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野妮

37、Chapter 36

　　荒谬即神圣。——摘

　　嗡——
　　叶煊瞥了一眼手机，知道是谢长亭发来的报告，心急如焚想看，奈何手握方向盘只得忍着。
　　“靠边停车。”
　　叶煊抬眼看后视镜里的人，秦觅开口：“打灯靠边停，我来开。”
　　秦觅坐进驾驶座后，叶煊十分自然地往副驾驶一坐，迫不及待解锁手机，甚至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秦觅用余光看他，在重新起步的同时提醒：“安全带。”
　　叶煊听了只是腾出右手反手扯住安全带往下拉，然而半天也没对准安全带插口，反而拿着手机看得十分入迷，白光照在他脸上，棱角分明的五官尽显凌厉。
　　秦觅什么也没说，右手抓住叶煊的手，维持这个姿势帮他对准插口按了进去，终于听到“咔哒”一声，这才松开手重新握住方向盘。
　　叶煊盯着手机屏幕一页一页看，微不可见舔了一下嘴。
　　确实如谢长亭所说，报告上记录详细——姜鹏撞死魏玉莹是刹车失灵所致。就算在城区街道车速并不快，但经检查，刹车总泵里杂质太多，且几种刹车油混合使用，导致受热后出现气阻、刹车总泵漏油，造成刹车失灵。因此被定性为意外交通事故。
　　依据和结果都没问题，但造成刹车失灵的原因那可就有待商榷了。
　　姜鹏学汽配出身，他平时居然一点不注重刹车系统保养吗？杂质太多？刹车油混合使用？这种低级错误换普通人都很少犯。
　　叶煊冷笑一声。
　　“怎么？”秦觅问。
　　叶煊戏虐说：“车祸真是最好的杀人方式啊！反正刹车失灵撞死人了，你非要怪就怪他平时不注重汽车保养，可不注重保养又不犯法。到底是意外事故还是处心积虑，谁知道呢。”
　　秦觅蹙眉问：“如果是谋杀，姜鹏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叶煊顺着往后翻照片，不经意地回答：“魏玉莹差不多可以做姜鹏的妈了，两代人之间会有什么深仇大恨？难不成姜鹏他爸出轨魏玉莹，把他妈逼死了，姜鹏替母报仇所以……”
　　秦觅头上出现三条黑线：“……我建议你少看八点档电视剧。”
　　“那秦顾问你给场外指导指导呗。”叶煊嘴边的笑意刚刚荡开就又凝结了，盯着手机屏幕：“这是……这是？妈的。”
　　下一秒秦觅一脚急刹，安全带猛地勒紧将叶煊拉回靠背，手机脱手砸在了地上。
　　“抱歉。”秦觅道。
　　前面一辆白色宝马三系突然从旁边辅道冲出来，强行插/到秦觅的车前，最重要是全程车速不减，把这一排车都吓得够呛，陆续打灯并左道。要不是秦觅操作得当和反应快，这会儿已经追尾了。
　　叶煊连手机都不捡，开了车窗就骂：“直行优先不知道吗！抢什么道呢，赶着去死啊！”
　　秦觅说：“算了，没事。”
　　“这都是你们佛系驾驶员惯出来的！开个破宝马就觉得人民路长安街都是他家的，横冲直撞，还有没有点公共安全意识？什么素质？嫌堵插队，买飞机开去！”
　　下一刻就看宝马车主也降下车窗，骂了回来：“我就这么开了，怎么着？不服气买飞机开上路啊，谁也挡不着你！”
　　秦觅：……
　　叶煊正打算偃旗息鼓，一听这话哪肯，立刻发号施令：“给油，跟上去！”
　　秦觅劝道：“一点小事，你别……”
　　“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啊，秦觅同志，你想好再发言。”
　　秦觅只好选择闭嘴。
　　叶煊也是头一次遇到插队违规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从后排拿出警灯，故意等两车并行的时候从车窗探出身去，把警灯往车顶一放，理直气壮说：“买飞机有什么用，航空管制听没听过？傻逼。”
　　叶煊话音刚落，还没等对方开骂，他开关一开，头顶上立即响起了警笛声，前面几辆车立刻纷纷打灯让路。
　　“走着。”叶煊坐回来双臂往胸前一抱，竟然还很得意。
　　秦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顶着警灯畅通无阻地往前走。
　　车后传来宝马车主的怒骂：“老子去投诉你——！滥用职权！警察了不起啊？？？！！！”
　　叶煊把手伸出窗外，坦坦荡荡竖了个中指。
　　等关上窗，秦觅哭笑不得：“我真吃不消你。被人家拍照投诉，我找谁说理？”
　　“哥这种性情中人你慢慢就吃得消了。放心，你这车被本警察临时征用了，合法合规。”叶煊一弯腰捡起手机，“你别这眼神看我，这次还真不是为这傻逼拉得警灯，顺带教他做人而已。从这儿上辅道，去江宁。”
　　“去江宁？”秦觅虽然疑惑，但还是开上了辅道。
