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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浮生三梦我自知】 ...

  •   “哼,我就是要做给她看看,证明给那些老不死看看,当年放弃了我是多大的错误!同样是指掌天地府,在我手里绝对会是另一番惊天动地的模样,比她要好十倍、一百倍的模样!你们这二十来个弟子,都是我费尽心血教导出来的,师父待你们如何,相信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吧?听好了,这将是一场捍卫正义的战斗,一次真正展示你们所学的机会。你们可愿与我并肩携手,同创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众人受她感染,齐声高呼:“愿意!”

      “那个臭独孤罔顾天命,断送我师门传承,不诛此獠,天理不容!”

      “不诛此獠,天理不容!”人们体内的热血沸腾了。

      见效果不错,怀柔满意地笑了笑,忽然将话题一转,问灵仪道:“仪儿,听说华容新帝即将公招皇商,你着人准备了没有?”

      灵仪正是天地府中统管华容方面事宜的弟子,她当即道:“禀师尊,资金、货源方面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但老敌人月华天府换了帐总,似乎对这次的机会格外重视。不知这次,我们是不是依然要......”

      “不,凌洲财力差不多也支撑得起了,这次我们要全力拿下,”她话锋一转,笑了起来,“如果对方颇为坚持,死咬不放,那就按当年拟定的计划行事,磕不死她们,也要噎死她们...哼!臭独孤,我要你好好儿尝尝我的厉害!”她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狠绝的神色,沉声道:“变天计划准备了这么久,你们各部的黑羊凑齐了吗?”

      灵字辈的这四人面面相觑,均露出一丝羞惭。

      四人中唯一的男弟子道:“禀师尊,我等实力目前皆能调御五百黑羊,数目上....确实还差些,不如我们师姐妹联手,再去凰洲碰碰运气?”

      “不行。臭独孤现在身边有五件灵器,华容吉星拱卫,指不定哪天她连镇国灵器问天镜也收了。神器是国脉根基,那要是也落在她手里,只要你们在华容地界,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不可以再打华容的主意了,”怀柔解释完,自顾皱眉道,“我很纳闷啊其实,你们最短的也准备了超过五百年的时间,怎么数目上还会有差呢?”

      听得四人满头大汗。

      灵仪连忙说:“师尊莫怪,若不是当年焚天之凤的事情......”

      “哦,那倒是情有可原,”一提那茬,怀柔不以为然地道,“那也不能怪你们,是我把臭独孤给看错了。不过这次应该错不了,你们放心吧。”

      听她口气,似也有些没底的。

      灵仪呐呐道:“要说看错...当年水月之祸的时候,师尊您也说您把人家给看错了.....”

      “是吗?你怀疑我这次也会看错?”怀柔有些危险地眯起眼,怒道,“呸,老娘也以为自己怕是又要看错了,于是连本门第一的凶器尸还铃也拿了去,居然一样折在了那里!你说,这次要也是看错,可能吗?我不信!”她咚一拳打在了书桌上,愤愤道,“这次绝对是臭独孤!一定是她,只有她才会那么讨厌!”

      “我绝对、绝对不会看错!”

      “师尊圣明。”四人眼见不对,连忙齐齐跪倒在地。

      “哼,你们莫忘了,臭独孤可不像我们,可以通过不断的借体重生来保留记忆,她每一世轮回可都是真的死了的,”说着,她忽然低低笑了起来,“这倒是让我好奇了。死过一遍又一遍的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保留了夙世记忆的?”

      “... ...抑或者说,她根本就从未想过要记起他呢?”抬头望向窗外,见廊下点着的青色纱灯旁正飞舞着四五只黄白的粉蝶。

      异样的感觉袭来,让怀柔陡地意识到了不妙,抬眼就是一道精神波攻了过去!

      .... ....

