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的平凡爱情》于兰

3、兮兮的初恋

　　半夜，兮兮坐上第一班发车的大巴前往另一个小城，买了张硬座火车票，前往Ｃ城。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她一直安静地看着车窗外发呆。

　　她曾在Ｃ城求学，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三年，一下火车，曾经熟悉的方言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她竟有一种要落泪的感觉，不管承认不承认，她最近确实易感而且有些神经质。

　　来到停放公交车的广场，打开那张在手中捏了半天的薄纸，上面的字被手心的汗晕得有些模糊，展开复又叠上，不知道怎样坐车，她竟是懒懒地连问都没找人，抬头看了眼四周，五点多钟的春天，烟雨蒙蒙，雾气迷漫，正是华灯初上时，她走到停的士的站台，排队等着车。

　　坐上车后，艰难地吐出那串默默看过很多遍的地址，刚说完，又打开字条确认，无误后才安静地闭上眼睛，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下车后，找到毛竹所住的小区，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连拨了几次号码，仍是没有勇气，便走进小区，绕了一圈，找到门牌号，犹豫再三，终于按响了门铃。响了几声后，一个清亮地女音问道：“请问你找谁？”

　　兮兮的手颓然放下，门铃对讲机那头，还在有礼地问着。她伸手摁断了门铃，茫然地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静静地发呆，所有的勇气，此刻都已荡然无存。

　　坐了会儿，林森和毛竹走了下来，打开这栋楼的门，就看到她发呆，毛竹笑着对林森说：“这么多年了，还是你了解她。”

　　林森懒懒地一笑，先他一步，径直走到兮兮面前，戏谑地说道：“你比我先来，怎么还比我晚到？”

　　兮兮转过脸去，看到他和毛竹并肩而立，两个人都含笑看着她，她几乎想撕了林森那张戏谑的笑脸，仿佛，他天生就是看她笑话的，从前是，现在也是。

　　上楼后，走进客厅，一位秀气斯文有身孕的女子倒了杯茶递给她。她接过来的时候，看着那女子和善的笑脸，有一丝恍惚，想扯唇笑一笑，却发现笑不出来，如果是落落，那该有多好。

　　林森看着她失态地盯着小雅看，便说道：“毛竹，你也不给兮兮介绍介绍你老婆！”

　　毛竹不自然地一笑，说道：“兮兮，是我疏忽了，这是我老婆周小雅！”

　　兮兮收回不礼貌的目光，低眉说道：“突然来了，打扰你们了！”说完，不自在的东张西望。

　　毛竹接口说道：“兮兮客气了，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从没邀请过你来玩，倒是我失礼了。”

　　林森看不过去这般疏淡有礼的样子，玩笑着插话道：“可不是，毛竹也太不够义气了，结婚都没请昔日的好友。”

　　毛竹一愣，这小子，瞎说什么，他和小雅，就在民政局登记过，并没有举行婚礼，他是知道的呀。

　　小雅倒是当真了，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没办婚礼，就登记了而已。”说完，又莞尔一笑，“看我，光顾说话了，兮兮来了，人都到齐了，把菜热热吃饭吧。”

　　菜一个一个端了出来，放进微波炉里，热好后摆在桌上，兮兮坐在客厅棕灰色的沙发上，看着原木地板的纹路发呆，她不知道此时是怎么想的，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难过，看到毛竹有自己的家庭，除了遗憾不是落落，并不如她所想的那般伤心，甚至，知晓他对落落的深情，很庆幸他能放开，也许，她对毛竹，如果有爱，其实也早就过去了，这么多年的爱恨纠葛，放不开的心，却原来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毛竹给她和林森倒上葡萄酒，给小雅倒上白开水，举杯说道：“我和小雅先敬你们俩一杯，远道而来，怠慢了。”

　　林森豪气地说：“毛竹你说哪的话，倒是我和兮兮，仓促而来，打扰了。”说完便饮了半杯，兮兮也将酒送至唇边，破例地想沾沾酒。

　　林森拿下来说道：“你还是喝饮料吧，来到Ｃ城，你好歹在这里生活过，明天一定想逛逛，喝醉了可就不好了。”

　　她没辩驳，听话地换上饮料，人情事故之于她，实在是很遥远的事，她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除了工作上接触的几个大妈级的人物，就是和父母住在一起，单调如一的生活，曾经以为那执着深情的爱恋，却在今天才发现，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深厚，心里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林森看了眼神游太虚的她，只好多说说话，免得尴尬。他伸手拽了拽兮兮的衣角，看她回过神来，才说道：“毛竹，还有几个月就当爸爸了？”

　　“还有一个多月吧，呵呵，林森，你也抓紧点吧。”
　　林森看了眼兮兮说道：“嗯，是得抓紧点。”
　　小雅顺口问道：“兮兮呢？”

　　兮兮有些慌忙抬起头，有些慌乱，怎么就说到她了？看着大家都在看着她，尤其是林森，几乎有些热切，便硬着头皮说：“明天回去后，就去相亲，总能有让我父母满意的人。”

　　毛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森，这小子，真沉得住气，担心她，都追到Ｃ城了，兮兮竟还不知道他的心意。玩笑般地说道：“你们两个倒是挺合适的，男未婚，女未嫁，都在Ｗ城，又是同学好友，不如就把婚结了吧。”

　　兮兮一听，尴尬地低下头，林森自嘲说道：“人家兮兮不愿意，自打我二十岁那年起，一年最少托一次媒婆上门提亲，兮兮就没答应过。”

　　兮兮吃惊地抬起头，讷讷地说了句：“我不知道。”

　　林森一听这话，心里一暗，她不知道，不管是谁，在她眼里心里都是一样的，除了毛竹。
　　吃过饭后，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闲聊了会，兮兮借故说自己累了，便洗澡睡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一点睡意，索性起身，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灯火。直到家家户户的灯光都灭了，她才再躺回床了，折腾了会儿，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林森走进她的房间，见她皱眉睡着，心中一疼，伸手抚上她的眉头，她去骤然惊醒，不自觉地露出防备的神色。

　　他尴尬地收回手，讪讪地说：“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
　　“哦。”兮兮说完，闭眼不语。

　　林森颓然地走了出去，带上门。
　　兮兮换好衣服后，走了出来，看到桌上的稀饭，和坐在桌旁的三人，歉然一笑：“对不起，我起得有些晚了。”

　　小雅温和地一笑：“没关系！”

　　吃过早餐后，谢绝了毛竹夫妇的盛情，坚持坐晚上十一点钟的火车回去，走之前，说去以前上过学的学校看看，就不再回来了。

　　走出小区的门，兮兮有些迷茫，林森站在她身旁，一句话也没说，不管她乐意不乐意，都跟着她。