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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12 ...

  •   哪怕是给铺上千万朵鲜花,谎言也不会变成真理。——摘

      湖畔名居那边的取证刚结束,叶煊就被立刻召回市局,原因很简单——代支队长通知书下来了。
      “头儿,恭喜啊!”刚进刑侦队的门,已经有胆子大的刑警开始挤眉弄眼,下一句果不其然就是他料想的:“兄弟们等你请客吃饭,吃香喝辣就指望你了!”
      “少不了你的!案情汇报写完了?”叶煊只得把八百年不用的领导派头端出来,“写完就请你吃必胜客超大猪排,写不完就把你烤了凑合吃!”
      旁边几个女刑警捂着嘴咯咯咯笑起来。
      叶煊冲她们笑,“没有忌口吧几位仙女?”
      “没有!我们吃猪肉!”
      叶煊随口贫了几句就带着秦觅进了办公室,三言两语把人安顿好就打算去陈宗那里领通知书,却听秦觅十分真挚说了两字:“恭喜。”
      “你也拿我寻开心啊?”叶叶煊哭笑不得,把手一叉腰站在门边,刚想进行一番批评教育就被路过的施佩蓉一把揪了出去,“叶支队磨蹭什么呢,你还嫌老陈没被你气死?挨个把我们气死,你正好往上爬是吧?赶紧走!给你,二检报告。你要是再琢磨不出个结果,我也爱莫能助了!”
      “还是师姐靠谱!哎哎,师姐你悠着点!”叶煊的声音渐行渐远。
      秦觅听着走廊里的声响,心想:这么会讨女孩子开心,也不知道算好事还是坏事。
      两人前后脚进了陈宗的办公室,施佩蓉说:“老陈,人我给你带来了,赶紧,技侦那边的事儿还等我呢,我一会儿六点多还得去一趟学校,家里那臭小子又闯祸了!”
      “大侄子又被请家长了?”叶煊很欠揍地问。
      施佩蓉长叹一口气,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你等着,你也有还儿孙债的一天!”
      叶煊不以为然耸耸肩,心说:我可能真没有那天。
      “你家里有事你先走,技侦那边有副主任盯着,其他事有我。”陈宗拉开抽屉拿出个文件袋放在了桌上,又感同身受似的叹口气,“上有老、下有小,我们呀亏欠太多了。你也别上火,心平气和好好教育就行。”
      “那臭小子,又给我打架闹事,我这次非给他送少管所去体验体验不可!”施佩蓉骂道。
      “师姐你放宽心,男的谁小时候不打架?我把人鼻梁骨捶断的时候我爸也说要把我送少管所,不也没去成?你看,这不没几年一懂事,照样为人民服务了!”
      叶煊同志说得还真是实话。他十三四岁左右那段日子,俨然是个“暴力”分子。
      不知道是受武侠片的影响还是警匪片的影响,又或是家里上两代人的影响,正义感十足,但总是用以暴制暴方式。武侠片里讲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以,他叶煊经常在校门口动手打人,打得都是找学生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多半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有一阵子叶煊的做派确颇有成效,且十分威风。可对方也不傻,一个打不过你,五个总不怕你了。
      “人多势众”之后,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必然跟上“仗势欺人”。
      故而,叶煊双拳难敌四脚,寡不敌众地败在了五六个十八九岁小年轻的手里。败虽败了,但对方也没讨到好,鼻梁断了一根,手臂脱臼两条,大腿骨折了一个,愣是没留一个全乎人。
      而叶煊付出的代价就是手腕脱臼以及学校点名批评。
      但经此一役,叶煊意识到“武侠片”在现实社会多半不大适用,有心无力,只会坏事。后来经过长期摸索终于近水楼台先得月,向家里打听起了“警匪片”的路子,一条道就走到了现在。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整个市局都知道叶煊是个“官二代”,但读书时候的那点事儿知道的还真不多,整个市局也就赵国龙清楚一些,陈宗和施佩蓉也只能说是略有所闻,但看他的行事作风也不难猜测。施佩蓉抬手想捶叶煊,顾及有人在还是忍住了,“你那点年少轻狂的事趁早打住吧,当谁都跟你似的,有浪子回头的命?老陈,走了。”
      办公室里除了陈宗,果然还有谢长亭。这位妹妹也不知道避嫌,笑得十分甜美,叫了一声:“叶哥。”
      这一声“叶哥”叫的叶煊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抬眼瞅了瞅谢长亭,觉得不是自己吃错药就是她吃错药了,这是唱哪一出?
