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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Chapter 35 ...

  •   雨降落给坏人和好人,阳光也温暖坏人好人。——摘

      目送走金柯,叶煊没再过多纠结于负面情绪,两人立刻驱车前往蓟城师范大学,把车停在北门后步行前往经管学院。
      蓟城师范大学建校于上个世纪初,是名副其实的百年名校。只不过现在分新旧两个校区,位于高新开发区大学城的新校区落成刚两年,而位于三环的这一处是旧校址,古色古香,甚至还保留了不少历史遗迹和古建筑。
      北大门是侧门,但也在最显眼的入门位置立了一块巨石,上面刻着师范大学现任校长的墨宝,短短一句话,洋洋洒洒,铁画银钩。
      ——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
      叶煊瞥了一眼这句话,“唔,有点意思。”
      “胸中翻锦绣,笔下走龙蛇。”秦觅说。
      叶煊虽然看不懂书法,但这话的意思还是懂的,难得露出欣赏神色,然而也没保持多久,扭头就变成带着几分挑事的兴致勃勃问:“和你比谁写得好?”
      秦觅一下子被逗笑了:“你可能不清楚,喻老师就是我的书法启蒙老师。”
      叶煊原本也没指望秦觅会大言不惭鼓吹自己,但听了这句还是有点惊讶的,“可他写草书,你写瘦金体,不是一个路子啊,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秦觅想了两秒说:“或者你可以理解为,字如其人,相由心生。”
      “我觉得你青出于蓝。”叶煊大大方方表达完个人立场,又暗戳戳再强调了一次:“那你是为什么拜入这位‘得英才而教之’的喻校长门下学书法?”
      他叫叶煊,叶子的叶,火字旁一个宣……
      你可能还不会写这个字……
      让他教你写好不好……
      秦觅一晃神,陈年回忆和早晨的梦境无缝重合,仿佛又回到十几年前那个湿热的夜晚,绑架、枪击、截杀,一幕幕遥远而不真实,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时过境迁,许多细节在他脑海里似乎已经模糊。
      但他牢牢记得,被剥夺了大部分感官之后的无助和惊惧,以及身无可依时他听到的这个名字。
      ——叶煊。
      “秦觅?hello?”叶煊笑容满面在他眼前晃,像是迫不及待想让他分享脑子里新奇有趣的事物,“想什么呢你?”
      “因为喜欢。”
      秦觅喃喃说完这一句后连眨了几下眼睛,遂定定望着眼前这张笑脸,又重复了一遍:“因为喜欢。”
      好像非要强调两次才行。
      叶煊愣了一下,随即做出个无言以对的表情来:“听不出来我在夸你吗这位朋友?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这是什么心胸气度?而你就是他‘教育’的天下英才之一,明师出高徒听过吗?这位高徒!我在赞美你歌颂你啊!现在听出来了吗?”
      “……哦,谢谢。”
      “哦???”
      叶煊自闭了。
      今天是蓟城又一次大幅度降温,几乎到了滴水成冰的温度,这样的天气,师大街道上仍然有不少学生三三两两结伴前往图书馆和各学院楼。
      叶煊和秦觅并肩走在校园里,竟也不觉得违和。
      秦觅也就罢了,叶煊从进了蓟公大后就没压抑过天性,工作后因为各种原因更是把人间烟火气揉到了皮肉里,嬉笑怒骂间都带着市井气,实在难以和历史名校这种地方联系到一起。可谁想,在秦觅这里遭遇了挫折后,难得沉默寡言的叶煊居然也生出几分儒雅忧郁的书生气来。
      “这可是你地盘,别带错路啊。”下一秒,这位难得郁郁寡欢的假学生就掏出了墨镜戴上,恢复了“唯我独尊”的架势继续走在追寻真相的康庄大道上。
      秦觅拢了拢外衣问:“所以我们来这里是要查谁?我需要避嫌吗?”
