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无回一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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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攻心计，萧廷，你真是死不悔改，若萱牺牲了自己和孩子却还是无法把你唤醒，我真恨自己当初在天水涯上为什么没有杀了你！”就在这时，人群之中信步走出一少年，浓眉大眼，气宇不凡，眉目间正气凛然。
“古汉阳？”萧廷的嘴角浮起一抹优雅的冷笑，那是一种残忍而冷酷的愉悦，“就凭你也想杀我，你这条命若不是若萱，只怕早就没了。我不杀你，你就该感天谢地了。”萧廷的心里对古汉阳恨极，若不是因为他，他也不会亲手杀了自己和若萱的孩子。
他心底杀意已决，面上却是笑得愈发从容优雅。
“死不悔改，你没救了！我今天就替若萱讨回一个公道来！”
“不要，大木头不要！”黄湘冲到古汉阳身前，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大木头不要去，你不是萧廷的对手，不要啊——”
古汉阳回首，看着自己此生最爱的女子，看着她情深意切地双眸，缠绵悱恻，魂牵梦萦，却终只是微微一笑：“湘儿，我只是尽我天水涯上未尽之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古汉阳义无反顾地步上前去，再不回头。
黄湘软到在地，只是流泪。
古汉阳屡得高人指点，武学上已颇有造诣，此刻面对叱咤风云的阿卑罗王，是也不惧，刀尖搠出点点寒光，攻了上来。
萧廷冷笑一声，面上隐现杀气，剑随身动，突入古汉阳的刀影之中。古汉阳大惊，未料这萧廷一上来便是搏命的招数，心神便弱了些许。萧廷暴喝一声，剑刃架上刀杆，真气流动，古汉阳步步后退。萧廷却忽收招，剑尖在刀尖上一点，身形飞上半空，古汉阳来不及变招，凌空落下，寒剑由上而下，没入古汉阳头顶
这一切只在瞬间发生，待众人回过神来，只见古汉阳双目圆睁，嘴角鲜血汹涌而出，缓缓跪落。
“不！——”黄湘再顾不得其他，疯了一样，跑上前去抱住古汉阳。
“大木头，大木头！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声声呼喊，悲悲切切，缠绵悱恻，催人泪下。
古汉阳只觉得越来越冷，浑身经脉抽搐，痛苦至极。他硬撑着一口气，睁开双目，朦胧看到妻子模样，挤出一丝笑意，想伸手给爱妻拭去泪水，可手指上却聚不起半分气力，不禁叹道：“湘儿……我对不起你……”他语气虚弱，黄湘只是拼命摇头：“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你说过要看着我们的浩儿出世长大的，你说过要带着我游历江湖的，我们还有好多好的地方没有去，你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丢下我！”古汉阳心中大恸，自己多想亲眼看着孩子出世，看着他长大成人，多想一生一世陪着眼前之人，浩海江湖，逍遥自在，可是，却已不能……刹那间，禁不住泪雨滂沱，浸湿脸下的黄土。
黄湘哭得梨花带雨，只是拼命摇晃古汉阳，哭道：“你要是抛下我们，我会恨你一辈子，我不准你，不准你……”早已泣不成声。
古汉阳咽了一口气，道：“湘……儿……”黄湘急忙将耳朵伸过去，只听古汉阳口中断断续续：“好……好……活下……去……”其后又吐出几句话，但细若蚊呐，黄湘只是大哭着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古汉阳听得爱妻哭叫，心中悲苦已极，欲再交代几句，一口气却接不上来，只觉眼前白光闪烁，那一道秀丽妩媚的身影渐渐模糊，再也不可触摸。他口唇动了动，却无声响，眼前却渐渐红了，如日光，又如江水，仿佛回到了初见时的那天，她还是娇俏的少女，一身黄衫，明媚无暇，而他还是莽撞少年，初出江湖，懵懂无知。她采药跌落，他飞身扑救，没料到却换来一巴掌和她的一句多管闲事，那时的他还想，好刁蛮的丫头，呵。想着想着，古汉阳终于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合上眼睛。
风雪扑面而来，黄湘抱着古汉阳僵直的身躯，心中茫然。这噩耗来得太过突然，委实令她转不过念头，甚至忘了哭泣，唯有紧咬着嘴唇。鲜血自齿间缓缓流下，滴在古汉阳苍白的面颊上，凄凉而又诡异。
