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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别见风月两相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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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书房依旧热闹。
慕容麒和仕锦排排坐,正一人对着一堆奏折狠批,时不时低声交流几句。仕锦右手边另搭了一个小桌,萧珏儿正坐在那里悠闲地翻着账目。他温着手里的茶,偶尔才皱着眉落上几笔,竟还有闲心陪一旁看书的林笑搭着话。反观婵家这四人,堂下坐着的三人可就没多少心情了,六只眼只顾瞅着仕锦那笔杆,来来回回地转着。
见差不多告了一段落,仕锦道:“抱歉,让三位前辈久等了。”
程非和陶冶对视了一眼,连称不敢。
“有事吗?”她喝了一口林笑递来的茶,发现味道有些酸,皱了皱眉。
程非和陶冶齐齐跪道:“微臣特来请罪,还请摄政王早发惩令。”
“请罪?”仕锦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先不说这些惩罚不惩罚的,知道我为什么终于肯见你们了吗?”
“因为尊上的大婚典礼么?”程非冷冷地笑了一声。
“不是,却也差不多,”仕锦笑道,“什么大婚典礼说得这般奢侈,庆祝新的一年到来么,我打算办个热闹些的灯节,为期七天,顺便择个吉日把婚礼办了。既然是灯节,就我一家婚礼未免太过寒碜,所以我想拜托二位凑些家眷撑撑场面。迎风已经发动那个什么百花坊说是要全力宣传,且不管真实性多少,我希望这次灯节可以凑出最起码百对有情人,将由华容、月华两国君主联名赐婚,赏赐也是有的。”这是仕锦想出来折中的法子。为了避免自家婚礼太过铺张,招人非议,索性将整个华容朝堂上的有情男女揽进来一锅烩了,以便在满足各位夫君铺张奢侈的要求同时,把自家的五人隐藏到人海最深处。
话听到这份上,程非还能不明白这女子打的什么算盘?她有些为难地道:“尊上,大凡婚姻都要双方自愿。这么的短时间,您让我等如何凑得出百对情侣?”
仕锦把手一挥:“你俩进小,也算一双。”
陶冶咳嗽了一下,无奈道:“尊上说笑了,我们都这把了年纪,如何使得?”
“别以为我不知道,”仕锦抬眉一笑,“二位实际上...都是可以再收的吧?家中香火可是不能断的哦,此番...若能与我同道‘登科’,也算一桩美事呀。”
这小登科,便是结婚的意思。
说起这两个女人,还真有那么点“白骨精”的味道。也不能说她们没有夫君,只是她们各自的夫君不是早亡,就是仍无所出。目下看,她们都是可以另添一房的钻石王老五,却不知为何拖延至今。仕锦知她们各有所虑,可若不是自家实在难凑其数,她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这两人身上。
程非一叹:“但愿尊上早日放过那些无辜之人。”她不反驳,便算是同意了。
“可以自然可以,但有些话我可说在前面。”仕锦淡淡道。
说着,她瞟了一眼陶冶,“陶公,那日婧王会附身在慕容灵身上,是你派人通知的吧?”陶冶也爽快:“是。但程公不知我所为,正如我也不知王上心思,相杀之人居然是三皇子。”闻言,慕容麒哼了一声。
见程非的神色变得莫测了起来,仕锦一笑:“你们很团结,很好。”
“而今,我之所以能摄政华容,就是因为你们内部其实还不够团结,还存在着某些足以威胁到你们三人安危的不定因素,可你们注意了吗?我做了这么多,不是想与你们为敌,却也不会始终站在你们这边。团结,要靠你们自己完成。”
听这话,程非幽幽地叹出一口气来。
“都退下吧,”话说完,仕锦挥了挥手示意她二人退下,径自对第三个人道,“你呢?如果还是为了那自不量力的事情找我,不如直接滚蛋吧。”
见她两人走得没影了,沈澹才不急不慢地起身一礼,细声细气地道:“那事情无妨。草民以为,皇太子若是想家了,自然会随草民离去。这事情既无法强求,沈某耐心相候便是。”闻言,慕容麒瞟了林笑一眼。林笑当即哼了一声,扭头。
“君主,沈某此番觐见,乃是另有要事。”
“说。”仕锦将喝完盏中的茶,见林笑起身主动给自己添了一杯,不由一笑。
“君主可知,依我沧澜祖制,姻缘是否相合,需得双方父母长辈金口相允。但若父母双亡,则见君如见尊母,是以沈某特来觐见君主,乞请成全。”
仕锦受不了这慢性子说话的腔调,不耐烦道:“直说吧,看上谁了。”
“乃是贵国宰辅首徒杜氏遥忆,杜遥卿上。”
听得仕锦猛呛了一下:不是吧?这感情又是如何产生的?彼时,杜遥本人尚在大理寺执监。她闻令赶来,发现沈澹也在此,小姑娘那俏生生的脸蛋顿时紫涨如血。在弄明白传诏缘由之后,她气得满脸通红,愤愤往地上一跪,恨声道:“君主,遥此生绝不会娶这个流氓的,还请君主理解!”
