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冥记》寐从容

18、第 18 章

　　不仅没有崔翎的身影，就连苏子樱和罗罗也不见了踪迹。
　　我一脸懵，茫然四顾。
　　“景姑娘可还记得河阳城外的桃木林？”元恂神态悠哉，眯眼看过来。
　　我点点头，虽不知他为何提起这档子事儿，但也并未在意:“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或许能挡一挡寻常鬼魅。可别说苏子樱和罗罗了，便是郑彤娘这种怨念深一点的幽魂都拦不住，无非是让做法之人图个心安……”
　　若非前日郑彤娘魂身不稳，我又恰在她的过往意识里，又怎会被区区桃木林拦了去路。
　　想到这儿，我补上一句:“那桃木林也只够阴灵现出形罢了，实在不值一提！”
　　“可它若只是障眼法，是诱敌深入的把戏呢？”元恂莞尔一笑，蓦地凑近我耳边:“看来，这河阳城里还有真正厉害的东西呢！”
　　我不信，转脸对上他的眼。
　　唇瓣堪堪擦过他左边的面颊时，元恂已起身退开一步。
　　可唇上温软的触觉尚在，我垂眸掩下脸上的绯红，支支吾吾说道:“罗罗和苏子樱并不一般，这么短的功夫里决计不会被人捉走……”
　　元恂不置可否，唔了声又随手丢下两枚铜钱，幽幽说道:“到底如何，还需一探究竟再说。”
　　他一身玄色衣衫绣着暗竹纹，被日光映出微微的金黄色，行动间更显流光溢彩。
　　我跟在身后，狠狠掐上自己的食指，殷红血珠登时蹦出来，可丝毫感受不到罗罗的气息。我无奈叹口气，想来它是真的被什么困住了。
　　可河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苏子樱根本就犯不着我担心，至于罗罗总不能满大街问有没有见到一只大黑鸟吧？
　　我犯了难，抬头望天好半晌。
　　灰蒙蒙的一层浮云遮天蔽日，天气似乎更阴沉了些，眼瞅着又有落雪的迹象。
　　走在我身后的人约摸是介书生，其中一人压低了嗓音叹道:“如今天道不好，也不知是不是废太子的冤魂在作祟……”
　　我闻言后的步子一缓，瞥眼看向元恂。他却并不为所动，似乎真的没听见。
　　只听另外一人又嘘了声，劝他:“少说几句吧，天家的事儿岂是你我能妄议的？”
　　虽说不能妄议，他到底还是不甘心，又添了句:“不过话说回来，太子恂已然是储君又为什么要谋逆啊？”
　　先前说天道不好的那人嗤的一声讥笑，无不嘲讽啊:“恐怕连太子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反吧？”
　　他二人说道此处，纷纷摇头叹息。
　　我又等了等见他们实在没有再说下去的兴致了，就几步跟上元恂。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刚才那番话，就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造反啊？”
　　原以为他会横眉冷对，斥责我道听途说，或者极力解释自己的冤屈。但不成想他这人竟淡定依旧，显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我哼一声，自顾自的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听。”
　　“呵！”耳边蓦地传来元恂的笑声，不过笑意冷淡显然不是什么开怀的心境。
　　我见他顿住步子不前，一张冷冰冰的脸正对着一处院落看，负手凝神的样子显得格外落寞。
　　“世人皆喜欢用耳朵看人，什么话说的多了听的多了也就信了，至于是不是真相又有谁会在乎呢。”他说着缓缓笑起来，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他自己。
　　我站在他身侧，说不出安慰的话。闻言也只是点点头，目光同他一般落上一旁的小院。
　　这座院落却再寻常不过，木门年久失修有斑驳的红漆掉下来。我走近一点，甚至连门隙上的蜘蛛网都能看得十分清楚，门槛上亦有一丛枯草摇摇欲坠。
　　我蹙眉，想不出这破院子有什么看头，竟忍得元恂注目良久。
　　“咳咳！”身后忽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这咳声和那日郑彤娘找上门来时一般无二，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病秧子。
　　“你是什么人，咳！站在这里做什么？”女子像是努力憋着气，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后，才又掩唇继续咳起来。
　　我转过身，入目的女子兜头罩着雉羽裘，露出一张苍白如雪的面容，脸上泛出的青灰色看的人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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