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遣佳期更后期》云水水

10、010最遥远的那个人

　　林八琴在家里安安份份住了三天，突然有人上门找她。
　　她完全不能猜到是谁，老妈表情分外神秘暧昧，要拉她到客厅去：“怎么不见你把人带回家来让我与你爸瞧瞧，可好现在他自己找了来！”
　　“妈，你说谁？”
　　“还有谁，你男朋友呗，没想到长得这样好看啊！”林妈上上下下地打量林八琴，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难道他眼睛出了毛病，还是你手段太高超了，竟然能勾搭上这样的极品！”
　　“妈你别乱说，我根本没有男朋友，有的话，我早带回来了！”
　　“死丫头还骗我！”林妈拿食指狠力戳她额头，“人家小伙子都承认了！”
　　林妈不容分说地硬是把林八琴拉到客厅里，果然看到林爸陪着一个青年坐在沙发上你一言我一语，正聊得投机。那人是背对着林八琴的，她只能看到他深黑的头发，浓密，像是自夜中抽出来的丝，一根根鲜亮夺目，黑得流光飞舞。
　　这样好的头发，林八琴只在聚财脑袋上看到过，至于狐蓝，那一头火焰似的红发太特立独行，乍一看还要吓人一跳。这个人到底是谁？完全陌生的一个背影。
　　那人似是查觉了她的目光，猛地扭过脸来。
　　她就觉得眼前蓦然亮起来——这是一张太过于干净纯粹的脸，仿佛是采得天上的云朵捏出来的，没有一丝烟火气，那样真的一双眼睛，好像是蓝天白云的广阔。
　　一尘不染！
　　她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不识人间烟火”。
　　然而这实在是一张陌生的脸，她在一怔之后回过神来，才要问他是谁，怎么敢假冒她的男朋友，或者只是认错了人。青年却猛地自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抱住了她，那些话就哽在她了喉咙里没有问出来，只急得要推开他。青年却把唇附在她耳朵边极快地说了句“我是阿紫”她便不能动了，仰头看他笑眯眯的脸，好半天才找回了声音：“你，你怎么，到这来了？”
　　“人家担心你喽！”
　　林爸林妈笑得合不拢嘴，林妈说：“小夫妻吵吵架也正常，八琴脾气不好，像我，你多担待她一点儿！”
　　阿紫恭顺地点头：“这自然，您放心吧，我是很珍惜她的！”
　　林八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没敢拆穿他，只拽着他进了自己卧房，狠力关了门，上了锁，才转身看向青年：“你怎么证明你是阿紫？”
　　“这有什么难的！”青年一转身体，四围突腾起烁烁紫光，他便在紫光氤氲里现出了一条蛇尾。林八琴瞪得眼珠子险些掉下来：“真是你，你不是说，你不会轻易化成人形，要留着你的第一次给那位铃铛看么？”
　　他收了蛇尾，摊摊手：“我是没有办法，到你家来找你，当然光明正大的最好，也省得麻烦，我最怕麻烦！”
　　林八琴听得冷笑：“找你那心爱的铃铛就不麻烦了！”
　　阿紫嘿笑了一声没说话，林八琴又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来叫你回家呀！”
　　“回什么家，这就是我家，那里不过是租来的房子，哪里称得上家！”
　　“总之跟我回去就是！”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她脾气也上来了，“我再也不回去了，我犯贱么，喜欢被人使唤奴役，还要时时面对人家阴晴不定的情绪！”
　　阿紫拿手摩挲下巴：“我是无所谓，可是你要是不回去，聚财大人会很生气，他一生气，将有什么后果，你一定知道了，哎，我真替你担心！”
　　一想到聚财种种折磨人的手段，她立时苦了脸：“不回去行不行？”
　　阿紫无不同情地摇了摇头：“你最好听话！”
　　“为什么是我，我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她抱怨阿紫也不理会，自己没意思，又问，“聚财不是和BOSS去师门了，就那个天一门，怎么，就回来了？”
　　阿紫点头：“神行亿万里，不过转瞬间，走遍这小小的地球，对神来说，不过就一眨眼的事情，何况只在万里之外的一处山门！”
　　林八琴听得泄气，拍开阿紫伸来拽她的手，蹀躞着不肯走。阿紫龇牙：“这次大人只是派我来，也没什么要对你突然不声不响就失踪而惩罚的意思，可是下一次要是大人亲自来，我想大约就不会这样便宜了！”