      这,真是不寻常的一天。

      昏迷中的仕锦浮浮沉沉,做了四五段毫不相干的梦。

      第一段,是在一处由最华美的黑曜石和白玉魄组成的祭坛上。

      她正疯狂地将自己一生的修为往身前的法杖里灌,足有半人高的透明法杖上镶嵌了一块碗大的钻石,此刻已经爆发出耀眼的银辉。有形有质的银芒顺着地下蜿蜒的符文脉络,眨眼间,将力量充满了祭坛四阙放置的水晶。随着金、红、银、玄四道灵光冲天而起,凝聚了大量圣灵之气的祭坛慢慢从中央升腾起一道接天的金色光柱来。

      那光柱足有十步见宽,晃悠悠贯云直上,擎天而起。

      随着光柱的出现,周遭时间和空间的波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上静止了。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仅能支撑它半炷香的时间,尽管精神力耗尽,精疲力竭的她几乎连法杖都握不紧,却还是拼尽最后的一点力量,勉强控制着身体偎依在了一人多高的金杖上,强睁着眼,不愿错过每一个细节。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直到祭坛最中央那个倒地不起的黑影终于动了一下,那贯穿心脏的利剑开始消失,身体也慢慢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他缓缓聚拢起来的灵魂。

      那灵魂一如生前般俊美,眸如星,发如墨,他沉静如璧玉般的侧脸温润无暇。半晌,那灵魂呻吟了一声,缓缓睁眼.....

      瞧他眼中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看着他的她,心底蓦地漫起一阵悲凉,竟是剜心剔骨般的疼痛。可这个她却只能这般眼睁睁地看着,看他眸中飞扬着邪肆如魔魅般的神采,看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看他袍服上飘飞着像是游鱼一般的文字。

      一点一划,如同条条没了眼珠的小鱼儿......

      直到站在高高祭坛上的他终于走到了她面前,噙着得胜也似的笑,冲自己张了张嘴。

      是说话么?

      仕锦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她只看到他不过张了一张嘴,带给她的心痛竟足以胜过这世间的任何一种酷刑。刹那间,就将她本已是弥留之态的意识扯碎,灵魂逸散,化作了千万点晶莹,如流星般的散向了人间.....

      唉!那些个没眼珠的小鱼儿,怎么看的那么让人寒心呢?

      朦朦胧胧时,她感到自己的意识飘飘荡荡,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却是正攀附在一条软软的手臂上。那条胳膊很温暖,让她忍不住向更温暖的上面游了游。胳膊的主人似乎感觉到了,微一抬手,按住了她不老实的身子。

      就听外面有人声说:“吾皇驾到。”伴着哐的一声锣响。

      “慕容远轻,说!你把锦儿藏到哪里去了?”

      她心一惊:这不是葱花么?葱花我在这里呀!感觉到她益发地躁动了,胳膊的主人索性伸手一抓,将扭动不停的她拎了出来,利索地丢进了暗袋里。他随身的袋子里有一股很好闻的醒神草的味道,就是有点闷,她不安分地扭动了起来,忽听到外面有一个女声用拖得很悠长的音调说:“这位公子好大的脾气呀——”

      “哼!你就装吧!锦儿看不出来,不等于我们也看不出来,你这个伪娘儿们的混蛋小子!”林笑说话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周围人纷纷叫了起来:“大胆!”“胡说!”

      仕锦感到身子一重,揣着她的那个人站了起来,说话了:“禀尊上,我等是今科文状元林萧的家眷,唐皇君念我二人思主心切,特准我俩进宫探望妻主的,万望尊上通融。”

      “咦,这倒是奇了,我明明记得林卿科考时报上来的宗卷里,写的是‘尚未嫁娶’。你们这两个胆大包天的男儿又是怎么冒出来的?”慕容远轻的声音透着玩味,“抑或者说,是林卿故意实情不报,蓄意欺瞒孤王?哎呀,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要立斩午门的呀!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哦——”

      “你!”林笑怒了,却像是有什么话被生生咽了下去。

      却听揣着她的那人淡淡道:“尊上也是识大体的人物,敝下这句话不如挑明了说吧,”他像是整理了一下思路,才柔声道,“她喜欢的三皇子非是一个仗势欺人、胡搅蛮缠的卑劣小人。你看不到自己的优势,也看不清自己的劣势,这才是你之所以失去她的原因。听我一句话吧,莫要等到一切发展到不可挽回的时候再去后悔,一错再错,信不信再这样错下去,你会失去更多?”