      好在陈宗倒是全没在意诡异气氛,长驱直入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厅下调的指导员谢长亭同志,点名派到刑侦支队。这是她的委派通知,你找机会宣布一下就行。小谢,这是我局刑侦支队现任副支队长叶煊,三级警督,呃,以后是代支队长了。希望你们以后紧密配合,好好工作,你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随时问,不必拘谨。”
      谢长亭十分乖巧说:“陈副局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我在省厅就对叶哥有所耳闻,没想到那么年轻就做了副支队,不简单呢。”
      叶煊眼皮一跳,凶光四射,舔了舔嘴唇刚想反唇相讥就被陈宗打断,“我们还有点事,小谢你先出去忙吧。”谢长亭拎着包走到门边,关门的时候不忘冲叶煊耀武扬威似的眨了一下眼,这才悠哉哉离开。
      “陈副你堵我话干什么?”叶煊拉开椅子坐下。
      陈宗没好气道:“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知道她是谁?我不拦着你,我看你又要得罪人!”顿了一下,“赵局不在,我看你是没人念紧箍咒的孙猴子,只想把天捅个洞是吧?”
      “观音菩萨不在,可你唐僧还在啊,我照样是怕紧箍咒的。再说哪有那么严重了?她是谁?”叶煊低头玩牛皮纸袋上的线,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唐僧”只好担起自己副局的担子,苦口婆心道:“她一个小姑娘凭什么下调,还是省里亲自批的,你好好看看文件吧。你的‘代支队长’说不定都是沾了人家的光才能下来,直接从省里政治部下来的。你这鬼机灵的劲儿还能悟不出来?”
      “省厅下调,那不等于发配边疆吗?有什么好琢磨的。”叶煊继续没心没肺说着。
      陈宗张嘴想训人,见这人的模样多半是揣着明白,话到嘴边就改了口,语重心长说:“叶煊,今天起你就是刑侦支队领头羊了,老王没小半年回不来,你别指望他。外面怎么议论我不管,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人,任重而道远,你不能再由着性子来了!”
      “任重而道远”五个字不知道怎么戳了一下叶煊,这种委以重任的信任感让他没法再不正经,只好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明白明白,陈副你的良苦用心我感受到了,领情!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案子查得怎么样?”
      叶煊终于打起点精神说:“有进展,没什么意外的话今晚提审沈超。”
      “有把握?”
      叶煊晃了一下手里的文件袋,歪了歪嘴露出个狡黠的笑容,“齐天大圣不打没把握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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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件在手,叶煊言简意赅对谢长亭的出现进行了说明,然后刑侦队各自忙活,他用手捏着谢长亭的手肘,半挟持状一路进了自己办公室,还不忘关上门。
      “小丫头片子你玩我呢?”叶煊身子都没来得及转过来就开口质问起来。
      “我怎么了?”
      “陈宗,陈副局,人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刚才装什么大头蒜?叶哥?我叫你一声哥还差不多!你今天不挑明,以后戳破了不尴尬死?一来就把我上司得罪了,你是来触我眉头的吗?”叶煊两手往腰上一插,终于转身。
      “我们什么关系还要跟他特别说明吗?”谢长亭大小姐脾气上来。
      叶煊却是脸上一僵,看向谢长亭身后。
      “抱歉,我应该在你们一进来就出声提醒的。”秦觅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膝盖上摊着几张报纸,十分规矩的模样,说完他站起来整理报纸,打算告辞。
      叶煊忙起来经常会选择性遗忘一些事,就比如此时,他根本就忘记了自己把秦觅安排在自己办公室这件事。这才有了如此尴尬的场面。“那什么,没事。”一时想不出好的措辞,只好干巴巴笑了笑。
      “难怪你对周警官不上心。”秦觅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完,才看着谢长亭礼貌性微笑,“这位警官我们上次见过,没来得及认识。”
      这话信息量稍微有点大,叶煊还没分析出个所以然,已经被谢长亭抢了先,走上前去朝秦觅伸出手,甜甜笑说:“你好,我叫谢长亭。”然后回头问叶煊,“什么周警官?又是哪位?”
      秦觅轻轻回握,随即松开,“你好,秦觅。”顿了一下,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我还是先告辞吧。”
      谢长亭感觉气氛也不太对,“慢着!我告辞吧还是!”
