时间。谁先开始?”
      没等那五位开口,秦觅第一个举手示意。
      “秦觅小朋友请发言。”叶煊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觅放下手问:“我还能帮上忙?”
      叶煊抱着两只手臂点点头说:“赵局的意思是这案子涉及分局,必须做成铁案,可证据链不完整,头疼啊!杀人动机是现在最大的瓶颈,需要你给点建设性意见。”
      秦觅说:“没问题了,开始吧。”
      叶煊看向对面的人,笑嘻嘻问:“哪位小朋友第一个说?”
      这么一汇报讨论,三个小时眨眼就过去,大家汇报到口干舌燥,分析到头昏脑胀,结束后不是面瘫靠墙发呆就是瘫在折叠椅上灌水。
      叶煊看向秦觅问:“有思路吗?”
      秦觅一边仔细地剥橘子一边说:“就目前缺失杀人动机这一环的情况,谁都无法靠推理完整证据链,所以我简单归纳一下现在的信息看能不能有帮助——姜鹏把所有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显然是打算一肩挑;华言波一概不认,哪怕有郑仪的指证,真上了法庭他想脱罪也不是不可能;徐放你们没审,打算放在最后?”
      叶煊说:“徐放太了解刑侦口的路子了,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不想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别的都好说,物证方面我和小谢会继续找法医、痕检、技侦跟进。就是杀人动机下不去手,我们不能自己异想天开杜撰,只能指望嫌犯松口。”周文说。
      吴一用灌完两瓶矿泉水,终于抽空说话:“要我说就盯死姜鹏,我就不信撬不开他那张臭嘴!实在不行让实习生去把监控拉了,我们揍一顿看他老不老实!”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江北桥板着脸说。
      王浩宇愤愤然说:“打一顿出出气也好啊!每次审姜鹏都被他满嘴喷粪骂一顿,连我都给骂毛了。”
      “干什么干什么!刑讯逼供啊还想?你们几个身上还穿着制服呢,这是我们人民警察该有的态度吗?”叶煊装模作样教育起来,“打一顿,打一顿他要还是不说呢?你们还能把他绑椅子上往嘴里灌辣椒水?还是法医那边偷冰块来给人泡脚?我早就跟你们说了,这些违反规定的事不要想!”
      谢长亭靠墙蹲着,没好气说:“我们谁都没你想的具体。”
      吴一用嘿嘿一笑看向叶煊,“所以老大你想那么详细是为啥?”
      叶煊踢了一脚他坐的折叠椅。
      谢长亭做了个鬼脸,坦言:“其实不用那么暴力,稍微用点手段也不行?姜鹏明显不打不老实,华言波更不用说,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楷模,都不是善茬。”
      “不行!”叶煊义正词严说,“这案子必须每一环都稳稳当当,一点瑕疵不能有,万一以后被翻出什么幺蛾子来谁负责?谁想背这口黑锅?谁?”
      连叶煊都这么说,大家只能哑火。
      谢长亭话锋一转:“能不能从姜鹏这边换个角度突破?他想一个人扛,他的同伴却反过来都往他身上推,我们放大这个心理刺激他,他不觉得心寒吗?还有必要掩护这样的同伙吗?”
      叶煊摇头:“试过了,没戏,人就一口咬定是他一个人做的。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听过没?”
      秦觅说:“我大致明白了,所以为什么不能从徐放下手?”
      王浩宇耐心解释:“刚才头儿说了,徐放可是分局刑侦队长,那些审讯套路……”
      秦觅冲他笑着摇头:“未必需要从他本人入手。人是社会性动物,不可能完全与外界孤立,有交集就有突破口。何况人还有感情。”顿了一下,“嫌犯也是人。”
      江北桥是负责整理徐放相关证据的,立即一板一眼说:“根据我们的摸排,徐放和几个死者之间没有一点交集,除非是另外7具无名尸,但这一点短时间内又无法证实。”
      秦觅把剥好的一盘橘子端起来:“吃吗?”
      众人:……
      王浩宇咽了一下口水,没敢说话。
      谢长亭蹲在地上捧着小脸,眉眼弯弯笑说:“不了,这种时候只有病人才有享用美食的权利,我们谁敢吃,叶哥还不得把我们吃了?”
      “病人给你们剥橘子,好意思吃吗?要吃自己剥,省得说我让驴拉磨不让驴吃草!”叶煊说完给每个人都抛了一个橘子,自己却毫不客气去秦觅的盘子里拿了一个。
      众人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啊啊啊!!
      秦觅也由他拿,自己吃了两瓣才开口:“我记得徐放有个妹妹?”
      叶煊嘴里塞了橘子,囫囵道:“有,亲妹妹,档案里写了,爸妈死得早,兄妹俩相依为命,也是苦命人。梁延也说过一嘴,好像身体不太好。怎么?”
