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出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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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日图拉不愿意为难她，想了想只能再次把李医士叫来，李医士要照顾鄂尔齐的身体，自然不能和她同去，不过这件事机密，一旦走露风声鄂尔齐一定不会同意她去，所以想来想去也只能和李医士商议。
“李医士，我想了一下午，只能先到离乌珠穆慈比较近的玉门关附近的卡塔镇看看，找机会过玉门关拿药，只是这雪天我也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该让何人陪我同去。”
现在这种情况，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了，李医士捻了捻小胡子说：“这雪天里赶路，太过危险，公主三思啊。”
海日图拉知道，这是自己表决心的时候了，她忙到：“若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我就只能自己去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取回这味药。”
李医士曾是楚国太医院院判，十几年前因为没治好先帝的宠姬被判了流放三千里，被鄂尔齐所救的时候，新婚妻子已经死在流放的途中，一个逃犯，楚国虽大绝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因此他比谁都希望鄂尔齐康复，他沉吟了片刻开口：“既如此，阿黜或许合适，他被贩卖至此，跟在我身边七年了，随我采药也走过不少地方，也有些功夫，对付些宵小之徒没有问题。”
阿黜？哈日拉图脑海里浮现出一张黝黑严肃的少年的脸，她点了点头：“明日一早，让他来见我。”
因为存了心事，海日拉图第二天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她洗漱过后带着阿雅去了后面造饭的营帐，在厨娘的指导了煲一锅萝卜羊肉汤。
盯着鄂尔齐把汤全部喝完又回了自己的蒙古包，她知道，这些吃吃喝喝对鄂尔齐的身体来说聊胜于无，只为了自己有个心理安慰，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羌活，天亮了以后阿黜来到帐前。
海日图拉请他进来，开门见山的道：“李医士应该交代过你了吧，我想最好今天就走，不知道可不可以。”
阿黜看着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还没抽条，身高和海日拉图差不多，身材敦实的很，他摇头道：“最好提前将雪橇藏在外面，趁着天不亮造饭的去取水混出去。”
海日拉图想了想说：“一会你拿着我的令牌去犬舍领四条犬和一个雪橇出来，就说我想吃糕饼了，要去西面李家买糕饼，能不能赶夜路？”
阿黜沉吟了许久一咬牙，说：“反正都是看着山势辨路，夜里照着月亮和星星，可以一试。”
海日拉图此刻除了相信阿黜别无选择，索性不想这么多了，豪气的应到：“好，那就夜里走，白天看多了雪容易伤眼。你就在北面买杂货的蒙古包前等我，我就趁晚上造饭的时候滚混出去。”
阿黜走了以后，海日图拉坐在案前写信，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他换上从前海日图拉常穿的驼色男装，等着阿娜进来。
阿娜端着晚饭进来，笑着说：“公主穿男装也那么好看。”
这小丫头一惯嘴甜，这次海日图拉却没有笑出来，她把阿雅叫进来，急切的说：“我有一样非得到不可的的东西，要出去几日，我本不想牵连你们，可凭我一人之力是绝不可能溜出去了，所以要请你们帮忙，麻烦你们不要声张，待明日一早把这封信交给父汗，我在信里告诉父汗我一定会平安回来，让他不要怪你们。”
说完她殷切的看向她们，阿娜已经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了，阿雅沉声问道：“如今在这王城还好，出了王城积雪深厚，公主可想好了，哪怕此去不能回转，也一定要去？”
阿娜听这话吓哭了，但看到海日拉图郑重点头，她没有阻止，而是抹了把眼泪说：“不知道公主想要什么，阿娜愿替公主前去。”
海日拉图内心愧疚更甚，她摇摇头，壮士断腕道：“我只有一次机会，哪怕失败了丢了性命我也要去，只可惜连累了你们。”
“我们姐妹是您买回来的，若不是您，早不知道买到谁的手里死了几次了，你如果真的担心我们，就请一定要回来。”阿雅哽咽着说完，阿娜点着头，已经泣不成声。