      秦觅却已经走到门边,对叶煊又说了一句十分诚恳的:“抱歉。”
      叶煊头痛无比,反手抓住秦觅的小臂:“我和她不是那关系。从爷爷那一辈起就是发小,三代人,世交。我和他哥比亲兄弟还亲,一起撒尿玩泥巴那种,和她……和她一起长大,其他都是没有的事。”
      其实上一次叶煊是故意没有引荐两人认识,原因有点难以启齿。一方面,叶煊还拿不准秦觅这个人,所以下意识不愿意让秦觅过多了解自己的人际关系,是保护谢长亭,也是保护自己,这是他作为刑警的职业本能。另一方面,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两个人。没想到当时埋的祸根,到今天终于砸了自己的脚。
      “对对,他是我哥。”谢长亭赶紧撇清,但介于不清楚情况也没敢多说别的。
      秦觅稍微有点惊讶,却很快又掩盖过去,莞尔一笑:“那是我误会了。所以,周警官还有机会,你是这个意思吗?”
      谢长亭有点晕乎:“周警官到底是谁?”
      门被敲了三下,随即被推开,周文抱着一堆文件夹,神情万分严肃说:“头儿,技侦那边的现场勘测报告和鉴定报告出来了。”由于叶煊的职位现在比较特殊,连周文都长了心眼改了口。
      “周警官,下午好。”秦觅道。
      谢长亭一转眼珠子,意味不明看了看推门进来的周文,更加意味不明看向叶煊。
      “秦医生你好。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周文略作迟疑。
      头痛欲裂的叶煊一把拿过她手里的文件夹,“来得正好!那什么,你们俩也坐,一起听听。小周,现在是什么情况?”说着便翻开文件夹看起来。
      叶煊也少叫周文“小周”,周文愣了一下,怀疑是他打击报复自己刚才那句“头儿”,“电梯里提取到了沈超的指纹,六楼按键上,清清楚楚。”
      叶煊道:“漂亮!一户一层,他想赖都赖不掉!”
      “还是缺少最直接的证据吧?死者和凶手有接触,屋内没有沈超的指纹吗?尤其是窒息这样的死法,死者身上没留下沈超的一点痕迹?他不是说他们还有情色交易吗?”看过报告的谢长亭立刻参与讨论起来。
      叶煊没好气道:“用你说?小周,通知禁毒队,把相关报告给老尤送一份,让他给我个准话。二次尸检报告我还没看,你先送一份去。”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还有四小时是吧,够了。”
      还有四小时,沈超的调查拘留期就到时间了。
      “好,我这就去。”周文跑走。
      叶煊把刚拿到手的二次尸检报告快速打开,直接看最后的结果,眉眼间先是透出一股喜色,随即却又被疑惑的阴云盖住。
      “有什么不对?”秦觅问。
      叶煊沉声道:“蒋恬体内的甲/基/苯/丙/胺含量不够致死,但很近,临界值。这就麻烦了。”
      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选择了沉默,片刻后,秦觅突然开口说道:“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猜的那样?沈超原本就是想让蒋恬死于吸毒过量,所以剂量才会在临界值。可蒋恬……可能运气好吧,没死成,沈超只好把她溺死。这样似乎就能说得通了。”
      “可是如果沈超想伪造吸毒过量的自杀,注射应该更有效。他却没有选注射。”叶煊道,“你刚才说的这种可能性存在吗?我指,临界值侥幸存活。”
      秦觅正色道:“其实学医的人都知道,严格来讲,医学是不能归为一门科学的。科学是严谨的、唯物的,甚至可以说是有所谓统一标准的。但是医学没有。同样的疾病会引起不同的表征;同样的病症会有不同的诱因,根本不存在统一标准。哪怕是这些都一样,根据个体的不同,每个患者从发病到根治也很极大可能是不同的。对症下药,才是医学的宗旨。”
      仔细一想,的确如此。
      同样的绝症,有的人能再活几十年,照样吃好睡好,最后归为自己心态好所以捡回一条命。而有的人从确诊到过世,不到一周时间。哪怕就是个流感,有的人在家躺两天就能生龙活虎,有的人进了重症监护室才抢救过来。而且新闻上有不少堪称“奇迹”的案例也是这个道理,诸如植物人躺了几年却突然苏醒。
      检验数据不会骗人,病症表现也不会。就像尸检报告,白纸黑字,以精密的科学仪器和众多专业人才的知识经验作为根基和依托,几乎可以说出错率为零。但有时候摆在眼前的数据却就是解释不通一些现象,所以哪怕是严谨科学、唯物主义,也只好把这些情况笼统归为:运气。
      大难不死,是运气;阴沟翻船,也是运气。
      只是不知道蒋恬这个案子进行到这一步,到底算大难不死的好运,还是阴沟翻船的霉运。
      “所以,不排除蒋恬这个个体,刚好侥幸在临界值捡回一条命?”叶煊问。
      秦觅又想了想,才十分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叶煊抓着门框探出半个身子,冲外面喊:“御用警犬!401户调查结果给我送一份!”