　　果然还是这句话管用，林八琴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出了门，林爸林妈一点儿没知觉女儿的不情不愿，欢欢喜喜地把“小两口”送出了门，林妈不忘嘱咐：“好好相处，早点结婚，也不是我们心急，主要是八琴可不小了，正是生孩子的好时候，再晚点，就不好了！”
　　林八琴从头发到脚尖都发起热来，这话简直让她没脸见人。阿紫倒是忍功了得，一直摆着正经八百的脸，唯唯应是。等到了楼下，看看四下没一个人，他才很没形象地拍手跺脚哈哈大笑，一边伸手扯扯林八琴的胳膊：“林八琴，你可要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省得让你爸妈一直惦记着我！”
　　她虽倍觉丢脸，可也不甘心被他奚落：“还不走么，回去晚了，聚财大人要小惩大诫了！”
　　阿紫掸掸衣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说咱们走回去吧，就算是散步了，倒真有些与林八琴男女朋友的亲密架势。然而林八琴虽然觉得被他牵着手很脸红，也不会会错了意，他不过是怕自己跑了，追追找找的麻烦，回去晚了被聚财骂。
　　“你还有心情溜弯儿呢？”
　　“什么叫溜弯儿？”
　　“就是散步！”
　　他悄悄凑近了一些：“跟你说实话，不是我想溜什么弯儿，我可没那心情，不过我用这副躯体还不大顺手，所以想多练习一下！”
　　林八琴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很久以前就能化成人形了么，怎么还不能适应？”
　　他一点也不觉得羞愧：“我又不常变化成人，当然还是原形方便好用，而且当初那样努力修炼出人身来，也是为了铃铛，到后来反而没有机会让她看我化成人的样子，我又怎么有心情以这姿态到处走动！”
　　林八琴对他表示同情，并且愿意配和他，如此正好可以拖延回去的时间，虽然最后终归是要回去面对聚财和狐蓝，然而多几分钟的自由她也是开心的。
　　他们便手拉手沿着马路街道走下去，开始时候阿紫走得很稳妥，昂首阔步，渐渐开始东倒西歪，像是有软骨病走不稳站不稳，终于他歪得太厉害，姿态已完全像个残疾人，林八琴看着他这样子也觉得费力难受，伸手扶住了胳膊：“你怎么回事？”
　　“这人腿太不好使，这么软！”
　　“你这话真好笑，蛇尾巴不比人腿软么？”
　　阿紫想想也是，却还是忍不住吐槽：“人的身体构造这么奇怪，有手有脚，根本不知道力气该往哪里使！”
　　林八琴听得直翻白眼儿，没理会他，转眼瞧见路旁一张长椅，忙扶过去坐了：“你先休息休息，慢慢适应这身体，不要心急！”
　　他们坐着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不断地往他们身上行注目礼，开始林八琴还不觉得如何，后来被看得全身发毛，知道问题是出在阿紫身上。她自己长得这样普通，满打满算最多也就被人夸一句清秀，而现在她也没有奇装异服的，这些人没有理由这样对她关注，一定是因为阿紫长得太“突出”的原因。
　　果然如此，人们多数目光都投在阿紫身上，看过了阿紫，才会拿余光瞥她一眼，那一眼真是得了含沙射影的精髓，要使人坐立难安，意思明显是说，这样的帅哥怎么会同这个丑小鸭在一起，简直暴殄天物！
　　有大胆子的时尚青年蓦然靠近，掏出明片递给阿紫，说自己是某某公司星探，问他有没有兴趣到影视圈发展，说凭他这个长相，将来一定大红大紫。阿紫在山里闷了好几百年，哪里知道人世变化，知道“人”就不错了，更别说拍电影，做明星，他完全的没概念，一窍不通，只拿着时尚青年递过来的明片闷头沉思。
　　林八琴怕他给自己丢人，忙把名片抢过去塞回青年手里：“不好意思，我们没兴趣！”
　　那青年用眼睛说真不实抬举，而且我又没有问你，却摆出来一脸的笑，刚要再接再励向阿紫吹嘘娱乐业的华美，林八琴已拉着阿紫风卷残云地跑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阿紫突然不动了，眼睛望着右边一排建筑呆呆发怔。
　　林八琴顺他目光看去，便看到标志醒目的银行一座，夹在一群不甚体面的建筑物里面，显得分明齐整挺拔。
　　她心里跟着一沉。
　　阿紫偏过脸看她，目光不善：“你还欠着我一万块呢，是不是该还了？”
　　林八琴被他看得浑不自在，想这死妖怪真是见钱眼开，分明说好了两个月的，这才不过半个多月而已，他至于这样摧么。她也实在受不了被他眼睛屠戮，最后狠了狠心，叫他在外面等等，便进银行取了一万块拿纸包好，包了一匝又一匝，出来塞进阿紫怀里：“你可拿好了，丢了我可不负责！”那表情是分外肉疼的。
