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他山之石可攻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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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块光秃秃的玉佩，除了被主人摩挲得分外光洁莹润之外，根本没有半个可以“看”的文字。仕锦把玩了一阵，不由想起之前替受制于婧王的华容诸臣解蛊时试验过的方法——将灵觉凝聚于发功的某一处，再配合自小修炼的真气。这个方法居然能炼化她们体内被种下的黑色气流，增长灵觉的同时，给仕锦带来了一笔丰厚的回报。
仕锦到底是初涉灵觉，尚不知其凶险，所以才一直不敢往脆弱的眼睛上凝聚。此时见到这块玉佩，她不知怎的心底涌起一股“想看”冲动。神思电转，金白色的灵觉迅速朝双眼凝去。很快，映入眼帘的世界七彩散尽，成了金、白、黑、红四色斑驳的点线虚空。
她能看到世界里有淡金色的丝线，如长河漫漫，绵缓在脚下。
白丝如春风，絮絮萦绕在身周。
眼前的罗淑珍，就是一个人形的混杂四色大纺锤，连接着无数条白色的丝线，正在默默地焕发着金红色的辉光。如此多的丝线里，自然也有那么一两条白线连在仕锦身上，而从她身上发出的，更多。
这就是洪荒四极法则的模样，黑色为死气，红色为生气，白色为序法，金色为时则。
光阴所载，生死轮回，这是洪荒建立最根本的奥义，也是维持一个生命留存在世界上的基础法则。而人皇法主，作为四极阴阳的守护者，有着掌控、甚至是改变生死和时序的能力，但对等的，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
仕锦在这个特殊的境界里静默着，明明是无声无息的哑剧世界，却意外地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与安详，仿佛她毕生的挚爱都来自这里，也终将归属于这里。却不知在她冥想的过程中，离她最近的大量紊乱中的丝线开始慢慢恢复了昔日的柔顺。像一只暴躁不安的小兽，忽地被母亲抱在了怀里，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拿捏住，继而一点一点的抚平，再不复之前的凶相。
淡淡的美好，静谧，而又恬然。
这是法星主命之人与生俱来的能力，抚平乱流，守护时序。
良久又良久，麒王府外传来一声暴喝：“姓婵的你他爹的给我滚出来！”
说这话的，自然是匆匆感慨的华容太女慕容远轻，哦不，是暴走了的华容三皇子“慧公子”慕容麒。他一勒毛猊的缰绳，这大块头受了惊，撩前一踢，就踏翻了拦道的数个家丁，直朝那麒王府的大门闯了进去！
一半人被这死小孩高举的金令吓到跪倒，剩下一半被他生猛的气场吓到退避三舍，折算下来，竟任由他连人带马，火急火燎直闯进内院来！就听林笑在外面跳脚大骂：“哪里来的孬货！姓慕容的，你秀逗啦！！”
紧接着，哐当哗啦连声巨响，二人似乎打作一团。
总之，活活把仕锦从难得的境界里惊了出来。她看了一眼门外，随手将天地御法往怀里一揣，一把拽了罗淑珍：“珍妹，走，随我出去看看。”她的称呼和动作无疑说明了一切，罗淑珍眼见合作将成，一时欢喜，竟也忘记讨回那玉佩了。
麒王府是仕锦一手布置的，与旁人府邸最大的区别就在布置了两处一模一样的书房上。
内院的书房有一个小门连接着外院的书房，旁人不知关窍，以为仕锦平日里接待、议事都在外院，却不知她带人往麒王府这些横竖都一样的回廊上一绕，不知不觉，拐进了内书房里，譬如今日。
本来，头聘回门的三道仪式须有仕锦亲身出任的，奈何突然来了一个罗淑珍。而这个月华太女，又有心从她身上挖点什么，自然而然，把叶大青鸟踢到外书房去当替身。
此时的仕锦生怕那叶大青鸟教人戳穿，不顾左手还拽了个人，一脚踹开那连通两书房的小门就冲里面吼了一嗓子：“一个个的，吵什么吵？”话音未落，就感到三道凶光刷地朝自己看了过来，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再次开口，顿时凶相锐减：“呃，你们...什么事找我？”
这三道凶光毫无疑问，来自慕容麒、林笑和萧如珏。
仕锦惊奇这三个男儿几时变得如此和谐融洽，她拽着的罗淑珍更是惊奇这屋里居然站着两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仕锦！不同于本人，那个替身正抱着胳膊，笑得戏谑。
仕锦苦笑：“对不住，某家务事缠身，还请珍妹回避一二。”
罗淑珍巧笑嫣然：“珍儿也不想杵在这里碍眼，可是找姐姐的正事儿还不曾说呢。”见仕锦看过来，她当即道，“珍儿想拜托姐姐帮我取一条人命，一个身上有着跟我一样纹身的男儿。”她卷起袖子，仕锦注意到她小臂上纹着一对有眼珠没眼珠的花红小鱼，团团咬合在了一处。
“印痕？”心念一动，她问。
“不错，”罗淑珍放下袖子，“他身上也有这样的纹章，同时，与我相应，他修炼的必然是金色灵觉，发现了应该不难辨认，有劳姐姐了。”