　　叶煊应了一声，用指腹来回在手机屏幕上搓，须臾才说：“这起交通事故的结案报告签字人是谁，你猜猜看。”
　　秦觅一蹙眉，心里升起一个念头，侧头看向叶煊。两人只是一个眼神交流便确定了对方的意思，各自带着复杂的情绪移开视线。
　　秦觅看了一眼表，“那我们得快点了。”
　　“要案在身，组织允许你超速。”叶煊说完立刻拨通吴一用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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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抵达江宁后直奔医院。
　　才刚走到上次郑仪住院的楼层就看到医生、民警把楼道堵了个水泄不通。而吴一用被郑仪的母亲死死拽住警服袖子，几乎像树袋熊一般抱在他手臂上，哭哭唧唧不知在抱怨什么。
　　叶煊想了两秒就喊：“吴一用！”
　　众人循声看来，在大家都很茫然的时候，只有吴一用如见救星般喊回来：“老大——你总算来了！”
　　江宁分局的民警一听才知道来者何人，立刻迎上来：“是市局的叶……”
　　谁知叶煊挡开所有人，直奔吴一用去。
　　郑仪的母亲刚想开口告状，看到叶煊一脚踢在吴一用大腿上，吓得她慌忙撒开抱了半个多小时的手臂，连连后退两步缩回郑仪父亲身边，生怕殃及池鱼。
　　“你他妈怎么办得事？！”叶煊一声怒骂，接着也不顾在医院，更不理会其他人，劈头盖脸指着吴一用的脑门开骂：“让你来接目击者，务必安安全全带回市局，你他妈当耳旁风吗？人呢！目击者呢！人不见了不给我去找，还在医院磨蹭什么？！”
　　“我，我，她，她说去卫生间，我，我……”
　　叶煊继续骂：“你什么你！别给我找理由！去卫生间不会找人陪着吗？那么大个医院找不到个女医生？实在不行你戳瞎自个儿跟进去不行吗！我现在就问人在哪，你把目击者给我全须全尾交出来！”
　　“叶，叶队，这件事，我们，我……”
　　“你给我闭嘴！你不是我的人，我先不收拾你。”叶煊一句话把梁延骂了回去，插着腰原地转了两圈，又看向吴一用，大声说：“还杵着？我告诉你，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他妈明天就脱了制服给我回家继承煤矿去！”
　　吴一用嘟哝：“我等着给你汇报工作。”
　　被叶煊这股气势如虹的戾气压制，众人一片静默，都不敢先出声，甚至医生们都不敢上前来劝，其他病房的病人也只敢露个头出来看一眼。
　　这话无法反驳，叶煊也借机会收敛了怒气，佯装余怒未消插腰回头看其他人，江宁大队的大队长立刻表态：“叶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们已经派人找了，我现在带人再把医院附近找一遍，现在就去！”
　　叶煊摆摆手，示意赶紧去。
　　等人走了一些后，吴一用委屈巴巴开口：“老大，这事真不怪我们，谁想得到郑仪会自己从卫生间里跑了。”
　　叶煊胸口起伏，像是被气得不轻，上气不接下气说：“你什么意思？难道目击者会自己主动脱离警方保护？家属就在这里，人家把孩子交给我们，是对我们警方的信任，结果呢？结果人呢？你们两个大小伙子连个小姑娘都看不好，饭桶还是废物？”
　　梁延垂着头说：“是我们的错。”
　　“不然呢？是我的错吗？！”叶煊带着怒气反问。
　　一直不说话的秦觅这时开口了，对象是郑仪的父母：“实在抱歉，这是我们的疏忽。但请二位放心，我们一定把郑仪安全找回来。”
　　郑母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搞得有点发懵，怔怔看向郑父。
　　秦觅也看向郑父说：“你们不用担心，郑仪既然是自己离开的，至少说明她现在还很安全，外面那么多警察在找，她一个人跑不远的。她身上有钱吗？带手机了吗？”
　　吴一用从包里掏出一部手机：“在我这，怕她擅自联络别人，先替她收着。”
　　叶煊一把拿过来，顺带再次恐吓吴一用：“你给我等着！”
　　郑父说：“她也没有钱，这几天都在医院，都和我们在一起，没给她钱。警察同志，你们，你们到底要带她去干什么啊！她到底，到底为什么不声不响跑了？这孩子不是这样的脾气啊！”
　　梁延说：“郑先生，我们只是带她回市局配合调查，我们也没想到她……”
　　郑母像是受了刺激，突然一把推开梁延，歇斯底里说：“配合什么调查？我囡囡做了什么你们要调查她？她无缘无故被绑走，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你们警察不去抓挨千刀的坏人，成天盯着她做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她能干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她！我的囡囡，我的囡囡啊……”