　　阿紫才眉开眼笑的，伸手就要扒开纸包，说要数数。林八琴撇嘴，想他还真精明，却忙拿手按住纸包：“财不露白懂不懂？”
　　阿紫想林八琴也不敢骗他，她要是敢骗他，他到时再收拾她也不晚，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样一想，他便欣然从命，到无人处便把纸包吞了下去。林八琴看得瞠目结舌，忍不住伸手扒开他的嘴看看那么一大包钱是怎么进去的，他一把推开她：“你这是做什么？”
　　林八琴脸红的狡辩：“我我我……我不是怕你吃坏肚子么！”
　　“神经病呀，谁吃下去了，我不过是把它们保存起来！”
　　“哦！”林八琴扬了扬眉，“原来妖怪的胃和别的生物的胃是不一样的！”一副恍然之貌。
　　阿紫对她的见识表示了不屑，也懒得同她解释，刚要说没别的事就回去吧，身后却突传来一声尖叫：“妈妈，我刚才看到那个叔叔吃掉了好大一坨东西！”
　　林八琴暗叫糟糕，也不敢往身后看那对母子是怎么样一副奇怪惊异的表情，拽着阿紫的胳膊撒腿便跑，直跑出去有一里远，确定身后没人跟着，才停下来咻咻着喘粗气说：“你行行好吧，以后能不能别在大街上表演这种高难度的魔术了？”
　　阿紫咬牙切齿地抱怨：“做人真麻烦死了，还是做蛇好，能够随心所欲！”
　　他说着身体一转，人跟着变消失无形，林八琴愣了愣，先看看四处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怪异的一幕，才小声地对着空气问：“喂，你去哪了？喂，你跟我说句话行不行？”
　　提包倏地一动，就听阿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累了，赶紧回家！”
　　林八琴忙打开提包往里面看，就见一条紫光绽然的小蛇正无精打采地盘在角落里。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忙拢住提包，飞快地往家里跑，到小区门口又踌躇起来，伸手敲了敲提包：“你知道聚财为什么事叫我回来？”
　　“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大人肚里的蛔虫！”
　　林八琴气闷，可也无法可想，只得一步一捱地上了楼。才推开屋门，聚财那冷箭一样的目光就射了过来：“你还舍得回来？”
　　林八琴缩着脖子不敢作声，俨然一副受气小媳妇之状。聚财也没有在这个“她擅自离家出走”的事情上再深入探讨的兴致，示意她坐过来：“过来谈谈！”
　　她简直受宠若惊，什么时候他对她变得这样客气了，有要求么，提就是了，做什么还“谈谈”还要“坐过去面对面的谈！”她蓦然觉得有一种凌迟般的不痛快。
　　林八琴拿了只小凳子坐在聚财对面，缩得几乎要没有，问他有什么吩咐，有什么交待，她都洗耳恭听。聚财面无表情，光从脸部，她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聚财的想法与心情的，她更把自己缩得小了些，缩得骨头都隐隐泛疼。聚财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摸一只宠物的样子，用温柔慈悲地语气对她说：“其实是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哗？不是她听错了吧，他说他有事要自己帮忙！林八琴觉得有冷气自亿万毛孔里挤进身体，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
　　“我要检查你的身体，希望你能配合！”
　　她迷惑地眨了眨眼睛：“检查我身体，我身体没什么不对啊！”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得一跃而起，无不紧张地问，“难道，难道是你发现了什么病灶，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啊？”说到这里简直要哭了。
　　“你别胡思乱想！”
　　“那是为了什么要检查我的身体？”
　　“这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请你配合！”
　　她鼓了鼓嘴，想说不配合行不行，显然是不行！她还没有问出来这话，主要是也不敢问，却看卧室门忽然开了，狐蓝抱着笔记本飘了出来，黑着脸：“你何必同她罗嗦这么多，直解动手就是了！”
　　她吓得更加噤若寒蝉了，委屈地低了头。聚财安抚似地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放心吧，一点儿也不会痛！”
