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他山之石可攻玉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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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初辰时分，娀帝正在上书房里批折子，听得廊前一阵嘈杂。
“怎样？怎样？我就说我很厉害的，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七个我拍一沓！”唐凤皇的声音又清又脆，跟鞭炮也似噼里啪啦地响着，“喂喂！远轻，远轻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啊！喂！远轻，远轻！！”
“不许跟来！夏雪，秋霜，送唐皇君去后花园歇息！”一个声音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紧接着，上书房的幕帘哗啦一声响。
见此情形，假扮成娀帝的易公子微微一笑，对堂下静候的那人道：“云兄，我买你这情报便是为了他。麒王策划的田忌赛马一事，怕也只有他才会出这一万两的冤枉银子，”话说完，犹自轻笑，“不出十天便打个来回，麒君这心可不是一般的急啊....”
小公子故作不闻，轻轻阖了茶盏。
来人见上书房里只有两人，轻轻哼了一声，恼道：“才数日不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他神色不郁，幕离下的小公子笑了起来：“爱之深，责之切，君上好丈夫。”易容被一眼瞧破，慕容远轻面色一僵，上头的易水萧萧早已笑了出声来：“麒君，这位便是我先前介绍与你的那位高人。他是都天剑派小公子、著名的百花坊主金陵子，也是我的好友，算不得外人。”听了易水萧萧如此说，慕容远轻只得作罢。
坐在对面，她直接推上准备好的一张银票，开门见山地道：“这是你的报酬。说吧，情报若是详细具体，在下绝不吝啬打赏。”
事实上，关于那一夜的具体经过，小公子手里的情报也有限得紧。
但因为事先刻意留上了心，到底还是从不少蛛丝马迹之中推测出了大概。比如那一夜之后，还算小有名气的柳坊醉花阴忽然停业装修。再次接客时，二楼的整体布局彻底换了模样，但经过他们坚持不懈的查探、寻访，到底还是找到了不少证据，证明不久前这里发生过剧烈的打斗。比如那一夜，应邀的那些个老女人们进坊和出坊的态度截然相反。明明是两朝元老，论爵位足足高那麒王一等有余，竟不约而同对她礼敬有嘉，直到女子上车消失以后，才各自乘车散去。
再比如那一夜之后，除了接见朝臣，麒王足不出户，对外称病。
怎料在麒王称病的这三天里，与宴众臣先后以不同的方式与麒王碰过头，每一个拜访的朝臣无不带去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她们或在酒肆，或在柳坊，更有甚者抬了七八口大箱，登门拜访。仅仅三天的功夫，麒王不知用何种手段，竟将华容城里所有疑似、甚至是确定的婧王手里的钉子齐刷刷剥掉了一层油皮。
诡异的是，麒王宰得越狠，她们伸脑袋反而伸得更加勤快。
别看都天剑派名不见经传，对街头小道消息却意外的敏感——不然怎么会弄出百花讯这样的八卦小报来四处卖钱？这个小公子对细节的敏感体现了出来，海量情报经过他的分析整理，看似毫无头绪的一盘散沙，慢慢成了一个形似的推论。
“如何？”话说完，小公子抿了一口茶水，“根据我的分析，麒王这所谓的田忌赛马，这下等马便是买通了偃月楼的刺客对上那乐府七子计划中请来的凶匪；中等马，便是唐萧二位弦韵传人与清弦七子的对抗；上等马么，呵......敝下才疏，先前误以为麒王她只是想藉摄政王之威消弭乐府损失对二位弦韵传人的清誉造成的不良影响。毕竟，清弦七子到底是华容名门子弟，猝死郊外，华容上下都需要一个合理的交代吧？但就现在的发展来看，她所做的，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消弭影响，婧王手里的钉子一夜之间被她拔个干净，显然是在为对付婧王，而尽心筹备着，虽说以她现在的实力，多少有些自不量力——”
听这些话，慕容远轻陷入了沉思：狮子和老虎之间才会有合作。仕锦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无外乎立威、结派，积累资本，未雨绸缪。心知她迟早会动手，却不料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偏偏选在这时！现下，华容根基未固，就像一座大厦，本就风雨飘摇。而她，一个连上位任务都不曾接下的储君太女，又能调出月华多大的能量？
天时完全不对，地利差强人意，人和跟婧王一比，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
她到底在想什么！
摩挲着手里青花瓷的茶盏，慕容远轻皱起了眉。
看她神色，小公子颇具深意地笑了起来：“麒君，到这个份上，她手上剩的牌委实不多，除了你。”慕容远轻霍地瞪他一眼，小公子泰然与她正视，神情依旧是那柔和的笑意，“麒君，敝下今日现身会你，便是代表都天剑派、百花坊，向您表达长期合作的诚意。只要麒君看得起敝下，金陵子的头脑，还有都天遍布媚世的消息网和散播渠道，都将为您所用。”
慕容远轻冷笑：“真的？”