仕锦笑道：“珍妹说来轻巧，没边没准儿的事情，你都不曾遇见，我也未必能找到，唯恐负了珍妹重托。”罗淑珍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是她拜托了不止一个人，仕锦心领神会，当先一步，领她出了书房。临走前，罗淑珍忽然扭头跟仕锦说了一句话：“眼见不一定为实，怀姨告诉我的，或许对你有用。”
听得仕锦愣了愣，后者高深莫测一笑，洒然离去。
看样子，她似乎确实是真心的想要与我合作呢，仕锦不知皮厚地摸了摸鼻子，莫非自己方才演的戏确实很逼真？她一笑，方才那簇火焰再次出现在肩头，不过这回，偌大一簇白火却如含苞绽放，引颈振翼，一腾身，飘飘然落在了仕锦指尖，翘起了白色的长尾巴。
那是一只通身雪羽的绒冠小鸟，尾部生了六根硬质的翎毛。
同样有灵觉凝就，却比罗淑珍凝出的那只清晰了数倍，朱红色双瞳清晰可见。至于先前看到的那簇跳动的火焰，其实是它自额一溜而下的蓬松的额翎。
“走了？”仕锦背后，林笑探出头来。
“哼！这个坏人，结交的都是坏朋友！”第二个脑袋，自然是慕容麒的。仕锦无奈地转过身，才注意到慕容麒这回居然换回了男装，但眉眼还似那华容太女，顾盼间散发着勃勃的英气。他气质沉沉如夜幕瀚海，比林笑平添了两分成熟的魅力。
仕锦瞧了半晌，越发喜欢，不由道：“真不容易，你终于肯活过来了。”
一语双关，听得慕容麒双颊一红，但念及正事，理智很快压倒了柔情，他一把扯过仕锦一只手，气急败坏道：“你这个不要命的，有话问你！”
林笑见状，当即不甘示弱拐了仕锦的另一只胳膊：“走，我带你们去内书房。”
可怜的某妻主，就这么被两个夫君一左一右扯成了风筝。回头，却看萧如珏抱着一摞簿子，很是孤单地站在风里，忙道：“你也一起？”
慕容麒忙叫了起来：“干他什么事！我和姓林的什么身份，说话也带他听么！”这话像是根刺，仕锦一愣，萧如珏更是浑身一颤。
他也不说话，径自退后一步，带着些谦恭的笑，垂了头。任由一脸奇怪的仕锦被拖走，直到消失在回廊那端。萧如珏侧过脸，见叶大青鸟早就淡定地坐回原位，正埋首于他自己的事情，心念一动，问：“你就一点也不关心她？”
假扮成仕锦的叶某人嗤一笑：“我只负责处理她丢给我的事情，一个紫罗兰教，大半个麒王府还不够我折腾的？就像我方才劝你的，”他瞟了一眼萧如珏抱着的簿子，“不过区区一个珍馔坊，她看一眼最后多半还是丢给我，你何苦献这殷勤呢！”
萧如珏垂首，抚摸着这些略微泛黄的册子，轻轻道：“既嫁从妻，珍馔坊总归是我必须放手的东西，哪怕她看不起。你也是男儿，当比我清楚吧？”
“嫁人为夫，于情于理都不能再过问这些黄白之事了。”
“哼，你就不想，她当你是夫了么？别说你自己经营起来的这点东西，就是你这个人，她恐怕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吧？”叶大青鸟头也不抬地忙着，嘴上毫不留情的继续打击人，“姓萧的，我看你一片痴情才跟你说这些。那日她会救你不过是顺手的事，你自己也明白的吧？夺嫡之战，你充当的不过是一根导火索。更别说这世道，哪里允许未嫁的男儿素颜朝天的抛头露面？她就这么不管不顾抱着你游街，是在意你吗？”
萧如珏霍地抬头：“那乐府这件事呢？她本来都不打算管的，不是我...”
“不错，就是你，”叶某人咄咄逼人，“我是不晓得你这家伙在她耳边吹了什么香风，我只知道是你逼她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忽然心血来潮的玩什么荒唐游戏，哈...为人妻主的勇气？我看那是不怕死的傻气吧！哼，华容这局势...她原本都打算抽身而去的，你不会看不出来吧？不然之前，为何连办个婚礼都不肯点头？”
“她这是想要....”萧如珏怔了怔，话卡在了嗓子眼。
叶某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喂，你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一夜，你和姓唐的在十里坪杀人杀得尽兴而归，而她对上婧王的令使...哼，不是老子我跑的快，她早就死了！还不是为了你——”
“仕锦她一个字都不曾与我说过。”握着账簿的手一分分抽紧了。
“因为你不重要，”叶大青鸟接的利索，“不如学习我，看到自己的重量，站好自己的位置，不要让她总是因为你做一些不恰当的事情。”这话似乎别有深意，萧如珏沉吟片刻，忽而抬起头来，真挚道：“谢谢你告诉我。”话音未落，他抱着他的那一摞簿子，朝慕容麒他们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直到他的步声再也听不到了，埋头疾书的叶大青鸟忽地闭上了眼。
啪一声，手里的那根狼毫寸寸碎裂。
他也不顾这脆弱的毛笔，有些暴躁地将之前写的东西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缸。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他山之石可攻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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