　　他这难得的温柔终于使她妥协，事实是不妥协也要妥协，倒不如少受些奚落的好。结果她被骗了，她以为神仙是不骗人的，以为果然是“一点儿也不痛”的，全身心放松的任他们检查，然而在聚财指尖射出一线翡翠绿的光打入她眉心的时候，她就觉得全身如被火灼——那不像是拿火烧灼肌肤，那是从内部痛出来的，像有有人烧灼她的灵魂，她分不清是哪一个地方在痛，可是却无一处不痛，她想要放声尖叫，可是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咯一些无意义的声响，她知道是他们对她施了法术，让她不能发出声音，她此时竟是这样恨他们，这样恨这样恨，可是疼痛更多的消磨了她的意志，在聚财蹙眉发出一声“咦”之后，她终于深深陷入了昏迷。
　　她因为昏过去，所以就没能看到，聚财按在她眉心的指尖竟被一阵大力弹开，跟着有一团幽紫的火焰自她眉心飞了出来，在驱离聚财和狐蓝之后，又蓦然钻进了她的眉心之中。
　　狐蓝先是怔住，回过神来尖叫了一声：“刚才那是什么，难道是我眼花了么，那分明是一朵南明离火！”

　　林八琴醒来的时候，窗外已只剩一片昏黄的凄迷。她原本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可是爬起来，惦量惦量骨头和肉，倒是一斤也没有少。转又恨聚财和狐蓝，如果早告诉她会这样痛不欲生，虽然她一样要被检查，可是至少有个心理准备。然而有心理准备又如何呢，这痛一样会来的使人猝不及防，她一样不能够忍受。
　　这样一想，总之是无可奈何，不由叹了口气。
　　身上跟着一阵粘腻的不舒服，她拽起衣服闻了闻，全是汗臭味儿，也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出了多少汗，才能有这种让人不堪忍受的气味。忙翻出换洗衣物去浴室洗澡。出来就看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青年，一时间竟有些恍惚。那人回过头来对她一笑，光芒万丈的脸，可不是阿紫，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没事不要出来吓人！”
　　“我也不过是为了多练习做人，怎么吓到了你？”他随手掏出一面小镜子来照了照，“按照你们人类的标准来说，我这样子，并不算难看呀！”
　　林八琴拿毛巾擦头发没理他，他也不在意，放下小镜子，又不知在哪里掏出来一包烟，拆开包装抽出一根塞进嘴里，手指一晃，指尖便有一团明蓝的火苗烧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把烟点着，林八琴过去一把抓走了他嘴里的烟。
　　阿紫气得瞪她：“你这是做什么？”
　　“我正要问你呢，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紫把身体往后一仰，不可一视之姿：“你没看见，我要吸烟啊！”
　　“吸烟有害身体健康，别吸了！”
　　“我身体健康不健康，关你屁事啊！”
　　“谁有心思关心你，我是担心我自己的健康，我吸了你的二手烟，会得病！”
　　阿紫被气得跳脚，骂她不可理喻，气冲冲跑到阳台吞云吞雾去了，还不忘对林八琴叫，我在这里总影响不到你了。
　　林八琴吹干了头发，看他在黄昏里无限单薄的背影，忍不住就多了句嘴：“你为什么现在这么急着想学习做人呢？”
　　阿紫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刚才与林八琴的不愉快，又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时候她问，他毫无芥蒂地就回答了：“大人说LOVE有古怪，教我去那里考察！”
　　“考察？怎么考察，让你天天去那买醉去？再说，那里会有什么古怪啊，我看就是一家最平常的酒吧！”
　　“你懂什么，大人说有古怪自然就有古怪！”阿紫已有些偶像崇拜的趋势，见不得人置疑聚财似地，“大人让我打入内部！”
　　林八琴听得半天没说出话来，阿紫见她不吱一声，倒自动自发地说下去了：“大人叫我去应聘服务生，所以我不得不学习做人！”
　　林八琴听得好笑，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聚财对LOVE关注，艾老板不过一个老老实实普普通通的小商人，可她也管不了人家的事，让他们闹腾去吧，只要不来闹腾她，便说：“那就祝你好运了！”
