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冷艳》七日小别

6、第 6 章

　　吴过一把揽过蒋小谭，为了防止他又哭。
　　他抬手看了下表，他时间本来就不多，马上还要赶回台里准备晚间新闻。

　　“齐老师，这件事没必要上档案，我们私下解决就好。都是小孩，本性都不坏，我相信陆明明的家长能教好陆明明。”
　　陆苍苍抬起头，吴过看着她，一双眸子十分深邃。

　　齐老师还想说什么，吴过罢罢手，与生俱来就带有领导气息，领着三个人一齐出去了。
　　齐老师很懵：“主任，完事了？你见过这种家长吗？”
　　年级主任也很无语——还没训话呢，怎么就走了？

　　吴过领着蒋小谭走在前面，陆苍苍和陆明明走在后面。
　　学校一共四层，几人走下楼，一时无话。
　　吴过步伐很急，显然赶着回去上班，走到楼下，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个跟屁虫。

　　“下午还有课么？”吴过问。
　　蒋小谭还在抽泣，哼哼道：“没了，下午最后一节课马上就结束了。”

　　吴过看了下表，掐着腰，西装被别在腰后面，整个人显得更加挺括。
　　夕阳西下，逆着光，他看了一眼陆苍苍。
　　“小陆，下午还有事么？要不你帮我带一会儿？”

　　两个小孩一起尖叫：
　　——“舅舅！”
　　——“妈！！！”

　　陆苍苍答应，她闲，当然没什么大事。
　　吴过淡淡一笑，取出张自己的名片交给她，口吻很随意，与陆苍苍擦肩而过，“辛苦你了，陆明明的妈妈。”

　　俩小孩一起原地石化，陆苍苍拍拍手，一手搂着一个，“行了，二位少爷都消消气，请你们吃必胜客？”
　　没有什么是一顿垃圾食品解决不了的事情。

　　饭桌上，俩小孩吃的满嘴是油，一人一杯冰可乐。
　　反观陆苍苍这便就不同了，要了一盘大虾蔬果沙拉，小口小口地吃着。
　　蒋小谭原本还耷拉着一张脸，但是他的猪排饭上来之后，立刻就不矜持了。

　　陆苍苍问：“小谭，好吃不？”
　　蒋小谭：“好吃！谢谢阿姨。”

　　小孩还挺有礼貌，陆苍苍心中默默加了一分。
　　陆明明哼了一声，开始手撕披萨。

　　俩小孩可乐喝到一半，陆苍苍放下叉子，招来服务员，“再来两个冰淇淋芝士。”
　　她笑眯眯地看着对面两个小朋友，“现在咱们可以来讨论一下今天不愉快的原因了吧？”

　　陆明明不理她，低头吃披萨。
　　倒是蒋小谭停下扒饭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陆苍苍，好像还是有点害怕。但是一想这位阿姨这么大方地请他吃了必胜客，而且他舅舅好像跟她认识的样子，心里那点小防线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姨，对不起。”蒋小谭低下头，“其实今天是我先说陆明明的。”

　　陆明明急了，刀叉一下掉在地上，“蒋小谭，你吃就吃，别多嘴！”
　　“陆明明，你这样很没礼貌。”陆苍苍指着地上的餐具，“捡起来。”
　　陆明明不情不愿地弯下腰捡餐具，就听蒋小谭说：“陆明明，我向你道歉可以了吧，今天我不该说你……说你是没爸妈要的孩子。”

　　陆明明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起身的时候，视线不敢与陆苍苍相对。
　　蒋小谭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自顾自说：“没想到你妈妈这么好，这么漂亮，是我不对，不该骂你。但，但你打我也不对啊，虽然我那颗牙本来就要掉了，可你打我还是很疼的……”

　　陆明明没做声，冰激凌上了，他就安静地吃冰淇淋。
　　陆苍苍揉了揉蒋小谭的头，“小谭，你能勇敢地承认错误，阿姨很欣赏你，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吃完饭，陆苍苍把两个孩子接回自己家，晚饭饭点刚过，楼下物业就打电话上来，转告她有人来接蒋小谭。
　　公寓大厅内等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风衣高跟，十分干练，拉着一个登机箱。
　　“你好，我叫吴灵，吴过的姐姐。”那人率先走上前跟陆苍苍握手，“今天多谢你照顾小谭。”

　　蒋小谭早就不哭了，只是眼睛还有点肿，陆苍苍有些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陆明明太淘气了。”
　　吴灵说：“吴过都跟我讲了，我家这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带回去教育一下，你别自责了。”

　　送走蒋小谭，陆苍苍上楼。
　　陆明明反方向坐在沙发的靠背上，脚晃来晃去，“苍苍姐，你这里视野挺好。”
　　陆苍苍说：“那是，也不看我每个月租金多少。”
　　陆明明说：“你还交得起房租吗？你到底是不是明星啊，我怎么在杂志上都看不到你的消息。”
　　陆苍苍说：“得过且过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里的灯光变得明显，陆明明忽然碰了碰陆苍苍的手。
　　“苍苍姐，你回家住吧，现在家里大多时候就我和保姆，爸爸在外做生意，妈妈这几年当编剧，跟着剧组全国到处跑。”

