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野妮

12、Chapter 11

　　这世上的人都在假装正经，我只好假装不正经。——摘

　　叶煊一路回自己办公室，身后跟了刑侦队的人，颇为不服气地说个没完。
　　“行了都干活儿去！”
　　“老大，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查，谁他妈办出这种糊涂事，我非把他头当瓶盖拧下来不可！”
　　“去哪儿？上班时间，给我出去干活！”叶煊说完吴一用，看了一圈其他人摆摆手说，“都哭丧着脸给我开追悼会啊？出去干活！四十八小时啊，给我抓紧！时间紧任务重，该干嘛干嘛去，还看？赶紧滚！”
　　众人愤愤不平被他赶走，叶煊转头一进办公室，里面是一个刑警和秦觅。
　　“叶副队，这位先生说是你朋友，有事找你，我陪他等了你一会儿了。”女刑警见到叶煊就赶紧解释。
　　见到这场面叶煊微微一愣：“是是，是我朋友，小李你忙去吧，谢了啊。”女刑警甜甜一笑便出去了，等人走了叶煊说，“你怎么来了？坐，那什么，现在非常时期，人家也是好意，没有防着你的意思，别多心啊。”
　　秦觅今天依然是白衬衣搭配，只是有点韩流风的意思，穿了白色运动鞋，整个人显得不那么严肃拘谨，添了不少蓬勃朝气。他坐下后说：“副队长的办公室应该有不少机密文件，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待着才合理。”
　　叶煊心说：那你想多了，红头文件都锁柜子里呢。何况有监控。
　　“你又不上班？”叶煊问。
　　秦觅点点头，也不多说，把一个袋子放在桌上，“看你的样子可能脸都没洗，应该也没时间吃早餐。”然后打开袋子把包子、豆浆、油条拿了出来，又拿出蛋糕和咖啡，在桌上摆了一堆，“不知道你的口味偏西式还是中式，所以都买了一点。”
　　叶煊愣住半晌，突然捂着脸笑起来。
　　“你笑什么？”
　　叶煊捂着脸笑个没完，“你刚才，你刚才让我觉得特别像哆啦A梦，哆啦A梦你知道吧？不知道怎么就掏出这么多东西来。”
　　“那你捂脸做什么？”
　　“……”叶煊站起来往外走，“我真的没洗脸。给我两分钟收拾一下个人仪容仪表。”
　　秦觅抿着嘴笑了一下，没说话。
　　叶煊回来的时候已然恢复神清气爽的模样，走到桌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电动剃须刀，往下巴上招呼，“哆啦A梦小朋友，请问你总往市局跑是打得什么算盘？”
　　秦觅道：“关心一下案件进度。”
　　“你又不是嫌疑人，又不是受害人家属，有什么可关心的？别拿什么搞研究的幌子哄我了，哥不傻。坦白从宽，看你送早餐的份上，酌情不予追究。”叶煊走到沙发边坐下，往桌上的“满汉全席”看了看，拿了一杯咖啡。
　　“我读博期间医院会酌情给我休假，好配合我研究。我没有哄骗你。”秦觅见他拿了咖啡，“看不出来你喜欢喝咖啡？”
　　“不喜欢，这杯看着还行，试试。你也吃啊，看着我吃算什么事？”
　　秦觅道：“那我喝豆浆了？”
　　叶煊搞不懂他再三征询的意思，拿起吸管往豆浆上一扎，把豆浆塞进秦觅手里：“您请慢用。”然后拿起一个包子就着咖啡吃起来，“你们医院挂号都得提前预约，还能给你休假读博，院长是你爸还是你又敷衍我？”
　　“院长为了保住第二把交椅的位置，打算扩大我院心理咨询科室。可是国内这方面的人才比较匮乏，很多方面都不够系统和完善，所以希望我能调过去帮把手，尽快促成此事。但我不太想放弃外科，毕竟是我的专业，何况急诊那边人手也不够。所以作为条件，让我偷闲继续进修不算奇怪。意料之外是认识了你，让我能有机会接触犯罪心理，对我的研究有很大的帮助。”秦觅说完礼貌性一笑，“这样说不敷衍你了吧？”
　　叶煊心说：这还不奇怪？你一个外科医生转心理咨询，听着都怪吓人的。咨询什么？粉碎性骨折对青少年心理影响的重要性？叶煊对这套说辞仍然有疑问，毕竟秦觅频繁对自己套近乎的举动很显然是有所图谋。至于图什么，有待分析讨论。但秦觅所说“为了心理咨询科室”，就算不假，也不是全部。