他的冷眼，让这小公子不由敛了一下神色，旋即笑了：“呵，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您敢信我的大胆猜测，却不敢信我的真心诚意，可见您比她到底还是略逊一筹，”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他见到对面的慕容远轻再次陷入了沉思，自顾道：“额外奉送麒君一则消息吧！今日麒王广散邀请，已经决定明日举办新婚典礼，娶正君，纳芝兰，摆重九流水席同乐天下，今儿个辰时便开那头三，过文定、礼聘和初回。”
却见慕容远轻的神色陡然一变：“重九流水席？那个二十七天的？”
小公子对他关注的问题颇为惊讶，却理智地没有追问，只一点头：“对，传统意义上的三九同心宴，流水席加头三的过聘，算来将近一个月。”慕容远轻一瞬的失神，手一抖，青花瓷的茶盏就顺着衣料滑到了地上，歪倒一边。
“那个坏人！”慕容远轻拍案而起，气急败坏的声音尚在屋里，人已经风般的掠了出去！把两个男儿惊得一愣，就听宫廊远远飘荡开一声怒骂，“姓婵的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咬死你省心啦！！！”
彼时，把叶大青鸟逼出去唱戏的仕锦正在接待一位意料之中的客人——罗淑珍。
午后的书房被一个上午的日头晒得暖洋洋，倚着书桌后的宽背大椅，她轻笑道：“昔日一别，在下甚是挂念罗卿上的安危，今日见卿风采依旧，倒让我宽心不少。”
“姐姐好口才。”罗仙子倒是温文尔雅。
“你还是继续来劝我放弃华容、投靠你那怀姨的么？”仕锦眯起了眼，笑得和煦。
“姐姐哪里话，”罗姑娘笑了起来，“珍儿怎会这般不凑趣？姐姐大喜的日子，珍儿自然是来道贺的了，便送姐姐一个消息，珍儿知道的定无不言。”
仕锦一挑眉，嗤道：“你真有这般灵通么？我要所有关于你家怀姨自己搞出来的那个天地府的消息，你也给？”天地府的存在，还是沐辉告诉她的。像沐辉这样的两朝老臣，在名义上仅仅只是天地府的附庸，在其上还有令使，负责平日里与沐辉接头——可见这个组织的严谨。
“咦？姐姐居然知道天地府的存在么，”罗淑珍只是略略吃惊，坦然道，“不瞒姐姐，珍儿在府里也就仗着印痕的身份才偶尔说得上话，至于它内部到底是如何运转的，我不曾刻意接触。只知道它是我那怀姨一手建起来的组织，在她之下还有‘生死时序’四大护法，统掌四国令使及其下辖的附庸。这个组织说大也不算大，姐姐那晚杀死的胡豪便算府上留在凤翔的令使了。”罗淑珍之坦白，多少有些出乎仕锦意料。
她坐直了身子，流露出慎重的神色：“珍妹，你这个礼送得太重了。”
“哎呀，珍儿只盼姐姐莫提旧事，便是阿弥陀佛了，”罗淑珍楚楚可怜地道，“珍儿与尊姊的合作完全是一个意外呢....”
仕锦笑笑，复又缩回了宽大的椅子里，继续那懒洋洋地歪着：“还请珍妹继续，某厚颜请教了。”不料她油滑如此，半点台阶也不给，罗淑珍骑虎难下，不由恨恨磨牙。
偏偏现在，确实是她求人办事，发作不得，只得强作欢颜：“那便给姐姐详细介绍下吧，入天地府最基本的条件就是必须凝练出灵性，也就是灵觉凝聚出形的模样。道有阴阳，阴者多为禽类，阳者多为走兽，其中又以龙凤为尊。譬如珍儿我，便是白鸟之形。”她一抬手，灰白色的灵觉如春风万缕，从她体内蹿出，眨眼凝聚出一只麻雀般大的小鸟儿。
只是未生翎羽，尚看不出是何种禽类。
“灵性成熟之后，即便是同种禽类，彼此间也存在显色差别，”罗淑珍轻叹，“我也是听怀姨说的，白黑红橙黄绿青蓝紫金。其中，以法主纯白之尊为始，掌时序；以人皇纯金之贵为终，掌生死，合称十色轮回。而我们现在修习的心法，最初都是为了更好的激发灵觉而写的。所谓灵觉，上承天启命，下宰一世荣华，都是生下来便注定了的，”说到这里，罗淑珍故作可怜道，“姐姐，珍儿说得喉咙都干了，你好歹也现一下灵觉让珍儿见识见识嘛....”
仕锦也不拒绝，一抬手，通身的灵觉如白雾升腾，差不多填上了大半个书房，才慢慢朝一处汇聚，终啪一响，在指尖形成了一大团跳动的火苗，混杂着金红色的白火火头朝天，欢快摇摆着。
“这..这是...”仕锦怔忡，半晌，轻一叹，“我到底不行啊！”
话音落，那团火蓬地散去了。
乍然看到非禽非兽的灵觉出现，出乎意料的罗淑珍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可能！你这么浓郁的灵觉之气，绝对可以化出形体了！”她说完才意识到了失态，下一秒，霍地盯住了仕锦，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仕锦听着暗自心惊，摸摸鼻子道：“是么？莫非是我胡乱摸索出来的方法有问题？珍妹，难得你深谙此道，万勿推辞，帮帮我吧！”她这时候放低姿态，浑然一副有求于人的模样，看得让罗淑珍心头一定。与人交易，最怕遇上无欲无求、百毒不侵的家伙。
有道是无欲则刚，这让她往哪里讨便宜去？
此时，仕锦如此表态，她当即摸出一块玉佩递上前，柔声安慰少女：“姐姐莫怕，想姐姐对灵觉的了解也不甚透彻，珍儿这里有卷府上通传的御法，借姐姐一观，或许会有收获。”她不是第一次跟仕锦打交道了，将她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头回交易绝口不提“回报”二字。
倒是仕锦，接过那玉佩着实楞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他山之石可攻玉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