　　陆苍苍靠着沙发背，眼神淡淡的，“家长会，他俩都没出席过？”
　　陆明明摇摇头，很落寞，“没有，丽之姐更忙，这阵子跑纽约去了，参加什么时装秀。”

　　陆苍苍拍拍他的脑袋，“别这么丧，你姐姐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再说了，他们去家长会能落你什么好？你平时干的那些事到时候全露馅了，回家还不骂死你。”
　　她站起来，故作轻松，“不早了，我送你回去，还得写作业。”
　　陆明明：“我在你这儿住一晚不可以吗？”
　　陆苍苍静了半晌，陆明明也明白了，垂着脑袋，“好吧，我自己打车走就成了。”

　　晚高峰已经过去，有不少空车，陆明明打开车门，回头：“苍苍姐，你要加油啊。”
　　陆苍苍轻轻一笑，眼睛十分灵动，好像有鱼儿在里面游来游去，声音也缓缓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回到家，她从兜里摸出吴过的名片。
　　南徐卫视，新闻部主任，吴过。
　　电话：152-xxxx-xxxx

　　陆苍苍斜斜地倚在沙发上，将号码存进手机里，联系人那一栏：吴老师。
　　陆苍苍手指细长，打字飞快：我是陆苍苍，吴灵姐已经把蒋小谭接走了。
　　飞快地删掉，手机发出有节奏的提示音。
　　——我是小陆，今天的事谢谢你。
　　——吴老师您好，我是陆苍苍……
　　打了又删。

　　陆苍苍最后实在是快被自己逼疯，忽然手机发出发送成功的提示音。
　　画面定格在了——
　　“吴老师，我是%￥#*&@！。”

　　人间惨剧莫过于此。
　　陆苍苍抱着手机，想哭。

　　陆苍苍简直无地自容，想都不敢想吴过看到短信时的画面。
　　干脆把手机一扔，打开冰箱，翻找食材，决定煲一道工序复杂耗时极长的汤，好像这样就能忘记那条短信所带来的窘迫。
　　如果说陆苍苍有什么可以炫耀的技艺，厨艺大概能排第一，她独自住了五六年，如果连做饭都不会，早就饿死街头了。

　　将所有食材准备好，放进高压锅内时，已经一个小时后了。
　　陆苍苍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新消息。

　　她洗澡出来，手机显示有新消息，陆苍苍迫不及待地打开。
　　K爷：曲子发你邮箱了。

　　晚间新闻开始前十分钟，京城方面突然颁布了一项对外出口贸易的重要指示，稿子到达地方时已经临近新闻播放时间。
　　晚间新闻的主持人小杜主持这个栏目没多久，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紧急情况，握笔的手止不住颤抖。
　　小陈满脸大汗地跑过来，“主任，摄影、灯光都准备好，场地也清空，就是小杜状态不是很好。”

　　透过玻璃，演播厅里的小杜满头虚汗，吴过掐腰而立，薄唇微抿。新闻就是在跟时间赛跑，如此紧迫的时间里要保证一字不错，就算是老资历的主持人都会紧张，更不用说小杜一个新手。
　　吴过推门进了演播厅。
　　小陈在耳机里说：“倒计时120秒。”

　　吴过走到小杜身边，略微使力握住他的肩膀，目光在稿纸上扫过，声音沉静，“做的很不错，小杜，你已经将重点词汇标出来了，接下来新闻一进，第一条就是中央的重要指示，一定要一字不漏的将这条新闻播好，就算是照着念，也要一字不差地念对。”
　　吴过的声音沉稳，很低。小杜抬起头，他身边这位传媒界的前辈永远是那么沉稳、自信，从一进台里，他的目标就是能像这位吴主任一样，工作一丝不苟，从不出错。
　　可是如今，面临巨大的压力，小杜有些喘不过气来，稿纸被捏的很皱，一旦新闻放送时出现错误，将会酿成严重的新闻事故。
　　“我真的可以吗？”小杜的自信心有些受挫。
　　吴过看了看倒计时，“镇定下来，集中精力，注意气息，小杜，你没问题，要相信自己的实力，这一年来你的成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还有一分钟，好好准备，加油。”

　　放送结束，一字未错。
　　整个演播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录制结束后小杜整理好稿件，来找吴过：“主任，刚才谢谢你鼓励我，我第一次遇见这种突发情况，真的吓死了。”
　　吴过淡淡笑了笑：“没什么，你没出错，是因为你基本功好，这次你发挥得很好，再接再厉。”

　　收尾工作结束，吴过拿起手机，看到了陆苍苍那条短信。
　　收信时间：18:36
　　发件人：[phone]
　　吴老师，我是%￥#*&@！。

　　修长的手指敲打手机键盘，回了一句：你好，陆明明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