　　秦觅却转了话题，“你还好吗？”
　　“啊？”叶煊差点被咖啡呛了，“什，什么意思？你给我咖啡里下毒了？”
　　秦觅忍俊不禁，“我是指你立下的军令状。”
　　估计是走廊里刑侦队吵吵嚷嚷被他听见了，叶煊满不在乎笑说：“嗨，话赶话就这么一说，还能真让我走人？刑侦队缺人的状态和你们医院状态差不多。而且，谁也别想让我脱制服。”
　　“我看到新闻的时候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叶煊把喝完的咖啡杯一个远射扔进了门边垃圾桶，“严不严重那要看到底是……”
　　“副队。”王浩宇站在门边敲了一下门，被飞来的咖啡杯吓得躲了躲。
　　叶煊道：“有事说事。”
　　王浩宇走进来，转身想关门，想了想又没关，走过来站定后还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叶煊看他一眼，低头专心吃包子。
　　“副队，我能单独跟你说件事吗？”
　　秦觅立即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秦觅走后，王浩宇还是颇为犹豫，半晌才说：“副队，要是案子破不了，你真要走吗？”
　　“别浪费我时间，你要是没想好怎么说就想好了再来。”
　　王浩宇一听，一咬牙，颇有赴死的感觉：“副队，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那个经纪人，叫卫男那个，昨天晚上来电话，说是了解案情进度，我想着，蒋恬的家属不肯认领，她经纪人也算是半个家属了吧，就跟他说了。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发到网上去！”
　　叶煊放下包子问：“都说了？”
　　“都，都说了。他问我就答，没多想。”王浩宇半低着头，委屈巴巴回答。
　　“照片是怎么回事？”
　　“那个我不知道！我真的没给他任何资料，只是口述案情，我肯定不敢发照片给他，那违反纪律了！你要不信，可以查我邮件收发。”王浩宇连连否认。
　　这倒是实话，那照片明显不是刑事照相的手笔，应该是案发当天卫男偷偷拍的。叶煊看王浩宇还算诚实，但心里也有气：“还知道违反纪律啊？连刚抓住沈超都跟他说了，口述不违反纪律吗？查你？我要查你还用你提醒？你拿没拿好处？”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你相信我副队！”王浩宇道，“我当时想着，告诉他抓到凶手了他能放心一些，而且也显得我们办事很有效率，所以才说的。我真的没收他的好处！”
　　叶煊打量了一下王浩宇，挥挥手说：“行，知道了，你联系分局派出所去把那个什么经纪人拘回去好好教育一下，顺便看紧了，别让他们这些人再搞什么幺蛾子。抽时间写份检讨交给我，出去吧。”
　　王浩宇一愣，“你，你不，不……”
　　“我不什么？不去陈副那儿检举你？”叶煊站起来走到王浩宇面前，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小胖子我告诉你，什么人该担什么责任用不着你操心。这次，我替你担着不为别的，就为了早点结案，所以你但凡有点良心，就给我打起精神去做事，别让我觉得养了个白眼狼，还他妈是个废物。”
　　“副队，你真太……”
　　“哎哎，打住，你敢哭出来我揍你信不信？”叶煊道，“但是下不为例，你给我记好了。”
　　王浩宇猛点头。
　　叶煊从桌上抓起几份早餐塞到他手里，“拿出去分给大家，吃饱了就闭嘴干活。去吧去吧，别哼哼唧唧的，我又不是你老公。”
　　去洗手间赶巧回来的秦觅和王浩宇擦身而过，点头打了个招呼，进门却见叶煊已经把脸上青色的胡茬和桌上的残羹都收拾干净了，说道：“看来我的早餐被瓜分了。”
　　“哪儿能？”叶煊拿出个袋子晃了晃，笑说：“给你留了一根油条和一个鸡蛋。”
　　秦觅接过来却没吃，道：“不知道你答应我一起吃饭的事还算数吗？”