      不大会儿,吴一用用嘴叼着文件夹跑来。
      谢长亭心说:没心没肺到这个程度也是有大智慧了。
      叶煊一目十行:“还没找到人?”
      “我看没戏。那大妈说人戴了口罩,什么也没看见,只记得高矮胖瘦,报告上简单给了推测,这儿。那没什么用啊,身高一米七五上下,微胖,有啤酒肚,我市四十岁中年男人符合这条件的没有千万也有百万吧?市局门口随便开一枪没准儿都能打死一个,怎么找?”
      “别废话你!不过确实是大海捞针……试过排查沈超的社会人际关系吗?”
      吴一用说:“查了,没有符合条件的。”
      “浅层社会人际关系呢?”
      吴一用看向谢长亭,嗤笑一声,“这,神仙姐姐,我不是拆你台啊,能帮忙销毁犯罪证据不应该是浅层关系吧?而且,要往这方面查,那范围更宽了。我和王胖子刚才还说呢,说不定根本不认识,给钱办事,那抓到也白瞎。”
      “沈超的职业会接触很多人,查浅层社会人际关系的确不现实。”叶煊突然灵光一闪,抬头问:“你说什么?沈超和那个出现在湖畔名居的检修员,压根可能不认识?”
      “不排除这可能啊,买/凶/杀/人/的案子我们也接触过,不也双方不认识,照样能办成?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我就是这么一说,老大你不用往心里去。”吴一用身为含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说出“有钱能使鬼推磨”可真是没有一点毛病。
      这想法却和当时秦觅的推测不谋而合。
      叶煊看向秦觅,两人一个对视,秦觅眼神里透出一丝笑意,居然还带着几分得意。叶煊冲他挑了挑一边的眉,把文件压在吴一用胸口,说:
      “去,准备提审沈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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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六点多,市公安局审讯室里。
      犯罪嫌疑人沈超端正坐着,虽面有倦意,但总体看上去还是挺精神的,全不像一个被拘了20小时的嫌疑犯。
      单向镜对面的房间里乌压压站了一堆人。周文开门进来的时候怔了怔,没想到秦觅和谢长亭也在,刚想问秦觅的事,江北桥凑上来:“周姐,你不去审吗?”
      周文道:“头儿说他一个人就行,你去记录吧。”
      “好。”
      “等等,尤队呢?”
      “说是晚点过来,可能有事吧,我也不敢一直催。我把手机留给你,有什么情况你直接用我手机跟他联系就可以。”江北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周文,开门出去了。
      周文握着手机看向秦觅——不该在这里的人。
      谢长亭横身往两人中间一站,笑嘻嘻说:“周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叫我小谢就行。你不去帮叶哥吗?他一个人能审出来?”
      “他能审出来。”周文言辞之肯定,令谢长亭感到不可思议,又听她说,“他的审讯思路很少有人搭得上,我去了反而累赘,他一个人更能施展开。”
      谢长亭笑了一下,心里吐槽:果然还是大学时那个单挑悍将、群攻垃圾。没有团队精神的小混蛋!
      正想着,对面房间的门打开了,江北桥和另一位刑警一前一后进去,在各自的岗位坐下,埋头做准备,话很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紧接着,叶煊啃着煎饼果子大摇大摆隆重登场。
      “吃了吗,沈副导演?”叶煊把煎饼果子往桌上一放,把皮衣外套脱下,随手扔在椅背上,穿着一件刚换上的白T恤,露出紧实的手臂线条和若隐若现的胸肌。
      谢长亭用鼻腔哼了一声,却带着点笑意:成天喝奶茶吃泡面,居然还能维持身材,对自己真够狠的。
      周文十分看不惯这位领导的做派,实在想不通审问嫌疑人为什么要换衣服打扮,还故意脱衣服秀身材,俨然是个来相亲的开屏孔雀,浑身上下都在卖弄风骚。于是,戴上耳机说:“头儿能听到吗?”