沈澹冤枉道:“沈某所为,无愧于天地良心,何乃流氓之有?”
“那我问你,向我华容进贡香蕉的混帐是不是你?”
“实是沈某。”
“那还说你不是流氓!”杜遥这姑娘说话一贯的唯唯诺诺,就连仕锦也是第一次见她流露出如此激愤的模样,这女子当即咬着笔杆,瞧得两眼发光。
“这如何使得.....”
“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你进贡的香蕉,玄武门口的地上怎会有香蕉皮?如果不是那地上有块香蕉皮,我又怎会平地摔倒?如果不是我平地摔倒,又怎会给你那样的机会?你这流氓!便宜占尽,现在...居然还有脸跑到君主面前卖乖弄巧,你说你是不是个阴险的流氓?竟是这般不择手段——”
“你...你你你你....”
可怜我们素来温吞的沈大公子,此时被批驳得双眼翻白,几欲辩解却不得空。那修长的手指,犹自愤愤戳于虚空,颤抖不已。
仕锦咳了一声:“遥妹,沈公子究竟怎么流氓你了?”
“我...”杜遥羞得脸一红,一指沈澹道,“你问他!呸,我哪里还有脸说——”
沈澹哭丧着脸,细声细气地一拱手,喃喃道:“那时,谁料你我之间会发生如此失节之事?沈某自也羞于启齿,您让我如何说得?”
却见一旁的慕容麒轻咳了一声,在书桌下面冲仕锦展开了半幅画。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书卷,不过半幅素描,画中人物却栩栩如生。仕锦斜眼一瞧,却是一对裸呈相对的男女,男在女上,那一双淫手正毫无顾忌按在女子胸前。而那女子双峰饱满,发髻散乱,眉眼间竟见一番舒畅之色。观之了然,仕锦那一张脸眨眼涨得通红。
心里却想:这傻小孩是从哪里找来的春宫图?!
她霍地抬头,场中男女均被吓得一跳。女子磨牙道:“你们都发生那种事情了还装什么假正经!当如今世风日下了么?”两人齐齐一呆。
一旁的萧珏儿再也忍之不住,笑道:“天作之合,往往是妙手偶得。两位若也笃信天意,自当明白这缘分难求。是不是啊,锦儿?”
仕锦狠狠瞪了这男儿一眼。而我们萧大叔瞟了一眼她身边假意严肃的慕容麒,又看了看另一侧窘态毕现的林笑,顿时明白她意指为何。这便嫣然一笑,盈盈道:“子曰,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弟子敏而好学,为师自然因材施教,这...不是很正常么?”
“噗!”
蒙在鼓里的杜遥和沈澹尚不知所谓,已被满脸通红的仕锦不由分说勒令滚蛋。两人知趣,怎料人已走到了廊外,犹能听到里面隐隐传出仕锦一声怒吼:“萧珏儿你这个大流氓!!!”
“呃...那个...你们谁匀我几本?我也想学.....”
“... ...”
“坏人(锦儿)!你也是个流氓!!”
“咳...”
于是,上书房的一个上午,折子批完的几人都在“认真的学习”当中度过了。其间,夜迎风来过一次,将有关皇商竞标和仕锦殿试所说的新政具体施行的规划呈上。见房中这男女三人都是一副勤奋刻苦的模样,便好奇地问萧珏儿道:“今日的本子早都传下去了,尊上还如此用功,真是让迎风惭愧。”
萧珏儿笑答:“总要让自己偶尔接受些新知识吧?”
夜迎风一副恍然所悟的模样,奉承道:“萧皇君所言极是,迎风受教了。”
“不敢不敢。”
萧大忽悠将话说得道貌岸然,夜迎风更觉诚惶诚恐。她抬眼一瞧,见那上首三人越发显得全神贯注了起来,心里更添敬仰,默默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