　　“作数。不过这两天不行，沈超还在审讯室等我，得尽快把他拿下。”
　　“我以为已经拿下了。”秦觅略感惊讶。
　　叶煊哭笑不得说：“昨晚进来的，今天就审出来，你是太看得起刑侦队，还是太看不起顽强的犯罪分子了？就算他敢认，我也要好好想想啊。”顿了顿，“不过已经有思路了，只等捋一捋就和他过招。”
　　秦觅问：“我能旁听吗？”
　　叶煊眼皮一跳，再次哭笑不得，“我说秦医生你到底想干什么呢？搞研究也太拼了吧？以你的身份和立场，过分插手案件不合规矩，特批我都找不到理由，除非你让学校出面跟市局领导谈。这事我真做不了主，你套我近乎也没用啊！何况我也不瞒你，案情信息泄露这事，作为知情人你也有重大嫌疑。虽然头号嫌犯刚才已经认罪忏悔过了，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别参合了，不然出了事我都保不了你。”
　　“可你保了他。”
　　叶煊笑了：“刑侦队的人，我不保谁保？”
　　秦觅深深看了一眼叶煊，不知想什么。
　　叶煊道：“哆啦A梦小朋友，听话，你别添乱了，行吗？给我送早餐这情我真不敢领，只能用别的回报你了。这案子旁生出来的枝节我都快修剪不过来了，你就给我省点心老实待着吧。”
　　“你现在就要提审沈超？”秦觅避而不答。
　　叶煊想了一下，摇头。
　　“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叶煊点点头蹙眉说：“监控只能证明案发时间里他去过案发现场，他嫌疑最大。可现场拿不出有效证据，连个指纹鞋印都没有。就算他说去湖畔名居是去散步，我们都没法反驳，太被动了。现在审他就是浪费精力，没用。”
　　“楼道监控也没拍到吗？”
　　“没有。”叶煊叉腰道，“这事也怪，楼道监控没拍到他坐电梯或走应急，他还能长翅膀飞上去？要不是他老人家的口供漏洞百出，我都快怀疑抓错人了。”
　　秦觅又说：“那口红呢？口红上有指纹吗？”
　　叶煊摇头说：“没找到蒋恬死前用的那支口红。”顿了一下，“哎，要不我还是请你吃饭吧？顺便你送我去一趟湖畔名居。”
　　“好。”
　　“答应得这么爽快？当司机有瘾还是饿死鬼投胎？”叶煊拿了手机就往外走，行动力的确很强，还不忘解释一句，“局里的车太扎眼，吴一用的车一股土豪气息，都不适合低调走访，关键时候还得靠人民群众的力量！”
　　两人一路下楼，秦觅始终慢他一步，“你是想到什么了？”
　　“那倒没有。正因为没想到，就去现场看看这个沈超是怎么避开监控上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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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湖畔名居。
　　保安一听是市局来查案的刑警，想起上面吩咐过全力配合，忙赶着要带路，却被叶煊好言谢绝了。于是两人毫无规章、不紧不慢溜达到了楼道里。
　　“不再调监控看看吗？有没有可能被调包了？”秦觅问。
　　叶煊摇头，“监控早被视频影像科的一帧一帧看过了，人家是专业人才都看不出什么门道，我就算了。”说着抬头四处看摄像头的位置。
　　秦觅不再说话，就站在旁边等着，显得十分有耐心。
　　办起案来叶煊很仔细认真，一个人跑出跑进，楼上楼下没停过，等他停下的时候一看时间，两个多小时就过去了，而这边毫无进展。叶煊啧了一声，“难不成真是坐火箭上去的。”
　　秦觅递过来一瓶水：“应急通道呢？不如我们走走看。”
　　“正有此意。”叶煊接过水咕咚咕咚分两次就喝完了，还不忘调侃，“你这个后勤做得很得心应手啊。而且今天你穿运动鞋，适合运动，有先见之明！”
　　两人在楼道里一阶一阶往上爬，一边留意摄像头的布置，一边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搅进杀人案里，秦医生你好像也没有特别不安？”