      众人憋着笑松了口气:还好周姐开口,不然还得继续欣赏副队的身材秀。
      叶煊也不避讳,冲单向镜比了个ok,拿起他的煎饼果子说:“你还没吃,要不我让人给你也买一个去?就市局门口,那老大爷做的真不错!你闻闻这味儿……”
      沈超冷着脸说:“不用,还有几小时我就能出去了,出去我自己买。”
      闻言叶煊不置可否,“那我不客气了,先吃为敬。”
      房间里一股煎饼果子的味道,当然这边的房间闻不到。大家只能从监控系统和耳机里听到叶煊吃东西的声音。没想到这声音和气味一样折磨人,勾起食欲来毫不手软,几乎让大家以为这是叶煊发明的新刑讯手段:让嫌疑人食指大动却吃不到,直到嫌疑人低头认罪。
      “我说,副导演是干什么的?”叶煊一边冲他的煎饼果子吹气,一边被烫得呼气。
      沈超有点摸头不着脑,但还是回答:“这几年也被叫执行导演,负责一些分镜和现场工作,也负责选角。你问这个和案子有关么?”
      “好奇。”叶煊嘿嘿一笑,咬了一口煎饼果子。
      沈超看了看屋内其他人,又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这位毫无吃相的警察,冷不丁说道:“你们市公安局刑警的年龄都不大啊。”
      “年龄大的在那儿看着呢。”叶煊用头指了一下单向镜。
      既然他都不顾忌,沈超更是趁这个机会朝单向镜看,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看了几眼才又看向叶煊,“你年纪不大,还是个领导?”
      叶煊抬头和沈超对视。
      一瞬后瘪瘪嘴,“也不算领导吧,猪头小队长?”
      沈超抬手,被手铐扯了一下,还是指了指煎饼果子,“没人管你?”
      叶煊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把最后一点煎饼果子塞进嘴里,囫囵道:“管啊,我懒得理,谁让我爸是省厅总队队长呢?再说了,谁还不吃饭吗?这么屁大点事也犯得着管。”
      有一个刑警实在没憋住,笑了一声。周文咳嗽一声,没说话。
      审讯室里的沈超冷笑一声,没再接话。
      叶煊抽了张纸巾擦手,用胳膊肘拄着桌子往前凑:“你是不是想说,就我这货色也能混进市局,水真够深的。你也不用给我面子,想说就说吧,这年头哪还有众生平等的地儿啊?你们剧组可以走后门,就不许我们人民警察当关系户?你表弟吕海乔难道没有走后门?我们大家彼此彼此,天下乌鸦啊它一般黑!”说完嘻嘻一笑。
      对面房间里的谢长亭终于笑出声来,她还真没见过这一面的叶煊:“你们叶哥知道他说的话都会被记录并拍摄留档吧?”
      市局的人都习惯了,但大家觉得这位从省厅来的指导员就未必。一个女刑警忙替叶煊说话:“头儿嘴上一向胡说八道,为了办案而已,谢指导可别当真。”
      谢长亭再清楚不过了,叶煊的话可不全是胡说八道,严格来讲他爸确实是总队队长,因公殉职前。只是没想到有人会替他说话,遂看女刑警一眼,“你们叶哥人缘不错啊。”说着却是先看看周文,又看看秦觅,见该说话的都没反应,顿觉自讨没趣,只好闭嘴。
      听叶煊主动提到吕海乔,沈超立刻问:“他人呢?”
      “吕海乔涉嫌吸毒,送禁毒队了,后面的事不归我们刑侦管。”说着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沈超问:“他年纪小,又是初犯,而且,而且受我影响,能从轻吗?”
      “这话可别乱说啊,什么叫受你影响?你意思是……”叶煊道,“教唆吸毒?强迫吸毒?”
      沈超这次不作声了,看来还知道轻重。
      叶煊又道:“看不出来,你倒是很护短。怎么?泥菩萨还想替他抗雷啊?”
      沈超道:“他就是个孩子,跟在我身边混口饭吃,是我害了他,我……”
      “对啊,是你害了他,他父母双亡,寄养在你家,好不容易走关系进了剧组有份正经工作,结果呢?吸毒!啧啧啧,你说你这个表哥怎么当的?”叶煊顺着沈超的话一本正经说教起来。
      “你懂个屁!”沈超忍无可忍骂了一句就住了口。
      叶煊却说:“我是不懂,吸毒不算害了他,进监狱算,这道理可真新鲜。”
      “你们这些生来就高人一等的官二代懂什么?法治社会,人人平等?你自己刚才也说,现在这个世道根本没有所谓的平等。轮不到你个小崽子教育我!”沈超脸色不太好看,语气当然也不好。
      “我是没资格教育你,但你这仇富心态也不对吧?我从谁肚子里冒出来我能选吗?你羡慕嫉妒恨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还能给我塞回去重新投胎不成?我爸想了二十年也没把我塞回去,你就算了。”叶煊这话简直能把人气死,果不其然,沈超来了气。
      “命不好的人就活该被你们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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