“我会当心的，我先说一下我的计划，等一会大家都差不多睡下了，我就说饿了，要吃烤全羊，阿雅待着门口的两个侍卫，亲自去灶房给我烤肉，阿娜在屋子里扮成我的样子，只要别被送羊的侍卫看出来就行。”
这已经是海日拉图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她是鄂尔齐唯一的孩子，在王庭素来说一不二，从前也没有离家出走的劣迹，所以钻空子的几率很大。
阿雅领着人一走，海日图拉也拿着大汗的令牌出了蒙古包，一路畅通，直到宫帐群的最后一道关卡，外围的士兵没看见过公主的真容，也让她拿着王令糊弄过去了。
出了宫帐她就一路向北疾奔 ，已经端着一张小黑脸站成木桩子阿黜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胆大的公主，居然真的跑出来了。
上了雪橇没来得及寒暄，阿黜就驾着车一路向东南方向疾驰，走了不过半时辰，乌珠穆慈的帐群就被甩在了脚后，月色映衬下，两边的群山就像一个个龇着獠牙的野兽，下一个城市是呼沁，骑马一天的路程，架着雪橇估计要明天下午才能到。
出了城海日拉图才知道，这段路两侧都是山，就这一条路，想迷路都难。迷路不是这夜色下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不知道埋伏在何处的狼群，雪原上的昼夜都是一样的死寂，偶尔有野兽传来的嚎叫。
阿黜一言不发，海日拉图可以从他绷紧的背和僵直的胳膊看出他的紧张。海日拉图自己也不敢说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从计划到实施不过两天，从没来得及考虑后果，几乎是这一刻才知道害怕，草原上的寒风刀子一样刮在她的脸上，她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千军万马的蒙古汗国王账，没有一支队伍出发寻药，足以说明此去几乎是九死一生，哪怕有命活着，也绝不可能拿到药，可别人都能退缩，唯独她不能，这是她欠鄂尔齐的，也是她欠海日拉图的，如果真的死了，不过是还债罢了，唯独对不住阿黜。
想到这，她把头上的毡帽摘下来，扣在了驾车的少年头上，捂住了他想说话的嘴，伏在她耳边说：“你在前面驾车风大，到了呼沁再买新的。”
说完，又一股脑的把围脖披风都裹在他身上，自己缩在后面的毛毡子里。
这一夜谁都没睡，天蒙蒙亮的时候，海日图拉凑到阿黜耳边说：“让我也学学吧，若是你看雪伤了眼睛，也有个替换的。”
阿黜一听没有拒绝让她坐到前面，海日拉图接受了他递过来的帽子围脖，坚决没要披风。
王账里，鄂尔齐等到中午，也没见海日拉图过来，不知不觉就散步到她的蒙古包前，士兵通传过后，没等到回音他就提脚进去了。
火炉旁放着的烤全羊和桌上的早膳一口未动，阿雅和阿娜已经在地上不知道跪了多久。
看到这个场面，鄂尔齐脸色一沉。语气是海日拉图从未听到过的阴沉严厉：“公主呐。”
阿雅跪着把信举过头顶，鄂尔齐展开信。
父汗，展信佳：
女儿已经知道了宫帐里缺羌活，没有羌活，父汗的病难以痊愈。初听到这个消息，女儿焦急的一夜未睡，不知道如何是好，快天亮时终于想明白了，若此时此刻，缺药的是女儿，父汗一定不会有这么多迟疑，愿意为女儿求药，所以，求父汗体谅女儿的心情，实在不能看着父汗受此煎熬，天亮的时候，女儿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替父汗去取药。女儿不在身边的日子，求父汗一定要保重自己，另，若女儿此女不回，只有一愿，求父汗看在阿雅阿娜一片中心的份上，宽恕阿雅阿娜，赐她们牲畜土地，还她们自由之身。
鄂尔齐看着信纸上工整的行书，冷笑出声，海日拉图喜欢骑马游猎，字写的如同狗刨，结合近日发生的种种，这个身子里住的，多半是他的老乡，而不是他的女儿了。
他没管跪着的阿雅阿娜，转身出了营帐。鄂尔齐是个现代人，哪怕已经当了十几年汗王，也不是个滥杀之人，若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他从始至终的仇人只有一个，就是那木托。
比预计的快了一个时辰，还不到晌午，海日拉图就赶到了呼沁，一上午，海日拉图和阿黜轮流赶车，因为路上没人，哪怕赶车的时候也两层纱蒙着眼睛，能看个大概就得了，因此两人都没伤了眼，下午在皮货铺子里给阿黜买完了全套的穿戴，二人会客栈休息，次日天还不亮，靠楼梯的两间上房几乎是同时打开，天上又飘起了小雪，一路上都是黑的，唯独雪橇上孤零零的凉着两盏灯笼，随着雪橇一摇一晃的颠簸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出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