      对方没有接话,沉默了。

      “就说现在吧,你失去的还不够多吗?”他晃悠悠地抛出一句,“难道你非要捱到一无所有、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时候,才意识到要去后悔?”林笑跟在后面重重地哼了一声。

      “够了!”那个女声似乎是恼羞成怒,冷冷道,“林笑,你知道她醒来的第一句话说了什么吗?她说葱花啊葱花....”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许是刚才挣扎得累了,她感到自己身处的袋子一阵摇晃。晃得她头晕目眩,就又稀里糊涂的昏了过去。
      ..... .....

      这回醒来是在一处很美的花园里。

      园中种满了秋菊,有不少已经绽放,金灿灿的像是太阳撒落的光芒。她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身子,手脚仿佛僵硬了一般。再一挣,竟没能站稳,一头跌了下去。

      “哇呀呀呀!”吓得她一阵手足乱挥,却还是止不住去势。

      咕咚!掉进了一口水缸里,运气不错。

      正自庆幸,忽然一旁有个炸雷也似的声音惊叫了起来:“哇!月哥哥,你的蜘蛛掉下来了!我就说傀儡不可靠,你快把它弄走!快!我最讨厌蜘蛛啊!”话音未落,就有老大一个手掌盖了过来,不由分说捉住了躁动不安的仕锦,托在了掌心里。

      “它是谁?”略显清冷的声音忽然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仕锦的脸。

      仕锦自己也很茫然,呆呆地瞧着眼前的男子。

      那男子生着一双淡漠的眼,隔着那层凡事不萦于怀的淡漠,似有光在明明灭灭地跳跃着。

      眼瞧着白色一晃,仕锦只觉身子一轻,身子已落在了一个凉冰冰的手掌上。她不安地动了动手脚,八只脚挠出了沙沙的声音。紧接着,两只圆溜溜的眼好奇地移了过来,他蒙着面,却伸出一根凉冰冰的手指按了按她的脑袋,还嘿嘿笑了两声,喃喃道:“真好玩,还会生气啊!”他一兴奋,就来了瘾,又在仕锦背上按了两下,幸灾乐祸道,“生气又怎样,生气又怎样,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家伙还能咬我不成?”

      仕锦暗道:“你怎知我就不能咬你?”

      “哈哈!”娃娃脸的白衣少年笑了起来,眼儿笑眯眯地弯了起来,“我就知道。”他龇牙,还伸出手指肚子搓了搓蜘蛛毛最多的小脑袋。

      仕锦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纵身,居然扑上了他的额头。

      剩两只爪子没处落脚,便是一阵好挠,挠得那少年一下子慌了,惊叫道:“哎呀,哎呀头皮好痒......救命!救命啊!蜘蛛要吃我啦!哇哇哇!!”

      “凤弟,”温热的大手再次包裹了仕锦,“傀儡蜘蛛不会随便伤人的。”

      “呜....”娃娃脸少年抱了头,苦巴巴地瞪着那蜘蛛,喃喃道,“你还说,那个坏女人欺负我,占我便宜也就罢了,怎么她的蜘蛛也来欺负我,真是什么主人养什么样的狗!”

      “其实,她也没把你怎样,我听说了。”

      “谁说的?”娃娃脸少年一下子跳了起来,“她从来都没这般凶过我,哇那过肩摔...恐怕她对敌都没下过那么狠的手吧,偏生欺负我!真真恨死她啦,哼哼..我一定要找机会报这个仇!”少年愤愤地吸了吸鼻子,连带着眉毛也一耸一耸的。

      仕锦打量了一阵,忽然觉得这个长不大的孩子也有淘气可爱的一面。

      黑衣的少年摸了摸手里的仕锦,有些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来:“凤弟,这是你今天第十二遍提她了,罗罗嗦嗦,也不怕成公公嘴吗?”他以手扶额,一副“不胜摧残”的模样。

      白衣少年一听这话就炸了毛,嚷嚷道:“公公嘴?你还嫌我公公嘴?你怎么不试试看被慕容麒那个混帐小子关在秋菊园里的滋味?就跟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天天混吃等死,他还不晓得派人来陪我玩!哼,枉我每次想跑出去,还担心他那小子一个人惹了麻烦不好收拾,我...我我我....谁有我惨啊!”他原地划拉了两圈,气鼓鼓地继续道,“还有还有,那个臭仕锦,入宫这么多天了,居然也不晓得来看本少。这也就罢了,不来看我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昏了过去。昏过去也就算了,本少难得好心偷偷跑过去看她,她居然当着本少的面抱着慕容麒那混小子说‘对不起’?!呸呸,她爹的,最对不起的人是本少爷好不好!!!”