　　郑母两眼一翻白就要撅过去，大家七手八脚想去扶。
　　叶煊突然神色一凛，“谁！”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只看到一个人影一闪，随即叶煊如离弦之箭已经射了出去。他冲进消防通道，把消防门撞得大大敞开，然后一跃而下，径直跳过了一排台阶，落在了下一楼层，砸得地上灰飞烟冒。
　　吴一用还真不愧是叶煊的狗腿子，十分默契地转身就朝大厅楼梯冲，大喊“让路”。
　　叶煊一路追下楼，对方跑楼梯没他快，距离很快被缩短。
　　“站住！给我站住！警察！我叫你站住！”叶煊的声音在消防通道里回荡，回声显得他的声音更有威慑力。
　　对方窜出消防通道后冲进了一楼大厅，推搡着路人往侧门跑，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哎哟！挤什么挤！”
　　“什么人啊！跑那么快撞到人怎么办！”
　　“你神经病吗！”
　　“让开！都让开！”叶煊生怕撞倒路人，行动难免束手束脚，眼睁睁看着人从侧门拐出去，暗骂一声，三两下把挡路的人推开，“给我站住——！”
　　对方跑出医院大楼便见到吴一用刚好从正门冲出来，扭头就往旁边的医技楼跑。叶煊遥遥冲吴一用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跟着追进医技楼，只看见那人冲进楼道的一个背影。
　　两人在楼道口碰头，吴一用往上看：“我跑楼梯！”
　　叶煊拽住他摇了一下头，眼神瞟了瞟往下走的楼梯。
　　吴一用心说：不是吧……
　　他们两人只慢了一步，对方就算是健步如飞也不可能不声不响就上了楼，除非他根本没上楼，反而下楼躲起来，想等避过风头再偷偷出来。
　　叶煊从身后掏出手铐，打个手势就和吴一用一前一后顺着楼梯往负一层走。
　　吴一用咽了一下口水，低声说：“老大，我听说医院的太平间就在负层。”
　　“听谁说的？”
　　吴一用回头看了看来路，“忘，忘了。”
　　“说得没错。”叶煊低声说，“但只在医技楼负层，而且还是老牌医院才有。这什么楼？不会运气那么背刚好是医技楼吧？”
　　吴一用吞下一口气，绝望道：“就是医技楼。”
　　两人都是脚步一顿，看着下面的楼梯。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去负层的楼梯通道的上下高明显比其他楼梯通道矮，目测也就是两米上下，而且灯光也没有上面亮，显得又窄又暗，像是通向古堡地牢的那种幽深小路。
　　叶煊也有点无语，“……点背不能怪社会，下！”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吴一用嘴里默默念叨，一路下到负一层。
　　两人面前是一扇双开大门和一部电梯。
　　叶煊先查看电梯，见楼层还停在负一，说明那家伙没坐电梯上去，这才放下心来。
　　退回到大门前，上面写着“太平间”三个字，叶煊一拍吴一用的肩：“临时抱佛脚没用，上帝也管不着我们中国鬼，不如让我们一起默念八荣八耻民主富强什么的？”说完就要推门进去。
　　吴一用一把拉住他，幽幽道：“老大，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叶煊说：“废话，负一层能不冷吗？”
　　门被叶煊推开，一股阴冷气扑面而来，吴一用一口气被梗在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整个人哪里都不自在，只想转身走人。
　　“打扰各位，多包涵！”叶煊说完就往里走。
　　吴一用追上去，声音都有点抖：“老大你跟谁说话呢？”
　　叶煊没搭理他，站在太平间入口扫视四周——很空旷，这是最直接的感受，像是一个几百平米的走廊上什么都没有。靠墙一侧有一排一排的大冰柜，每一个上面都有编号，蓝底白字，和市局法医科室的冰柜还挺像。对面则是四个米黄色大窗帘，不算厚，也不是布料材质，反而像是防水塑料布，而且隔光性很强。
　　“老大，那人真躲在这儿？”吴一用开始打退堂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守着，也没上锁，但医院的太平间肯定不是无人问津的地方，得赶紧把人抓住，免得节外生枝。
　　叶煊皱了皱鼻子，不满地嘟哝：“啧，消毒水味儿真重。”随即往前走，“我们速战速决吧，我不喜欢医院。”
　　吴一用连连点头表示赞成：“我也不喜欢！而且我特别不喜欢这里！”
　　这地方虽然有点大，但也很好排查，几乎一目了然。大活人总不可能钻进冰柜里躺着，所以四个窗帘后面一定藏着人。