　　话题就此打住，她自去开了电脑上网，可是心里总有一种缺了点儿什么的感觉，也许只是因为家里突然又恢复了她一个人独居时的平静，她竟然有些不适应的关系。于是又扭脸去问阿紫：“家里除了我们两个，都不在么？”阿紫嗯了一声，她又问，“那你知道聚财和BOSS去师门有什么收获么？”
　　“大人的事，我哪里敢多问！”阿紫掐灭了烟，像是吸饱了，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或者你去问大人，或者去问狐蓝！”
　　林八琴当然不敢真去问，想了想又说：“相比起来，好像聚财更信任狐蓝哦，狐蓝的法力又比你厉害！”
　　阿紫有些气恼的样子，可还是说：“嗯，他们是旧识，又都是从神界来的，当然更彼此信任，我不过是个临时下属，又是有求于人，不能比！”
　　林八琴哦了一声，也想起来聚财和阿蓝的确都是为了找一位女神下来的。又转回脸去看她的小说，夜幕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阿紫原本百无聊赖地看电视，这时候忍不住就说了她一句：“你都睡了两天了，还困！”
　　林八琴先时没在意，蓦然间回过味儿来就是一凛：“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睡了两天了，还……”
　　不等他说完，林八琴已啊啊地叫起来：“莫非我昏迷了两天了？”
　　阿紫莫明奇妙地看她一眼，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值得她大惊小怪：“这有什么不对？”
　　林八琴想想也说不出来什么不对，不过是自己生气，莫明就被弄昏了两天，却没人跟她打一声招呼，不由咬牙质问：“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大人说你伤了元气，所以不准叫你，让你好好休养。”阿紫无关痛痒地说了这一句，林八琴倒怔住了，果然那“检查身体”不是她想象中的简单！她抓了抓头发问：“那么，可检查出来什么没有，我一切都是正常的吧？”
　　阿紫眼睛望着电视节目目不斜视，随口说：“大约正常吧，不过最后从你身上冒出来一朵火焰，其它到没什么奇怪的。”
　　林八琴就觉得身体发紧，口齿不灵：“火，火焰，从，从我身上？”阿紫随意嗯了一声，她大口吸了口气，又笑了，“得了，你别唬我，可被你吓死了！”
　　阿紫转脸看她，不由皱眉：“我吓唬你干嘛呀，又不关我事，谁有心思骗你！”
　　林八琴终于大惊失色：“那么是真的了，我身体里面有一朵火焰，这么古怪，那是不是说，我活不长了，正常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会有火焰，那么是说，我随时有自焚的可能……”
　　阿紫不耐烦听她叨叨个没完，忙说：“你别吵，人家说祸害遗千年，我看大约你不会短寿的，至于那朵火焰么，我听狐蓝最后叫它南明离火。”
　　“什么？什么火？南明离火？”林八琴控制不住舌头有些结巴。
　　阿紫又哦了一声：“你知道这世上有三大神火，三昧真火，太阳真火，还有就是南明离火，你身体里那一朵，就是南明离火！”
　　“它，它，它有什么特别的，我说那离明离火？”
　　“传说它能烧尽一切邪祟，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无比珍贵是一定的！”
　　“你意思，说它是宝物？”
　　“宝物么，也要看拿在什么人手里，譬如你吧，它在你手里就等同于废物！”
　　林八琴气得鼻子都歪了，可是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她实在拿不出话来反驳。她原来打算都不理他了，跟他说话就是惹气自己受，不想阿紫突然又说了一句：“我听狐蓝说，在神界，也不过只有火神掌管着一朵南明离火！”
　　“火神？”林八琴更听得糊涂了，不知道怎么这事又牵扯上什么狗屁火神了。
　　“听说火神的名字，叫做诛姬，你听过的吧？”
　　林八琴恍然，这个名字，她果然是听过的，狐蓝才来的那一天，分明有提过这个名字，好像，好像聚财也说过要抓这个叫诛姬的女神……她想得脑袋疼，弄不明白他们这些非人类复杂的社会关系，干脆不想了，管他什么火神水神的，全不关她事，她该吃吃该喝喝，想这些没用的不过是徒费心力。
　　念头到此，她长吐出一口气，转身坐下打网游去了，不再理会阿紫的奇谈怪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