      “华言波,认识吗?”
      秦觅没想太久就回答:“经管系导员,认识,但也只是点头之交。他和案子有关?”
      叶煊挑起一边眉毛看他,目光如刀上下打量:“令尊的工作单位也算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了吧,教职工子女居然对教职工不熟悉,搞笑呢?亏我还指望拿你当中间人。”
      秦觅不慌不忙说:“我父亲晚婚晚育,退休好几年了,而华言波,我没记错的话刚三十出头,入职也不过五六年时间,别说我这个教职工子女,恐怕连我父亲都和他只是点头之交。”顿了一下,“何况他是经管院,我父亲是理工院,平时没什么交集。”
      叶煊耸耸肩,“说的也是。”
      秦觅看他一眼,耐着性子又问一遍:“他怎么了?”
      “早上痕检刚送来的报告,你去买早餐没来得及看——姜鹏家搜出来的起子上血迹的DNA鉴定出来了。都没来得及送省厅,我局DNA基因库就有匹配,血迹主人叫陶兆琴,27岁,籍贯内江市,但从小到大念书都在蓟城,算半个本地人吧。”叶煊说,“准确地说是……本地失踪人口。”
      秦觅立刻注意到反常之处,“没人报案吗?”
      一个大活人失踪了,她的父母亲友、工作单位,竟然没有一个人向公安机关报案寻人?这也太不正常了。
      “和聪明人聊天就是舒服。没有,陶兆琴是个孤儿。”叶煊果断回答后接下来说出的话更加离谱,“她在一家知名补习中心当数学老师,人失踪前后公司收到她的辞呈邮件,居然也没多问,就这么不了了之,到今天公司都还以为她只是跳槽了。她性格可能比较内向孤僻,估计和别人断了联系也没人在意。”
      “确定人已经死了?”秦觅问。
      叶煊沉默了好一阵,似乎在考虑什么,下意识掏出烟来点上,抽了几口才沉吟道:“确定。”顿了顿,“尸体两个多月前刚从富春山度假山庄的池塘里打捞上来,我还亲眼见过。”
      这话的信息量对秦觅来说实在有点大,可他只是愣了两秒就立即明白过来,也体贴地没再深究,只问:“那和华言波有什么关系?”
      叶煊说:“具体情况有点复杂,有空再跟你细说。简言之,富春山池塘里打捞上来的尸体不止一具,陶兆琴比较特殊的原因是……当时能确认死者身份的两具尸体中就有她。法医判断死因是颅脑锐器伤,但尸体被水泡得没法看,所以尸检很困难。”随后他才回答秦觅的问题,“陶兆琴高中时曾是市里很有名的一个奥数竞赛班的学生,也算是种子选手,后来却没参加奥数竞赛就退出了。”
      叶煊又抽了几口烟,“巧的是,华言波也是那个奥数班的学生。”
      秦觅了然,却问:“还有呢?”
      两人都心知肚明——是很巧,但也仅停留于“很巧”的阶段。
      叶煊对他的智商早有领教,笑了一下说:“还有更巧的,华言波的车做定期保养的4S店,恰好就是姜鹏工作过的那家。而且4S店存档记录显示,给华言波的车做保养的人就是姜鹏。”
      一根无形的线竟然将几个毫无关联的人串了起来,连秦觅也忍不住惊叹:“不可思议。”
      谁知叶煊又是一声轻笑,“还有更让你想不到的。”
      秦觅投来期待和好奇的目光。
      “华言波登记在案的私家车就是一辆东风标致408。”
      秦觅心里倏的一沉。
      叶煊却还是语气稀松平常:“但我必须解释一下,之所以还没有把人拘回局里,其一,案发现场的鞋印一共有四,经痕检确定分别是41、40、40和37。37码4号鞋印经比对是死者孙文竹脚上那一双,而姜鹏的鞋码是41,这么推断的话,另外两个疑似同伙的人都应该穿40码的鞋。可据调查华言波是41码的脚。”
      “车痕可以先进行比对吗?”