“黄湘，血月神教的叛徒，”萧廷冰一般的眼中透出犀利的寒光，唇向上挑起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今天就让我来执行教规！”
语毕，冷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缥缈，强绝的剑气自他手中迸出，在空中连闪三下，向黄湘击去，而黄湘只呆呆地抱着古汉阳的尸体，毫无所觉。
我在树上目睹一切，早就肝胆欲碎，悲痛欲绝，眼见此刻萧廷又要向黄湘痛下杀手，不由得狂喊道：“不要——”
刹那间，似乎一切都静止了，万籁俱寂，唯有雪花簌簌之声。在场之人皆朝我的方向望来，萧廷的剑停在了黄湘身前。
我不知为什么竟然冲开了穴道，叫出了声。
那余清年本与人密谋好，欲用我让萧廷分神，再趁机斩杀他。此刻眼见行迹败露，只嘿嘿长笑数声，拎起我从树上一跃而下。
“余掌门——”众人大惊。
余清年却只是挟持着我，一步一步朝萧廷走去。“阿卑罗王，你最爱的女人现在在我手上，你自废武功，否则我就杀了她！”
“你以为，你能威胁我？”萧廷的声音中不起一丝波澜，表情却犀利而阴狠，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让余清年几乎有种错觉，以为自己的身体会被片片割裂。
“我会杀了唐若萱，阿卑罗王你最好照我的话做！”余清年朝着萧廷大声道，声音里却不由自主地带上几丝恐惧的颤抖。
“我要让你知道，”萧廷一步一步地向余清年的方向走去，犹如地狱里的恶魔，吐出的声音像是结一层寒冰，所到之处，似一把利剑，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噤若寒蝉，战战兢兢。“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威胁到我！”
寒光一闪，剑气激起飞雪漫天，众人有些睁不开眼，齐齐后退数步。
那一把剑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没入了我孱弱的胸膛，力道之狠，同时贯穿了身后来不及躲避的余清年。
耀眼的银光一晃，一寸寸，一步步，尖利钢刃划过血肉血骨，一股已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余清年的鲜血灼烫地涌上。
我捂住胸口，靠在地上，惨白的脸色，直直地盯着萧廷，许久才发出微弱的声音“廷哥——”，语气飘忽无力，细若游丝，仿佛是从地下钻出来的，一不注意就会割断。双眼已经没有任何的神采，陈旧地像是沾满一层灰尘的玻璃灯，只见漫天漫地的尘埃，铺天盖地地朝自己飞过来。自己被一根根白色的细网罩得不能动弹。原来自己一直都在悬崖上走钢丝，还不等走到对岸，终于还是落到万丈深渊里去了，连个回响都没有。
雪中的山峰，闪烁着银辉，漫山的雪松银妆素裹，寒风呼啸过山峦，冷冽刺骨。隔着漫天风雪，他似乎依旧是初见的模样，气质潇洒，风流高雅。纵然时光恍如白驹过隙，纵然世事全非，他的眼眸也依旧如当年一般，让我恍如缠绵在一个极温柔的梦境里。
萧廷眼中痛苦决绝的神色一闪而过，压抑住心中波涛汹涌的情感，只是再一拔剑，滚烫的鲜血近乎沿着直线向四周喷洒出来，红得让人睁不开眼。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间，萧廷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喷洒出来的血溅在了旁边的树干上，滴滴答答流淌下来。
我伏在地上，粘稠的血直衣中一路蜿蜒而出，刺目惊心。那些飘落的大雪，纷纷扬扬地坠落，白灿灿的，滴映在我的眼眸中，遥遥望去，似无数欢喜而又似乎一点幽怨。
而我微弯起唇角，就恍如飞蛾的灰烬，却比任何花都来的好看。
“你疯了，萧廷，你连她都杀！你真的疯了！”风倾尘跳出来，一把抱住我，点了我几处大穴，又为我输送内力。
萧廷只是静静地立着，风过衣角，白发翩然，剑尖上的血犹自滴落。而他只是这样默然伫立，表情不见悲喜，身影却隐隐透出悲怆寥落。
在场众人好半天无法反应，这萧廷竟已灭绝人性，不念旧情至此，对平生挚爱竟也能痛下杀手。
“阿卑罗王，我要杀了你！”我的意识早就混沌不堪，风倾尘赤红了眼，放下我就要冲上去，却被风意舒一把拉住，“倾尘，你不是他的对手！”
风倾尘却挣扎不休：“萧廷，你丧尽天良，你连她都杀，你的心是冷得吗？你就抱着你争霸武林的梦死守一辈子吧！”
萧廷恍若未闻，神色间依然平静，突然一步一步就向倒在地上的我走去。他面若无事，地上深达一寸的脚印却泄露了他的心事。短短几步路，萧廷走起来，像是踩在心口的钢刀上，闪着白森森的光芒，一脚一刀，一刀一个窟窿，流出的不是血——他哪里还有血，有也流不出来。