　　叶煊背对着冰柜看向窗帘，冲吴一用使眼色。吴一用尽管不情愿，但还是配合他慢慢挪向另一侧。
　　“我知道你在这里。”
　　等了几秒，叶煊又说：“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们请你出来？”
　　没人回答。
　　吴一用心里打鼓：到底有没有人在？老大这么说话太瘆人了。没等他想清楚，叶煊打了个手势催促，他只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一把拉开第一个窗帘。
　　是一扇双开门，被锁住了。
　　吴一用上前查看一番回头说：“应该是车可以直接从上面开下来。里外都锁着。”
　　叶煊心一凉，心说不会人从没锁的门跑了吧，于是不管不顾几步上前，拉开了第二个窗帘，后面依然是通道和锁住的门。
　　就在他准备拉开下一个窗帘时，有人从最后一个窗帘后走出来，在阴影中站定。
　　“谁？！”吴一用喝道，“站住别动！”
　　他声音都喊破了，可见是真的害怕对方过来，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不管是谁，反正从这里走出来的都不是自己人就对了。
　　叶煊收回手站好，扬声说：“早出来不就好了。”
　　对方没有动作，站在原地好像有些犹豫，看身形应该是个成年男子。
　　两边僵持了十秒时间，叶煊的神情不变，但那眉眼间渐渐透出沉着冷静的锋利来，冷着声音说：
　　“金柯，郑仪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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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觅和梁延匆匆赶到停车场的时候，周围人来人往，甚至显得有点乱糟糟，两人一前一后拉开车门，坐进车里门一关，里面顿时一片静默晦暗。
　　借着外面的光能看到，叶煊十分轻松地把手肘搭在方向盘上，拄着头斜看着后排被夹在中间的金柯，像是打量食草动物的大型猛兽。
　　“金柯？你怎么在这里？”刚上车的梁延诧异道。
　　三个年轻男人坐在后排，还是有点拥挤，何况吴一用双腿大开、牛气冲天，相比之下金柯并拢双腿的坐姿很令人心生好感，而且他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人来齐了，开始你的表演吧。”叶煊说。
　　金柯默不作声握了握拳头。
　　吴一用突然发力，用胳膊顶着金柯的脖子将他按在靠背上，凶巴巴说：“郑仪在哪？说！”
　　金柯咽了一口气，有点艰难地说：“我不是……凶手。”
　　叶煊一哂：“没人说你是，这不没给你上铐吗？”顿了顿，“但我劝你趁我还有耐心赶紧说，不然以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想给你找个由头关小黑屋不是什么难事。”
　　金柯抬起眼皮瞪着叶煊。
　　叶煊反倒笑呵呵说：“逗你的，你要是再不交代，郑仪出事那可就真是你的责任了。”
　　“她待在外面会出什么事？”金柯这句话可不是提问，更像是嘲讽。
　　“听你意思，她跟我们警察在一起反而不安全？”叶煊反问。
　　金柯没回话，但也依然不肯开口。
　　叶煊示意吴一用松开他，几乎从前排扭转身子，看着金柯说：“我不知道你对警察有什么误会，或者说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委屈，说真的我也不关心。你既然扛得住分局的审讯，在没有物证的前提下，我姑且认定你不是凶手。所以，”他顿了顿，后面每个字都用了重音，“我没在跟你开玩笑，请你配合警方的刑侦工作。”
　　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回事，对警察的信任感和敬畏感都很弱，郑仪不问就不说，金柯更是三番四次阻拦执法，让叶煊不得不下点猛料。
　　“郑仪要是出事，你担得起责任吗！”叶煊厉声问完语气一转，沉着声音说，“金柯，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郑仪在哪里。”
　　金柯终于露怯，喃喃问：“你们带她回蓟城要做什么？”
　　“作为受害人家属也好，作为曾经的嫌疑人也好，你没权利知道这个，我也没义务向你交代。没这个规矩。”叶煊一口回绝。
　　金柯嗫嚅：“那我不能告诉你们。”
　　“你他妈——”吴一用又把胳膊怼了上去。
　　秦觅冷不丁说：“金柯，不管郑仪怎么跟你说的，她一定没有告诉你，她见过那几个凶手。”
