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蝶》花生炖的猫

4、第 4 章

　　有一天，红姐塞给了我一张海报，是一个招工广告，一个话剧团要招一个美发师，红姐让我去试试。我听她的话去了，几天后，我收到了录用通知。

　　就这样，我又成了正规的上班族。我所在的话剧团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单位，但是他们的节目也是有人看的。虽然总有人说广州是文化沙漠，可是，实际上这儿的人也有自己的业余文化生活，比如话剧呀，音乐会呀什么的。就拿我们团来说吧，也有几个大家都喜欢的角儿，比如魏星就是一个。

　　最初我叫他魏哥，话一出口，两个人都笑了，因为我们同时想到了那个名药"Vigor"，后来我就改口叫他星哥。星哥大我好多，他三十岁了，是那种黑马王子型的非奶油的帅气。他常练健美，身材很有型，尤其是穿西装的时候，我想电视上的男模都不见得比得过他。

　　星哥的西服都是嫂子给他做的，嫂子是团里的服装师，是那种撒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平凡女人。不过，她很有内秀的，不论是做服装，还是做饭，都是手艺一流，这在团里是出了名的。

　　日子久了，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我一点点儿的喜欢上了星哥。这不能怪我，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星哥的妈妈吧，谁叫她给他生了那么好的一头乌发。

　　第一次给星哥作头发，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星哥的头发好极了，粗黑，闪亮，摸上去爽爽的，每一根头发都像是有生命似的，它们从我的手指间穿过，细腻的触感就像是最诱惑的爱抚。我几乎想一辈子就这样抚弄着他的头发。心里这样想着，脸就红了，要命的是我听到星哥那极富魅力的声音对我说：“不要着急，开场还有一会儿呢，你可以慢慢做。”他竟然像是能看透我的心思似的。这叫我怎能不惶惑，怎能不脸红，怎能不……怎能不爱他？

　　我从来没有将我的感情对他说过，然而，我觉得他是知道的，我们之间不需要语言，每一次给他做头发，都像是一次亲密的幽会，我想，他对我的纵容已经通过他的头发告诉我了。它们在我的手中是那样的千依百顺，了解我的心意。我帮他扮红军，他就是最帅的红军；我帮他扮特务，他就是最酷的特务；但是，我不喜欢他扮古装，因为扮古装的时候他要戴假发，而我的手指就会思念他的头发，那是一种"抚摸的饥饿"。

　　我知道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有妻子，有儿子，幸福而完整的一种感觉。那我是什么呢？不过是树上飘落的一片红叶，不经意地落在他身上，亲密地靠一会儿，然后，就会被风或是被他自己轻轻地拈起，扔到地上……

　　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痛恨自己生为男人。我不想像一个GAY那样地爱他，而是想为他做一个完整的女人，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有一小时，就算之后让我马上死去，我也心甘情愿的。

　　爱他，越来越难以自拔。我不喜欢看着他和团里的其他女人开善意的玩笑。因为我了解那些女人的想法，她们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用自己的美色在他与平凡的妻子之间楔进一段露水情缘。是的，她们想的事情不会比我所想的事情高尚多少，同样的，都是占有，一种肆意而彻底的占有。

　　当回到自己的小屋，静静地躺在漫漫长夜中，我也曾反省过自己，我对星哥的感情与对Eagle和小丁的感情是否有不同？

　　对Eagle，那就像是原罪，是身体对欲望与邪恶的臣服。然而在远离Eagle的理性空间里，我鄙夷着自己，至少在这事儿刚发生的时候是这样的；而我与小丁，有一点儿日久生情的成份。他是我的雇主，又是我的朋友，与他住得久了，我们之间培养出了一种亲情一样的温温的爱情。然而，小丁在被他的上一任情人伤过心之后对爱有了怀疑，他对我远没有像我对他那样的投入而专一。

　　我对于星哥，就像是傻女子的无望的单恋。一"触"钟情于他的头发，一见钟情于他帅气的外表。随着相处日久，他为人处事的洒脱，他对朋友的挚诚，他对工作的投入，他对妻子的忠贞……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成了我对他钟情的理由，对他每多了解一分也就多爱他一分。对他的爱情就像是涓涓的细流，慢慢地汇流成了湖泊，我一个人在这湖泊中挣扎着，从来没有向他求救过，我是不会像Eagle对我那样的对星哥的，我觉得那是亵渎，我的感情是纯净的，我心中鲜活的女人灵魂在热烈而纯粹地爱着他。我不会让他受到任何的非议与伤害，如果我现在将我的情感吐露给他，这份原有的美也许就不存在了，所以我只有缄默，一个人煎熬在长夜的相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