      叶煊顺手把烟按灭在垃圾桶上,摇头说:“这就是让我头疼的第二个原因——他是个老师。如果车痕对上了,皆大欢喜,抓他归案就完了。可如果对不上呢?他的学生孙文竹、郑仪,甚至同校研究生金柯都牵扯进了命案里,这案子在师大也不是个秘密了。如果这节骨眼上他被警方公开调查,甚至以嫌疑人的身份被拘进公安局审讯,就算之后证明他是清白无辜的,他后半辈子还怎么在学校混?人言可畏。他可是个老师啊!”
      秦觅的眉头也不自觉皱了起来,片刻又舒展开:“明白了,先了解情况吧。”
      叶煊点了一下头。
      两人在经管学院办公楼里见到华言波的时候,他坐在办公桌后抱着热水袋、裹着羽绒服,一边打喷嚏一边连接了三四个电话,似乎都是处理学生实习的问题,堪称公务繁忙,尽职尽责。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华言波站起来又扭头打了一个喷嚏,“不好意思,有点感冒。秦觅你怎么有空过来?这边坐吧。”
      叶煊扫了一眼办公室,只有一个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女老师,这才拉开椅子示意秦觅坐下。
      “过来拿两份报告。”秦觅在华言波对面坐下。
      “有段时间没见到你来师大了,你心理学研究得如何?真佩服你,做什么都能做出成绩。喝水吗?”
      “不了,谢谢。”秦觅说,“我现在在市公安局帮点小忙,这位是刑侦队支队长,姓叶。”
      华言波在饮水机旁愣了愣,回头:“市公安局?”
      叶煊笔直地站在秦觅身边点了一下头:“你好,这是我的证件。”
      华言波还是倒了两杯茶端过来,看了证件后有点惊讶之色浮在脸上,看看叶煊,又看看秦觅,“你好,请坐,请坐。所以,叶支队是来了解我的学生孙文竹的案子?”
      见他这么直接,叶煊坐下后也不绕弯子:“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走访,了解一下案件相关人员的情况。你是孙文竹的辅导员?”
      “是的,18级都是我带。”
      叶煊道:“你的学生孙文竹发生这样的意外,作为老师心里也不舒服吧?”
      “那是一定的,刚知道的时候甚至有点不相信,觉得不真实,好好一个人,好好在公司实习,马上就毕业了,怎么就……”华言波叹了一口气,“更心疼父母吧,白发人送黑发人,肝肠寸断。”
      “节哀。”叶煊静默了一秒又问,“那华老师你对20级的学生郑仪了解多少?”
      华言波打了个喷嚏,抽出纸巾揉着鼻子说:“不认识。”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不过她休学后,我替她的导员张老师去江宁看过她。”
      叶煊一点也不惊讶:“在医院对吗?”
      “是的。”华言波点头,“学生生病休学,我们做老师的还是放心不下,哪怕走个过场吧,总得去问问。何况孙文竹刚出了事,学校也怕再有意外。张老师那天刚好家里有点事,赶巧我就在江宁办事,所以托我帮忙跑一趟。我买了束花,买了个果篮,就去了。”
      “停留了多久?”
      华言波稍作回忆说:“最多半小时吧。”尴尬笑了笑,“我也不认识学生本人,关心带到就告辞了。”
      一直不发一言的秦觅此时突然插话问:“学校清楚郑仪的病情吗?”
      华言波显得有点为难,模棱两可说:“我不是她的导员,不太清楚。”
      秦觅却意有所指说:“警方曾找过郑仪的男朋友李亮配合调查,李亮是18级你的学生吧?”