　　闻言金柯瞳孔一缩，显然惊讶无比。
　　“你没听错。郑仪见过他们，不只是姜鹏，还有姜鹏的同党。”秦觅说，“而且极有可能，郑仪还认识其中之一。看你的反应，她应该只字未提。”
　　叶煊立刻说：“凶手极其猖狂，上次公然行凶灭口，如果郑仪落单，那几个人随时都会要她的命。她现在一点也不安全！说，她在哪！”
　　吴一用松开金柯，让他喘了两口气，终于才松了口：“她，她拿着我的手机，我说会再联系她。”
　　“立刻打给她！”叶煊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塞给金柯。
　　一连打了五六通，然而没人接电话。
　　“这，这怎么……”金柯开始慌了。
　　叶煊一把抢过手机拨通电话，一接通就说：“四眼儿，立刻帮我定位一个手机。”
　　江北桥懵了两秒，压低声音提醒：“叶队，这不合规定。”
　　“先办事，后补手续！赶紧！”
　　江北桥一针见血嘟哝：“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技侦要找我。”
　　叶煊置若未闻报上手机号码，等了一会儿，听江北桥压着声音说：“叶队，定位显示在江宁五角巷，你在哪？需要我把路线发过去吗？”
　　“五角巷离第一医院的距离？”
　　“我知道路，很近。”吴一用插话。
　　“行，你指路，四眼儿随时报告目标位置。”叶煊说完立刻打开警笛，发动捷豹车呼啸着从停车场开出。
　　吴一用忍不住问金柯：“哎，有个事我得问清楚，要不我死不瞑目！你们什么时候接头的？你从天河分局出来，赶到江宁的时间和我们也就前后脚吧，你有这个时间？”
　　“我在来的路上给她打电话，约好了见面，只是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就赶来。”金柯交代，“还没来得及和她细聊，所以才让她借上卫生间的名义逃走。”
　　“你要找她聊什么？”梁延问。
　　金柯想了想，带着几分放手一搏的意味说：“反正我也在你们手上，除了信任你们也没别的路了。我在天河分局被审讯的时候，他们反复问我，是不是租用过一辆东风标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科目三还没过呢，我怎么可能去租车？可他们不信，非说我说谎，甚至想给我上测谎仪。虽然他们没告诉我这车和案子有什么关系，但我觉得一定是重要证据，我就想问问郑仪这车到底和案子……”
　　“等等。”叶煊意识到不对劲，“你说你被审讯的时候，分局刑警问你东风标致车的事？”
　　金柯点头：“是，他们一直反复问我。”
　　叶煊和秦觅一个对视：金柯被刑事拘留在分局的时候，标致车车痕的事还没有最终确认，也还没有通过正规途径传到分局。
　　那么，分局的刑警是怎么知道有辆标致车在案发现场的？
　　一瞬间，叶煊脑子里闪过很多人，都是和标致车有关联的，最后定格在秦觅的脸上。
　　“警察是怎么问你的？”秦觅问。
　　金柯回忆着说：“我想想……他们问——你是不是租用过一辆东风标致用来作案。嗯，是这么问的，大概都是这个意思吧，用词有一点区别。”
　　作案。
　　秦觅和叶煊心里的猜测被证实——当时分局刑警很确定标致车可以作为关键物证，甚至他们用这个来炸过金柯的口供，而且毫无破绽。金柯如果是凶手，说不定已经认罪了。
　　“什么标致车？是秦顾问拍的那辆408的车痕？”吴一用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开口问。
　　“什么车痕？”金柯又反问他。
　　叶煊没好气说：“吴一用你给我闭嘴吧你！放跑了郑仪的事我跟你没完，你最好现在开始临时抱佛脚祈祷她人没事，不然从此以后你就得回家挖煤了！”
　　不想回家当富二代的吴一用辩驳说：“老大你也听到了，他们约好的，我和小实习生再怎么防那也防不住啊！”
　　“你没收手机时检查了吗？没看到他们的通话记录？”叶煊问。
　　吴一用道：“没有，个人隐私我看不好吧？每次开会不都强调，办案过程必须合法合规，就算是犯罪嫌疑人也还是要保留部份隐私，何况郑仪不是呢。”
　　叶煊说：“我真想为你鼓掌。”
　　“怎么？我说得对是吗？”吴一用欣喜。
　　叶煊抬手一指前面：“看见那个桥墩没有？”
　　吴一用往前凑，“看见了看见了！怎么？”
　　“我为你鼓掌的时候就不用扶着方向盘了，大家一起撞桥墩死了算了。”
　　吴一用：……
　　就在这时，江北桥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头儿，目标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