      秦觅从容地吃着橘子:“什么病?”
      叶煊想了想,看向江北桥。
      江北桥很肯定地说:“这几天盘问笔录我都看过一遍,分局的刑警几乎每一个都知道他妹妹身体不好,但好像真没听谁说是什么病。”
      “应该是慢性病,人家私事,不愿意提也正常。”叶煊表示理解。
      秦觅却持相反意见:“连实习生都知道他亲妹妹身体不好,甚至主动申请去江宁接出院的徐放,可见他在分局人缘不错。为什么没人去看望过他那个身体不好的妹妹呢?”
      吴一用说:“你怎么知道没人去过?”
      叶煊立刻想通了,“如果去看过,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病!同事之间但凡有一个知道,一传十、十传百,大家就算明面上不说,私底下总要通个气,哪怕平时嘴上有个忌讳也好。”说罢看向秦觅。
      “奇怪。”秦觅简短给出结论。
      王浩宇皱眉问:“秦顾问你意思是徐放他妹妹有问题?”
      秦觅微笑:“有没有问题见一见就知道了。”
      “眼镜儿!”叶煊招呼一声,江北桥已经很默契地翻着资料查地址了。
      “你有把握吗?这怎么听着扯得有点远。”叶煊坐到折叠椅上凑近说。
      秦觅低声说:“四成吧。”
      “四成,行,你的四成能当六成用,跑一趟不亏。”叶煊转头说,“那就小眼镜儿和我……”
      “我跟你去。”
      叶煊甚至惊讶地没来得及拒绝,秦觅说:“我跟你去能加到五成,如果能顺利见到他妹妹。”
      叶煊看向秦觅的小腿,心里一番左右拉扯,谢长亭适时推波助澜:“秦觅好歹也是外科医生,自己的身体有数,而且案子无穷尽破不完,腿可只有一条,这道理他肯定懂,不至于那么无私奉献。他说能去你就放心吧。”
      “那个……小公主,秦顾问的腿有两条。”吴一用真诚地竖起两根手指。
      谢长亭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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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从医院分道扬镳,其他人回到各自岗位继续跟进相关信息,叶煊带着病号秦觅驱车前往位于海口区的疗养院。
      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里秦觅竟然还睡了一觉,醒来以后维持了好几分钟的迷糊状态才彻底清醒,令叶煊有点担心:“你行不行?别逞强,”说着凑过去帮秦觅拉上了羽绒服的拉链,仔细地整理着帽子,“我自己去也行,你就在车里休息,想睡觉开条缝。”
      “刚才有点晕,下车吧。”秦觅的声音很清冷。
      这声音叶煊听了反倒放心很多,一溜烟儿下了车把折叠轮椅从后备箱抬出来归置好,绕到副驾驶拉开门,秦觅才刚刚侧头想找轮椅,已经被叶煊抱了起来。
      明显感觉到秦觅身子一僵。
      之前上下轮椅都是靠自己或别人搀扶,头一次被这么对待,还是光天化日之下在疗养院的露天停车场,可想秦觅的内心状态有多丰富,但却忍着没说一句话,颇有点“以静制动”的意思。
      叶煊无声扬了扬嘴角,也没说话。
      等把秦觅稳稳放在轮椅上,又拿毯子盖好他的腿,才听到他客客气气说:“谢谢。”顿了一下,“如果不把我当残障人士我会更感谢你。”
      “不、用、谢。”叶煊故意说。
      这是个私营疗养院,和政府机关疗养院毫不沾边,准确来说是个敬老院性质的休养场所。大概因为私立,硬件设施基本和疗养院持平,环境和地段都很不错,远离市区的嘈杂,东边对着海口区最大的人工湖,可谓有花有草、有山有水,很像世外桃源。
      刚看到地址的时候,叶煊还纳闷:居然还有我家老爷子没去过的疗养院?