      华言波脸色一变,将纸巾揉成团握在手里。
      见状,叶煊咳嗽一声说:“没关系,我们明白。病情是学生的隐私,学校出于人道主义和一些原因,对外有所保密,可以理解。我是正儿八经的编制内警察,全权负责这案子,他是局长亲自特批的顾问,办事合法合规,也通情达理。华老师可以放心说。”
      学校先是出了命案,接着郑仪又未婚先孕,虽然也不是什么惊天丑闻,但总归影响不好,对大学的报考率和就业率都会有负面影响,少不了要对外公关一番。华言波对一些细节有所隐瞒,也可以理解。
      被当面拆穿后华言波有点说不下去,将手肘撑在膝盖上,“不好意思,实在是……实在是这几件事对学校的声誉影响不小,上面……”
      “我们明白。”叶煊道,“那换个别的问吧,华老师认识孙文竹的男友金柯吗?”
      “认识。”华言波点头,脸上终于有点笑意,“大一的时候追孙文竹,经常来蹭课,我们系的老师都脸熟这小伙子了。”
      “依你看,金柯可能是杀害孙文竹的凶手吗?”
      华言波手一颤,差点把水杯砸了,连连摇头说:“这我可不敢乱说!我不是警察,没凭没据怎么能随便说人是凶手呢,你说是吧叶支队。”
      叶煊把嘴一咧,笑着说:“没事儿,我就随口那么一问。”
      “但我不相信我们师大的学生会杀人。”华言波义正词严道。
      秦觅问:“有什么原因吗?”
      华言波有点犹豫,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只是我个人看法,你们听一听就好。金柯对孙文竹确实挺上心的,两个人都踏踏实实,谈恋爱也一直和和气气。我们几个老师私下还聊过几句,觉得这两个孩子说不定能修成正果,到时候也是我们经管院的一段佳话吧。所以金柯被抓之后,我们都有点……”说着看了看叶煊,斟酌片刻才说,“都有点怀疑是警察抓错人了。”
      本以为会有什么证据,谁曾想只是想当然,叶煊和秦觅对视一眼,随即说:“那就先这么多吧,感谢华老师的配合和理解,后续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能还要打扰你。”
      三人陆续起身,华言波与叶煊握手时说:“叶支队言重,能帮上忙就好。那我送送二位?”
      秦觅刚想拒绝便听叶煊说:“有劳了。”
      等两人和华言波分开,刚走到回程的半路上,突然飘起小雪花来。
      “哟,下雪了!”叶煊抬头。
      秦觅抬头看着天,“今年的第一场雪。”
      叶煊手臂一展搂住秦觅的肩,拉着他往前快步走,“别看了,赶紧上车,固态水蒸气有什么好看的!”
      闻言,秦觅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你这人……”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就是水汽凝华之后的固态降水啊!说文艺点就是美丽的六角形结晶体……反正不是你想的什么浪漫说法,那都是骗小姑娘的,你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来,乖,把哥的手臂借你往头上遮一遮。”
      秦觅一拍打开他的手,没好气说:“不遮。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今天这小暴脾气不太对啊,不就是起了个早又不让你看雪,至于么?”叶煊搂着他一路疾行,有两次差点撞到人行道上迎面过来的情侣,也没减速,“我跟你说,下雪这件事在我眼里就一个意义——可以冬眠了。”
      “那吃饭也不过是摄入一堆碳水化合物、淀粉、维生素,随便炒一炒,能吃就好了,为什么讲究色香味?”秦觅被他搂着走得飞快,怕吸了冷气进肚子,略低着头,试图将下巴和嘴塞进高领毛衣里,说话声音也很小。
      “我也很纳闷啊,肯定是因为闲得慌。”叶煊强词夺理。
      秦觅好像来了劲儿,继续抬杠说:“那人也不过就是碳和水,本质上也没什么分别,为什么人和人之间要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过程和各种各样的关系?”