风意舒心念微动，提剑向他攻去，阿卑罗王心神已乱，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萧廷神思恍惚，这一击竟没有避开，右胸上受了一剑。剑刚刺入肌肤，疼痛引起他体内的本能，真气朝右胸的缺口奔腾而来。身体微微一摇晃，往旁边一偏。萧廷像是刹那间清醒过来，表情阴狠，神情几近疯狂，眼中现出可怕的红光。
他举起长剑，气贯九天，剑微微一横，爆起一团剑芒，身形倏忽一闪，攻向风意舒。“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风意舒身躯轻如鸿毛，倏然后飘，手中长剑挽起潋滟的光芒，架住萧廷如电闪雷击的一剑。
铿然一声，光华暴起，风意舒借力疾退，如大鸟翩然后飞。萧廷跟上，手中秋水如波，由下撩上，再度直攻风意舒胸前。
剑尖未至，剑风劲啸，风意舒知不能强搠，于空中仰身闪避，以退为进，足下连环踢出数脚，于萧廷剑芒之下，直踢向他胸前膻中、紫宫二穴。
萧廷坐马沉腰，手腕下沉，剑刃划向风意舒右足。
风意舒右足忽然一旋，踏上剑身，借力一飘，身子在空中数个盘旋，已如鹤冲九天，避开萧廷挽起的森森剑气。
大雪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错飞旋，白影如鹤唳晴空，黑影如光渡星野。萧廷剑势卓然凌厉，威势十足，风意舒则清飒自如间带着一种沉稳的气质。
数招过去，萧廷忽然一声清啸，剑芒突盛，人剑合一，有如破浪，扑向跃于空中、尚未落地的风意舒。
风意舒呼吸一窒，如在惊涛骇浪中沉浮。觉萧廷剑势凌厉至极，却又不乏灵动飘忽，实是攻守俱备。但他并不惊慌，长剑忽转刺为扫，横击向萧廷身侧。
萧廷听得风意舒手中剑锋嗡嗡而响，知自己纵是能劈入他胸前，却也不免被他剑气拦腰而过。心中暗赞风意舒这一招看似求两败俱伤，实是攻敌之必救，履险地如平川。
他腰一拧，冲天而起，长剑忽然脱手，在空中一道回旋，竟射向风意舒脑后。
风意舒听得清楚，知无法回剑后挡，只得借先前一扫之势右扑。却见萧廷如花蛇扑鼠，迅捷跃向空中接住长剑，直刺而下。电光火石之间，剑气已划破自己横在腰前的右臂衣袖，眼见就要刺入右肋。
他本是善打攻心之战，当这生死时刻，他知已是利用萧廷心神大乱这一先机的时刻，身形移动间，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你绝情灭性，心狠手辣！你连自己的至亲至爱都敢杀害，先是你的骨肉，再是唐若萱，你还是不是人！”当头棒喝，萧廷心神一颤，似乎手上还残留着若萱身上鲜血的温度，一个恍惚，剑尖微颤，擦着风意舒右肋直插入雪地之中。
风意舒急速转身，修长手指握着的长剑剧烈颤动，如有漫天光华在他身前凝聚。
剑气破空而起，映亮萧廷双眼，风意舒手中长剑已如龙腾，如凤翔，轰然击向他身侧空地。
场边有那眼尖之人看得清楚，正在心中暗讶为何风意舒不趁剑未拔出之时直击萧廷，而是击他身侧空地。却见萧廷竟似站立不稳，身形摇晃间急速回剑于身侧，轰声暴起，他冷哼一声，往左侧轻跃一步。
风意舒从容收剑，负手而立，双目神采飞扬，含笑望着萧廷，并不言语。
萧廷剑横身侧，默立良久，一道殷红的血迹沿剑刃蜿蜒而下，滴入雪地之中。他忽然仰头大笑，剑挟着龙吟之声，如流星一般直射入旁边一棵巨松之上，深及没柄，树身剧晃。“你以为，你胜了？”表情阴狠决绝。
众人怒满胸膛，纷纷吼了起来：“阿卑罗王也不是三头六臂，如今负伤在身，咱们一起上，还怕了他不成？”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上已是群情汹涌、刀剑脱鞘。
“就凭你们？”萧廷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狂妄而暴戾，一头雪发迎风狂舞，仿若地狱中步出的幽灵，散发着森森杀气。
风意舒蓦地感到心中不安。
莫非……
就在这时远方一阵浓烟划过天际。
“不好，山庄出事了！”风意舒心叫不秒，这个信号只有强敌出现的时候才会使用，难道血月神教趁此机会……
就在风意舒分神之际，萧廷黑影如魅，突入人群中，剑光纵横，瞬间便再有数十人倒于他的剑下。斩杀间，众人听到他森冷清冽的声音：“对付我阿卑罗王，没那么容易！”黑影闪动，转瞬之间人已消失在大道尽头。
不少人倒于血泊之中，风意舒执剑而立，望着这人间地狱修罗场，拳头紧紧握起……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无回一战（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