      两人一路来到前台才意识到,这家疗养院的软设施远超很多官方疗养院——这里不但配备了一对一的护理服务,还有非常规范且干净卫生、科学营养的大食堂,甚至还有种类繁多的各种兴趣爱好学习班供人消磨时间,并且还配备了一批专业的医护人员。
      叶煊又忍不住感慨:这哪是普通疗养院啊,这简直是老爷子住过的军区疗养院规格。
      如此优渥的条件,可想而知住在里面的人都不会太简单。
      虽然两人都有此心理准备,可当叶煊对前台说明来意——我们来探望徐婷小姐,得到的回复是温柔客气的:“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叫徐婷的女士。”
      看着工作人员脸上显而易见的“我在胡说八道”,两人匆匆对视一眼,叶煊几乎忍不住想翻白眼:老子信了你的邪。
      秦觅表面看不出惊讶,目光却是沉了沉。
      既然如此,叶煊只好选择简单粗暴一点的方式——把证件翻开重重拍在了前台桌上,不容置疑地说:“警察办案,带我们去见徐婷。”
      工作人员两颊猛然绷紧,又打量了一圈两人,终于乖乖点了点头:“这边请。”
      两人跟着来到一处四合院似的小院子里,中间是个小花园,看布局应该是住了四户人,东南两户之间拉了几根挂满被褥的晾衣线,门口还晒了点萝卜干,生活气息很浓;西边像是空着,门也用锁锁上了;北边稍显单调,只晾了几件女性的衣服,看起来像是老人家的外套。
      叶煊正想着徐婷会住在哪一户,便感觉手臂被人捏了一下,低头看到秦觅的手收回去往花园里指了一下。
      下一秒就听工作人员说:“徐婷在帮忙晒萝卜干,那儿,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徐婷蹲在地上的背影,尽管穿的很厚实,但看上去总觉得这身影有点单薄。
      叶煊推着秦觅走上去,在几步外站定后叶煊独自走近,轻轻在徐婷身边蹲下,帮她拿了一块远处够不到的萝卜干放好,友好开口:“徐婷小姐你好,我们是……”
      在叶煊放好萝卜干的时候徐婷就偏头看身边的人,先是愣住了,叶煊开口说话的同时她忽然两手把地上的簸箕一下掀翻,萝卜干天女散花般迎头砸了叶煊一脸。结果没等他有反应,徐婷惊慌失措站起来就跑。
      “别跑!”叶煊反应很快追过去。
      徐婷蹿进北边一户中间的房门,极快地将门从里面反锁上,后背一靠死死抵在门上。
      叶煊追到门口动了动把手:“开门!徐婷,开门!”
      屋里没动静。
      叶煊没太用力拍了拍门,声音也显得没有刚才那么急切:“徐婷小姐,我们没恶意,请你打开门。”
      然而屋里还是没回应。
      秦觅自己转着轮椅来到门边,向叶煊投来疑问的目光——刚才那个角度他根本看不清叶煊和徐婷做了什么,所以很诧异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
      叶煊摇了一下头。
      秦觅更诧异了:什么也没做?
      两人都知道眼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叶煊又拍了几下门,严肃说:“徐婷小姐,我们是警察,请你立刻打开门!我再说一次,立刻开门。”
      “你们不是警察!你们是坏人!”徐婷带着哭腔喊出这两句话。
      叶煊清楚地听到脚步声,看样子徐婷从门后跑开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冲徐婷喊回去:“我们是警察,我最后说一遍,开门!你再不开门别怪我不客气!”
      “坏人!坏人要来杀我啦——!”徐婷哭喊。
      一听这话叶煊全身的血都开始沸腾,示意秦觅后退,又对徐婷说:“徐婷,只要你立刻开门,我保证没人能伤害你,开门!”
      然而等了几秒不仅没开门,徐婷也不再回话,门外两人都是心里一凉,叶煊立刻将6/4/式/手/枪拿出来并后退两步,一脚蹬在门上。
      砰!
      门被踢开的同时叶煊举枪闪进屋里——没有人。而床上被子里裹着个人,正瑟瑟发抖。
      秦觅停在门边打量屋内。
      叶煊回头看他一眼,随即上前单膝跪在床上,一手握枪一手去掀被子……
      “啊——!啊啊啊啊啊!”被子里的人就是徐婷,她一边发出尖利的尖叫声,一边拽着被子一角拼命往墙角缩,两条腿冲叶煊一阵乱蹬。
      叶煊想先把人控制住,单手去抓徐婷的脚踝,徐婷更是死命叫、死命蹬,叶煊没办法便把枪插腰后,两手按住徐婷的腿,没等一秒就被徐婷用手劈头盖脸一阵乱打。他只好单膝跪在徐婷的腿上,两手分别抓住徐婷的手腕,将人压在床上,彻底制服。
      “徐婷小姐,希望你冷静一点,我们……”
      “你们是谁!”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叶煊!”紧接着是秦觅的声音,“小心!”
      没等叶煊回头问:什么小心,突然一个力量扯住他的衣服,大力将他往另一个方向拖:“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些禽兽!!”
      当头而来的这句“禽兽”让叶煊一下子愣住,看到被自己制服的徐婷,瞬间松开了所有钳制,三两下就挣开老太太的手跳下床,连连后退两步,举起双手说:“误会,误会,我们是警察!别激动,我们真是警察!”
      老太太一把将徐婷抱在怀里,“滚出去!”