      “问得好!”叶煊一本正经说,“这个我真想过。因为饱暖思淫/欲啊!吃饱喝足了,还是闲得慌,总不能一天吃八顿吧,只能再找点别的事干。”
      秦觅被他这一通歪理邪说惊呆了两秒,啼笑皆非指出:“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提出一个理论: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即人在满足了基本的生理需求后,必然会有更高层次的追求,诸如:尊重需求、社交需求和自我实现。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饱暖思淫/欲啊!没毛病!”叶煊总结道。
      “更高层次的追求是指……社交,比如我们一起赏雪、一起看电影;尊重,比如我说话的时候你耐心倾听,不打断并注视着我;自我实现,比如你是警察就破案辑凶,我是医生就救死扶伤。世界上一切都是物质的、客观的、逻辑的,但人们可以主观赋予它们各种意义,并不断升华这些意义,甚至追逐一生,倾其所有。我是这个意思。”
      叶煊猛地一拍手,一根手指指着秦觅坏笑着说:“暗示我!你暗示我是吧?暗示我想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放心啊亲爱的,我保证,等案子破了一定陪你赏雪看电影!我拿我的人格保证!”
      秦觅:……
      “我拿我对国家的热爱、身为人民警察的荣誉保证!这个靠谱了吧?”
      秦觅推开他,拉开车门自顾自上车去了。
      叶煊追在他身后贴着车窗玻璃说:“还不满意?我下次不打断你说话了,你说什么我都两眼盯着你,认认真真注视你,眼里只有你!你要含情脉脉也行!这总行了吧?这还不行吗?哎哎!我还没上车你别走啊!秦觅——秦觅你个小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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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找了家火锅店,终于把上一次没吃成的火锅吃下肚。
      又辣又烫的一顿火锅是这种天气里最好的犒劳,叶煊大快朵颐后将那些错综复杂的案情暂时抛在了脑后,哪怕只是围坐在热气腾腾的桌边,也能生出幸福感。
      秦觅的脸在热气后面若隐若现,不知是被辣的,又或是太热,他的脸颊两侧浮出特别明显的粉红色,鼻尖更是源源不断冒汗珠,嘴唇因为辣椒刺激而又红又润,微张着嘴吸气的时候像是能掐出水来的两片花瓣。
      叶煊一抬头见到这个样子的秦觅正微微侧脸看着玻璃外,登时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顶。
      饱暖思淫/欲啊!
      叶煊在心里哀嚎完抓起酸梅汁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拼命往下压心里那团火。
      “喝那么急对胃不好,一冷一热还容易肠胃感冒。”秦觅从他手里拿走了酸梅汁,往桌上一放,“你……”
      然后他终于从叶煊眼里看到了什么,登时喉咙一紧没说出话来。
      他的唇明明是凉的,为什么视线像是带了火?
      秦觅念头才刚刚一闪而过,自己也有点坐立难安起来,随手抓了近处的酸梅汁喝两口。叶煊一看他喝的就是自己刚才喝那一杯,眼睛瞪了瞪,眨巴两下后不自觉又把视线定在了秦觅的嘴唇上。
      秦觅的眼神不知该落在哪里,于是半垂着眼皮看中间的火锅。
      叶煊直勾勾盯着他的唇说:“刚才我特意看过,华言波的标致车轮胎换过,不是原装,想靠车痕锁定嫌疑可能比较麻烦了。”
      “和他聊过以后我感觉不太好。”秦觅不自然地盯着火锅。
      “怎么不好?”叶煊强迫自己把思绪都放在案子上,可他就是没法从秦觅的嘴唇上移开视线,只好心口不一地继续进行着对话。
      “直觉。”秦觅瞟了一眼叶煊,立刻注意到他的视线,微微抿了一下唇,握拳挡在嘴边咳嗽起来,“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嗯?”