      “凤弟,还记得我跟你答应你的事情吗?”黑衣少年忽然说,“我每天只陪你三个时辰,但这三个时辰里你讲话不得超过三百九十句。”

      “喂,月哥哥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娃娃脸急了,“还有两个多时辰哪,你又要打昏我自己跑掉?那这一天我一个人该怎么熬啊,不许走,你不许走!我说...”

      “四百句了。”黑衣少年猝然出手。

      仕锦见那娃娃脸的身形蓦地一顿,人就掐着喉咙一阵干呕。继而整个人,都跟抽风也似的跳起脚来,还手舞足蹈的。她暗暗窃喜,骂了句“活该!”。白衣少年顿时瞪眼过来,他口不能言,却长牙舞爪,颇有怒发冲冠的气势,吓得仕锦慌忙后退。

      这一腿不要紧,没留心身后就是那个水缸。

      咕咚!

      .... ....

      意识在一片混沌之中载沉载浮,耳中一片呼喝声越来越大:

      “不诛此獠,天理不容!”

      “不诛此獠,天理不容!”

      是谁?怎么吼的这么杀气腾腾?

      好奇心促使她努力地将眼前的视野一点点扭转,听到有人说:“这次我们要全力拿下!如果对方颇为坚持,死咬不放,那就按当年拟定的计划行事,磕不死她们,也要噎死她们...哼!臭独孤,我要你好好儿尝尝我的厉害!”

      “变天计划准备了这么久,你们各部的黑羊凑齐了吗?”

      “不可以!臭独孤就在华容,指不定哪天就收回了问天镜。神器镇国的,搞不好你们到时候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听我一句话,不可以再打华容的主意了。”

      唔,变天计划....神器镇国.....臭独孤....

      是她吗?不是她吗?

      “莫忘了,臭独孤并没有选择我们这样靠寄体重生来保留记忆。她每一世的轮回可都是真的死了的。我倒好奇了,死过一遍又一遍的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保留了宿世的记忆......抑或者,她根本就从未想过要记得他呢?”

      他?他是谁?

      正自纳罕,蓦地一道强烈的银光奔袭而来,刺激得她四散的神识猛地一跳。灵魂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无形的牵引,身子被粗暴地牵扯着,纷纷不由自主朝后退去。眼前像是有万象的片段纷纭交织,速度之快,吓得她啊地惨叫出声,人蓦地跳了起来。

      一身的冷汗。

      环顾四周,见窗外明月高悬,竟已是夜中酉时。

      床里很黑,夜里很凉,感到身子光溜溜的有些冷,她被冻得打了个喷嚏。感到身边原是躺着的那人慢慢坐了起来,温热的抱住了自己。肌肤相亲,居然彼此都是□□!他的身子倒是挺暖和,却远没有自己现在烫得离谱。仕锦感到他抱着自己的时候犹自微微地发抖,想着总还是被子里暖和,便示意他放手。自己扯过被子,将二人一到裹了起来。

      感到他抖得越发厉害,连头也深深地抵着她背后。

      仕锦笑着安慰他:“怕什么呢,放了我罢,好好睡觉。”说着,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拍不要紧,却让她蓦地察觉到不对了起来:这人是谁?他给我的感觉怎么越来越不像葱花呢?神志一凛,连忙扭头要去看他:“这是哪里?你是谁?”

      “那你呢,你又是谁?你仔细想想,你最不起的人除了他,还有谁呢?”

      他像是终于打定了主意,抬起脸毫无避讳地直视着她,那炯炯的目光仿佛能照亮阴暗的每一个角落,堵得她无处可以藏身。

      为了不要再与你错过,为了不想再体验失去的滋味。

      婵仕锦,我要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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