　　“我不是凶手，我为什么要不安？又试探我？”秦觅脸上有点难以置信。
　　叶煊笑，“我指的不是这个。普通人呢，身边发生了这样的事都会担心害怕，因为血淋淋的现实提醒他们：杀人凶手就活在你身边，可能是任何人。没准儿是天天给你送外卖的小哥，没准儿是早上和你挤公交前胸贴后背的大叔，没准儿是咖啡店里排在你前面买拿铁的姑娘……表面上，谁都活得人模人样，私下里谁知道呢？在外面西装革履的白领，回到家里说不定外套都不脱就打开冰箱碎尸，也不是不可能。这么一想，不觉得吓人吗？”
　　秦觅抬起一只手臂，敷衍地给叶煊看他的衬衣，“是有点，我起鸡皮疙瘩了。”
　　对这人一本正经搞笑的本领早有领教，叶煊还是笑出声来，“我是给你讲鬼故事来的吗？我是想说，你的反应不正常。就算你是外科医生，也缺少了对死亡的畏惧。”
　　“我以为大部分的杀人案还是出于一定的目的和原因？具有针对性。疯子砍人、变态杀人和恐怖活动这样的，毕竟是少数吧。小概率事件如果也遇上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只是很少杞人忧天，并不是无所畏惧。”秦觅又拿出他那副浅浅一笑、人畜无害的表情。
　　“有道理！”叶煊连连点头，却突然站住，猛地一个转身把秦觅按在了三楼楼梯间一扇和人差不多等高的小门上，脸上神情十分阴沉，眯了眯眼说：“那你就没想过，穿制服的人也有可能灯下黑？白天破案缉凶，惩恶扬善，可没人的地方却是个杀人变态，茹毛饮血。多完美的伪装啊！就比如现在，我要是有把刀……”
　　他的话却被打断了。
　　秦觅身后的门突然被人从那边推了一下，不等两人有反应，对面的人加大力度猛地一推，饶是两个成年男人靠着门，秦觅还是被推得往前一个踉跄，直接撞进叶煊怀里。
　　“这门怎么那么重……”推开门的大妈愣住了。
　　秦觅突然撞过来，叶煊下意识就接住了，却也是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好几步靠在了墙上。两人都有点懵，维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看着买菜大妈。而大妈看看对面抱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有点不知所措。
　　叶煊倏的把秦觅抱紧，头往秦觅肩窝里埋。秦觅身子一僵，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叶煊声情并茂道：“哥！你这次从西藏边防回来不知道何年何月，你走了以后没人给我做饭了！爸妈也不在了，你说我一个人怎么办啊……我不让你走……”
　　秦觅：……
　　大妈回过神来：原来是亲兄弟分别。顿时伤感起来，发挥家长里短的本性，提着大包小包也不忘安慰两句：“小伙子别难过啊，你哥是保家卫国的军人啊！你该骄傲自豪支持他，别让他放不下心记挂你！”
　　叶煊继续埋头说：“可是我舍不得他走啊！”
　　秦觅：……
　　大妈：“哎，小伙子你一个人住，有空我给你做饭吧？让你哥放心去，我在401给人家做钟点工，多做你一个人的饭不成问题。你住哪儿啊？”
　　生怕玩脱了，秦觅忙开口：“不了不了，太麻烦您了。我，他，他就是撒撒娇说几句，一会儿就好了，谢谢您，您先回去吧。我再劝劝他。”
　　大妈充满慈爱又看了看两“兄弟”，“小伙子别哭了啊，听你哥的话，好好读书！他哥，你去了也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回来！我先回去做饭了，你们赶紧回家吧，别站这儿了，六楼死了人，不安全！”一边说着就一边往楼上走，嘴里还在念叨，“你说说，俩小子都白白净净的，怎么命这么不好……”
　　秦觅道：“人走了。”
　　叶煊这才把脸抬起来，见真没人了才松开秦觅说：“那门怎么也能出人？！”
　　秦觅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只得叹口气。