      秦觅又咳嗽了两声,抬手用食指和中指点了点自己手腕上的表:“该走了。”
      “啊,哦,好,走,走走走。”叶煊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有点尴尬,也有点急切,“我先去热车。”然后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一般出了火锅店。
      因为已经付过钱,秦觅也没理由磨蹭着不出去,只好拐去卫生间洗了三遍手才慢悠悠出门。
      谁知他刚拉开车门就听叶煊哑着嗓子说:“你能坐后座吗?”
      秦觅甚至都没问为什么,“好。”
      两人一路无话,车厢里只剩下电台播放的随机点播歌曲。
      ……
      都是你的错
      在你的眼中总是藏着让人又爱又怜的朦胧
      都是你的错
      你的痴情梦
      像一个魔咒
      ……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
      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才会在刹那之间
      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
      叶煊突然把电台关掉,车厢里顿时陷入死寂。
      好一会儿后,叶煊知道再过两个路口就到市局了,他如果现在不说,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有这股冲动。
      “秦觅。”
      等了几秒后座才传来:“你说。”
      叶煊脑子里其实一片空白,却是心一横说:“我想……”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
      叶煊:……
      车里反反复复响着手机铃声,叶煊从没有一刻这么想用小锤子试一试市局统一配发的国产机质量。
      “先接电话吧。”秦觅说。
      叶煊三两下把蓝牙耳机戴上,接通后也不管对方是谁,咬牙切齿说:“你电话来的真是时候啊。”
      谢长亭一愣:“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不不不,我建议你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谢长亭说,“你人在哪?”
      “大姐我求你了,有屁快放吧!”
      谢长亭难得的没多计较,反而十分认真说:“周姐让我查金杯车钥匙,有结果了,她说直接跟你汇报。你人不在分局,也不在市局,我找谁汇报?”
      “金杯车不是让分局查吗?有你什么事?”叶煊没好气说。
      谢长亭终于被骂得起了火,厉声道:“我想查吗?分局那个实习生不是跟吴一用去江宁了,你让人家练分/身术吗?你要是想让分局查就直说,踢过来踢过去当本公主皮球吗?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我现在真的想搞鬼,叶煊心说。
      “那我还跟你汇报吗?”谢长亭气急败坏吼。
      叶煊反而渐渐冷静下来,“分局这个案子你别插手,汇报完把资料都给小江。”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你姓谢。”
      谢长亭立刻破口大骂:“你有病啊!”
      “行了我没工夫跟你贫,这是命令,没讨价还价的余地。可以开始汇报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三秒,随后谢长亭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随你便。车钥匙匹配的车已经被拆了废铜烂铁卖,找不到实物。但我和王浩宇查到这金杯车是姜鹏四年前在二手市场买的,买来没一个月他就开车撞死了一个人,死者名叫魏玉莹。”
      “车祸?”叶煊道,“交警队查了吗?”
      “废话。第一次查姜鹏没太注意交警队那边,搜了他家才摊开查的。找交警队调档耽误了点时间,这起交通事故一开始归天河分局交警队管,但因为死者家属坚持认为不是意外,怀疑是谋杀,所以转到了刑侦队。”
      叶煊意想不到问:“谋杀?有什么证据吗?”
      “家属当然拿不出证据,只是咬定姜鹏和魏玉莹认识,绝对不是意外。”谢长亭想了想措辞,“姜鹏和魏玉莹在老家是邻居,但,但魏玉莹如果没死,今年已经68岁了。姜鹏的动机很难说,王浩宇带人去走访了。”
      叶煊赞同道:“村子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家长里短的事很容易打听出来,两家人是不是有什么过节,让小胖子抓紧。接着说,转到刑侦队然后呢?”
      谢长亭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没多久就送回交警队了,以交通意外事故结案,档归也在交警队。魏玉莹的家属不知抽什么风居然又愿意和解了!可能是姜鹏赔了很多钱?总之这事就这么翻篇了,你说奇不奇怪?”
      叶煊眼皮跳了跳,说道:“你把结案报告拍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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