      直到叶煊灰头土脸退到房间门口,才颇尴尬地对秦觅说:“有人来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秦觅低声说:“提醒了。不过你这么说感觉更像是你想对人家做什么。”顿了一下看着叶煊打趣说:“禽兽。”
      叶煊皮笑肉不笑反击:“不好笑。”
      等老太太把徐婷安抚下来,两人确认徐婷安全后才退出房间,很快老太太也出来了,一番解释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解开误会。
      “你们是警察,那你们也不能把门给踢坏了啊!”
      叶煊看着咯吱咯吱的门一头黑线说:“当时以为徐婷在屋里有危险,她大喊大叫说……嗨,总之我们真不是有意的,这一切都是误会。”
      张阿姨又看看一站一坐的两个青年,“那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说完就要转身回房。
      叶煊急忙抬手一拦:“张阿姨,我们确确实实是徐放的同事,今天碰巧路过这儿才来看看徐婷。刚才可能有所冒犯,真不好意思,我们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那人也看过了,还有什么事?”张阿姨堵在门口,很警惕的样子。
      叶煊很会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能力也强,立刻调整态度,端出警察的身份说:“我们有一些话想和徐婷小姐当面聊聊,您不放心可以旁听。”
      张阿姨有点意料之外地怔了怔,随即说:“婷婷一年四季都在疗养院没出去过,你们警察不管要盘问什么都不该找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婷婷需要休息,她身体不好,什么都帮不上你们,你们走吧!”
      叶煊有点想笑:真不愧是刑侦大队长家的保姆,这用词和反应……
      秦觅微笑说:“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审讯盘问徐婷的。”说着把之前买好的百合花束递过去,“希望徐小姐和您喜欢。”
      张阿姨看看百合花,又看看这两个人,似乎有理有据,于是终于勉强接受了两人探病的来意,放下了戒备说:“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不是成心要赶你们走,只是以前从没有徐放的同事来过,他又是干这行的,我既然帮着照顾婷婷,总要多留个心眼。”
      叶煊忙说:“理解理解。”
      张阿姨这才笑了一下接过百合花束:“谢谢你们了。”
      “应该是我们说抱歉,刚才吓到徐小姐,她还好吧?”秦觅说。
      “已经哄睡了。”张阿姨说,“也怪我,就走开这么一会儿,没想到你们刚好找过来。”
      叶煊表面上全不在意地摆摆手,心里却浮起一片疑惑的阴云,尽量不显露出来说:“那需要叫医生吗?这么一闹她身体没事吧?”
      张阿姨摇头:“她不用叫医生。”
      一个病人为什么不需要叫医生?
      徐婷刚才的表现可不像是不需要医生的样子。她是真的特别害怕,因为恐惧才爆发出激烈反抗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是装的。但接触过她的叶煊有最直观的感受——徐婷很瘦弱,而且不是现在女孩子们追求的那种纤瘦,而是病态的、不正常的。
      不管从身理还是心理来说,徐婷都不像是没问题的人。
      叶煊第一个念头就是徐婷的病是绝症,已经没救了,所以哪怕折腾得那么厉害,也没有看医生的必要。
      于是叶煊问:“可能有点冒昧,徐婷的病还好吗?”
      张阿姨两条八字眉一蹙,刚想说话就被秦觅抢先说:“您知道的,徐放话不多,平时跟我们从来不说家里的事,我们也就不好多问,我们队里都没人知道徐婷的情况,所以……”
      “所以今天才闹了这个误会。”叶煊马上反应过来,接话说,“今天来也来了,闹也闹了,要不您给说说?也省得我们这心不上不下悬着。”
      张阿姨听了叹口气说:“徐放是这样的人,什么都憋着不说,难为你们有心。我们那边坐着说吧。”
      叶煊推着秦觅跟在张阿姨身后,走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徐婷房间,回过头后用手捏了捏秦觅的肩。秦觅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做回应。
      等三人都坐着,张阿姨才开口继续:“平时我也没跟人说过,你们是警察,又是徐放的同事……婷婷啊,不是生病,她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一直这么……跟3、4岁小孩子似的,今年20了也什么都不会,全靠她哥养着。”
      叶煊和秦觅对视一眼,想起之前徐婷的种种表现,都把情绪咽回肚子里。
      “这兄妹俩都是苦命孩子,爸妈去的早,从小徐放就带着妹妹在亲戚们家住,吃百家饭长大的。虽说有口饭吃,可任谁家哪有自己家好啊?”张阿姨叹气,“说起来我这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在徐放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开始照顾有智力障碍的妹妹了,长兄如父,想也知道兄妹二人那些年的遭遇,颠沛流离也好,寄人篱下也好,苦和累全都是徐放一个人默默吞下,再咬牙站起来为妹妹勉强撑出一片天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Chapter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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