　　“这门干什么的？也不是应急通道门啊……还别说，大妈力气真不小，提那么多东西还能推开，撞得我后背都疼。你没事吧？”叶煊走到小门那边拉开往外看。
　　秦觅见他背上蹭了点墙灰，上去用手轻轻给他拍着，“别动。”
　　叶煊回头瞥了一眼，“看不出来你还真有当哥的样子啊，不如一日为哥终生……”
　　秦觅的手一顿，声音冷了冷，“你都现世报了还不消停？”
　　听了这话叶煊却笑得浑身抖起来，“没想到还真吓不着你，怎么，我看着不像变态？还是演技不行！想着开个玩笑，谁想得到会突然冒出个人来推门，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还真是现世报……哎？这怎么还有个电梯？”
　　两人从小门出去，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对面有个电梯，叶煊径直走到电梯那边，见电梯门居然大开着，伸头就要往里面探。
　　秦觅一把拽住他，叶煊一怔，“怎么？”
　　秦觅收回手说：“电梯检修的时候上上下下，你突然伸出个头，就不怕……”
　　叶煊没想到这一点，被他一说顿时觉得那场面有点过于恐怖，学着秦觅的样子抬起一只手臂，还不忘撸起袖子说：“我起鸡皮疙瘩了。”
　　秦觅看他一眼，明知他在嘲讽自己刚才的举动，眼里却还是透着笑意。
　　叶煊在电梯门边一靠，“有人吗？”
　　下面果然传来个男声：“哎！电梯检修，走楼梯！”
　　叶煊这下敢把头伸出去了，往下看，电梯应该停在一楼，检修员应该在电梯里，只好问：“师傅，这电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买菜大妈肯定是坐这一部电梯上了三楼，结果停了，没办法才从小门出去改走楼梯。
　　“正常检修，很快就好，你先走楼梯吧兄弟。”
　　“好，你忙！”叶煊退回来，“走，下楼。”与此同时拿手机拨通了电话，开口也没有寒暄，直奔主题，“问你点事，你这小区怎么有两部分开的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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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同志，我们真不是有意隐瞒！这不是想着半夜两三点，访客谁会走保姆电梯啊！而且这电梯只有业主和我们知道，又破又小，当时压跟没想起这一部电梯，谁知道会有用？你说这……你们放心，我们肯定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小区物业负责人点头哈腰对着叶煊等人一通赔罪道歉。
　　“有没有用不是你决定的，配合调查期间知情不报，贵姓啊？”叶煊冷着脸说。
　　“哎哟警察同志！免贵姓张，弓长张！”
　　“老大，没人了。”吴一用带了两个刑警从外面回来。
　　叶煊冲张经理说：“这次就算了，还有什么相关线索都好好想想，别到时候又来个知情不报。这电梯今天的检修员是谁？把人找来，有话要问。”
　　张经理想了一下，“今天不检修啊。”
　　“妈的。”叶煊骂了一声：果然有问题，慢一步给那人跑了！
　　吴一用对一脸茫然的张经理说：“这儿没事了，你去那边做一下笔录。这部电梯先暂停运营，我们的人取证结束会通知你们。”等人一走就问，“老大，你让我带人去堵的是谁？跑没边儿了。”
　　叶煊努力回忆了一下那个检修员的声音：“男性，年龄应该是40岁左右，带一点口音，可能是秦岭一带的。”然后看向秦觅，“还有补充吗？”
　　秦觅道：“也许可以问问那个买菜的阿姨？”
　　一语惊醒梦中人，叶煊大喜，“你可真是个宝啊！对！说不定他们照过面！小李你们两，现在去一趟401户问清楚。”
　　“是，副队。”
　　“怎么回事老大？你不是来看监控布设的？怎么遇到可疑分子了？这电梯又是干什么的？”吴一用接到电话就带人来现场，到了又被支出去找人，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自己在忙什么。
　　叶煊看着技侦们在一楼电梯忙里忙外，说：“这电梯之前被忽略了。这小区每个单元都有两部电梯，客用电梯和保姆电梯，专门为有钱人安排的。你应该懂。保姆电梯连监控都没有，位置也很偏僻，不熟悉的人根本注意不到这小门。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打电话问谢长鉴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可惜让人跑了。”
　　“那个人会是来做什么的？”秦觅问。
　　叶煊心里有推测，却还是斟酌了一下才说：“可能是同伙，也可能是贩毒的上线，知道沈超落网，来湮灭证据。”顿了一下对吴一用说，“这电梯没有监控，沈超八成就是从这部电梯上楼的。电梯里给我仔仔细细排查，我不信一点线索没有。”
　　“好，这边我盯着。”吴一用道。
　　“401户有消息立刻打给我，我先去吃饭再来换你。”
　　出了楼道，两人都是一言不发，叶煊点了一根烟，却只吸了一口就拿在手里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你别太担心，401户那边至少还有线索。何况那个检修员也未必了解蒋恬案的实情，我觉得收钱办事的可能性更大，抓到也不一定有用。”秦觅开口说。
　　见叶煊还是没说话，秦觅看他一眼，“反倒是因为他的出现，侧面证明电梯里很可能有沈超的指纹或他留下的犯罪证据，否则那人不会出现在这里。你们找到证据只是时间问题。”
　　“啊？”叶煊回过神来，“你说想吃什么？”
　　秦觅：……
　　“哎，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叶煊灭了烟追上来，“你说什么呢刚才？我走神了没留意，我的锅，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再说一遍？”
　　秦觅往小区外走，没回话。
　　“别不理人啊！等等我，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没力气追你了……真的不骗你，我低血糖来着，一顿不吃饿得慌……哎哎，秦医生，我有点晕……”叶煊说着就伸手扶在秦觅肩上，越来越装模作样，只差没两眼一翻白了。
　　秦觅背对着他无奈一笑，正打算重复一遍，但侧头见叶煊鬼精的表情登时改了主意，只道：“我刚才说……说我想吃火锅。”
　　叶煊惊喜道：“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走，去那家，肥牛火锅！来的时候我就惦记上了！”
　　想起早上停车的时候叶煊伸长脖子张望的样子，用垂涎欲滴形容毫不夸张，秦觅道：“我以为你会因为案子破不了少吃一顿，或者平时生活习惯也不会太规律，看来我想多了，刚到饭点就饿。”
　　“要是因为案子破不了就不吃不喝，那我坟头草都比你高了。”叶煊过马路的时候下意识用手背靠着秦觅的手臂，不远不近，好像生怕秦觅会被车撞，脸上却还是嗑牙打屁的神情，“和犯罪分子打持久战，靠的是顽强的意志力和体力！生活不规律倒是实话，美国作息，日本爱好，英国性向，中国胃口，越南工资，非洲运气……不好意思，说的就是我本人。”
　　闻言秦觅微微抬了一下左边的眉。
　　叶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听吴一用说多了，顺嘴那么一说，反正就那意思吧。”然后哈哈一笑遮盖了过去。
　　“问你个事。”
　　叶煊心里一咯噔，连头都没敢回，觉得自己实在有点怂，这才镇定地说：“你问。”
　　“你真的低血糖？”
　　心里松一口气的叶煊回头冲秦觅做了个带着恐吓性质的鬼脸，大步迈进火锅店。
　　秦觅嘴边浮出一丝笑意，默默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